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要毕业的十九岁的能天使站在礼堂之中,身穿学士服,旁边则是她的同学,面前则是慈祥的校长。
能天使在这个时候倒有些力不从心,她要尽力控制住自己不咧嘴傻笑,却又是掩饰不住的嘴角上扬:在今日她要毕业走出学校,为拉特兰做出大好贡献,令人尊敬的校长正在她的毕业典礼上发表演讲。这一切显得有些不真实,使得她想要掐一下自己的胳膊,但又不敢打破站姿,那样就和这端庄的礼堂显得不谐。
仿佛是注视到了能天使的不自然,校长微微一笑,“看来,这些年轻的英雄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为拉特兰做出贡献了,”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有些人可能还稍微差了一些火候。”
观众席传来阵阵友善的笑声,能天使只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感觉。她抬起头,目光锁定在大厅中间的徽章,开始仔细研究起来。虽然出了洋相,她还是没法止住自己的傻笑,她觉得这窘迫感会一直跟着她。
可是接下来便是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没有衣服摩擦的莎莎声,没有轻轻的咳嗽声,没有低低的私语声,似乎大厅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感觉浑身不自在,额头上开始冒出汗珠。接着便是肚子一阵翻江倒海,可是她仍是盯着徽章,不敢望向演讲台。她内心已经勾勒出一番不好情景:台上是学生与校长,台下的学生老师正齐刷刷的盯着她,正等着她出洋相呢。
就看一眼,她心里默默想到,便向周围快速扫了一眼,可是她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终于她直接转了头,看着大厅中的一切。
一切都不见了。学生,老师,校长都不见了。此时的大厅中空荡荡,只有自己孤零零的身影。
不,不是她一个人,还有一个人。能天使发现大厅背后还坐着一个人,只是低着头让人看不清面貌。她走了过去询问到,“你....”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那个人便抬起来头。
时间仿佛定格了,能天使只是感觉恐惧与震惊。
注视着她的是一张年轻的面孔,是她的面孔,只不过嘴里生长着蠕动的触须形状的东西,正在慢慢的向外伸展。
她眨了眨眼睛。
“这些自告奋勇的拉特兰热血青年,”教宗朗声说道,“在历经艰苦训练之后,将会光荣的加入拉特兰教会,成为教会骑士的一员。他们将会用手中的枪械保卫拉特兰的人民”
大厅里传来人群的赞许声,阳光透进来照在演讲台上,把正在演讲的教宗照的光彩夺目。
马上就要加入教会的十九岁的蕾缪乐(注:能天使的本名),此刻心里却是充满了恐惧,身子也有些僵硬:刚刚发生了什么?
怪物,你刚刚遇见了一个怪物,你就是那个怪物。她的脑海里有一个声音轻声说道。不,那不是真的,我怎么会是个怪物,她心里反驳道。她想刚刚只是自己看多了怪物小说,梦到了在自己毕业典礼上遇见了一个长着自己脸的怪物,仅此而已。梦的世界没有逻辑可言。
“我们仍然面临着威胁,在泰拉的大陆上,我们的敌人正在用嫉妒的眼神打量着我们,”教宗继续说道。蕾缪乐心想教宗的稿子应该都是别人给他提前写好背好的,毕竟只是一些新人的加入,不值得他这么重视。
蕾缪乐头疼了起来,她觉得头晕脑胀,好似大脑正在做过山车上下起伏。头疼仿佛看不到减弱的迹象,她只得咬着牙忍着,视图把注意力移回教宗的演讲上去,这才意识到教宗已经好一会没说话了。
又来了。
她向着演讲台望去,果然不见人影。
不,她想到,他们又消失了,我就知道....
她觉得惊恐,转身想要逃离这里,可是,不能,几千张拉特兰人的面孔紧紧的盯着她。大厅里所有的目光仿佛都聚集在她身上,她感觉到许多不同的情绪:厌恶,恐惧,好奇,不屑,愤怒,伤心。他们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怪物,一个由萨科塔转变而来的怪物。
自己干了什么,要被如此对待?她的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她轻声问道,“看什么呢?”,但是他们仍死死的盯着她。阴暗,负面的情绪在心底涌现。她感觉自己的怒火正合其时。这时,大厅一个站立的人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她,不,那是长着她面孔的人。
蕾缪乐感觉自己不由自主的朝着\u0027她\u0027跑去,没来由头痛与怒火只想把她吞没,她步步逼近那个与她长着一张面孔的人,她想用把对方摁在地上狠狠敲打一顿。
“让我们来帮你”\u0027她\u0027柔声说道。
她慢慢停下脚步,一脸疑惑的盯着对方。
但是\u0027她\u0027仍然一动不动,只是低着头。“让我们来帮你”,\u0027她\u0027又重复了一遍。
蕾缪乐不知道改怎么回答。她只觉得一头雾水,要帮我什么?这时,一个可怕的真相在她脑间萦绕。大厅里的民众仍是死死地盯着她,所有目光聚集在身上,使她觉得头疼越来越严重。
“这是一个梦,”她自言自语道。她记得看过这样的片段,什么什么解析梦境?“你只不过是我那大脑中微不足道的垃圾,是吧?”
