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丰华敲响了套间大门。虽然这间酒店位于乡村,不过套房还是有的。
“…哼哼,差点夜不归宿呀,真有种。”
说着,艾丽莎替丰华打开了房门,然后就看着丰华怀里还抱着一个的模样愣住了。
丰华看了一眼愣在门口不动的艾丽莎,叹了口气,抱着怀里那个身上包裹缠绕着奇怪白色丝线的女孩走进房里,绕过艾丽莎,把怀里来历不明的女孩放到了沙发上。
“不是——你偷吃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外带?!”艾丽莎极度困惑地大声问。
“妈呀…”丰华讪笑着吐了吐舌头:“你以为我是去干什么的?”
“不是去找鸡了吗?”
“放你的屁。”
说着,丰华没好气地瞪了这个内心龌龊的大小姐一眼:
“这不是鸡,是我找到的证人…或者起码应该算是证物吧。”
“哦。”艾丽莎顿了一下:“那她怎么没好好穿衣服?”
“这恐怕得去问嫌疑人。”丰华挑了挑眉毛,又说到:“我是在一个大箱子里找到她的,把她放进去的人应该是觉得她横竖不会出现在别人面前吧。”
“大…箱子?”
“就是工作室里搬运音响或者投影器材用的箱子。”
“那密不透风的玩意能装人吗?”
“你也是龙类,应该知道有很多人不需要呼吸就能活。”
“你傻吗?现在…起码在艾列尔无论遗族还是归复者都应该是亚特里亚人啊。”
艾丽莎还是斜睨着丰华,摆明了不信:
“就算体内通量耗尽接入点进入休眠状态,也会在机体受到其他用户接触的时候临时启动开始发送求救信号的。”
“但归复者不就是通过遗传技术人为复原的吗?”丰华反问。
而艾丽莎极为不屑地斜睨了她一眼:
“你是哪个牌子的笨蛋?艾列尔地表上除了亚特里亚还有谁能有这种技术?”
“省省吧——总不至于是我闲着没事在骗你玩。”丰华无奈地说道:“换做是别的时候,我没准还会想办法拿你找点乐子…但现在是工作时间,我没空逗你玩。”
“哈啊?!什么叫拿人家找点乐子——”
“——哎呀,你们在吵什么?”
套房客厅一旁通向卧室的大门打开了,露出了可蕾头上顶着她那对庞大龙角的模样。那对黑面金边的龙角形状大小都神似一盏倒过来的水晶吊灯,轻如无物地悬在可蕾头顶。
可蕾一看见丰华就兴冲冲地想往外跑,结果却被自己的角卡在了房间里。她卡在原地尴尬地笑了一阵之后,才收起龙角跑了出来。
“你在房里做什么?”丰华抱着可蕾问道。
“做准备啊。我不擅长具体侦查和搜索的工作,起码要做好支援正面冲突的准备。”
“嗯。”丰华点点头,又说到:“我刚好有个东西要让你看。”
她们来到沙发跟前,可蕾一眼就看见了沙发上奇异打扮的女孩,眉头慢慢地蹙紧了。紧接着,她用上各式各样的传感器将‘证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阵,最终摇了摇头:
“…真是恶趣味。”
“你看嘛,你女朋友都这么说。”艾丽莎很得意地对丰华说道。
丰华一时间也有点窘,解释道:“这真的是我从污点证人那里找来的…”
“别陪艾丽莎胡闹了,丰华。”可蕾无奈地笑了笑:“我说的是把这个东西造出来的人,不是在说你。”
“你说‘东西’的意思是…”
“这不是人。”可蕾望着沙发上的女孩身躯说道:“就现在这个阶段,它最多相当于一个未受精的‘卵’,既没有自我意识,也不会自发地产生自我意识。”
“你看得出来?!”艾丽莎大惊失色。
可蕾淡然地笑笑:“我本来就不像你们一样擅长打斗,别的方面总不能再落下。”
“你一开始就看出来了,只是一直在拿我寻开心对吧。”丰华平静地瞥了艾丽莎一眼。
“哼,那当然。”
艾丽莎洋洋得意地说道:
“本小姐聪明绝顶,对付你这种笨蛋还不是手到擒来——怎么,你有意见?”
“我记住了。”
丰华挑了挑眉毛,说完就不再搭理艾丽莎,而是有些不安地看向沙发上的‘东西’:
“那…这到底是拿来做什么的?”
