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活祭”

　　“到底怎么办才好……”

　　 芙蕾德莉嘉一筹莫展，茫然地喃喃道。

　　 在她面前矗立着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奇怪生物——长着章鱼吸盘的触手生命体。

　　 （啧，好不容易才找到向那个男人……布拉姆•迪尔蒙德雪耻的机会，竟然被这些家伙给挡住……！）

　　 密集得宛如一面墙壁的触手群，看起来恶心得要命。

　　 不仅是章鱼须一般的吸盘，更要命的是它身上黏滑的粘液刺激着本能的厌恶感。虽然没那么夸张，但也绝对不想碰到那些东西。

　　 但是如果不碰——不破除这些东西前进的话，就无法抓到布拉姆•迪尔蒙德。

　　 正因如此，芙蕾德莉嘉虽然愁眉紧锁，面露厌恶，但目光始终无法离开触手群。

　　 （不赶快想办法的话——可恶，用剑的话能砍断多少？）

　　 想到这里，芙蕾德莉嘉将手伸向腰间。但她的手突然被抓住，芙蕾德莉嘉回过头去。

　　 “……别轻举妄动，帕姆下级骑士，一不小心你自己也会被拖进去的。”

　　 抓住她的手的是下级骑士朵菈•赫斯托利亚。她一本正经的表情和芙蕾德莉嘉一样，因为生理性的厌恶感而扭曲着。

　　 “可是……不快追上去的话又要被那家伙跑了！”

　　 芙蕾德莉嘉的语气有些激动。朵菈轻轻摇了摇头，接着从行李中取出一把小刀，貌似是备用武器。

　　 她将小刀投入了触手群之中，仿佛那原本就是把飞刀。

　　 一声轻响，小刀刺中了一根触手。

　　 下个瞬间。

　　 触手群发生了惊人的变化，从它之前蜿蜒蠕动的样子很难想到它能以如此快的速度行动。

　　 周围的几根触手立即包围了小刀，然后将其抽出，一边吐出滑腻的粘液，一边来回抚摸着小刀的表面。

　　 但是抚摸了一会儿，发现对方是无机物——并不是自己的食物，就随手扔到了一边。

　　 啪叽——裹满粘液的小刀被扔了回来，发出不属于金属的声音。朵菈一脸厌恶地俯视着，低声说道：

　　 “……就是这样，恐怕地面下方才是这家伙的本体。

　　 只要触碰到其中一根，与之相连的本体就会感应到，然后所有的触手都会蜂拥而至。

　　 因为只有触觉，所以感觉会更加灵敏。即使想从上面跳过去，也会被捆在半空中……就像刚刚那样吧。”

　　 朵菈不甘心地得出了最后的结论。

　　 芙蕾德莉嘉想象了一下被触手缠住的人类身体——说白了就是自己的样子，不由得颤抖了一下。被粘液包裹，全身被来回爱抚的情景简直是地狱，光是想想就觉得恐怖不已。

　　 “……但……但是……啊，对了。如果是利凯尔上级骑士的[[rb:附魔剑 > エンチャントソード]]，应该能打破这些东西吧？”

　　 芙蕾德莉嘉好像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身后的卡特蕾雅。一直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的卡特蕾雅也有所反应，抬起了头。

　　 “……我的附魔剑吗……唔。”

　　 卡特蕾雅无趣地瞥了一眼触手，微微耸了耸肩，摇了摇头。

　　 “没用吧。虽然是附魔剑，不接触也斩不掉。

　　 当然，切断几根的威力还是有的……但也仅此而已。在斩开足够的通路之前就会被本体察觉，然后一旦被它袭击，就彻底结束了。”

