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
霜星静静地坐在结冻的泥地上,腿上已经冻得不断刺痛,但她却一动不动。
…醒醒!
真好听的声音…这是在叫谁呢?
总之不会是我。
这片大地上,已经再也没有人在乎我了。
…叶莲娜,是吗?醒醒!
叶莲娜艰难地睁开几乎快要被眼泪冻住的双眼,望着面前的景象。
那是一片灿烂的淡金色。
像是随风摇动的麦田。
或是洒进房间的阳光。
望着那副美丽的景象看了许久,她才意识到那是某人长长的头发。
那人的皮肤白皙而剔透,与她在矿场上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看起来就好像完全不惧这里的风雪傲然怒放的花朵。那水蓝色的双眸下生着一双对称的泪痣…是啊,那双眼睛,她一直记在心中…它笑得弯弯的样子,它带着几分恼怒的样子…都很好看。
霜星望着可蕾将渐渐醒来的自己小心翼翼地拥入怀中的模样,忽然发觉自己在做梦。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瞥了一眼投影界面一角‘01:34’的时间显示,又一头倒了回去。
望着安全屋的天花板,她顺着梦中的思绪,回忆往昔。
那是…她刚刚被大爹他们从那座矿场救出来时的事情吧。
那时候可蕾是大爹游击队中罕有的女性成员,是几乎唯一有空照料她的人…或者说,唯二愿意花时间照料她的人之一,其他人都忙着用伏特加或是咖啡麻痹自己,实在是无法从他们疲惫不堪的心中,挤出一丝一毫的温暖来养育这个孩子了。
只是大爹作为游击队的领袖,一直都兢兢业业地把自己忙得底儿掉,有空睡觉就算是谢天谢地,而且由于没什么机会洗澡,不忙的时候一样浑身汗臭味。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在雪原上活动的游击队,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她一度不怎么喜欢这个臭烘烘的爸爸,老是在他抱过来的时候用自己那双甚至提不起一柄弩炮的瘦弱双手把那个平日里甚至能够靠着血肉之躯撞翻蒸汽甲胄的男人用力推开,然后屁颠屁颠逃进可蕾的怀里。
与大爹和其他人不一样,可蕾的身上总是很干爽,还有一股她说不上名字的微香。
这样温暖而美好的人儿,即使是游击队也不愿意让她参加到战事当中的。可蕾在队中负责的主要是后勤统筹与物资管理的活儿,而且在这方面做得非常优秀。
霜星还记得大爹某次酒后曾经感叹,当初就,应该让可蕾,去首都,当个会计。
但是,可蕾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这一点,全泰拉大概也就只有霜星知道。
游击队的所有人都很敬重这位无论多困难都能让他们吃上饭的女性,故而也一直将她保护得非常好…但凡事总有例外。
那是一个夏夜里,大爹正带着人马和源石炸弹离开据点去暗杀一位臭名昭著的贪官。但有一票四处游荡的土匪不知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酒壮怂人胆,居然趁着守卫空虚一路晃进了营地里面,看见在营房里照顾‘女儿’的漂亮‘母亲’,一下子起了歹意。
结果,那天营地后面多出了三十七个小土堆,里面埋着被可蕾单手捏碎脊椎的尸骨。那些歹徒都走得很安详,死亡对他们来说,只是咔嚓一声的事情。
那天,可蕾抱着年幼的霜星哭了很久。霜星当初完全不明白可蕾为什么会如此难过,但等到她听可蕾亲口说起过去在卡兹戴尔指挥军队的往事之后她就渐渐明白了,这个女人或许是已经杀累了,不想再杀人了。