“没必要这么紧张。”可蕾轻轻搂住丰华的腰,说道:“这样缺乏意识的机体并不少见,比如我们再生时,使用的也是大脑处于‘待输入意识’的空白状态,没有自主意识的机体。而国家的伦理与法律会保证我们的遗传信息专属于我们自己,他人无法使用。”
“可像这样被单独拎出来的机体也不寻常吧?”
“当然,你傻吗?你女朋友不是也说了,再生时需要用的机体都是专属于某个人的。谁会把自己将来要用的机体到处丢来丢去,随便塞在什么大箱子里面啊?”
瞥了一眼艾丽莎翻着白眼的模样之后,丰华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所以它到底是…唔,你刚才还提到了机体的大脑可以‘输入意识’?”
“是的。”可蕾点点头,瞥了一眼沙发上的机体:“它的脑中或许就已经输入了什么不是意识体的其他程序…但是我没有学过相关技术,无法读取其具体内容。”
“神经电路破译也不是你想学就能学会的吧?”艾丽莎没好气地瞥了可蕾一眼:“你还要继承夏榭尔家呢,家里人会让你学那种坐牢技术吗?”
“坐牢技术?”丰华眨了眨眼睛。
“那当然,你傻吗?神经电路破译可是很危险的技术,一不小心失误了可是会直接把人脑子烧掉的,学会之后当然会受到严格监管——虽然待遇是很优渥啦…”
“你知道得还挺清楚。”可蕾有意无意地瞥了艾丽莎一眼。
“那当然,我——”得意地说到一半,艾丽莎却突兀地住了口,随后又有些恼怒起来:“——哼,本小姐为什么要和你们说这种无聊的事…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那当然是找外援啦。”可蕾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看向丰华:“快,把你老妈找来。”
“把我…你是说夏洛特?”丰华讶异地问道:“她应该很忙的吧。”
“听我的——先找她试试看。”可蕾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好吧…”
丰华点点头,找到了联系人列表当中夏洛特的名字,按下拨号键,启用免提。
“——喂?怎么啦?”
面对几乎即时接通了电话的夏洛特,丰华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嗯…”夏洛特听起来有点困惑:“…这是什么恶作剧吗?”
“校长。”可蕾说道:“我们遇到了一个没有输入意识的机体。”
“…啊,是我家小女朋友啊。”夏洛特费了一点时间才认出了可蕾的声音:“所以你们是想知道刚刚找到的机体脑袋里都装了什么?”
“对,对啊,就是这样。”艾丽莎也反应了过来,附和道。
“嗯,我明白了。”
夏洛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严肃地说道:
“不行。”
“为什么?”丰华脱口而出。
“不是我不想帮你,丰华…”夏洛特的声音有点无奈:“问题是,随便破译身份不明机体的大脑对我们来说是违法而且有悖道德的事情——你们可不能学坏呀。”
“…对哦,嘿嘿。”艾丽莎讪笑着说道。
“你早就知道这事违法吧?”丰华没好气地斜睨着艾丽莎。
“你女朋友也知道啊!笨…哼。”碍于电话另一头的夏洛特,艾丽莎终究没有发作。
“唔…我本来也只是想碰碰运气。”可蕾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道。
“坏小孩,可别以为自己可以随便作弄大人。”
夏洛特有点儿得意地说完,又话锋一转:
“不过,我觉得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有的时候拿到关键信息这件事本身就是最重要的…而内容是什么或许反而没那么重要。”
“哦…”丰华似懂非懂地答应了一声。
“别伤心嘛,来让我抱抱。”
说着,夏洛特居然就真的出现在了丰华面前,对愕然的丰华张开双臂:
“来嘛。”
丰华迷迷糊糊地抱了抱这个比自己矮一个头的便宜老妈,然后迷迷糊糊地看着夏洛特凭空消失在原地,原地站了十几秒,愣是没搞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
“…这也是湍流传送吗?”丰华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不…这应该也是黑龙特有的能力。”可蕾缓缓地摇头:“我也仅限于听说过…”
“——哼,真是个妈宝。”艾丽莎不屑地瞥了丰华一眼,走向房门:“我要出去吃夜宵,想做什么龌龊的事情就尽快解决吧。”
“艾丽莎。”可蕾突然叫了她一声。
“怎么?唔——”
艾丽莎一回头就看见可蕾特地把丰华抱在怀里舌吻的模样。一时间她气得脸都青了,立刻大步流星走出了房门。
丰华松开可蕾软糯的舌头,看了一眼被艾丽莎摔上的门板:
“是不是有点过分?”