　　 卡特蕾雅格外冷静地分析着当前的形势。和朵菈不同，她没有显出一丝懊恼，而是一副漠不关己的样子。虽然很恼火，但芙蕾德莉嘉摇了摇头，将视线转回眼前的触手。

　　 （可恶……有什么办法，难道完全无计可施了吗？）

　　 已经来到了这里，绝不能什么都不做就灰溜溜地返回。更不用说，刚刚面对布拉姆•迪尔蒙德时，自己表现出了害怕到动弹不得的丑态。

　　 （如果就这样一事无成地回去，我一辈子都是被恐惧束缚的失败者……！）

　　 刚刚那件事——怨敌在眼前自己却动弹不得的事实，对芙蕾德莉嘉造成了比想象中更大的打击。

　　 虽然之前被打败，吓到失禁的耻辱也还记得……但刚才的事情比那更坚定了芙蕾德莉嘉的决心。

　　 （对方是罪犯，即使曾经是拯救国家的英雄，现在也是和王室剑拔弩张，背叛人民的重罪犯。

　　 被这样的人吓到动弹不得……是骑士的失职……！）

　　 虽然笨拙，但这是芙蕾德莉嘉自己的正义，是她脑海中骑士应有的姿态。

　　 自己雪耻固然重要，但也不是单纯为了这个目的才来的。

　　 （勇者……被冠以这种名号的家伙与王室为敌，那确实称得上是叛乱。在魔物灾害逐渐缓解，与帝国的战争一触即发的现在，必须在事态更严重之前阻止才行。

　　 而且……）

　　 芙蕾德莉嘉紧握双拳，闭上眼睛，回想起刚刚望着这边的，布拉姆•迪尔蒙德的双眼。

　　 （那个眼神……仿佛觉得世间的一切都毫无价值。曾经拯救世界的男人，竟然会露出那样的眼神……应该是不可能的）

　　 芙蕾德莉嘉睁开双眼，拔剑摆出架势。见状，朵菈低声问道：

　　 “帕姆下级骑士……不，芙蕾德莉嘉，你到底要干嘛？”

　　 “斩断。虽然很浅，但小刀也能把它刺穿，那就说明没有结实到不会受伤的程度吧？”

　　 “会被它拉进去哦。”

　　 “那么，就这么回去吗？那家伙已经说到了那种程度……我不想再逃避了。不然，我一路走到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

　　 听到芙蕾德莉嘉的话，朵菈皱起了眉头。她也是骑士，对布拉姆•迪尔蒙德的嘲讽一样愤怒。

　　 然而，朵菈生性谨慎，没有举剑。这种时候她望向的只能是她的太阳——卡特蕾雅。

　　 “意下如何，姐姐大人——诶？”

　　 朵菈回头望向卡特蕾雅，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发出奇怪的声音。然后，突然提高了声音：

　　 “芙蕾德莉嘉！后面……！”

　　 “诶？呜、呜哇！？”

　　 听到朵菈的警告，芙蕾德莉嘉条件反射般地回过头来——但在那之前，后背被谁推了一把，不禁向前趔趄了几步。

　　 理所当然的，她持剑的右臂刺入了不远处的触手群里。

　　 “什……完了、要被拉进去了——呜哇啊啊啊啊！？”

　　 转眼间，芙蕾德莉嘉就被拖进了触手群中。朵菈试图将她拉回来，但为时已晚。

　　 “咿、别、别碰我！好、好恶心！”

　　 毫无抵抗之力，芙蕾德莉嘉全身都被咕叽咕叽蠕动的触手调戏着。虽然有铠甲和衣服，但全身还是流过恐惧的感觉。她甚至不敢想象，如果被这些东西直接触碰，会变成什么样子。

　　 倒也不是为了逃避那些恶心的东西，但芙蕾德莉嘉还是对着勉强张开的视野中出现的人物——依然保持着撞飞芙蕾德莉嘉的姿势的卡特蕾雅，大声叫道：

　　 “利凯尔上级骑士！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当然是诱饵啊。你这样的家伙，也就这点用处吧。”

　　 说着，卡特蕾雅耸了耸肩，脸上看不出一丝愧疚的表情。

　　 “混、混蛋……！”

　　 芙蕾德莉嘉怒视着卡特蕾雅，从心底发出怒吼。但是，在那声音传递到卡特蕾雅之前——

　　 “呜、呜啊啊啊啊！？滚、滚开……！停下、别往衣服里钻啊啊！”

　　 芙蕾德莉嘉的身形被无数的触手包裹，消失在了外面两人的视野之中。

　　 ◇

　　 女骑士红发的头颅被触手群吞没，倒算得上是种奇景。

　　 在触手咕啾咕啾的蠕动声中，混杂着芙蕾德莉嘉悲惨至极的惨叫声，听得人心惊肉跳……但对于卡特蕾雅来说，这悲鸣声令她感到愉悦，几乎湿了她的下体。

　　 （被[[rb:那东西 > 触手]]侵犯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呢……看不到还真是遗憾）

