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黄蓉与合欢僧连日来隐姓埋名,跋山涉水,终是到了那酒色使所居的丹霞镇。说来也是奇怪,这丹霞镇虽是三魔之一土行孙麾下酒色使的魔巢,不知怎地,镇口把守盘查却丝毫不严,宛如豪放妩媚的青楼姐们儿一般,只要君囊中不是空空,便由得君进出无忌。
对此,黄蓉心下揣揣不安,特意与合欢僧在镇外简单地遮掩了一番真容才进入。进入丹霞镇,情形更是诡异,不仅没有似蛊老魔苗寨内的邪气涌动,群魔乱舞之景,反倒是车水马龙,屋舍俨然,熙来攘往,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二人入镇之后,先找了家客栈,要了两间上房,又寻店家要了两桶洗澡水,洗去了一身风尘仆仆。随后黄蓉将自己与合欢僧分别易容成了一名翩翩贵公子和一个面相老实的青衣小厮,二人一同下楼吃饭。
此时正值晚间,饭堂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十数名伙计往来穿梭于堂内,忙得不可开交。黄蓉不动声色地扫视一圈堂内众人,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上有披甲佩刀的官差军爷,下有衣衫褴褛的马夫乞丐,却无一例外地每一桌都是名贵佳肴,美味珍馐。黄蓉心下暗暗称奇,叫住一个跑堂伙计询问道:“小二,我且问你个事。”
那伙计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脸上笑容可掬:“公子您问?”黄蓉随手扔出一锭碎银,道:“你们店生意向来都如此好吗?为何今日这般热闹?\"伙计伸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接过赏银,面上笑容更盛:”多谢公子!公子您有所不知,我们店平日里生意虽好,却也不至于每日都如今天这般。今日众位客官捧场,全因圣使大人近日即将收到一坛美酒,包下了全镇今日的吃食开销,是以今日小店的贵客才如此多。”
黄蓉心中寻思:“据药匠所言,他与酒色使约定的将湖光山色送到的日子就是这几日了,那么这个圣使大人多半便是那土行孙麾下四色使之一的酒色使了。可是照理说这酒色使身为魔头土行孙的手下,不说穷凶极恶,也不应当是做出这种与百姓同乐之事的人。果然这些左道之人行事不圄常理,处处透着诡异,之后我得要加倍小心才是。”又道:\"这圣使大人不知是什么人?听你这么说,倒也是个妙人。”
伙计眉飞色舞,自豪地说道:“想必公子您不是本地人吧!这么跟您说吧,郭靖郭大侠的名头想必公子听过吧!如果把我们这丹霞镇比作襄阳城的话,那么圣使大人便是我们丹霞镇的郭大侠!这些年来,不管周围如何洪水滔天,只要有圣使大人在一日,咱们丹霞镇也是一片太平。”
黄蓉心中不屑,面上却是一副景仰之态:“哦?不知圣使大人所在何处,如此奇人,本公子途径此处不去拜会瞻仰一番着实是个诺大的遗憾哪!”伙计踌躇道:“公子有心自然是好的,圣使大人爱酒如命,平日里最好收藏品尝天下美酒,公子若有美酒,那圣使大人定然将公子奉为座上宾。“黄蓉一听就明白了言外之意,若是她没有美酒,那酒色使自然就会闭门不见了。
黄蓉假装不耐,催促道:\"莫要啰嗦!你只管告诉我圣使大人所在何处,本公子家世显赫,美酒那是要多少有多少。”“是,是,”伙计点头哈腰地陪笑:“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公子,还请公子见谅。从这儿往西去,一直到快出镇子了,那座十进的宅子就是圣使大人的府邸了。”
伙计离开后,黄蓉沉吟了半晌,对合欢僧道:“小和尚,我们今日先作休整,明日一早去将湖光山色献给那酒色使。届时我会想法子留在他府邸上住上几日打探情报。我们之后到了他府上,一切行事须当小心,切莫暴露了身份。”合欢僧道:“一切全听姐姐吩咐。”黄蓉嫣然一笑:“乖弟弟,待得姐姐救回了你姐夫,一定广告天下英豪你此番仗义相助为你立下赫赫威名,顺便再,嘻嘻……”
合欢僧奇道:“顺便再什么?”