“反正你本来也打算作弄她一下的嘛,对吧。”
“这倒是…”
这时候已经是深夜1点半,丰华稍微休息了一下之后就有些睡不着了,于是开始躺在床上研究夏洛特不久前给自己的十九式军刀上附带的那本魔法书,还有里面的术式。
除了最基本的各种镀层术式之外,她还找到了一大堆其他五花八门的东西,只是其中大多数不是操作太复杂就是原素消耗量有点大…还好,不是所有的都这么麻烦。
捧着魔法书看着看着,丰华渐渐地就找到了睡意,自然地抱上身旁呼呼大睡的可蕾,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她却又看见了一道似曾相识的光景——银白色的大地平坦地延绵至地平线,而地平线上方正高悬着一座蔚蓝色的美丽行星。
而夏洛特正坐在不远处细腻月尘上摆着的乌木雕花天鹅绒椅面沙发上,静静望着她。
“我怎么又来了?”丰华有些困惑地凑到夏洛特跟前。
夏洛特说过这是黑龙特有的能力,那么把自己拉进来的应该也是她。
“因为你想找个地方试一试魔法书里的术式呀。”夏洛特说。
“…倒也没错。”
“是吧?”夏洛特有些得意地笑了笑,伸出小手一挥。
不远处的月尘就像受到风吹一样飞旋起来,形成一个一人高的白色旋涡。旋涡当中的月尘在飞旋当中形成了许多星星点点的闪光,随即聚拢到一起,成了一个白色的人形。
它的表面光滑得像陶瓷,没什么细节特征,甚至连五官都没有,只是姑且有手有脚,因此勉强还能算是有个人样。
“这是靶子。”夏洛特说。
“就这?”丰华有些错愕地看着眼前的白色人形——在她看来,沙子般的月尘就算聚拢起来变成人形,也一样是一推就散。
然而紧接着,这人偶就给了她一个大嘴巴子。
虽然她的风帽迅速自动完成着装并启动面罩,不过这一个大逼兜带来的冲击力还是在面罩上敲出了‘邦’的一声。丰华也被打得脑袋一歪,一时间脖子都有点酸。
虽然只有一瞬间,可是那一巴掌糊过来的时候所产生的既视感,却让丰华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了上辈子那寥寥几次被老爸教训的惨痛经历。
“它总体上是按照亚特里亚人的平均水平设置的,会比正常人类强一点。”夏洛特说。
“好吧…”丰华苦笑了一下——挨了这么一下之后,她也无法再小看眼前的人偶了。
而夏洛特这时候则控制人偶退后两步,给丰华留出了活动的空间,一边说道:
“砍一下试试吧。”
丰华点点头,拿出军刀,连鞘一起提在左手中。虽然刀本身并不重,但是丰华此前所接受受过的军事训练还不全面,没怎么用过长刀,因此她还是慢慢地把刀拔了出来。
毕竟是军规产品,还是不要小看其锋利程度为妙。
重新掂了掂手中长刀的重量之后,丰华就将它挥动起来,在人偶躯干上砍了一下。
随着一丝轻微的迟滞感通过刀身传来,人偶胸口多出一道长长的伤口,暗红色的透明体液自其中慢慢渗了出来,沿着它鱿鱼般光滑的体表慢慢向下滴落。
“速度慢了。”夏洛特提醒道:“伤口太浅,只划开了表皮角质层,没能撕裂真皮层还有里面的金属网状组织。”
“金属网…正常人身体里有这种东西吗?”
“你身体里就有。”夏洛特提醒道:“虽然是以太合金的,不过为了支持日常行动也无法堆积太多厚度,只要是刀刃同为以太合金的军用兵器,用点劲就能穿透。”
“可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居安思危嘛,对真空环境下的活动也有帮助。”
“好吧…”
丰华苦笑了一下,手中试着用了点力气。
这次一刀下去倒是砍得人偶皮开肉绽了,绽开的表皮当中还有星星点点的金属反光,丰华猜那大概就是夏洛特提到的金属网。更大量的体液自伤口中淌了出来,不过很快就又随着表皮自动闭合而停了下来。
“这是金属网当中纤维的驱动系统在工作,它们会将伤口合上防止进一步出血。”
夏洛特介绍到:
“不过一般人挨了这么一下基本上就歇菜一半了。”
对此,丰华只是扁了扁嘴——她已经有点见怪不怪了。
“总之,有进步。”说着,夏洛特点点头:“嗯,接下来试试对砍吧。”
“啊?”