　　 卡特蕾雅有些遗憾地耸了耸肩。接着对呆呆地听着芙蕾德莉嘉惨叫的朵菈说道：

　　 “喂，我们走吧。”

　　 卡特蕾雅说着，指了指吞没芙蕾德莉嘉的触手附近。由于她作为诱饵被触手袭击，那里露出了一点缝隙，总算是能通过了。

　　 “——既然帕姆下级骑士挺身而出为我们开辟了一条活路，我们就别浪费了她的一片好意吧？”

　　 卡特蕾雅漠不关己地说着。即使是朵菈，也不禁苦涩地答道：

　　 “姐、姐姐大人……不管怎么说，这也太残忍了吧……”

　　 “残忍？你胡说什么。帕姆下级骑士明明是自愿为任务献身的，一定是想要补偿之前拖了队伍的后腿吧。

　　 ……快走，不然通道又要合上了。”

　　 “但、但是……”

　　 朵菈吞吞吐吐地说着，犹豫了一会儿。

　　 她虽然迷恋着卡特蕾雅，但也秉持着一般人的良心和良知。将同伴当作诱饵，自己从旁溜走，或许是觉得那样有愧于骑士道吧。

　　 卡特蕾雅看在眼里，面无表情地暗想道：

　　 （——是时候了呢，果然朵菈也是……）

　　 刚刚擅自行动也好，现在也好，已经不是那个顺从听话，容易对付的朵菈了。话说回来，之前玩坏的几个部下兼情人也差不多就是了。

　　 纵容是令人唾弃的毒药。稍微用宽容的眼神看着她们，她们马上就会得意忘形。过不了多久，她们就会不再崇拜卡特蕾雅，而是考虑更好的出路，甚至是比那更加傲慢的事。

　　 说起来，最近朵菈在床上也没那么听话了。卡特蕾雅说到底享受的是自己主导的快乐，而厌恶被对方强加的快乐。

　　 所以她没有找男人作情人，因为他们很容易得意忘形。因此，虐待年轻女孩成了卡特蕾雅的标准乐趣。

　　 不过，就算是年轻好对付的女人，一旦得寸进尺，就没有用处了。宠物值得疼爱的时候才是最华丽的，至于朵菈，也差不多该处理掉了。

　　 （话虽如此，这丫头还能当肉盾用，在这里翻脸也不是上策）

　　 卡特蕾雅盘算着处理掉朵菈的手段，觉得在这里动手无论如何是不明智的。她将冷酷的想法掩藏在淡淡的微笑之下，开口说道：

　　 “看清现实吧，朵菈。在这里和帕姆下级骑士耗着，还是先去讨伐布拉姆•迪尔蒙德，哪个优先级更高呢？”

　　 “这……”

　　 即便如此，朵菈还是踌躇着。不过现实是，眼下并没有将芙蕾德莉嘉解救出来的办法。花点时间或许能想到，但她们没有那个功夫。

　　 犹豫了一会儿，她最终一脸纠结地穿过了触手墙上的缝隙。

　　 卡特蕾雅点了点头，自己也跟着穿过了触手墙壁。

　　 “……抱歉，帕姆下级骑士。不，芙蕾德莉嘉。完成任务之后，我一定回来救你。所以……对不起。”

　　 朵菈不死心地向被触手吞没的芙蕾德莉嘉谢罪。虽然觉得这是无聊的自我满足，但卡特蕾雅还是沉默地拍了拍朵菈的肩膀。

　　 然后，卡特蕾雅一言不发地向前走去。过了一会儿朵菈才跟了上来。这女人真是越来越没用了——卡特蕾雅想着。

　　 （……算了，就这样吧。反正做那个布拉姆•迪尔蒙德的对手也是活不下去的。好好为我效劳，然后去死……那倒也不坏）

　　 冷酷地嘟囔着，卡特蕾雅开始幻视即将到来的终局——和布拉姆•迪尔蒙德的战斗。

　　 ◇

　　 通向十四阶层的楼梯并不宽敞，甚至两个人并排都很难前进。而且脚下暗得要命，贸然跑下去也是很危险的。

　　 （也就是说——只要我守着这里，谁都无法前进啊）

　　 布拉姆抱着胳膊站在楼梯前，模模糊糊地思考着。眼前是一片仿佛空气停滞的空间——一间小小的大厅。

　　 （……要突破那个陷阱，还要一点时间吧。暂时在这儿等一会儿吧）

　　 如果直接放弃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过世上哪有那么多好事。布拉姆的内心已经被这样的世界扭曲了，不会天真地相信人生会如他所愿。