黄蓉眼中狡黠之色一闪而过,掩嘴一笑:“顺便再给你这个假和尚娶上他几门年轻漂亮的媳妇儿,免得小和尚你每日欲火焚身得痛苦难耐还要一副假正经的样子!”
合欢僧大窘:“姐姐,我,我都说过了,我是出家人不娶妻。”
次日,天方蒙蒙亮,黄蓉与合欢僧二人便动身前往酒色使府邸,按着那客栈伙计所言一路向西,到得镇子边缘时,果然见着一座气势恢宏的十进大宅。二人近得宅前,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扇正红朱漆大门,大门顶端悬挂着块黑金牌匾,龙飞凤舞地题着两个大字,方府。大门两侧则题了唐代诗仙李白的两句诗,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其字力道凝练,大气磅礴,宅子主人的好酒之意显露无余。
合欢僧指着两句诗不禁莞尔:“姐姐,这痴人只怕也真是爱煞了那粮食精,不然又如何会在自家大门口写上这两句诗!”黄蓉也颇觉好笑,道:“想来这里就是酒色使的府邸没跑了。我师父七公也是个好酒之人,若是他到了这地方,这酒色使府上库存的美酒佳酿怕是要通通糟糕咯!”说完,她又不禁白了合欢僧一眼,道:“这么久了姐姐也是今日才发现小和尚你还会腌臜人呢!”
合欢僧见着黄蓉这风情万种的一眼,虽扮成了贵公子,却仍让他心漏跳了一拍,不知为何想到了那日酷暑难耐,帐前自己为一丝不挂的姐姐纹上蛊虫的情形,那具凹凸有致的雪白胴体不禁浮现在了脑海中。他突然感到一阵气血下沉,急忙尴尬地微微弓下腰,道:“姐姐,咱们也该进去了吧。”
黄蓉心细如针,一眼看出这面上老实的小和尚定是对自己又起了什么淫心,俏脸生晕,暗啐了一口,点头道好。随后气沉丹田,内力逼住嗓子作男音扬声道:“药匠所遣使者携美酒湖光山色求见!”
不多时,一名管家打扮的人带着几个仆从开门,验过了通行令后毕恭毕敬地引着二人向府内待客正厅行去。
路上,黄蓉细细观察周遭人事,发觉酒色使府邸内众人大多下盘轻浮,不似会武功的样子,只有寥寥数人可以看出身负武功,却也是粗浅的紧。踏着白石路,行过曲折游廊,途中建筑风景都颇为雅致,小桥流水,雕栏画栋,错落有致,还有假山园林衬托点缀,许是正当晨时的缘故,些许稀薄雾霭缭绕盘旋于这如同世外桃源般的地方,更显得此处有若人间仙境,让人对其主人心生景仰。见到这般景色,黄蓉久崩的心神也不禁放松了一丝,原本她听见传闻估计这酒色使也不过是一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现下身处这人间仙境,心旷神怡,她也不得不承认,即算酒色使真如自己所想,是一个伪君子,那他也能算得上是伪君子中的佼佼者了。
二人随着管家,进入正厅,抬眼看去,只见一虎背熊腰的华服中年男子大刀阔斧地坐于主位,高鼻阔口,双目如电。管家急走两步:“老爷,这位公子正是药匠所遣使者。”
酒色使微一颌首,威严双目扫向黄蓉二人。黄蓉镇定自若,上前一步,见礼道:”小生正是受药匠老前辈所托,前来给大人送酒的。”酒色使一言不发,只是森然地看着黄蓉。黄蓉也是怡然不惧,目光平淡坦然的看着酒色使。一时间,厅内气氛仿佛凝固了一般,二人一个眼神犀利如刀,一个平淡如水,交汇在一起。厅内管家仆从个个也是冷汗簌簌,只觉此地恐怖。
对峙了片刻,酒色使才面色稍缓,厅内众人将将松了口气,却乍然间又见其暴起,脚下地板龟裂,豹起欺向黄蓉,一掌拍向她面门。黄蓉早就看出面前的酒色使武功远远高于一般的江湖豪客,当初的蛊老魔若不用一身出神入化的蛊术,单以武功而论,恐怕也很难胜过面前这酒色使。但黄蓉何许人也?夫君生父师父均列于江湖五绝,都是天下最顶尖的高手,平生所学所见的武功有如瀚海,前段时间更是炼化了蛊老魔的情蛊,内力大增之下几不弱于五绝。以她的武功,有十三种办法可化解酒色使此攻。
呼!
