西历2006年10月1日 09:44
地球 北美洲 美国 北卡罗来纳州 布莱格要赛
位于此处的联合特种作战指挥总部对于夏普来说并不陌生。他退出海军陆战队后加入的部门曾经接管过这里。现在他作为一个访客回来,在此处很多认识他的人眼里却像是个主人——很多人自愿为他行方便。
当然,在这座驻扎了超过六万人的军事基地里,夏普只掌管了它的一个角落,而且还是临时的。夏普没有恢复正式的军职,联合特种作战指挥部依然在名义上控制着所有的“幽灵”,而且他们拥有齐全的设备来让新人学会怎么打赢一场未来战争或未知的战争。
不过此时夏普在意的,不是东京那道“门”另一边的敌人,而是地球侧的“老朋友”。
他办公室里的电视屏幕播放着一段录影,而在半天前,这是地球另一面的一个国家向全世界的实况转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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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礼炮响彻云霄的轰鸣和那首歌颂“血肉长城”的曲子,高矮胖瘦几乎完全相同如兵偶一样的仪仗队在广场上升起了鲜艳的红色旗帜。刷着绿迷彩色的主战坦克、战车、火炮、飞弹发射车排成一个又一个毫无瑕疵的方队驶过那座昔日的皇城之门。每当摄影机对准天空之时,便有组成尖锐编队的机影碧蓝的穹庐下飞掠而过。
夏普当然注意到了那跨代速度惊人的02A式主战坦克、原型是苏联图-22“逆火”的H-9战略轰炸机,而且也记得在目前还在日本海区域徘徊的那支航母战斗群。
自从当初从越南身心疲惫地返回家乡,夏普就意识到,位于密林北方的那个国家拥有顽强到令人费解的生命力。90年代的剧变和千禧年的全球冲突让他们伤筋动骨,但他们就跟一度被拔掉好几颗獠牙的美国一样迅速得恢复了过来。
虽然目前半边身体已经克什米尔化的巴基斯坦像病毒一样侵蚀着他们的西部边界,印度人也抓紧最后的机会往东拱火,但很快,被美国人丢弃在中亚的那些F-16就会彻底过时,变得如同伊朗人手中越用越烂的F-14,印度从俄罗斯弄来的米格-37在那怪物般出世的J-19“盘龙”前也会失去明显的优势。
可这些武器装备迅速的更新换代,并非夏普注意到的全部。他曾经是个两耳不闻无线电外事的军人,但自从离开只有美国人的海军陆战队,加入那个多国联合性质的U,他就必须把目光放远一点,而如今在这段半天前阅兵典礼的录像上,他注意到了让他以及目前还在戴维营里的那群人感到不安的信号。
在那座城楼上俯瞰大道的人理所当然都应该是黄种面孔,但他们并不全是那个国家的人——韩国总统,和她的随行人员也参加了这次仪式,而且几乎是在最后一刻才“受邀”前往的。
几年前的全球冲突让首尔兑现了那个五十多年的承诺,当然代价是北方国土数以百万张的饥饿的嘴和军戒的重启。一度沾沾自喜的他们很快就被各种现实问题搞得焦头烂额。挽救这个局面远比捣垮一道柏林墙要来得麻烦,而美国关心的只是北方的那些核弹头拆干净了没有。
夏普认为,美国因为天真和短视失去过伊朗,而历史有可能会在未来重演。
韩国人过去害怕他们北方的“同胞”,而现在他们更加害怕他们北方同样重新归一的邻居,但夏普明白,以粮食问题为首要要素,这种惧怕随时可以转变成千百年前这些半岛居民对西部陆人的归顺和崇拜。
如今这个节骨眼,韩国总统的突然西行意味着什么再清楚不过了。
“咚咚!”
夏普暂停了录影,对着门说:“进来。”
雅婷抱着一沓文件走进夏普的办公室,因为屋内浓重的雪茄味抽了抽鼻子,把怀中的东西放到了夏普的桌上。
“这是亚瑟的最终稿。”雅婷把文件分成两部分,“初稿在下面。”
泰丽尔•亚瑟在9月15日答应了夏普的招募,而夏普想把她拉进来的原因是他跟永澈在“空军一号”上的亲身经历——泰丽尔不是完人,她犯下的某个错误也导致“空军一号”上的密勤局特工多死了几个,但夏普知道她是个擅长吸取教训和灵活应变的女人,而且她还算年轻,还没沾染上她前任上司的臭习惯。
夏普要泰丽尔设计构想的,是针对异界环境的设施防卫机制。虽说目前地球军队的活动范围仅限于俘虏口中的“阿尔努斯山区”,但这个限制不适用于“幽灵”。不止一次潜入敌后行动的夏普深知,在懂得进攻之前,要先学会防御。
“我们可能没有足够的预算来在通风管里建压力感应板和热杀伤威慑网……”
夏普一边翻着那些建筑设计的概要和安全检查点的设计图一边说道——
“……但热感闸口绝对没问题。”
“还是老样子不是么?”雅婷笑了,“我们射着几百万一枚的飞弹,办公桌脚下却垫了废纸。”
但看到夏普抬起的眼睛,仿佛在说“我们现在连一百万一枚的飞弹都没有”,雅婷便自动收起了笑容:“抱歉,将军。”
夏普又垂下视线问道:“白绮博士人找到了么?”
“没有,”雅婷摇头,“她当初离队之后就换了好几个名字……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夏普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一个人不可能这么凭空消失的……她总会留下一些线索。”
雅婷说:“我确认了白绮博士三个化名的位置,还让亚瑟托密勤局的关系……”
“但你还是没找到她。”
雅婷语塞,甚至感到有些气愤。她有时候真不确定夏普到底是以否定部下的努力取乐还是单纯不承认任何尚未有结果的进展。
“我会继续寻找,将军。”
“20分钟后叫亚瑟进来,解散。”
“遵命。”
雅婷走出夏普那间充满雪茄味而且除了战史就是军事技术书籍没点装饰品甚至没有亲生女儿照片的办公室,一路走到露天走廊上深呼了一口新鲜空气。
“呼——”
她的呼吸声被一架附近起飞的C-17“环球霸王”的呼啸声完全盖过,脸上也感到了那四具引擎震荡空气带给她皮肤的酥麻,还有那JP-5航空燃料的刺鼻气味。
雅婷从这栋楼的三层俯瞰不远处的基地机场跑道,看着晴朗无风的蓝天之下好几架排在停机坪上的C-17,以及后面如同搬家蚂蚁一样背着行装排队钻进机舱的士兵。
第82空降师的一个旅正被这些运输机布署到日本,而就在昨晚,第75游骑兵团的一部分也已经抵达了横田的美军基地。
能通过卫星看到地球上很多角落的雅婷知道,全世界现在都仿佛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武器对准那个岛国,并把士兵运到尽可能靠近银座的那道“门”的地方。可距离银座事件才过一个半月,日本自己却像是置身事外一样变得轻松异常。
大部分关东的日本人也远比美国人抢先恢复了正常生活,早晨上班,晚上回家看艺人们演的笑话,而从自卫队第二次成功打过“门”后的一周起,以异世界为题材的文化产品就开始以秋叶原为起点向全世界发散了。
除了在自卫队的纯机械化部队正式过“门”之前举行的哀悼仪式,日本人表现得像是刚刚被消洗干净不久的东京大街上从未停过数以万计的尸体一样。
自从跟着夏普来到此处就遵守着一个又一个紧凑的时间表从而感到确实的压力的雅婷,无法理解那些日本平民的想法。
“在想什么呢?”