　　 这时，清亮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看来她们已经决定要和你战斗了呢。」

　　 从“雷克尔的大声”中传来阿尔的声音。话语的内容倒也不出所料。

　　 “是吗……真是，在这里老实退下的话，就不必糟蹋生命了吧。”

　　 布拉姆叹息道。阿尔听罢苦笑着回答：

　　 「哈哈，看来不出你所料啊……还有一件事，可能对你来说就不那么有趣了唷。」

　　 “……什么？”

　　 布拉姆低头看着胸口，问道。阿尔使用伊莎之镜，观察着迷宫内的情况。所以才看到了“不那么有趣”的事情了吧。

　　 阿尔愉快地继续说着：

　　 「她们前进的方式，是把一个人丢给触手，开辟一条道路。

　　 虽说她本人似乎并不情愿……但还是强行让她做了活祭品。」

　　 “……这样啊。”

　　 布拉姆下意识地低声喃喃道。虽然他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资格，但心里还是不怎么舒服，有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硬要说的话，就是嘴里黏糊糊的……好像有什么苦涩的东西被强行塞入了嘴里。

　　 「……果然还是很在意吗？作为全人类的[[rb:活祭品 >• • •]]，挑战魔王的你来说。」

　　 令人不快的是，阿尔准确地点出了布拉姆不愉快的理由。但他并不愿意坦率地承认，于是微微咂了咂嘴，回答道：

　　 “她们是一群为了夺走别人的性命，不惜长途跋涉的家伙，我才不管她们的死活。”

　　 话语很有攻击性，但阿尔并没有说什么。而且就算这么说，嘴里的苦味也没有消散。

　　 布拉姆又啧了一声，叹了口气。

　　 “好吧，我承认。

　　 我讨厌那些什么祭品、牺牲、英雄之类的事。

　　 至于其他什么所谓异端的东西，我反而不是很在乎。这倒是让我感觉有点微妙。

　　 ……当然，是出于非常私人的原因。”

　　 「把“英雄”和那些东西放在一起，确实是你的风格……不过，我很高兴你能坦率地告诉我这点。」

　　 阿尔在吊坠后面拍了拍手，继续说道：

　　 “那么，厌恶这种事情的你，要怎么对付那两个人呢？把沙子灌进她们的耳朵，再揍她们一顿吗？”

　　 “那倒也不错，但我更想按你原本的计划来做。

　　 对那些把同伴推到触手里的人，就用那种方法矫正她们的人性吧。

　　 我能出一口气，你能大饱眼福。最重要的是，还不耽误工作，皆大欢喜。”

　　 「把我都考虑进去了，你还真是天使啊。虽然你不仅长着獠牙，羽毛还是黑色的。」

　　 “那么你就是长着羽毛和光环的，雪白的恶魔吧。

　　 ——哦，废话时间结束，搭档。客人们到了。”

　　 布拉姆在视线的另一端瞥见了人影，敏锐地悄声说道。阿尔以认真的语调，最后嘱咐道：

　　 「对了，关于“矫正”的部分，我想到个好东西。你就好好照顾我们的客人，让之后的工作能轻松一些。」

　　 说罢，阿尔的声音就彻底听不到了。布拉姆松开双臂，苦笑了一下。

　　 （……还说什么厌恶活祭品啊笨蛋，这还不是在引诱别人踩进陷阱吗？）

　　 布拉姆自嘲地暗想着，品味着这点微不足道的执着。

　　 我这条命早就沾满了罪孽。十五岁的时候，夺走的性命已经超过一百条了。

　　 事到如今，对这种程度的“恶”感到焦躁，那才是笑话。

　　 （不过啊，恶党就是恶党……该说是任性吗，“除我之外的邪恶都去死”之类的）

　　 从喉咙深处发出几声轻笑，布拉姆向前走了几步。客人已经走到能看清面容的程度了。

　　 “哟，大姐姐，还有那个年轻的……看样子，被当做祭品的是那个红毛吗？”