就算丰华满脸是惊讶的神情,人偶也还是提着手中月尘凝聚出的钢刀砍了过来。
凭着出色的神经反应速度,丰华成功举刀架住了人偶手中的钢刀。只是她手中的军刀重量实在太轻,在丰华反应过来并且发力将其格开之前,那柄沉重的钢刀就轻轻地在丰华肩头的制服布料上面碰了一下。
这一碰虽然没产生什么实质上的伤害,却差点把丰华吓出一头冷汗——她上辈子几乎一直都是个遵纪守法老实巴交的好公民,从没被人拿着大刀砍过。
“放心,你的制服是高强度复合材料制成的,可不是随便拿刀划拉两下就能弄穿的。”
夏洛特还坐在她的座位上,有些懒洋洋地说道:
“不过挨了刀还是会疼,所以你得用点力把它挡开来。”
“好吧好吧…”
丰华有些苦恼地点点头,心想着你也不来教教我具体怎么做。
不过在一次又一次的对砍当中,不知过了多久,丰华居然就可以和这个能一套一套地将大钢刀舞得虎虎生风的人偶打个有来有回了。
只不过…丰华觉得,自己的进步是得益于她身上的制服防护性优异。她失误吃的几刀不是力道不足没砍开布料,就是速度太快触发了主动防御,被反应装甲炸开了。
而人偶没有防护,偶尔被丰华砍中之后动作还会变慢一会儿。夏洛特解释说这是因为体液流失而导致的体力下降。
不过,无论丰华怎么劈砍挑刺,就算洞穿躯干砍碎骨骼,人偶最多也只会一时倒地。只要给它一点时间,它就总会再一次恢复原样,站起来继续与丰华对练。
等到丰华练到可以轻轻松松将人偶的劈砍全数挡开之后,夏洛特就叫停了。
“嗯,该练练你之前看到的术式了吧。”夏洛特说道。
“唔…可是发动术式需要原素…”丰华小声说道。
“是呀。”夏洛特点点头。
“原素有点贵…”
“你很小气哎。”
“我…没准备嘛。”丰华吐了吐舌头。
而夏洛特只是扁了扁嘴,随手丢给她两根小型原素棒。
丰华把刀插回刀鞘,接住夏洛特丢来的原素棒,将其送进了刀鞘内的存取器。
根据丰华之前在课堂上学到的知识,原素棒的主要成分是高度压缩的原素,在低纯度以太金属制的基座上有序沉积形成,使用时会沿长轴消耗,因此只要看剩余长度就能大概知晓原素棒的余量。
此时刀内原有的原素棒已经只剩下了95%的余量,而这小小一根东西就要一百块钱。换算下来,她昨天放出一次侵蚀镀层就用掉了五块钱。
如此花销搞得丰华已经不敢再随便乱用了,她一天的饭钱也就20块钱。
不过既然夏洛特刚刚给她报销了两百块钱的原素棒,丰华也就能放开手脚练练了。
于是,丰华向着刀鞘上的魔法书伸出手。
然而,她却没有碰到魔法书外壳上的花纹,而是摸到了另一只暖暖的小手。
“你得换个办法。”说着,夏洛特将按在丰华魔法书上的手收了回来:“稍微想想看嘛,和人对砍到一半的时候,你有空翻书吗?”
“那我要怎么办?”
“你可以用意识界面。”夏洛特说:“将特定的字词与指令进行绑定,调试一下这些指令各自的响应阈值,确保不会误触之后,就只要想想关键字就能发动了。”
“那…我不会一不小心把人砍了吗?”