目前仅仅是担当她护卫的布莱特拿着两罐咖啡走近,雅婷一声不吭地把那罐子接过来扯开拉环,咕咚咕咚地灌了一大口。
“呃——我没找到白绮博士。”
布莱特并不意外:“啊,她不会跑到日本去了吧?”
“那儿可能是现在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你说得对,完全有可能。”
“你试过亚瑟的那条线了么?”
“试过了但没有结果,显然密勤局不认为她是个很危险的人。”
“啧,”布莱特在打开另一罐咖啡的同时撇嘴,“他们根本不知道当初就是她杀了我们的前国防部长……”
“见鬼!”雅婷的两手往栏杆上猛地一推,“她要是真救了他的话,我们现在就恐怕都是地上的放射性尘埃了!”
“嘿,我可没说她当初做得不对!但是……我完全能理解她事后选择躲起来。”
“她不相信我们。”雅婷叹息着,“她似乎总觉得有人会把事情说出去……”
“想开点。”布莱特安慰道,“白绮博士的角色目前还并不是不可或缺的,你还有充分的时间去找她……”
“你不是跟夏普将军对话的人,你不懂那种被逼迫的感觉……”
“哈?我以为你喜欢被他逼迫?”
“……”
“呃……抱歉,雅婷……”
瞪了布莱特一眼之后,雅婷按住通讯耳麦,连上了正在基地另一端的永澈。
此时永澈正带着他将要率领的三名外勤队员一起携带着超过40公斤的装备进行特殊的跑步训练。他们能跟轻装上阵时一样轻松奔跑的原因是宽松的陆军制服下面的OAM-3助力外骨骼——拆掉了额外装甲的外骨骼隐蔽性大大增加又小幅多出了额外的承重能力。
由于之前就跟一队驻扎此次的“三角洲”打过照面而且对方投来了异样的眼神,永澈曾经怀疑过制服下面外骨骼的轮廓在运动时会显得不自然,但他第二天就意识到对面看过来可能只是因为自己队里有托德这个看上去过于年轻的新人跟佩莉塔这个大美人。
也许他们中有人还认识托德,尽管永澈追问下托德予以否认。永澈在这不到一个月的共处时间还不能确定这个出自“三角洲”的新人是否表里一致。
当收到来自的雅婷的无线电信号时,永澈以为她通过扒那个瑟琳娜•诺曼的资料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但雅婷只是在跟他抱怨。
“我找不到白绮博士。”
“夏普要她?”永澈完全没听夏普提过这事儿,“多久之前?”
“一周前。”雅婷不用解释为什么她没把这事儿告诉永澈,“我们需要能在完全未知甚至恶劣的条件下依旧很有效率的医生、验尸官、精神专家……白绮博士完全符合要求。”
“但是她藏起来了?”永澈指出,“我以为一周时间足够你找到她……”
“别挖苦我了,吉良。告诉我你跟她联络过没?”
“没有。”永澈淡淡地说,“她离队之后我跟她就脱离接触了。”
“你确定?”
永澈反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跟她有联络?”
“你跟我的两个妹妹有联络。”雅婷突然坏笑起来,“我猜莉迪还不知道~~~?”
“她不知道是正常的,另外别在这个频道里聊她的事儿,不然我把这事儿告诉将军。”
“呵,好吧……我再找别人问问……”
这时候排在第三位的艾利克冲着永澈的后背问道:“出什么事儿了,‘稻草人’?”
永澈想了一下,觉得以夏普的个性,不管那个女人藏到哪里都是要被他找回来的,最终大家都要一起共事,所以把她的信息透露给艾利克并不算什么。
“我们在找一个人,”他一边跑一边说道,“娜塔莉•白绮。英日混血,曾经是我们分队里的医疗官,但实际证明她是MI6的人。”
“英国秘情局?但你们不是一伙的么?……”
艾利克突然眼珠一转笑道——
“……啊~~~但是他们没跟你们报备是么?”
“答对了。你也知道波斯湾核爆之后MI6和CIA反而越发得互相不信任。世界大战期间白绮自作主张地干了一票大的……”
艾利克敏锐地感觉到这“一票大的”不是自己该听的内容于是主动打断道:“呃,然后她就消失了是么?”
“是的,但现在将军想要她回来。”
艾利克吹了一声口哨说:“我猜她是个大美人~~”
“说不定,”永澈冷笑一声,“她身高五尺八寸,155磅重……”
“……?”
接下来永澈听见,艾利克的军靴底跟地面相碰的声音没了,在他身后默默跟着的托德也停了下来。
前面的永澈和佩莉塔相继刹住脚,跟托德一起看着艾利克。
“怎么了,李?”
艾利克瞪着眼睛问道:“所以她到底是英国人还是日本人?”
“在日本出生的英国人,”永澈指出,“白人长相,瞳色是紫色……怎么了,李?”
艾利克的眼睛越瞪越大:“她是个医生吧?左撇子?会打高尔夫球?”
“她是右撇子,但我怀疑她能左右开弓,她打高尔夫球时是左撇子……”
永澈已经意识到艾利克到底想说什么——
“……李,你见过她——?”
“只不过她跟我自我介绍的名字是‘娜塔莉亚•凯西迪’……我们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还在巴尔的摩的哈尔威医院工作。”
永澈立即重新接通雅婷:“‘雅典娜’,在巴尔的摩的范围内查一查‘娜塔莉亚•凯西迪’这个名字……”
但是艾利克阻止道:“嘿,等一下!我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离开你们,但我跟她在一起几乎从没有怀疑过她还有别的工作……如果她隐藏自己的手段真的那么好,你们现在查她的底会不会打草惊蛇?”
“暂停一下,‘雅典娜’。”永澈说完又转向艾利克,“你跟她还有联络么?”
“我有她现在的电话号码。”
“约她出来。你自己选一个地点,然后我们带人在附近……”
“不,”艾利克摇头,“这个时间点她会起疑的,我最好亲自去找她……”
“那就带上你的通行证奔到巴尔的摩去。夏普那边由我来说。”
“那个,”艾利克摩拳擦掌道,“这算公务出差吧~~~?”
“你要拿我们这捉襟见肘的经费来报销公务舱的机票?想得美。我让夏普给你弄一架海军的飞机顺道把你扔到巴尔的摩的支援中心去。”
“哦,也行吧……”
艾利克走后,永澈带着剩下两人继续跑步,但减少了里程以应对可能的突发情况。
佩莉塔靠近他问道:“喂,你确定他不会认错人么?”
“我相信他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尽管永澈已经明确说过佩莉塔对男的没兴趣,但这几天佩莉塔没少受过艾利克的“主动干扰”。银发女子恶意揣测道:“他一听那个身高体重就反应过来,后面的关键特征大部分是你说的,会不会只是想放假偷懒?”
“身高体重就够了。他不太容易在这方面搞错。”
“哦?为什么?”