黄蓉岿然不动, 一阵劲风拂过黄蓉面庞,酒色使手掌停留在了黄蓉面门前数寸处。一直静立于后的合欢僧见酒色使突然暴起,心中又惊又怒,却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见得酒色使手掌停住后,也无暇细想,当即也是一掌攻向酒色使。
“不可!”黄蓉见小和尚因为自己如此暴怒,急忙叫住,心下感动。合欢僧刚要说什么,忽听得耳边一阵炸响,却是酒色使一改先前骇人模样,发出震耳欲聋的长笑:“公子身无丝毫武功,竟然也有如此胆识气魄,实在令方某佩服!”黄蓉也是付之一笑道:“说来也是惭愧,小生并非有什么大气魄,只是圣使大人这一掌迅如霹雳,我没有反应过来而已。”
酒色使闻言一怔,随即看见黄蓉嘴边淡淡的笑意,笑得更加畅快了:“没想到小兄弟看着眉目俊美得似女人,说话行事却如此潇洒写意,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啊!”
黄蓉与酒色使一番接触下来,心中暗暗揣测其脾气秉性,观他行事不羁豪迈,且先不论做人正派与否,应当是一个直肠子的人,于是也笑道:“先前刚入丹霞镇时,便已数次听闻了大人的美名,现下也终于是见着了大人的面,此行着实不虚啊!”
酒色使哈哈一笑,道:“还未请教小兄弟大名?”
黄蓉抱了抱拳:“大名谈不上,小弟姓冯,单名一个衡字。”却是借用了自己母亲的名字。
酒色使道:“那愚兄就托大叫你冯弟好了!冯弟,你的脾性甚是对我口味,你我相处也别讲究那些无谓的虚礼了。愚兄姓方,名行舛,因为愚兄出生之时许是遭了天妒,得了个怪病,我那爹便觉着我一生都将在坎坷中前行,便取了此名。冯弟你若不嫌弃,便叫我方大哥吧。”
黄蓉心下暗喜,没想到这酒色使如此好接近,当下也不犹豫,道:“小弟怎敢嫌弃?只望方大哥日后不要嫌弃小弟的怪癖就好!”
酒色使奇道:“怪癖?”
黄蓉道:“是这样的,小弟人生二十余年,文不成武不就,唯一一件擅长之事便是喝酒,可以说是嗜酒如命,每日若不喝足了好酒,睡在榻上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酒色使闻言大笑,道:“天下真有这等巧事?冯弟这爱好倒是与愚兄撞了。走!冯弟!今日你我兄弟二人一见如故,咱们便一同尝尝药匠老人家的湖光山色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美味!”
黄蓉闻言眼睛一亮,道:“方大哥此言当真?”一副绝世酒徒得见绝世美酒的样子。
酒色使一拍黄蓉肩膀,催促道:“冯弟莫要啰嗦,快随愚兄一同来喝酒!”
黄蓉喜笑颜开,顺手一揽酒色使宽肩,道:“小弟一生于酒场之中尚无过败绩,方大哥今日可要当心了!到时候喝趴了小弟可抬不动你!”
酒色使呵呵一笑:“又巧了,愚兄也是如此。不过冯弟倒是不用担心,到时候你喝趴了愚兄抬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合欢僧看着黄蓉片刻之间便与酒色使称兄道弟勾肩搭背,心中不由得感慨黄蓉无愧为当世女诸葛,蕙质兰心,言语之间进退有度,拿捏他人性子极准。
谈笑间黄蓉与酒色使来到了膳厅,此时正是早膳时间,厅内桌上列满了各种佳肴。酒色使招呼佣人将黄蓉随马匹携带的美酒湖光山色取来四坛,又命他们拿上两只大碗,分了一只给黄蓉。
黄蓉打开酒坛,倒上满满一碗酒。她见这湖光山色酒液澄澈明亮,酒花均匀,揭开坛盖后酒香混着淡淡珍奇药香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以她从受洪七公熏陶得来的经验看,的确是珍世美酒。
酒色使也同样倒上一碗,闻着浓郁酒香,早已按耐不住,端起酒碗喉结滚动间一碗美酒便尽数滑落肚中。黄蓉见状也是拿起酒碗喝了起来,只觉这酒口感浓厚棉软,下肚后口中除了药香和酒香无半点其它异杂味,抬头看向酒色使,却见其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黄蓉试探着问道:“可是这酒不对方大哥的口味?”酒色使摇摇头,道:“酒是好酒。”简短回答过后也不再多作解释,只是继续与黄蓉畅谈喝酒,不到半个时辰,四坛湖光山色就已经被二人饮尽。酒色使暗自心惊,心道:原以为少年人好面子说话夸张,没想到我这冯弟酒量居然真如此好,六斤酒下去面不改色,实在是人不可貌相啊!