“所以有一个阈值呀。我的建议是对大威力术式设定稍微高一些的响应阈值,这样你就需要很‘确定’地想着关键字才能让它发动了。而且,你也可以像使用战术演算具的时候一样设定一个指令动作用来确认,或者绑在按钮上,又或者让米夏帮忙。”
“唔…”丰华陷入了思索。
在夏洛特与米夏的帮助下,她费了点功夫,设置了一套有关十九式军刀的意识界面。首先这些指令读取只有在她左手握着十九式刀鞘的时候才有用,其次她也只设置了用于在几个大类之间切换的指令,具体的类别她打算在战斗之前设置完毕…或者让米夏帮忙。
而且她很快就发现自己之前‘不小心把别人砍了’的这种顾虑基本上是杞人忧天。
十九式绝大部分术式都在刀拔出鞘之后才会生效,只要她不拔刀就砍不到任何人。
不过反过来说,只要刀出鞘,无论具体拔了多少都能使术式生效——丰华觉得这一点简直不要太酷,比方说她只要按下刀鞘设置在拇指前方的解锁按键,使得十九式整刀稍微出鞘半寸,进入‘鲤口之切’的状态,那么术式就会自动生效。
再搭配接入点的抬头显示,还有名为‘一闪’,‘八重’,以及‘九十九’的远程斩击术式,她完全可以实现仿佛刀不出鞘就砍中远处目标一般的效果。
至于开销…握着刀鞘就能砍翻大片敌人带来的爽快感已经快要完全让丰华把那点花销抛到脑后去了。
不过丰华还不是那么顾头不顾腚的人,根据她的实践尝试来看,这些术式的花销大多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吓人,而侵蚀术式实际上是特别贵的例外。
而如果仅仅是用于对敌人产生气体震波的冲击术式,基本都很便宜。比如冲击一闪,释放10次都只会消耗掉一根原素棒的2%,平均一发0.2%,也就是2分钱一刀。
“…你就不能别再算计那点破钱了吗?”
说着,夏洛特叹了口气,又将4根原素棒塞给了丰华。
“那我这不是没钱吗…”丰华说到这里,也只有叹气:“…不算计不行啊。”
“要真那么怕花钱,我建议你还是练练基本的刀法得了。”夏洛特提醒道:“术式一响,黄金万两啊。”
“真有道理。”丰华深以为然地点头。
而夏洛特也很干脆——她干脆将那台训练人偶的水平提升了一个档次,还是二刀流。一时间丰华身上刃口与爆反齐飞,刀光与激波共一色,被自己的反应装甲和人偶挥砍出的冲击力打得到处乱飞,满头满脸地到处都是月尘,狼狈得像是战场上逃出来的难民。
但丰华也依旧很有干劲,换在别的时候,这么好的陪练上哪儿找?
而且刀法练好了还能省钱!
虽然人偶不会说话,不过两把长刀耍得格外犀利。而夏洛特似乎这方面也挺在行的,看见丰华陷入瓶颈或者开始钻牛角尖的时候就会开口提醒,防止丰华停滞不前。
饶是如此,面对两把刀流转自如的人偶,手里只有一把刀的丰华一时间就算已经能够设法完全挡住对方的攻势,却也仍旧无法再进一步。费了些功夫之后,她终于想出办法,开始练习如何运用刀鞘来牵制住人偶的其中一把刀。
虽然带着本魔法书的刀鞘看起来有些笨重,但实际上根本没有重到不便挥舞的地步,而且主要结构也都是以太合金,完全足够结实。只是鞘中没有刀时重心离手握处有些远,丰华正是在练习当中不断试图克服这一点。
在不知疲倦的无数练习过后,丰华终于双手并用,一手握鞘牢牢挡住了人偶的攻势,一手持刀捅进人偶的胸腔。
“嗯,差不多了。”夏洛特赞许地点点头,人偶也随着停止了活动,变回月尘。
“妈呀…”
说着,丰华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讪笑着喘起气来——之前积累的疲劳就好像一下子全爬上了她的脊背一样,搞得她一时间突然就累得一步都挪不动了。
望着丰华狼狈的模样,夏洛特也没有嘲笑的意思,反而露出赞许的微笑:
“你很有天分,丰华。”
这句话还在丰华心中回响,她却感觉自己一下子又回到了温暖的被窝里面。
早晨明媚的阳光此时正照着她紧闭的双眼,感觉暖洋洋的。
“…几点了?”丰华迷迷糊糊地问。
“9点半了哦。”可蕾坐在床边冲她笑着:“昨天累着啦?”
“有点。”丰华点点头,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向自己摆在床头柜上那台FIA发的按键式小灵通:“那手机响了吗?”