“人脱光了之后再测的数据一般没法造假。”
听懂了暗示的佩莉塔没好气地一撇嘴:“啧——”
很不幸,目前日本的现实情况让美国能匀出来的飞机不多,所以直到当天夜晚,一天的适应性训练全都结束了,晚餐也用完了,才有一架海军的直升机能够把艾利克送去北方的巴尔的摩。
而如果要说座椅坚硬、噪音难忍的海军直升机航路跟国内短程通勤航班相比有什么明显的优点的话,那就是——它能以两倍乃至三倍的效率把人送到同样的距离之外,弥补回失去的时间。
但等艾利克离开港口的海军支援中心,搭乘出租车来到哈尔威医院门外,却感到这里的气氛不对。
“怎么这么多条子……?”
现在已经快午夜了,可光是医院正门前就停了3辆开着红蓝灯的警车,正门也经被设置了路障,有把手按在枪套上的警察在把守。
他装作是来看病的人,叫住一名警察询问发生了什么,而得到的回答是医院里发生了人质事件。
“哦,糟糕(shit)……”
艾利克离开警察后隐藏到街角的电话亭,本来想顺道用电话亭打但想起来永澈揭出的有关娜塔莉是MI6特工的事实,于是把拨号拨到一半的电话重新挂上。
艾利克在电话亭里翻出无法靠来电显示区号定位的手机,拨通了那个女人的电话。
线路接通后等待了十多秒……这比以前的平均时间要长……然后那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么久不来电话,这么晚又来电话,你现在想干嘛——?”
还是那冷漠淡然却又勾人魂魄的英伦腔调……艾利克凭其语气判断她今天应该没当班。
“嘿?我在德国的一个老朋友搞到了两张巡回音乐会的票,”艾利克入戏地挠着后脑问道,“但是他打算出手给我,你看要不要……”
然而那个女人打断他说:“我现在还在忙工作,没空跟你调情。你去一楼(first floor)我的办公室等我,我过大概半小时去找你。”
“……?”
听到这话,艾利克愣了一会,然后又以轻松的语调说:“好好,我去那边等你,你可别放我鸽子。”
“再见。”
女人单方面挂断了电话。艾利克挂上手机,深吸了一口气整理思路,确信自己刚才应该没听错对方说了什么,然后翻出卫星电话,拨通了布莱格要塞。
“嘿,卡卡西,我想我遇到了点麻烦……”
没想到另一边永澈直接点出:“我知道,我正看着卫星图像呢——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条子在医院附近?”
“喂?不是说好了不要打草惊蛇么?!”
“只是让克里斯蒂‘借用’了一台NSA的卫星而已,白绮博士再怎么小心也不会察觉到大气层外轨道上的异动……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警官只告诉我医院里发生了人质劫持事件,而且……”
艾利克接下来把娜塔莉告诉他的话转述给了永澈,而永澈根本不需要他解释就产生了和他相同的看法——娜塔莉不仅在医院里,而且正处于漩涡的中心。
她是英国人。英国人不会把楼房的第一层叫“一楼”,而是叫“底楼(Ground Floor)”。艾利克记得她的办公室在医院第二层而不是第一层,且她从来没在自己面前用过那种古板的英式说法。
同时,艾利克知道她目前的职位是停尸间主任,所以按照减法,这条讯息可能是暗示她目前其实出于停尸间所在的医院地下室,而且造成了医院被警察包围的危险人物就在身边所以不方便说话。
“这下事情麻烦了……”
永澈让雅婷把卫星镜头拉远,覆盖更多的街区,然后发现有两辆黑色的装甲车在靠近医院。
“看起来巴尔的摩的SWAT正在路上……有媒体在附近么?”
“目前没看到。”艾利克隔着电话亭的玻璃张望着,“但我敢打赌很快就会有了。”
“好的,”永澈把卫星电话暂时拿开,对雅婷的后脑勺说:“‘雅典娜’,立即入侵医院附近的信号塔,干扰附近的民用通讯信号,并阻断任何可能的卫星转播!我们不能让1983年伦敦伊朗大使馆的惨剧重演!”
“没问题。”
两人都记得,1983年4月30日,伊朗驻伦敦南肯辛顿王子之门的大使馆被10名伊拉克雇佣的专业杀手闯入,他们试图伪装成伊朗旧王国的支持者,以“报复西方抛弃伊朗时的不作为”为幌子,杀死一名原本驻在英国但试图通过大使馆叛逃到伊朗的“自己人”。
但他们获得的情报有误,目标当天其实已经被转移到了别处,而在寻找目标的时候浪费的时间导致伦敦警方包围了整座建筑。
于是这些骑虎难下的杀手一不做二不休地占领了整个大使馆,要求英国人或者伊朗把人交出来,但英国人对那个目标的事儿一无所知也就无能为力,而新伊朗拒绝谈判并表示整个大使馆都是可以牺牲的。
劫持者和警方对峙了六天。期间警方试图在递送的食物里藏毒弄晕劫持者再趁夜进攻,结果被劫持者用人质试吃识破,那个倒霉的大使馆工作人员随即在脑袋被来了一枪从窗口丢了出去,不过至少他是在睡梦中毫无知觉地死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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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英国SAS受命强攻大使馆。这六天里足够他们做好各种准备了,但是没人提醒他们馆内的电视或广播信号都没被切断,而且外面的各路媒体正把他们的攻坚行动全程传播给全世界,当大使馆内的劫持者意识到空勤团的“苍蝇头”正围上来之后,就立即拿所有人质的性命作为警告。
SAS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依旧在记者们的摄像机和馆内的电视机之间按计划执行了进攻。虽说最终10名劫持者全部被杀,但在那之前就有同样数量的人质在混乱的枪战中丧生,一名SAS队员也牺牲自己的性命阻止了一颗爆炸的手雷。
事后媒体大肆报道那名勇者的事迹并按照英国官方的授意把整个行动渲染成一次伟大的成功并让全世界相信了这一点,但在空勤团的内部报告里,那次行动是一场血淋淋的失败——赫里福德方面认为,如果一开始就把那些摄影机和转播车拦在几个街区之外,绝大部分的敌人可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死在MP5的抑音筒前了。
永澈不想犯同样的错误,但在雅婷认同地开始操作同时,她极度不安地听见永澈在给艾利克下达她意料之外的命令——
“李,想办法渗透进医院里弄清发生了什么事。”
“喂,”艾利克自己也没想到永澈会这么要求,“你知道我现在连陆军CID都不是了吧?”
“没错,你现在是个‘幽灵’,而且已经快一个月了。证明给我看。”
“那你总得给我空投点装备吧?比如那套隐身透镜……”
“我们得做好那些东西过了‘门’之后全部失效的心理准备。或者你可以就这么回来,我们一起坐沙发上等之后新闻里有没有白绮博士的讣告。”
“……”
艾利克默默地想了想,然后关上了卫星电话。
永澈在线路被切断后也静静地把电话收到肩上,雅婷听完刚才的对话就不做声了,但同在通讯情报中心里的托德质疑道:“长官,你确定要干涉巴尔的摩警方的行动么?”
永澈没有看他:“等到了另一边,自卫队也不会知道我们的存在。我们可能有必要干涉他们的行动。”
“但是如果李少尉出了意外……该怎么办?”
“死亡也是一种退队申请。”
永澈此时决绝的语气跟在电脑屏幕在他眼中的冰冷反光,终于让托德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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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分钟前】———
在地下室的停尸间里,化名“娜塔莉亚•凯西迪”的娜塔莉•白绮挂断了手机,转头往向正用枪口指着自己的男人,说:“满意么?”