无论如何,从第一次看见可蕾的眼泪那天开始,她认真地钻研起了源石技艺。
后来,她渐渐地能够加入游击队的战斗了,再后来,她终于并肩站在了爱国者身旁。
然后,她在整合运动遇见了那位艾拉菲亚。
那时的她渐渐成人,对方却居然下意识将她与可蕾之间的亲密关系当成了伴侣关系。霜星这才发现可蕾居然没有丝毫衰老,依然是那副成熟,娇嫩而美好的模样——这也是她第一次开始怀疑可蕾的身份。
而可蕾一下就看出了她的怀疑。
很快,在那篇空无一人的林间空地中,黄金龙亲自向她展示出了那对足有3米高的,宛如水晶吊灯般美丽而庞大的龙角。
那真是十分美丽的景象。
而在那名叫做阿丽娜的艾拉菲亚的影响下,可蕾开始设法帮助整合运动的感染者们,运用荒原上随处可见的药用植物做出了一份药方,以缓解矿石病的症状。
那种汤药,霜星第一次闻到的时候忍不住直皱眉,但药效却毋庸置疑。
她那时刚好到了叛逆期,不再愿意依赖可蕾的帮助。可蕾也同样开始变得十分忙碌,与过去的爱国者一样,没有时间来管青春期那个闹别扭的她了。
或许也正是那时起,她与可蕾变得疏远了起来。
只是渐渐地,整合运动中出现了一种谣传。
可蕾的汤药,有延缓感染的作用,但只有她自己配置的才能发挥这种神奇的药效。
她耐不住好奇,偷偷地溜进了那顶标着闲人免进的白帐篷,却看见了脸色苍白的可蕾撩起长袖,将自己鲜红的血放入汤药的一幕。
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的她慌忙逃窜,找了片没人的角落干呕了很久。
她从未如此憎恨这个需要依靠吸取可蕾的血液生存下去的自己。
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主动去见过可蕾了。对于不愿服用汤药的她来说,能够缓解感染带来的低温症状的就只剩下了阿丽娜煞费苦心做出的辣味糖。
后来,可蕾开始以ICI联络人的身份,向整合运动提供贸易支持。像ICI这样能够无视感染者身份提供帮助的组织在泰拉是绝无仅有的一家,塔露拉对此非常重视,连带着可蕾本人也变得重要起来,经常由领袖本人护送。
再听说有关可蕾的消息,是阿丽娜与可蕾带领的交易队伍遇袭的时候。
不愿杀人的可蕾是脆弱的。然而听说了可蕾的‘作用’之后,袭击了交易队伍的感染者如获至宝。当她与塔露拉赶到的时候,浑身上下到处布满放血伤痕的可蕾正麻木地从倒在血泊中的阿丽娜怀中拾起那张辣味糖的食谱…或者说是配方。
自那之后,可蕾就很难再称得上是活着了。
“…替我带上霜星,继续走下去吧。”
那个漆黑的夜里,可蕾抚摸着那支不知从何而来的转轮源石铳,对着塔露拉说道。
“你在说什么?”塔露拉捧着那张可蕾硬塞进她衣领里的陈旧食谱,惊愕地望着她。
紧接着,金发的人儿举起手枪,对准自己的眉心。
原本藏在林间观察情况的她惊叫着蹿了出去。
但是不够快。
“我太累了——再见。”
她看见了一道亮得刺眼的火光。
却没有听见枪声。
回过神来的时候,只听见一个沙哑的嗓音在无休止地嚎啕着。
喉咙很痛,像是被火烤过一样。
啊,原来那是她自己的声音。
霜星躺在床上,静静地审视着自己对可蕾的全部记忆。
说不上美好的地方有很多,但她已经不在乎了。
因为可蕾没有撒谎,她说了再见,所以她们再见了。
…真好啊。
她手中紧紧攥着那支细长的方盒,轻轻别开盖子,滑出一枚糖果塞入口中。
火热的口感在口腔中绽放,却令人惊讶地并不烫嘴…也不知可蕾究竟费了多大功夫,才将配方改良到如此程度。这种本该辛辣刺激到令常人无法忍受之物,竟也变得可以作为一种独特的点心入口了。
“…柳德米拉?”她呼唤着在门外值夜的杀胚少女。
面无表情的红发少女从外面打开房门,淡漠地望着她:“什么事?”