“还没呢。”
“行吧…我饿了。”
说着,丰华从床上跳了下来,伸了个懒腰。
酒店的早餐是以自助餐形式提供的,只不过比较朴素,内容基本仅限于煎蛋与熏肉,可颂与面包圈,还有麦片水果与奶酪这样传统而简朴的餐点…虽说能单点蛋卷作为补充,不过就得加钱了。
现在正是学校的夏季学期,许多学生都不乐意在溽热的盛夏天天往教室跑,因此学校也顺应民意将其设置为了可上可不上的学期,要放暑假还是奋发图强全凭学生自己定夺。
而法尔肯是个崇尚自由的国度,因此大多数学生们就都顺理成章的给自己放了暑假,回老家逍遥自在去了。正因如此,整座蒙多萨镇上都没什么人,酒店里也是一样。
虽说如此,这家酒店还是不愿意自降档次,早餐时餐厅里摆出的餐点一样非常丰盛,对丰华与可蕾这两个胃口奇好的家伙来说倒是刚刚好。
反正一时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好做,她们俩就悠哉地吃到了11点早餐时间结束为止。
就在她们走出餐厅的时候,手机终于响了——来电的正是缉毒局的骚包督查斯派瑟。
“喂?”丰华按下接听键,把小灵通凑到耳边。
“探员?出大事了。”斯派瑟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低沉。
“怎么回事?”
“你找来的污点证人出事了。现场有几处打斗的痕迹,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鞋印,初步推测是团伙作案,把人给拐走了。”
“你知道这手机是调查局给我的,对吧?”
“让他们知道一下也没什么坏处。”斯派瑟很干脆地说道:“现在我们都需要线索。”
行,反正和情报局不对付的也不是我——丰华暗自想到。
随后,她又忍不住说道:
“不过既然都知道是团伙作案了…那么到底是谁家兔崽子敢来触情报局的霉头?”
“呵呵呵…”斯派瑟苦笑了一阵:“情报局的名头在黑道上可没你想得那么响亮,探员。不过对方的身份我们已经有眉目了,多半是食指帮干的。他们当中大多数都是锡兰移民,在西32街混得很开,导致我们的问询阻力很大…不过倒反而帮我们确认了身份。”
“呵。”丰华笑了笑:“缉毒局只需要怀疑就能抓人,是吧?”
“别瞎说,那不是你们调查局最擅长的事吗?”
“‘我们’调查局啊…食指帮会把人带到哪儿去?”
“你真打算去找人?”
“废话,还不容易碰到一个知道点底细的,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放跑了?我可不想再去大海捞针一样的找线索。”
“不,这方面嘛…我们对于涉事学生的质询,其实已经有点眉目了。”
“这么快?”丰华很惊讶。
“缉毒局毕竟还是有打击犯罪的名声在外啊。”斯派瑟的语气听起来还是比较自豪的:“就算涉事者本人不愿意透露情况,他们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子的亲人也会协助我们。”
“那么,具体怎么样?”
“虽然还只是一条比较浅显的线索…不过根据许多涉事学生父母的证词,这些倒霉孩子在摊上事之前都和食指帮有所联系。”
“又是食指帮啊…看来得上门录个口供了。”
“别开这种玩笑啊,小姐。对付这种药疯子,可不是礼貌地敲敲门就能搭上话的。”
“别扯,我又不傻。”丰华笑了起来:“反正撑死了也就是个涉黑团体,就算哪一天被人黑吃黑了也很正常,对吧?”
“你…天哪。”斯派瑟叹了口气:“你要不就是疯了,要不就是真傻。”
“放心,应该不会闹得太大的。”
说着,丰华突然看见自己的接入点发来了一条通话请求,只好对手机说道:
“先挂了。”
“喂?喂!你——”斯派瑟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不过却被丰华掐断了。
而丰华也知道斯派瑟肯定不是什么玻璃心,就收好手机,紧接着接通了那条打到自己接入点的通话:
“喂?”
“喂什么喂啊!你这大蠢货!”另一头赫然传出了艾丽莎的声音:“出大事了!”
“刚刚才有人对我说过一模一样的话…”丰华哭笑不得地说。
“行了,行了,行了!这次真的出大事了!”艾丽莎格外烦躁地说道:“你还在房间吗?看看窗外应该就知道了吧?”