手持一把伯莱塔闯入此处的男人恶狠狠地问道:“他到底是谁?”
“一个前男友。”娜塔莉淡淡地说,“不过你可以把这当作是‘藕断丝连’。”
闯入者对这种回答不满意,但他永远不可能满意。现在他才承认,自己从一开始遇到这个医生时就涌起的那股无名火到底从何而起——这个女人不论从什么角度都是妨碍他生意的类型。
在闯入者眼中,他所做的只是单纯的买卖生意,有需求就有供应,合情合理。
但是世界上大多数国家都把他经受的商品视作不合法,把在他眼中明明都是治病救人用的药物用“Drug”从所谓正规医生所用的“Medcine”里区分开来。
闯入者认为自己和同行们拯救了太多人的人生,那些绝望的,在社会底层苦苦呻吟的灵魂,若是没有他这类人的供应,不知哪天从桥上或者在浴缸里就会自我了断。他们明明显著降低了这个国家乃至全世界的劳动人民的死亡率,又不是贩卖专门杀人用的军火,却被警察乃至军队视作害虫猎杀……这实在是太不公平!
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她显然有不同的看法。
闯入者一眼就看得出来她受过良好的教育,她仔细绑起来的灰金色头发没有任何粗俗的痕迹,另外亮紫色的眼睛跟薄嘴唇透着东方式的柔美……如果不是在这种场合相遇,而是在某个酒吧里见到她,他承认自己可能会邀请她来喝一杯。
但是在大致确定她的个性之后,他宁可两人永远不要相遇——这个女人从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冷意,像是她是德古拉伯爵的后代或者是一具被复活过来的尸体。他相信任何人被她那双紫色的眸子盯久了就自然而然会汗毛倒竖,何况自己才是持有致命武器的人,这情况太过诡异。
很难想象这种女人在生活中会感受到任何的压力,即便能,男人也确定她肯定不会找自己这种人购买产品寻求解脱。既然她不会成为自己的客户,而且很有可能反对自己的生意,那么他就希望自己一辈子都别遇到她。
可是命运还是把二人带到了这个地方……都怪那该死的新手“骡人”!
一个月前发生在银座和华盛顿的古代人入侵事件,给了这门生意巨大的机遇——原先美国人在南美带着当地军队一起,甚至派出鬼魅般的特种部队,到处焚烧种植场并捣毁化合工厂,但那些“罗马人”逼得美国人开始往西太平洋增兵,给了这个产业难得的喘息之机,只不过他所在的组织的人力也因此有些捉襟见肘。
为此组织不得不让一些新的“骡人”来搬运更为贵重的货物。一般来说这没什么难度,即便美国很多大机场已经开始实行全身式的无死角扫描,只要乘坐免安检的私人飞机,藏在这些搬运工消化系统内的货物就不会暴露。
然而新手就是新手。那个自以为聪明的“骡人”居然为了不用多走区区20分钟的路而选择翻越护栏横穿马路,然后被一名醉酒的司机撞飞。他没当场死亡本是幸运,可车祸导致他体内装货物的袋子散裂开来,结果还没等撑到手术就死了。
闯入者倒还感谢他在失去意识之前用手机发出了求救信号,于是第一时间带着一个例行充当“骡人”姐姐的高个女孩赶到了医院,但那本想着靠这种搬运工作一夜暴富的年轻“骡人”就撑到那时为止了,闯入者不清楚他死前到底对医生说过什么。
幸运的是,目前时间太晚,或者是别的什么更琐碎的原因,总之哈尔威医院的验尸系统没法立即对“骡人”进行尸检,而且可能是某个值班医生的慈悲为怀,他们明明应该已经猜到了那“骡人”不正常的心跳和体温是出自何种原因,也没有及时通知警察。
这给了闯入者机会,带着那个女孩闯入停尸间,试图找到失去的“骡子”并回收他肚子里的货物。可他还没能找到人,这个紫色眼睛的停尸间主任就到了。
他痛恨娜塔莉的到来——如果她完全不来,他便能带着那包东西逃之夭夭了,而若是她从“骡人”入院起就一直在这儿,他便会放弃希望抽身溜走……那个死去的“骡人”就让他自己的父母来认吧,反正货物的包裹没有别人的指纹。
然而,娜塔莉偏偏在最不恰当的时机来到了停尸间里。闯入者无法解释自己在这里的理由,而且他当时就有种直觉认为她就算不说话也不会放自己离去,所以他干脆在她拿起电话之前就举起手枪,威胁她一起进到停尸间里来并把门从内侧反锁。
被闯入者一起带来的女孩看上去正有瘾上头,不停地吸着鼻子抹着眼泪,还忍不住蹦蹦跳跳的。女孩祈求他别伤害这个医生。他则意识到自己正好缺一个能进行妥善手术的人,于是他要那两个女性一起寻找那个“骡人”,等找到了就立即动手把他肚子里的货物取出来。
闯入者丝毫没有意识到,娜塔莉在下来之前就跟同事叮嘱过,如果她到地下室后没有按时打回电话,或者在回电时没有回报正确的暗语,就意味着她遇到危险了。
跟她共事了一年的值班医生都知道这个女人尽管业务精湛,却有种神经质的自保心理,像是总觉得意外会发生在自己身边。大家一开始都没把她的警告放在心上,可等两倍的时间过去后值班医生发现娜塔莉没有打来电话,而等她打过去停尸间,娜塔莉给出的回答里也没有安全暗语。
这下医院慌了。他们意识到那对奇怪的“兄妹”可能携带武器闯进了停尸间试图回收导致他们“兄弟”心跳过速而死的神秘货物,于是通知了巴尔的摩警察总局。
因为距离发生过大战的华盛顿过近所以从8月结束开始就如临大敌的巴尔的摩警方很重视这件事,所以在得到“可能有人质危机”的报告后,立即调动附近的巡逻单位包围了医院,并“反应过度”地让SWAT出发,准备武力攻击停尸间。
在艾利克抵达医院门口的时候,娜塔莉跟那个闯入者带来的女孩已经找到了“骡人”的尸体。在娜塔莉考虑该怎么争取更多时间的时候,艾利克打来了那通电话。
艾利克以为用手机能掩饰他的所在位置,但即便是有电话亭隔着,娜塔莉还是从背景里听出了警笛声。她知道他很有可能就在医院外面,所以她把她该说的话都告诉了艾利克,
然后她必须应付这个利欲熏心的闯入者了。她告诉他:“如果你要对你的……‘兄弟’……进行手术,那不能在这儿。我可以把他弄去验尸房,在那边进行。”
她期待他够聪明或者够蠢,把这话理解为她可以放他们走或者真的跟去验尸房让她在那里获得优势,可是这个男人显然因为压力过大已经无法正常思考。他歇斯底里地叫着“别耍花招!就在这里!就在这里把东西取出来!”
这让娜塔莉觉得再给他一点刺激也许他就会走到近处对自己诉诸非致命的暴力,可在那之前他带来的那个女孩啜泣着哀求他别把事情搞到不可挽回。这让娜塔莉没办法获得那个关键的距离。
所以她不得不在停尸房里用基本的工具给那具尸体开膛破肚。她故意做得非常慢,给医院警卫或者可能已经抵达医院的警察更多的时间,而就在她在那死去的年轻人肚子上下第一刀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推门声,然后是敲门声。
“咚咚咚!”