其实黄蓉年轻时被裘千仞打成重伤命不久矣,幸得南帝舍身相救才捡回了性命,从此她一直感念南帝恩德,时常与丈夫郭靖闲暇之余去看望他老人家。一次偶然的机会,黄蓉知道了南帝祖上有一位叫段誉的先贤曾经用大理段氏六脉神剑的剑诀和当时的丐帮帮主乔峰拼酒以平局而终,这位叫段誉的先贤虽然武艺奇高,当世五绝比之或仍有相当一段距离,但是他心向佛道,不好武学,并没有给子孙后代留下过多的武斗法门,只是这剑诀散酒之法却叫他以怀念与大哥萧峰初识的想法留了下来。黄蓉机缘巧合之下,也是学了这门功夫,没想到现在居然是用在了这等情景下,也是叫人啼笑皆非了。
二人正喝得尽兴时,突闻一阵轻快活泼的脚步声哒哒哒哒地传来,黄蓉正疑惑间,却见一名紫杉少女推开门帘径直闯入膳厅。
那少女约莫十七八岁,眉眼随羞合,丹唇逐笑开,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纵然不及黄蓉倾国倾城之色,也已是一个难得的美人了。
酒色使见到少女,眼中闪过些宠溺神色,开口道:“快过来用早膳。”少女脆生生的应好,一阵小跑来到近前。
黄蓉疑惑道:“方大哥这是?”酒色使一笑,道:“这是愚兄小妹,年方十八,叫方单月。单月,这位是大哥我新交的好朋友,冯蘅冯兄弟,与你年龄相若。”单月早就注意到了这与哥哥同饮的年轻俊美公子,听得哥哥介绍,好奇地瞪大了美眸打量了黄蓉半晌,道:“冯公子,你,你怎么生得比女人还俊,你不会…不会是传说中的兔爷吧?”
黄蓉听到这话,不禁哑然失笑,饶是她智计无双,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小姑娘的这个问题。酒色使有些无奈,道:“冯弟莫怪,我这小妹从小被我娇惯坏了,也没接触过什么外人,说话行事总是颠三倒四的,唉,今后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家愿意要她啊!”说到最后,他嘴角含笑,面露调侃打趣之意。
单月闻言,顿时霞飞双颊,轻拍了大哥一下,娇嗔道:“大哥!你在说什么呢!”黄蓉心知酒色使嘴上虽这么说,实则对这个小妹是满意宠爱的很,她深知花花轿子人抬人的道理,开口道:“方大哥这是说的哪里话?我看单月妹子性子单纯直爽,生得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哪家的公子若娶了她,那当真叫三生有幸了。”
酒色使一阵大笑,道:“照我看也别哪家公子了,冯弟你若能当了我妹夫,我就满意得紧了。”单月被酒色使一阵调侃,更羞了,脸红到了脖子根,低头不言,只时不时地偷瞟向黄蓉,心道:要是我未来的夫君能够有如此俊俏,那确是复无他求了。
此后数日,黄蓉与合欢僧二人留宿在了酒色使府邸,黄蓉每日白天与酒色使畅饮美酒,酒色使公务缠身时也会让单月陪同黄蓉在丹霞镇四处游玩观光,夜里则会悄悄潜入府邸各处打探郭靖的消息。可数日来黄蓉查遍府邸各处,也未发现内有能藏人的监牢一类的地方。即使她旁敲侧击地向酒色使府邸中人打探,也是依旧一无所获。不过黄蓉发现,酒色使的府邸虽是极大,装潢华贵雅致,他平日里却只居住在府邸边缘一处僻静简陋的院子里,因着酒色使长期居住于那院子中,使得黄蓉一直没有机会去查探,她隐隐怀疑,酒色使的反常之举其后必然有些深意在,甚至于那院子说不定便是囚禁郭靖所在处。
一日,黄蓉正与酒色使对酒当歌,二人心情畅快之际,管家疾走而入,附在酒色使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黄蓉漫不经心地饮下一碗美酒,内力凝聚双耳,听到管家悄声道:“食色使到了。”她心下登时警惕起来,面上却是更加放松,笑道:“大哥若有要事处理,尽可放心去,小弟正好去找单月一起去听个戏便是。”