\u0027她\u0027摇了摇头。“我们不是你——至少现在还不是”
“\u0027我们\u0027?”蕾缪乐的心里潮起云涌,“你什么意思?”
\u0027她\u0027没有说话,只是抬了抬手,指向窗外。她看过去,却是不敢置信——外面简直是一片炼狱!数不清的密密麻麻的虫子在缓缓蠕动,还有许多漂浮在空中的气球状虫子,整个景象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的尽头。
她能感觉到,是的,这些虫子。它们就是想让她看到这些,它们......在逼她目睹这一切。
“我们”到底指什么,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她转过身去,大厅里又没人了,只剩她..和\u0027她\u0027。这次蕾缪乐没有丝毫恐慌,她非常平静,甚至还自己笑了笑。
“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开口说到,“只是梦罢了。”
“不,我认为至少一部分是真实的。”
“那么,是哪一部分呢?”她咧嘴笑了一下,“是观众们凭空消失,是我变来变去,还是遇见长着我脸的人?”
“那么,你认出来这是哪吗?”那个\u0027她\u0027指了指这个大厅。
“当然,这是我毕业的地方”
“你确定?”
突然间,蕾缪乐犹豫起来。“....是的,”她四处打量了一下大厅,犹豫的给了一个答复。她一定来过这里,这是千真万确的——但是往日的回忆仿佛是经过岁月腐蚀的纸张,变得模糊而又不确定。
“这个校长,是他给你们说的话吗?”
“....他.....是的”她回答道。但是校长他给我说过话吗?记忆中是校长亲自祝贺,但这应该是不可能的....对吧?也许是个院长,也许是个副院长?她记不清了。
“说了什么呢?”
蕾缪乐的神经突突的跳,头疼仿佛又加重了。这疼痛使得她恼火的对\u0027她\u0027说到,“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你有什么资格问我这些问题?给我滚出去我的梦!”
\u0027她\u0027沉默了一小会,然后开口说到,“这不是梦,我们想要帮你。”
我受够了!蕾缪乐发泄似得踢到了一片空椅子,然而脚上的痛感却提醒她:这不是梦。
她抬起手,指着\u0027她\u0027。“让我出去”她十分坚信,一切都是这怪人搞得鬼!“如果这不是梦,那么便是你给我弄了进来,快让我出去!”
“这不是梦,”怪人说道。“这是你的回忆”
“一段自己过去的回忆?”
“是的。”
“不可能,这绝非我的回忆,快让我出去。”
“这就是你的记忆。”
蕾缪乐只觉得一阵愤怒与恶心:这个扭曲的人正试图扭转她的记忆,扭曲她的回忆。更糟糕的是,头疼扔然在不停的折磨着她,越来越重,仿佛头要炸开一样,她不得不闭上眼缓解一下。
“你记得校长,”\u0027她\u0027发出嘶啦的声音问到,“他同你说过话,是不是?”
“他当时并不在,应该是副校长或院长”蕾缪乐咬着牙说道,她已经十分确信。
“但你刚才认为他在。”
“好吧,”她忿忿地说到,试图忍着剧痛睁开眼。“那就不是真的,那又怎么样?”
“那还有什么记忆是假的呢?”
只是很简单的一句问话,蕾缪乐却是感觉自己意识像帆布一样,出现了裂痕。好像有人正用剪刀咔嚓咔嚓的剪着,裂隙越来越大,她不禁有些颤抖,好像什么都在晃动。
忽然墙壁碰出现了一个小洞,接着是两个,三个....越来越多,像个小黑点。黑点们聚集起来逐渐成为一个个虚空的黑洞。她好像已经无处可逃,只能问自己:还有什么是假的?还有什么是假的!如果所有的都是假的,她活着有什么意义?她只能反向思索:还有什么是真的?
是的,大厅是真的,自己确实在这举行了毕业典礼。这是了解所有真相的基础。还有什么是真的?她觉得头疼忽然停止了,黑洞停止扩大,只是微微的颤抖。
还有什么是真的?
“不必紧张,没有人可以逃离....那个东西”\u0027她\u0027指了指那些黑洞,“去吧,接纳它,一切都会结束了。”
蕾缪乐相信了,这是一切的结束。这时头疼越发的严重,仿佛千万根针正死死地扎着她。黑洞越发扩大,仿佛拥有了自我意识,正期待她进入。
“来吧,让我们来帮你”
“我要怎么做?”
“切断所有的纽带,然后”\u0027她\u0027顿了顿,“接纳我们。”
接纳我们,接纳,我们,我。是它们,那些虫子!
虫子在入侵她的意识,修改她的记忆!
“该死的”她大喊道,“从我的意识里滚出去!”她不自觉的挣扎着,那个\u0027她\u0027消失了,虫子消失了,黑洞也消失不见,只剩她自己。
她跪倒在地上,绝望的捂着自己的头。大厅里的寂静挑战着自己的耳膜,她觉得自己的生命将要止步于此。但是相比于死亡,她更加畏惧另一个东西。我,我绝不会屈服于那些恶心的虫子,死也不会!