随后而来的还有一口德国腔的英语:“嘿,有人在里面么?”
娜塔莉停住手,抬头望向闯入者。闯入者在满头大汗地思考几秒后无声地晃了晃手枪,让娜塔莉应门,让女孩找个角落藏好,自己则靠到墙边保持着对生命威胁,顺带能在任何人闯入进来之前一枪打死对方。
娜塔莉镇定地说:“我在,什么事?”
“我刚送来一个新的……”
门被剧烈摇晃了一秒,闯入者的手因为紧张而颤抖起来,但外面的人没进来——
“……嘿!为什么门锁了?”
“我刚检查了记录,”娜塔莉说,“你们似乎把刚送来的那具尸体放错了位置,这里可能有潜在污染,先别开门,等我确认了情况再说。”
“好吧……我会先把这个新的放到2号房去……”
门外再没有声音了。闯入者等待了半分钟左右,接着从墙边离开,举着枪指着娜塔莉说:“现在,医生,继续你的工作!……”
他说到这里,身后的门突然被一脚踹开,随即是一声毫无德国腔调而且听上去耳熟的大吼:“别动——!”
“!”
闯入者全身僵住了,他能通过停尸柜门上的反光看到一个身披带“BPD(巴尔的摩警察)”字样防弹背心的年轻白人正举着一把MP5瞄准自己的后背。有被捕经验的闯入者识相地把手枪举过头顶,一副就要认罪伏法的样子。
娜塔莉此时戴着口罩,但借着晃门的工夫已经用偷来的钥匙打开门锁的艾利克很容易就能认出她,同样,就算艾利克从医院外警车后备箱里偷来一件防弹衣,他的脸也是没遮住的。
但这个时候,被他带来的那个目前正缩在角落里的女孩突然哭叫一声“警官救我——!”然后不顾一切地跑向门口。
“喂……等等——!”
艾利克来不及阻止,她就几乎跑到了门口,可她近一米八的体格挡住了那个只有一米七五的闯入者。在艾利克挪步调整位置之前,闯入者迅速转过身一把揪住女孩的衣领,把她拉到自己身前把伯莱塔顶在她的脑袋上。
“动一动我就打死她!”
同时他迅速朝右移动避免被左后方的娜塔莉攻击到。令他有些惊讶的是,娜塔莉冷眼看完了这个过程而全无动作。
“……”
艾利克的眼角跳了几下,仿佛在激烈思考着要不要拼几率爆头。闯入者不打算给他思考的机会,用枪口碾着那哭泣女孩的太阳穴,冲艾利克吼道:“把枪扔掉不然我就打死她!”
他猜测这个年轻的警察刚进单位不久,而且是单独行动……也许是这个倒霉的夜晚唯一被那医生用某种无声的告警叫来的,不然在门外指着自己的就该是一大群SWAT的黑衣人了。
闯入者赌他不敢开枪的,人质的安危对于这种新人来说是巨大的心理压力,而且这可能是对方第一次瞄准活人。
艾利克在长久的沉默之后耸耸肩,把MP5的枪机拉到枪管末端往上一勾,挂在了滑道卡槽上,然后把枪扔到地上,一脚踢向闯入者那边。
“怎么样?我们都把枪放下如何?”
“没错,”闯入者满意地同意道,“我们都可以放下了。”
在他这么说并真的把手枪从女孩头上移开的同时,这刚刚还一脸惊恐的女孩就立即弯下腰要去捡MP5。而闯入者完全没有试图阻止她。
他们是一伙的。
只是见到这幕,艾利克并没有很惊讶,而像是有些厌烦地一偏头:“如果我是你,我可不会去捡它。”
“嗯……?”
女孩子的动作停住了,抬头愣愣地看着他。
接着,艾利克回忆着自己在陆军CID里处理过的那些远比眼前人危险的军事瘾君子或供货商,一摊手说:“我见过吸上头的人。小姐,你可以不用演了,你的鼻涕没跟眼泪一起下来,装哭很容易但装流鼻涕却不容易,一个真正的在瘾头上的人没你这么有控制力,而另一方面,你的瞳孔也太紧实了,你身后那家伙倒是涣散很多。”
“……”
随后,女孩脸上渐渐浮起了艾利克所熟悉的另一种令他厌恶的表情,那是真正无可救药的,已经可以为了获得药物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不惜把亲人出卖给魔鬼的人的表情。
“你早看出来了又如何?”她狞笑着端起武器瞄准艾利克,“枪在我手里。”
说着她就迅速地去拉枪机,但很快就狐疑地发现自己拉不动它。
她从没用过受到警察和军队严格控制的MP5,只用过MAC-10派格拉姆或者TAC-9这两种更常见的家伙——艾利克在把枪丢出去之前将枪机拽到底再往上旋的动作,导致这种半自活式枪机卡在了那个位置,要用拳头才能砸开。
就是在女孩因为这意料之外的“故障”陷入慌乱的同时,艾利克朝她快步走了过去。当然,他刚往前迈了一步,闯入者就反应过来重新举起枪瞄准他。
可这时候他身侧的娜塔莉大叫一声:“嘿!”
他转头去看她,然后惊恐地发现不知何时……其实就是刚刚艾利克刚刚用那番解释和武器的“故障”吸引了两人全部注意力的时候……娜塔莉已经无声无息地绕过停尸床非常靠近他了。
闯入者慌张地转身要对准娜塔莉。这个危险的距离加上巨大的压力让他决心至少朝她的肩膀开一枪,但是娜塔莉在手枪快要完全指向自己的瞬间猛地伸手扣住那把伯莱塔M92F——
“咔!”
她按住套筒卡笋一瞬间推到底,紧接着像是给香肠剥皮似地用力一扯,咔嚓一声分离了整个套筒和枪身。闯入者握着只剩一半的伯莱塔M92F彻底傻愣在原地,甚至没意识到能做出这个动作的医生绝不可能仅仅是个医生。
这时候艾利克已经轻而易举地从那女孩手中夺回MP5,同时一膝盖踢到那女孩的肚子上把她放倒在地。娜塔莉则反手抓着手枪套筒砸破了闯入者的鼻子——一溜血线从男人的脸上甩出,身子朝后栽倒。
制服了两名歹徒之后,心跳似乎根本没加快的娜塔莉转头望向正用MP5指着女孩的艾利克问:“就你一个?”
“对就我一个,”他笑着回答,“不过BPD的SWAT应该快要下来了,你有没有想好怎么解释这个?我有个主意……”
然而娜塔莉看上去根本没考虑就打断他说:“你立即离开。把你开门用的钥匙拔下来,如果可能,把它还回原处……还有你偷来的防弹衣和冲锋枪。”
“哈——?”
“不然你在这里拿着武器站在这里,你叫那些SWAT的人会作何反应?快走吧。”
“那她怎么办?”
艾利克指的是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的从犯女孩。
“我来处理。你快走!”