“哦…”
丰华看着餐厅外乱哄哄地推开酒店大门走进来的一大票街溜子,露出讶异的笑容。
“哦什么哦啊!你是真蠢吗?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刚好逮到嫌疑人了,顺带录个口供呗。先挂了——该工作了。”
“哈啊?!你是不是——”
丰华更加干脆地把艾丽莎尖锐的声音掐断在了通话另一头。
“…我们怎么说?”可蕾轻巧地问道。
“人家都自己找上门来了,这诚意难道还不够吗。”
说着,丰华左手提上了凭空出现在腰间的军刀,在身后一众餐厅服务生们愕然的目光当中走出餐厅大门,沿着走廊径直走向了酒店大堂:
“走,录口供去。”
根据米夏临时在法尔肯互联网上查找到的资料看来,食指帮的前身是在法尔肯南面,锡兰半岛东面的热带群岛中住着的原住民之间发展出的‘指头教’。
顾名思义,这个当地宗教所崇拜的是手指,每次到了要占卜或着有新酋长上任的时候都要砍手指生祭,野生动物当中有手指的也不多,因此除了当地猴子都普遍遭了殃以外,许多信众也在生祭当中献上了自己的手指。
这种祭祀活动即使对于信奉新教的法尔肯本地人来说都是相当难以接受,在丰华她们看来简直不可理喻。
只是,食指帮这样的‘指头帮’本就是锡兰东部沿海地区与热带群岛的指头教信徒们,在通过移民来到法尔肯之后抱团形成的。因此他们也自然延续了指头教的一些做法。
而在看见大厅当中这票街溜子左手上齐刷刷少掉的一截食指之后,丰华就更加确信,这帮人多半就是一群彻头彻尾的疯子。
不过正是在这些疯子的团团包围当中,赫然还有一个更疯的来带头。此时这个带头的正趴在前台上,恐吓其中的年轻女接待。
“小姐,小姐…”穿着皮裤皮夹克的莫西干青年将残缺不全的左手展示在女接待面前,神情中带着几丝异样的亢奋:“你知道这是怎么来的吗?”
面对眼前这个皮夹克下露出无数狰狞伤疤的男人,女接待只是惊恐地摇了摇头。
“啊…这是北海战争里头,北国人的枪打掉的。”莫西干如数家珍般,如痴如醉地点着左手上已经断在了指头根上的食指,又指了指没了最后两个指节的无名指:“这是迫击炮炮弹的弹片打掉的…大拇指呢,是被一个北国中尉拿刀削掉的。”
说到这里,他又‘砰’地一声将自己插在腰带上的长刀拍在了桌上:
“不过!现在他的刀归我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嗯?嗯?”
就在他亢奋地不断凑到女接待面前的时候,却突然皱着眉头抬起了头,看向大厅一侧走廊当中,不断接近的响亮脚步声的主人。
“她犯不着知道这种有的没的,知道为什么吗?”
丰华一边沿着走廊来到大厅当中,一边漠然地望着前台边上的莫西干:
“因为你他妈整个人就是本脑残一样的垫底B级片,少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哦…嘲笑一个为国捐躯的老兵?真不友好。”
说着,莫西干瞥了一眼丰华,与他带来的街溜子们一同放肆地大笑了一通。
而丰华只是静静地等到他们笑得差不多了,又补了一句:
“为国捐躯当然光荣。只不过对于把管制药物卖给大学生的烂人嘛…真的还有人把他妈你当老兵看吗?你这样的,就算真的上了战场也就是被人随手丢下来喂狗的死肉吧。”
“臭妮子…你他妈想怎样?”莫西干的眼中射出了前所未有的凶恶的光。
看来丰华的话算是戳到他的痛处了。
“FIA办案。”说着,丰华拿出她的证件,在莫西干面前晃了晃:“你们所有人全都涉嫌制造贩卖管制药物,今天恐怕得跟我进调查局录个口供了。”
“草…”
莫西干一时呆住了,他看了看两旁的同伴,惊愕地问道:
“…我操,你们几个都听见她说什么了吗?录口供——哈哈哈哈哈!”
街溜子们又一次哄笑起来,笑得比之前更加癫狂了几分。
对此丰华只是充耳不闻,一边确认了一下十九式的输出模式,并将其固定在冲击型。而可蕾也只是静静地站在丰华背后,面无表情。
笑完之后,莫西干就恶狠狠地盯着丰华,冷冷地吐出几个字:
“老子就是食指帮的大刀麦林——你想怎么死?”
“不老不死。”
说着,丰华走向酒店大门:
“出去解决。”
“哼…等到老子把你按在下面的时候,看你还怎么嚣张。”大刀麦林阴狠地放着狠话,带着手下的街溜子们远远地缀在丰华她们俩后面,走出了酒店。
对于大刀麦林这种咸湿得可以的威胁,丰华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没呕出来。
片刻之后,酒店门口的停车场上,两方对垒起来。
一边是大刀麦林和他的五十几号道上哥们儿,另一边是丰华和可蕾,还有之前就待在停车场观察情况的艾丽莎。
‘有两下子,还能把人从酒店里引出来。’艾丽莎通过意识传讯问道:‘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丰华说道:‘这种团伙械斗,我们不也得摇人吗?’