酒色使笑道:“单月那野丫头,一大早就出了门,也不知又在哪里调皮捣乱。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一位同僚方才到来,若是冯弟不介意,也可陪着愚兄一起去见见他。”黄蓉心里一喜,暗道: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大哥的同僚想必也非寻常之辈,能多交个朋友,小弟倒是求之不得。”黄蓉道。酒色使冷哼一声,道:“也的确非寻常之辈。”
二人来到前些日子酒色使接见黄蓉的正厅,酒色使坐于主位,黄蓉坐于一旁。俄顷,管家领着几人进入正厅。当先的那人看不出年纪,面色青白无须,太阳穴高高隆起,一对招子直勾勾地瞪出,直似七天七夜没有睡觉。
他进门后环扫一圈,眼神掠过黄蓉时微微一亮,本就突出的眼珠更似要爆开一般,随后叹了口气,看向酒色使,道:“酒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不知这位公子是?”
酒色使爽朗一笑:“这位是我最近结交的好兄弟,冯蘅,与我志趣相投,性情也是十分对我口味,便如我的亲弟弟一般。冯弟,这位便是哥哥我常和你提的同僚好友,与哥哥我并列为四色使之一的食色使食兄。”黄蓉起身作揖道:“小生见过圣使大人。”
食色使呆呆地看了黄蓉数息时间,不住摇头道:“可惜可惜。”黄蓉奇道:“可惜什么?”食色使道:“我是说可惜了公子生得如此精致俊俏,却是个男人。若你是个女子,若你是个女子……”他不断呢喃,嘴角也是不断流下口水,神情似个傻子一般。黄蓉一头雾水,酒色使皱眉神色不悦。
当此尴尬时刻,一个和善的声音响起:“这位便是酒色使大人么?果然如传闻中一般的气宇轩昂啊!”黄蓉心头大震,只见一个满面春风,看着一团和气的独目白胖老头从食色使身后缓步走来,每一步虽缓,却都似踏在了黄蓉心弦上。赫然是前丐帮净衣派彭长老!当初他于轩辕台上陷害郭靖黄蓉杀害洪七公不成,被贬为丐帮八袋弟子,之后又心有不甘,联合杨康意图谋害靖蓉二人夺取丐帮大权,阴谋粉碎后逃离,又因在途中欲向穆念慈行不轨被靖蓉所养大雕啄瞎一只眼,可说得上是一个阴险毒辣野心勃勃之人。
黄蓉心思急转:这样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到底又有什么阴谋诡计?彭长老身边站着三男一女,当先的男子身材高瘦,脸无血色,形似僵尸,彭长老向酒色使引见,说是湘西名宿潇湘子。第二个既矮且黑,乃是来自天竺的高手尼摩星。最后一名男子高鼻深目,曲发黄须,是个湖人,身上穿的却是汉服,颈悬明珠,腕带玉镯,珠光宝气,是一名波斯大贾,祖孙三代在汴京、长安、太原等地贩卖珠宝,取了个中国名字叫做尹克西。那名女子年三十出头年纪,身材瘦削,颧骨高耸,眼神狠厉,一看便知不是什么易相与的角色,黄蓉一眼见去,感觉眼熟,稍一回想,记起这女子正是四夫人的贴身侍女。不知真名为何,武学造诣平平,一身毒功倒是堪得上小有所成了。
几人落座后,小厮奉上美酒茶点,食色使一行人用着美酒茶点,与酒色使热切地谈天说地,一时间厅内宾主尽欢,和气融融。
彭长老惬意地饮了一口美酒,大声赞叹了一句好酒,而后忽道:“我一直有一个问题颇为好奇,想问酒色使大人,不知大人能否为老夫解惑?”酒色使道:“彭长老请讲。”
彭长老抱了抱拳,道:“那么我就直说了,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大人海涵。我观大人,时不时地就会让我想起当年丐帮帮主乔峰,聚贤庄大战,燕云十八骑,等等事迹,数不胜数,在江湖之中打下了诺大的名头,依我看来,只要大人愿意踏足中原,实在也是位可比得乔峰的英雄好汉,却何故使得大人一直屈居于这小小的丹霞镇,一身通天武功豪迈气魄不见天日,岂不是大大的可惜?”