“给你吃糖。”
“不用了。”柳德米拉皱起眉头。
霜星的这一招上她已经吃过一次亏了,不打算再在同一个地方绊倒第二次。
“这次的不一样。”说着,霜星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
是吗…柳德米拉本来将信将疑的,但却在看见霜星的神情之后改变了看法。
那张仿佛万年坚冰般永远不会融化的脸上,此时居然露出了一丝微笑。
不知是不是因为霜星的笑充满了轻松温和的气氛,柳德米拉居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从霜星手中接过了那枚胶囊形状的糖果放进嘴中。
入口的瞬间,她不由得皱起眉头。
…好热。
但意外地并不难以忍受,反而…很温暖。
柳德米拉细细品味着嘴中伴随着浓郁的草药香气绽放来开的滋味。
看见柳德米拉居然闭上眼睛品味起来的样子,霜星惊愕地睁大眼睛。
但紧接着,她就看见柳德米拉咕咚一声把糖吞下了肚。
“…太暖和了,我感觉自己像照到太阳的吸血鬼。”
柳德米拉小声嘀咕着,走进房间:
“真热…我要休息一下。”
“正好,我睡不着了。”霜星点了点头,与她擦肩而过:“你先休息吧,我去值夜。”
但她却没听到回应——柳德米拉已经一头栽在了床上,陷入沉眠。
…这糖会让人变困?
霜星困惑地皱起眉头。
不对,她自己身上怎么没有类似的反应?
银发的卡特斯蹙眉思索了一会儿个中缘由,最终只能归结于柳德米拉自己睡眠不足,摇摇头站在门外开始值夜。
尽管已经是午夜,但京都市经过迁都至此的那位君主的治理与发展,集结了整个东国商业的头部资源,自然也吸引了无数内外资本扎根于此,每晚都有无数人在此挥金如土,故而号称不夜之城。
但霜星对于这里的夜夜笙歌毫无兴趣,只觉得窗外五颜六色变化多端的霓虹灯好看。她静静地欣赏着室外大荧幕上听不到声音也没法遥控的电视节目,不时吃颗糖保持清醒,替房中正熟睡的柳德米拉关注着周遭的动静。
此时的她内心前所未有地温暖,只是静静地站在走廊中等到日出,等到霓虹灯熄灭,等到外出侦查的泥岩一如既往地冲她点头然后走进房间休息,等到次日早晨交班的时候,却没柳德米拉出来换班。
直到…
“…早。”浮士德提着手中装满食盒的口袋闪进走廊:“有没有什么情况?”
“没什么特别的。”
霜星摇了摇头:
“只是,这么多天都没有看见太阳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还不下雪。”
“这里的气候与我们熟悉的雪原不一样,平时都是四季分明的,只是偶尔会下雪。”
浮士德将他们四人的早餐摆在一旁的陈旧小桌上,忽然警惕地皱起眉头:
“柳德米拉呢?现在应该是她当值才对,怎么回事?”
“唉…”霜星叹了口气:“…她在睡觉。”
“她在睡觉?”浮士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发生了什么?她不是这么贪睡的人。”
“我要是知道,早就告诉你了。”霜星摇摇头:“你先顶上吧,我吃早饭。”
“…好。”
然而直到他们轮流吃完早餐,日上三竿,也没有看见柳德米拉的影子。
“不…哪里不对。”
倚在门边的浮士德有些紧张地摇了摇头:
“你刚才说你是两点左右与她换班,现在已经接近正午,她怎么还不醒?”