艾丽莎愣了一下,随后就有些焦急地问:‘你傻吗?就算我现在马上去通知其他同学,她们也是分散在镇子四周扎营的——再怎么说也要十几分钟才能赶过来吧!’
‘你先去通知她们。’
说着,丰华紧了紧左手中的军刀:
‘我来拖住这群小混混。’
‘妈的妈的妈的…知道了!’艾丽莎咬牙说道。
另一方面,停车场中央面对眼前乌泱泱一大片手持钢管球棍等格式钝器的街溜子们,丰华只是握着手中的军刀,最终故作深沉地憋出了一句酝酿了好久的台词:
“My power…should be absolute.”
丰华压低马步,十九式闪电般出鞘,在她面前爆发出一道寒光。
铺天盖地的远程斩击仿若瓢泼大雨一般笼罩了停车场,一时间整整五十号人全数被这密密麻麻地遍布在空气当中的斩击所捕获,一时间斩痕仿佛蛛网般互相穿插交错。
停车场对面的小混混们只看见一道白光一闪,还没反应过来,丰华就已经收刀入鞘,恢复了原本淡然站立的模样。
紧接着,嘭嘭啪啪的气体炸裂声不绝于耳,在场的所有食指帮成员都被一道道雪白的激波以及后面的高压气体冲击炸得东倒西歪,紧接着就捂着仿佛在高速奔跑时撞了路灯般疼痛的钝伤,纷纷软倒了下去。
“原来是九十九。”可蕾有些讶异地望着丰华:“什么时候学会的?”
“昨天做梦学会的…”丰华讪笑了一下。
“是…咱妈的能力吧。”
“怎么已经是咱妈了?”丰华一时间陷入窘迫。
“不然呢?”可蕾哼哼着:“人家都以身相许了,你可不准跑。”
“行,我不跑。”
丰华踮起脚揉了揉可蕾的脸蛋,又回过头去,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看着正双手拄着那把不知从哪个倒霉北国人身上抢来的长刀强撑着跪在停车场沥青路上的大刀麦林:
“我说老铁,你要疯也疯过了,要闹也闹过了,咱是不是也该录个口供了?”
“这…这是噩梦…”大刀麦林脸上挨了一发冲击斩,断了几颗牙的下颌正不断颤抖着:“我…我大刀麦林…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妮子…”
“行了行了行了,没空听你逼扯。姓名?”
“迈可·‘大刀’·麦林,原法克那山安保公司第二中队B小队下士,现已退休…”
大刀麦林魂不守舍地说道。
“现职位?”
“蒙多萨食指帮大当家…”
“那就是无业游民了。”
丰华说着,一边示意负责记录的米夏把文件上面原来的‘食指帮大当家’给改了。
然后,她又接着问道:
“瘦子阿连是你带走的吧?”
“是…虽然阿连不是帮里的人,但他做了七哥…不抓不行。”
“啧,混黑道就是麻烦。”丰华挠了挠头:“卖银边新月草的人,也是你们牵的线?”
“…这我不能说。”大刀麦林坚决地摇了摇头。
“哼,果然是你们食指帮做了中间人。对方是什么身份?锡兰人?”
“你…”大刀麦林听见‘锡兰’两个字的时候脸色刷地一下就变了。
“放心。”丰华蹲在大刀麦林跟前,乐呵呵地说道:“你什么都没说,我只是猜的。”
“骗鬼去吧…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大刀麦林死死地盯着丰华的眼睛。
“别怨我啊,我就是替缉毒局办事的而已。”
说着,丰华站起身来,看向了停在背后的那辆光鲜的黑色轿车,还有正目瞪口呆地自其中走出来的斯派瑟,挥挥手打了个招呼:
“早啊,督查——来抓人啦?”
“你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是不是?”斯派瑟苦笑了一下:“你给搞出来的这一地鸡毛,我最多也只能挑一件带走,你有什么建议吗?”
“就他吧。”丰华指了指目光呆滞的大刀麦林:“记得先搜身,再拿手铐给铐上。”
“行。”斯派瑟点点头,回车上找手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