酒色使微微一笑:“彭长老谬赞了。我好酒则有,豪迈气魄谈不上。武功也会,通天那却是绝计没有的。倒是彭长老有话不妨直说,我一介粗人,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是听不懂的。”
彭长老哈哈一笑,道:“前段时间,发生了一件大事,不知道酒色使大人可有耳闻?”酒色使道:“什么大事?”彭长老独眼中射出些病态的快意,道:“前些日子,那鼎鼎大名的丐帮帮主黄蓉不守妇道,竟一女事二夫,嫁给了蛊老仙作妾,此事大人不会不知吧?”酒色使皱眉道:“此事我略有耳闻。只是不知道彭长老说的这事,与我有何干系?”
彭长老面容有些狰狞扭曲,道:“说起来大人不知,昔年我乃丐帮三大长老之一,权势滔天,那是何等的辉煌。可是后来,也不知黄蓉那妖女是如何蛊惑了丐帮前任老帮主洪七公,居然将丐帮帮主之位,传给了她。更为可恨的是,那小贱人忌惮我在帮中德高望重,害怕我影响了她的位置,便杜撰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将我逐出丐帮。我的这只招子,也是拜她所赐坏了的。这些年来,我卧薪尝胆,终于等到了机会。我虽离开帮中数年,帮中也仍有一帮老朋友深明大义辨明是非,记着我的好。若大人能帮我重新坐会本该属于我的帮主之位,日后丐帮上下百万帮众,无不感大人恩德。眼下我已得到了土行孙大人的支持,这三位朋友乃是蒙古皇族的客卿,也是此行来助我夺回帮主之位的,至于这位姑娘,她是蛊老仙四夫人的贴身侍女。那黄蓉生性淫荡,嫁给了蛊老仙后,又迷上了一个邪和尚,趁着老仙外出办事杀害了四夫人后随那邪和尚私奔,她便是奉命出来抓这淫妇回去好生调教的。我这一事,可以说是得道者多助,之后再有了大人相助,更是必成。”
黄蓉在一旁听着彭长老的话,背上冷汗直冒,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提前知道了一桩针对自己的大阴谋,饶是如此,依然心中一阵后怕。想到蛊老魔那七日来的淫辱调教,心头如在滴血,要说黄蓉生平最恐惧之人,蛊老魔绝对首当其冲。她脑中飞转,苦苦思索解局良策。
却听得酒色使冷冷答道:“实不相瞒,依我所见,彭长老之事,有得多方支持,已是足够。我胸无大志,只想守着丹霞镇这一亩三分地,过些与世无争的日子便好。彭长老也不用暗着将土行孙搬出来压我,我虽名义上为土行孙麾下,实际上与土行孙最多只能算合作关系,我不反对他的广南魔主地位,他也不打搅我这丹霞镇的宁静祥和。更何况与蒙古人同流合污这种事,恕我还做不到。”黄蓉心中此时方才明白,自己女扮男装结交的这位房大哥,好像还真不是什么邪魔妖道。
这番话说得极重,原本一片和气的厅内气氛登时有如寒冰凝固,彭长老脸上仍是挂着些和善的微笑,却能从隐隐颤抖的胡须看出他此时内心中并不似面上这般和善,潇湘子尼摩星尹克西三人也不喜于酒色使最后那句与蒙古人同流合污,嗔目瞪视,四夫人的侍女同样面色不愉。
反倒是食色使,好整以暇,似一副看戏姿态,道:“酒兄高风亮节,我好生佩服。咦?似乎记得酒兄有一位妹子,叫什么方单月来着?天生丽质,上前有幸见了一面,怎地今次到来,不见她身影?”