她开始绝望的寻找出路。对,我是在这毕业的,大厅,大厅....然而仿佛一切都蒙上了雾,雾,是看不清的,紧接着便是排山倒海的剧痛。蕾缪乐强忍着剧痛,努力回忆着自己的毕业典礼,大厅。
但是大厅开始慢慢坍塌,支柱开始一个一个的倒下。雾气开始消散,最后什么都没有了。
同学不见了。校长不见了。
头疼不见了。
我....还在吗?
她眨了眨眼。
“根据宗教的判决结果,”庄严的法官朗声念到,“第一条罪名,蓄意谋杀同学。第二条罪名,包庇异端者。第三条罪名,伤害卫士并导致其死亡.....”
大厅里坐满了人,面对法官的判决,人们发出响亮的赞叹声。阳光照进来,亮晃晃的闪了她的眼。
马上要被判处罪行的蕾,对此只是默默低着头,不说什么话。
她可以感觉到,大厅里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这些人注视着她,好像她已经被行刑了。她嘀咕着,“看什么看?”
“第十七项,谋杀亲人”
不,这不是真的。
在蕾沉默的面孔下还有着另一个人,此刻她正惊恐的看着眼前的罪行。
这不是真的,这都没有发生过。
她试图否认这一切,可是这一切是大厅,是基石,是她之前苦苦寻找的东西。
她奢求这是一段谎言,但是随着审判结束,她的罪行便像基石一样沉重而又真实了。
法官最后判处她:死刑。她将被处决,即刻处决,不许上诉。大厅里的民众对此拍手称快。
蕾被带走了,但是她不是被带去刑场,而是被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有着各种各样的奇怪装置。
她的心里有一块陌生的地方仿佛被激活了,她知道她不会死,但是她要比死了还难受:她将被修改记忆,然后成为教宗手里的一把利器,死士。
谁来救救我,谁都好。
眨眼间,\u0027她\u0027出现了。
“让我们来帮你”
“你是谁?”蕾颤抖的问道。
“我们就是你”
蕾突然想起来刚才的景象,她想起了那些恶心的虫子。“不,我不是你们”
“让我们来帮你”\u0027她\u0027继续重复道,“你的身上充斥着罪行与痛苦,但我们愿意接纳你。”
“不...我....”蕾沉默了,她觉得自己的记忆像混合的颜料。一个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响起,“罪行十七,谋杀亲人。”
不,她没有。可是她现在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也许有也许没有。
“我们会接纳你,我们愿意接纳你”
蕾的心突然出现了一个画面,是她刚开始看到的,那个嘴中生触手的她。
她突然笑了起来,她心里清楚。虫子抓住了她,而后又想扭曲她的意识。
“你个蠢货,”她毫不留情的骂到,“你想迫使我屈服,然后让我成为你的手下,嗯?想都别想!”
\u0027她\u0027不说话了。于此同时,蕾又感到那股钻心的头疼,可是她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不管用了!你就这么点伎俩?”
\u0027她\u0027盯着蕾,仿佛卸下了伪装,声音冷漠。“你会的,你想在这待多久待多久。”
现在只剩下蕾一个人。
那些人把她关进了一个容器,接着又是一股头疼,接着一段段回忆便在她眼前闪过。现在她明白了,他们正试图读取她的记忆。
那些仍是模模糊糊不知虚假的记忆。
能天使倒了下去,她明白自己中了弹。她感觉一阵眩晕。
“快跑,”她对着自己的朋友们焦急的喊到,“我来拖住他们。”
蕾在经历着这种事情,她的思绪开始游走:我经历过吗?
可是她的朋友没有听到她的呼喊,反而向外走去。这让能天使开始焦急。“别过去!”她焦急的喊到。
可是没有发生她想象中的惨案,她的朋友和守卫们开始了交谈,最终一起过来。
她被背叛了。
可是,这是真实的吗?
蕾对于事情真实性提出的质疑很快就被遭到朋友背叛的愤怒掩盖了过去,她拿起了自己的抢,准备做殊死一搏。
不,不,别这样。
她眨了眨眼。
时间往前推前了几年,那时她嫉恨自己的姐姐,痛恨自己的父母。终于在深夜,她醒了过来,悄悄的拿起了枪械。
求求你停下来吧。
到最后她点了一把火,就那么看着自己一直生活地方的燃烧。
“让我们来帮你。”蕾听见一个声音这样说到。
油烟仿佛是真的一样,她强迫那个女孩闻,也强迫着蕾闻。闻着并不好,是一股刺鼻的味道。
“焦糖融化的味道”蕾听见这样一个声音说到。
她直愣愣的站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
“让我们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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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茧噗的一下破开,里面的萨科塔女孩滑溜溜的滑了出来。
萨勒斯满意的看着这一切,是的,虫群成功的开始了在这片大陆上的第一步。
只不过嘛....
它把触手伸进了女孩隐秘的花园之中。
好戏该开场了。
捏嘛的,我是一直写的,没想到第一次写写了这么多。现在有些头晕眼花的,如果哪些地方写的不好,还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