艾利克耸耸肩,保持着瞄准女孩的姿态慢慢后退,然后一抽身朝走廊深处奔去。
等他的脚步声完全听不见了。女孩偷偷瞟了一眼还在咕咕哝哝着“我的鼻子!我的鼻子!”同伴,意识到娜塔莉的注意力还在他身上。
娜塔莉抓起手术刀抵在他脖子上,强迫他睁开眼看着自己。
“记住,你是被我打倒的,而刚才那个年轻人从未来过这里……”
娜塔莉要求他按照自己的想法说出要呈给警察面前的供词——
“……你们没有锁门,也没有什么自己人劫自己人的滑稽戏。这里就我们三个,我击倒了你们,记住了么?”
这时女孩打算悄悄把手伸向脚踝——她还有一把秀珍左轮作为最后的杀手锏。
她想逆转局势,起码能全身而退不用进监狱,但是娜塔莉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并直起了上身。
女孩立即撩起裤腿试图揭开枪套,可因为之前背对娜塔莉,她没注意到娜塔莉是怎么击倒她的同伴的,她没意识到娜塔莉那个熟练到像是做过上千次的拆枪动作意味着什么。
娜塔莉没有朝她冲去,而是用左手一挥手术刀,像是在往赌桌上丢一张扑克牌一样随手将其投向那女孩——
“啊啊啊——!”
她尖叫得比他之前厉害多了——刀身的一半没入了她的脖子里,冰冷的金属异物感几乎摧毁了她的理智。女孩打着冷颤,一边像是躲避怪物一样朝着远离娜塔莉的方向拖着身体后退,一边哆哆嗦嗦地伸手去摸那把刀子。
“别拔出来。”
娜塔莉望着她,冷冷地警告道,但本身确实有瘾的女孩在极度惊恐下哪管那些?一用力就把刀刃从脖子里抽出——
“噗……!”
她左半边身体一瞬间就被血染红了,闯入者看着她从脖子和口里都喷出血来,吓得叫出比她刚才还要大的声音,但是娜塔莉像是要把他的头摁进地底下一样用左手狠狠捂住他的嘴,右手放在唇边发出令人胆寒的“嘘——”声。
接着她用右手又从白大褂下面取出手术刀抵在他脖子上,再度发出严厉的警告。
“又或许,你可以在警局和法庭里保持最大限度的沉默……”
她给出了一个更简单的方案——
“……你那边的女同伴放着不管的话只要几分钟就会失血而亡,你不需要跟她对供词。就算她在抢救中侥幸活下来,她毕竟是个有瘾的人,你只要咬定她所看到的是幻觉就好了。”
“……”
魔女的声音还在继续:“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也一定很好奇我和刚才那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人?……那不是你该关心的,你只需要知道你所在的经营粉末或者小丸的组织对我们来说就像是一个蚁穴一样灌点水进去就淹死你们一片就够了。如果你理解我的意思并愿意服从的话就眨眨眼。”
男人别无选择,甚至没再去看已经捂着自己脖子倒在自己血泊里的女孩——他认为她是死定了,而若是他现在或是以后不按眼前这个极度危险的女人所说的做,那他也会落到跟她一样的下场。
通过NSA的卫星,布莱格要塞里的几个人看到了两队SWAT分别从正门和供救护车进出的侧门进入了哈尔威医院,但与此同时,一个穿防弹背心的男人通过二楼出口顺着消防梯溜了下来。
“放大那个人。”
永澈让雅婷把镜头对准那边,接着很快辨认出他就是艾利克。
“他出来了……但是白绮博士在哪儿?”
“还在里面。”
托德担心地问:“死了么?”
“不。你看他在干什么?”
靠着黑夜和警车顶上刺眼灯光的掩护,艾利克绕到那辆停的位置最偏的那辆警车后面打开急救装备包,,把之前从此处借来的防弹衣和冲锋枪都卸下来塞回了后备箱里。
他在确定自己一整套动作都没被人看到之后很自然地远离了警车,等到了之前藏身的那个电话亭附近,他看了那间医院最后一眼,然后拉开了卫星电话的天线。
“我出来了,‘卡卡西’。是两个毒虫试图从一个死掉的‘骡人’肚子里回收他们的货物。娜塔莉亚……白绮博士,她已经把局面控制住了。”
“你用那把MP5开火过了么?”
“没有。”艾利克得意地说,“我甚至完全没动它~~”
“所以功劳都是白绮博士自己的喽?”
“嘿!这可有点伤人啊!”
“你说了你的来意没有?”
“没有。”艾利克叹了口气,“她没给我时间。”
“很好!这下至少在她保你出去之前,她暂时不会溜走了。”
艾利克愣了:“保我出去……?为什么她要保我出去?”
“有三名警官正从三个方向包围你……”
永澈从卫星图像上看得很清楚——
“……你应该庆幸你在借走和还回他们的装备时戴了手套。由于你没有用过那把MP5,而且走的时候行车记录仪的死角,他们没有多少物证证明你碰过他们的家伙。”
“喂等等!”艾利克很快通过余光确认了永澈说的是真的,“我进去之前和刚刚……被人看到了么——?!”
“没有,但是那辆车的警官在你进去后发现他要取后备箱里的装备不见了。他们一直在守株待兔,而你没发现他们。”
“而卡卡西你现在才打算告诉我——?!”
永澈淡淡地说道:“被敌人抓住和挺过刑讯逼供是我们任务中可能遭遇的一部分。把这当成一场测试。”
“被我们自己的条子抓到牢里刑讯逼供有什么意义啊——!”
“或者你可以尝试一个人逃回布莱格要塞,这也是可能遭遇的一部分。”
“啊就像很好笑似的……这不好笑——!”
艾利克这么怒吼完的时候,一名巴尔的摩的警察已经握着手枪来到他背后的电话亭外面,敲响了门。
“先生,请你从里面出来。”
“……”
看着艾利克一副颓丧的样子离开电话亭趴到地上被戴上手铐,托德的脸都青了。
“长官,”他不太确定永澈和艾利克到底谁更应该被踢出这个队伍,“他这算是离队申请么?”
“离队?”永澈终于以一种奇怪的目光望向他,“为什么他要离队?”
“他任务失败了不是么?”
“我给他的任务是确保白绮博士活着。他完成了这个任务。”
“但他至少一整晚都会在巴尔的摩的警局牢房里啊!”
“啊,”永澈轻笑一声,随后往门外走,“那儿的条件比起关塔那摩来说真的好多了~~~”
“……?!”
托德惊讶地看着他离开情报通讯中心去往夏普的办公室,然后对着雅婷问道:“将军他从哪儿找来这个家伙的……?!”
“关塔那摩。”
“他是那儿的狱卒?”
“不,”雅婷喝了口咖啡,“他在那儿蹲过两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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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澈走进夏普的办公室后开门见山地说:“白绮博士人安全了,但李少尉目前被巴尔的摩警方控制,如果白绮不出手,我第二天早上去接他出来。”
“除了落枕的问题之外,他会有麻烦么?”
“没有,如果他守口如瓶的话估计连案底都难留下。说到这个……”
明白夏普已经默认这次行动成功以后,永澈进入了下一个话题——
“……我想要那小子退出。”
夏普抬起眼睛:“我以为你刚刚在说李少尉的任务成功了?”
“你知道我不是在说他,”永澈冷冷地指出,“我是说托德•班克斯。”
从夜晚开始到现在通讯中心里的很多话其实都是永澈故意说给托德听的,但他不确定那个19岁的男孩到底是没听懂还是装作听不懂。
夏普显然不同意这个意向:“你不知道我为了把他弄到你队里费了多大工夫……”
永澈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居然还有别人想要他——?”