　　 布拉姆确认客人中没有刚刚那个红发的女人。这时客人——妖艳的黑发骑士，微笑着说道：

　　 “既然是那种没用的家伙，就该献祭自己开出活路。作为上司，总不能连这点权利都剥夺吧？”

　　 说着，女骑士妖娆地拔剑出鞘，飞快地吟诵道：

　　 “——雷光啊，化为狂暴奔腾的破军之剑吧——[[rb:紫电剑 > ブリッツスパーダ]]*！”

　　 （*Blitz Spada）

　　 几秒钟的功夫，女人的剑就如同她的言语一般，闪烁着紫色的雷光。

　　 [[rb:附魔剑 > エンチャントソード]]。如果不是魔道和剑技同时修炼的话效果甚微，但对于两者都应用自如的人来说就是至高无上的秘技。

　　 而这女人对此有罕见的输出量和控制力。恐怕并不是虚张声势，她甚至散发着远不止这种程度的气场。

　　 而且，事到如今，布拉姆觉得这招似曾相识。

　　 “——能使用那种级别的[[rb:附魔剑 > エンチャントソード]]，应该没有别人了吧。

　　 基厄特的话，我记得是叫卡特蕾雅•利凯尔……是吧？”

　　 “哎呀，能被勇者布拉姆记住，真是光荣呢。

　　 嗯嗯……是啊。在下卡特蕾雅•利凯尔，是会杀死你的女人唷。

　　 后面的小猫是朵菈•赫斯托利亚。”

　　 “…………”

　　 栗色头发的年轻女骑士无言地拔出剑来。说是小猫，但那架势简直无懈可击。

　　 “……原来如此，要杀死拿着圣剑的我，倒是不错的人选。”

　　 布拉姆轻声说着，将手伸向圣剑的剑柄。这次他没有就此收手，而是拔剑出鞘。但布拉姆并没有摆出架势，而是继续说道：

　　 “……不过，如果是那把剑的话，破除那间恶趣味的监牢也不是做不到。如果是三个人合力，应该会更轻松。

　　 或许由我来问有些不合适……为什么要把那个红毛当作诱饵？”

　　 “真是多管闲事。”

　　 女人——卡特蕾雅咯咯地笑了起来。然后，若无其事地说道：

　　 “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啦，只不过，那东西动来动去的让人恶心……万一碰到了，会更加难受的吧？

　　 即使是隔着剑，我也不想碰它，所以用“行李”做诱饵安全地走了过来，仅此而已。”

　　 说到这儿，那个叫朵菈的部下皱了皱眉头——不过，那反正无关紧要。布拉姆叹了口气，切断了纷繁的思绪。

　　 “……实际上我很烦恼啊。一直以来我都对你这样的人感到恼火，这种情感到底合不合理呢？不过现在我搞清楚了。

　　 ……那毫无疑问是没道理的，但你确实把我惹毛了。

　　 所以，就算是为了让我出口气，也要让你给我哭出来。”

　　 听了布拉姆的宣战，卡特蕾雅哧哧地笑了起来。不仅如此，她还用手背挡住嘴，放声大笑：

　　 “呵呵……啊哈哈哈！被称为勇者，说话却像个娃娃。意外的可爱不是吗？我喜欢这样的孩子。”

　　 “真是无可救药的混蛋。啊啊对了，我还想着我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呢。你的行为和王都那些家伙一模一样，真让我想吐。”

　　 布拉姆说着啐了一口，举起圣剑，暗想道：

　　 （对这个讨厌的女人，必须要出重拳。除了阿尔的方案，还要给她用媚药灌肠，然后全裸送回入口）

　　 布拉姆一脚踢在地面上，脑海中浮现出残忍而愚蠢的想法。然后，随着他一步落下。

　　 他的身体和心灵，已经完全切换为了[[rb:勇者 > 杀戮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