酒色使脸色骤然一变,虎躯坐直,凝岳气势压向食色使,道:“你什么意思?”
食色使面对酒色使泰山压顶般的气势不为所动,身子更加慵懒地瘫坐下去,微笑道:“也没什么意思。只是我想,若我有这么可爱的一个妹子,定然是每天宠着护着,要知道,如今这世道险恶,这么一个闭月羞花的小美人说不得哪天就被什么坏人拐了去,也不知这些个坏人会对这么个小美人做什么,不过总也想必不会比那黄帮主下场好吧?”
酒色使手背青筋暴起,只听得咔擦一声,他手上的酒樽应声而碎,双目充血,道:“单月在你手上?”
食色使起身,道:“今日已是叨扰酒兄多时,再继续久待未免无礼。彭长老今日所说之事,的确也是得到了土行孙大人的支持,还望酒兄多多考虑一二,三日后我会再次前来拜访酒兄,希望届时酒兄能给我一个答复。”
酒色使面色铁青,一言不发盯着拜别的几人离去。四夫人的侍女离去之时,还做了一件十分古怪的事,她拜别了酒色使后,又走到黄蓉身前,鼻翼几不可见地轻抽几下,莫名地朝黄蓉一笑:“冯公子再见。” 黄蓉心中隐觉不妥,却也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几人走后,酒色使仍久久怔坐不动。
夜晚,月明星稀,丹霞镇边一处偏僻林子里,两道身影纠缠滚动。月光如水般洒下,打在两人身上,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材瘦削,颧骨高耸的裸身女子正骑坐在一个同样独目白胖老头身上不住耸动的场景。
“啊……啊……你这女人……还真是只毒蝎子……简直要将我榨空……啊啊……”
“彭长老……你…你说我是毒蝎子……还真…真没说错……我就是要将你这…这猥琐的胖老头榨空……啊啊啊啊……”
高潮过后,女人俯下身子,贴在老头耳边,轻声道:“彭长老,我这毒蝎子,可还让你满意?”
彭长老邪笑一声,老手揉了揉女人的臀,道:“差强人意吧!”
女人眼中闪过怨毒,道:“那不知什么样的女人才能使彭长老满意?”
彭长老嘿嘿一笑道:“说起来黄蓉那小贱人虽然将我害得很惨,但论及美艳,天下女子中确是无人能及,只可惜她如今乃是蛊老仙的禁脔,不然等捉到了她我将这些年的苦通通泄到她那骚身子里,当是何等的享受啊!”
女人冷笑一声,道:“彭长老还当真没胆,难怪只能与我这等差强人意之人交欢。”
彭长老脸一黑,道:“蝎尾,你别忘了,当初你保护四夫人不力,让黄蓉逃走,本该被蛊老仙处以万蛊噬体的极刑,没有我求情,你焉能得到这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蝎尾哼了一声,道:“我只不过说了实话而已,彭长老可是日后天下第一大帮帮主,还畏惧一个区区一个蛊老魔,现下还来吓唬我一介弱女子,当真孬种。只怕若有人将那美撼凡尘的黄蓉剥光了衣衫扔在你床上,彭长老也要缩卵,说不定还会跪着将黄蓉给那蛊老魔还回去呢?”
彭长老大怒,一翻身压在蝎尾身上,下体一挺,怒吼道:“谁会缩卵?我问你!谁会缩卵?若有人将黄蓉剥光了扔在我床上,老子定要干得那贱人欲仙欲死,让她后悔当初对我所做的一切!啊啊啊啊啊……”
蝎尾双腿缠住彭长老胖腰,随着彭长老一身肥肉抖动颤动着身体,道:“好,希望彭长老记住…记住今日所言,到…到时候可不要真缩卵,啊……”
彭长老边干边疑惑道:“你哪有本事将黄蓉剥光送我床上?那贱人现下也不知身在何处,加之武功几近五绝,凭你如何能奈何她?”
蝎尾颤抖地愈发快了,蛇脱皮般缠住彭长老这棵大树,道:“我…我自有办法。彭长老只需养好身子等…等着将那贱人干得欲仙欲死就行了。”
“好,我等着!”
两声男女长叫响起,接着万籁俱寂,天空依旧是一片月明星稀的美好景象,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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