“ClA。他们手里最好的语言专家对一门新语言和相应的语气和肢体动作也没有他掌握得那么快。”
“那就把他丢给他们。”永澈“慷慨”地说,“我的队里不需要他。”
“那么你在跟原住民进行非暴力接触时,你打算怎么解决沟通问题?”
“那台作战机器人硬盘里的词库每天都在下载班克斯夫人提供的更新。我不需要她儿子在场。”
“那台机器人更像是你们的重装备搬运工和移动火力平台,翻译不是它的本职工作。”
这时候永澈嘴里突然翻出一句夏普听不懂的话:“Canarly Sor Molr.”
老人眯起眼睛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刚才在用敌人的语言说‘那么就由我来干’。”
“……”
夏普盯着他的眼睛和嘴唇看了一会,然后默默地从电脑里调出一个还在测试而且也许会一直保持测试状态数个月乃至数年的翻译程序。
夏普将“由我来做”的英文输入进去,然后程序经过了数秒的检索从“罗马人”俘虏的录音中找到了对应的句子。
“Canarly Sor Molr.”
一个词都不差。除了稍微带点口音之外,语气相当接近。
夏普重新抬起眼睛问道:“这两周时间里你跟他其实走得很近?”
“我从埃塞克那边拿辞典,观察班克斯母子的录像。语言这种东西,在基础的部分打好之后,就是往上堆砌材料罢了……你忘了我是个没有祖国的人了么?”
夏普当然不会忘,就在夏威夷那边他还跟洛根总统说过这事儿,但是他也没想到永澈为了达成某个目的处心积虑到这地步。
“你从一开始就不想要他。”夏普指出,“你默认他进来待这么久,只是想抄他的捷径加速你自己的语言掌握进度?”
“然后他就没用了。从现在开始他不再是不可替代的了。把他丢给ClA,他在那边也许更合适。”
“托德那孩子到底有什么问题?”
“‘他有什么问题?’这个就是问题……”
永澈以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说——
“……我让克里斯蒂又查了一遍他的底。我看到一半就知道了他加入‘三角洲’的理由是什么。训练期间他绝大部分考核都是A等,而且没有任何违纪记录,在禁闭室或者沙坑里都没待过哪怕一天。”
“而你觉得这不是好事儿。”
“除了‘三角洲’的训练营,他唯一跟战争扯上关系的经历就是在德国那次的旅行。他根本不适合一下子被丢进一个完全陌生的敌对环境里。两个克里斯蒂都跟我持同样的意见,而且我敢说白绮博士回来后也会投赞成票……让我惊讶的是你似乎不同意,将军。”
但夏普淡淡地说道:“我同意。”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让他留在我的队伍里?”
“因为我曾经眼看着你把一个连用鸡毛掸子打老鼠都不敢的女孩,转变成能安静地配合你包抄私闯民宅歹徒的勇敢者……”
夏普回想着一个月前在永澈设在诺福克附近的安全屋里看到女儿的样子以及更遥远的记忆——
“……你做到了我和她姐姐都没做到的事情。”
但永澈没接受这番带有双向讽刺意味的恭维:“我不是幼儿园的老师。”
“班克斯下士也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幼儿,”夏普站起来指出,“他是一台已经组装完毕通过了验收的战争机器。他需要的仅仅是实战经验,而在我们的地球上已经没有比‘门’后世界情况更多变却又更安全的历练地点了。 ”
“……”
听到这话,永澈眯起了眼睛,像是在审视某个刚认识的人一样看着夏普肃穆的表情。
然后他提出了一个尖刻的事实:“我一开始没有找到班克斯父亲的相关记录。”
夏普的呼吸声变重了。
“而我和克里斯蒂后来也没有找到有关那个男人的任何有用的信息……”
接着永澈提出了一个更尖刻的问题——
“……所以,你和班克斯夫人是什么关系,将军?”
夏普的眼睛瞪了起来往上一瞟,但也仅此而已。
老人耸耸肩坐回椅子里说:“我和她从贝鲁特之后因为一次翻译工作而认识,仅此而已。”
“……”
永澈继续盯着夏普的脸看了几秒,但没有找到自己期待的那种迹象,但他决心把自己刚刚的猜想牢牢记住。
他不等夏普说“解散”,就转身朝门走去,这时夏普的声音从身后追了过来:“那么你打算对班克斯下士如何,吉良?”
“他不是一台战争机器,将军……”
永澈略微回头,故意让夏普看到自己嘴角的冷笑——
“……但我会让他准备好的。我向你保证。”
——————
西历2006年10月2日 08:37
地球 北美洲 美国 马里兰州 巴尔的摩
“嘿,硬汉!……”
当警察把牢门打开的时候忍不住挪揄艾利克——
“……你要是早跟我们说你认识凯西迪女士的话,说不定我们昨晚就能把你放出来了。”
“呵……”
捂着酸痛后颈的艾利克不置可否,但就算时光倒流他也不会在昨晚说出那种会让他和娜塔莉陷得更深的话。
昨晚,警察除了那辆警车后备箱锁被撬的痕迹之外找不到任何物证。用来撬锁的工具是随处可见,而且艾利克在离开医院前就把它们冲进了下水道,按原样放回去的枪和防弹背心上没有留下可以追到他的线索。
所以尽管抓了个现行,艾利克还是一整夜都行使自己的沉默权。BPD查到他的陆军CID背景,找了他的老上司吉莉安•贾克沃斯中校,而那个女人尽管对艾利克的作为表示惊讶,但一想到他是被谁要走的,就立即以“他已经转职”撇清关系,避免自己帮倒忙。
经过在日光灯下的一夜折磨,守口如瓶的艾利克在天蒙蒙亮时等来了他的保释人,娜塔莉。
艾利克原本预想把一切责任揽下来的娜塔莉可能要在今后一周时间里都在医院、家中和警局三头跑,但实际上她只是带着墨镜抱臂靠在她那辆“路虎”SUV旁边静静等着艾利克从警局里出来。
“嘿!又见到你了,亲爱的——!”
他一边说着就要拥抱过来,但娜塔莉一声不吭地拉开车门挡住他,然后钻进车里坐到主驾驶位上,接着解锁了副驾驶侧的门。
艾利克耸耸肩,按照她的要求钻进了车里。还没等他系好安全带,戴着墨镜正眼看着前方车水马龙的娜塔莉就说:“他们派你来跟我讲什么?”
艾利克一愣:“……他们?”
“北太联合、UTF、北约的第三次世界大战预备军……你叫他们什么都好……关键是,他们的残部派你来追索我,不是么?”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你出现在我的工作地点门外之前,你离开了陆军CID、你热爱的那份工作还有你赞不绝口的那位女上司……”
娜塔莉顿了一下——
“……而且你在我卸除那个人的武器时,没有表现出半点的惊讶。”
“你不觉得这算是我俩扯平了么?”艾利克把胳膊肘撑在车窗边上,“考虑到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你也是U的一员?而且,MI6?哇哦,我可不知道我居然能睡上一个邦女郎~~~”
“所以他们把这个也告诉你了?”
“他们告诉了我关于你的很多事。”
“让我猜猜——他们要你来说服我回去。”
“呃,某种程度上……”
艾利克仔细考虑了一下措辞,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个临时起意对日后的发展有多重要——
“……他们不是要你回去,而是要你去别的地方。”
“别的地方……?”
艾利克注意到娜塔莉的视线微微朝自己这一侧倾斜了,但他只是实话实说:“你不会忘记一个月前在日本跟这边的首都发生了什么吧?”
娜塔莉按在方向盘上的手轻轻搓着那层胶皮。
“所以说他们觉得我还走得不够远是么?”
“呃……”艾利克注意到话题好像被带偏了,“我无意揣测你遇到我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亲爱的,不过我来这里只是……不能说‘只是’……哦对,是顺带向你提供一份工作!”
“工作?为谁?”
“劳伦斯•夏普。你不会不认识他吧?他说你是他的部下……哦虽说所有北太联合的人在千禧年之后都是他的部下……”
娜塔莉的语气第一次发生了犹疑:“我以为将军他再也不回去了。”
“呃,严格意义上他并没有回去。北太联合没有重组,但洛根总统亲自任命了夏普担当一个特别部队的负责人……”
“给我他的号码。”娜塔莉打断艾利克,“全天候能接的那种,不要什么秘书说的‘请稍候’之类的废话。”
“……”
艾利克耸耸肩,拿出警察们还给自己的卫星电话,连上了布莱格要塞。
“给,你直接用这个。”
娜塔莉左手接过通讯机之后便贴到脸上,另一端很快传来夏普的声音:“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应该先向吉良报告,李少尉。”
娜塔莉开口:“将军,是你么?”
“哦,白绮博士……”
确认她的声音后,夏普毫无寒暄地直奔主题——
“……我要你两天内归队(I want you back in 48 hours)。”
“非常荣幸,长官(It’s my honor, sir)。”
说完她就挂断电话把它扔回艾利克怀里。至于这个男青年则是被刚才这极度言简意赅的对话弄得无言以对。
他心想着<既然如此老东西你就不能直接给她打个电话么还要我这么费事儿?!>而嘴上还是得堆着笑说:“看起来事情完全解决了~~~”
娜塔莉换了一副轻松了点的表情问:“所以说,去哪儿?”
“布莱格要塞。”
“知道了。”
娜塔莉说完就发动“路虎”。艾利克在沉重的引擎声中问:“所以你是怎么……处理那两个毒虫的?”
“我杀了那个女的。让另一个‘忘掉’了你的出现,放心,只要你自己不说,警察完全不知道你进过医院。。”
“呃,我姑且把这个当作是欠你的人情……但是你杀了一个人是怎么脱身的?”
“在遭到非法闯入时正当防卫,挺烂俗的故事——那个女的在脚踝藏了把手枪,她是在要去拿的时候被我用手术刀杀死的。男的看完全过程后表现得相当配合。”
“警察完全信了你们的话?”
“没有理由不信。我没有案底而且在医院里维持了两年的良好记录。”
这时候艾利克注意到娜塔莉的行车路线有点不对,说:“喂,去你家不是这条路吧?”
“谁说我要带你去我家了?”
“……”
艾利克知道这话也基本等于两个人的私人关系就到此为止了,不过他现在更在意的是如果娜塔莉不打算回家,她打算去哪儿?
“要是去机场……似乎也不是这条路吧?除非你要去南边的老机场……”
“谁说我们要去机场了?”
“那你这是?”
“从这里走高速开车去北卡罗来纳州最多也只需要两天时间。”
“呃,两天时间你家里的食物没问题么?”
“我都清理干净了。”
“……?”
这时候艾利克猛地回头望向SUV后排座位再往后的后备箱,通过观察一直摆在那儿的那几个储物箱随路面坑洼颠簸的幅度意识到,它们现在是满的。
“喂,那后面是你全部的家当?”
“是的。其余的都留给下一位房客了。”
“所以你这是从一开始就打算随时跑路的准备吧?!……”
艾利克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
“……要是我对你说了别的事情……你会怎么处置我?!”
“啊~~~”这是娜塔莉自昨天以来第一次露出笑容,“我们想永远不会知道了~~~”
“这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
艾利克冒着冷汗,一边回忆着自己昨晚看见的这女人徒手拆解那把伯莱塔的景象,一边捂着额头靠到座椅上。
“啊,我不想住汽车旅馆……我们还是找个地方把你这车存下来然后去机场比较好。”
娜塔莉淡淡地说:“我们不住汽车旅馆。”
“……?”
艾利克慢慢把视线挪到了娜塔莉身上,从她套着褐色筒袜的大腿一路扫到把小半条安全带完全吞没在谷间的挺拔双峰……
“呼~~~”
男青年随后也露出了笑容,吹了声口哨。
在这近三周的时间里他就没离开过充满雄性荷尔蒙的布莱格要塞,而身边那对一红一白的姐妹花,一个名花有主,另一个对男人没兴趣。
至于那个密勤局出身的女人,泰丽尔•亚瑟,虽然艾利克判断出她没结婚,但他直觉地感觉她暂时不会对自己感兴趣。
一想到今晚在里士满附近停车之后,自己能跟身边的前MI6特工在这车里如何翻云覆雨重欢旧爱……艾利克便“不安”地改变了一下坐姿。
完全看穿他想法的娜塔莉冷冷地生活:“还没到晚上,收敛一下你的欲火。我可不希望因为交通事故而导致迟到。”
“嘿嘿,你不会知道今天晚上我要对你做出什么事的,大~姐~姐~?”
而娜塔莉接下来的话让艾利克呆住了:“跟你想对你姐做出的事儿差不了多远不是么?”
“喂,你怎么知道我有个姐……”
艾利克的质问被怀中卫星电话的振声打断,他狐疑地看向代码,发现是永澈。
“喂,什么事儿?”
“李,你人在哪儿?”
“呃……巴尔的摩……顺着门罗街刚过弗雷德里克大道……”
“所以你在白绮博士的车上?”
“对。”艾利克得意洋洋地说,“我们打算开车回布莱格要塞,顺带度一晚上的蜜月~~”
然而永澈一头冷水浇下来:“别想什么蜜月了!计划有变,我们得立即去日本!”
艾利克脸都绿了:“喂,卡卡西,从昨天开始……不对,从拉我出CID开始,你就是在故意整我吧?!谁下的命令啊?!”
“夏普将军的命令。”
“那你让那个老头子亲自来……”
永澈那头的背景里传来一个沉闷沙哑的声音:“这个老头就在你队长的身边,李少尉。”
“抱……抱歉……将军。”
“给你5小时赶回来。”
“那……娜塔莉……白绮博士呢——?”
“她的行程不变。”
“我知道了……”
娜塔莉从后视镜里看到艾利克挂上电话之后像是一幅被太阳晒中暑的虚脱样子,嘴角翘起着说:“你刚才说对了一件事——我确实不会知道你今晚打算对我做些什么了~~~”
“拜托,娜塔莉……不,白绮博士,”艾利克用手抚摸着娜塔莉的丝袜,“至少在送我到老机场后……在停车场里帮我解决一下事关一个男人忍耐力极限的问题吧……?”
娜塔莉一边腾出一只手把他轻轻推开,一边语气淡漠地说:“耐心是一种美德,我建议你尽可能久得持有它。”
“啊啊啊……我当初就不该签那份协议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