“是不对劲。”霜星点了点头,拉开房门:“我去看看她。”
“好。”说完,浮士德就守在了门口。
霜星进入房间时,和衣睡下的红发少女正静静地躺在床上。窗边洒进的丝缕阳光下,少女的睫毛绽放出艳丽的玫红色泽…柳德米拉一动不动,只是胸口平缓地起伏着。
“柳德米拉?”霜星来到床前,试着叫了叫她的名字。
“嗯唔…”红发的少女轻声嘤咛了一声,翻了个身。
“…柳德米拉,醒醒。”霜星推了推她的肩膀。
“不要…让我再睡一会儿…”
“…醒醒,你睡了很久了。”霜星又推了推她的肩膀。
“住手呀,妈妈…”柳德米拉迷迷糊糊地说着,又翻了个身:“就一会儿…”
“…唉。”
霜星叹了口气…面对着柳德米拉这副样子,她居然完全没法生起气来。
“…呃唔…吸溜。”
柳德米拉吸了一下口水,忽然睁开了眼睛。
然后,她就看见了霜星一手扶着额头站在她面前的模样。
霜星只是静静地望着她,而柳德米拉的姿势一下子僵住了。
两人这样对视了很久。
窗外传来一阵麻雀的叫声。
“——你诈我!!”
柳德米拉满脸通红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很难说是气的还是羞的:
“你是不是在那颗糖里下了药?!”
“我药了你有什么好处吗?”霜星只是斜睨着她。
“我怎么知道!你…你是不是和外部势力勾结准备阴谋颠覆整合运动?!”
“冷静一点,你自己贪睡不要怪我。”霜星蹙起眉头。
看着她这副样子,柳德米拉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只是脸却羞得更红了:
“…刚才来叫我的就是你?”
“是。”
“我…有没有说什么?”
“你说了‘不要,让我再睡一会儿’,还有‘住手呀,妈妈——’”
“——啊啊啊啊啊啊我听不见!!!”
听到骚动的浮士德一把打开了房门:
“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都没有!滚出去!!”柳德米拉大叫着抓起枕头丢向门口。
被枕头精准地糊了一脸之后,浮士德一头雾水地抱着枕头退了出去。
他抱着那只枕头,忽然发觉上面还残余着柳德米拉的一丝体香,不由得叹了口气。
对于这个与自己大概同龄的暴躁家伙,他是真的生不起什么旖念,只是暗自发觉如果柳德米拉用弩的时候也能像扔这枕头时那么准,那么她或许有成为狙击手的潜质。
浮士德将沾着柳德米拉口水的枕套拆了下来,丢进洗衣篮,又将其中的枕芯摆在一旁看着还算干净的橱柜上面晒干。
此时挠着头走出卧室的柳德米拉刚好看见了浮士德替她忙活收拾残局的样子,忍不住啧了一声,好像很有些不满地小声嘀咕道:“放着不管我也会弄的…多管闲事。”
“哦。”浮士德平静地点点头:“我替你值了半天的班,轮到你了。”
“…知道了,稍微等一下。”
柳德米拉去上了个厕所,随即从餐桌旁拉过一张椅子,大剌剌地坐在了大门口:
“我说,队长小姐?”
霜星静静地望着外面的荧幕,上面正放着某个‘大型真人在线游戏’的首发式广告。
“队长小姐?霜星?雪怪公主?”柳德米拉在她身后用力挥着手:“叶莲娜——”
此时霜星刚刚看到那条‘服用一颗药丸,即可进入虚拟世界’的标语,问道:
“——我听得到,什么事?”
“我什么时候能出外勤啊?”柳德米拉百无聊赖地趴在椅背上,问道:“最近这几天里,出外勤的好像都是你还有那个泥岩哎,什么时候轮到我?”
“领袖给我们订制的衣物还没有送到,你需要再等等。”
“可是,你也一样啊。”柳德米拉有些不满地望着霜星身上一如既往的旧衣服。
“我能发动湍流传输抵达城外的安全屋,然后直接进入山里搜索避开视线。”
霜星望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形终端,说道:
“而你不能。”
“啧…为什么我们当中拿到终端机的只有你?领袖真偏心。”
“这不是因为领袖偏心…而因为它是遗物。”霜星平静地说道。
这枚戒指形终端,是塔露拉先前在可蕾饮弹‘自尽’之后在她的个人物品当中找到的,随盒还附有一枚便签,写着‘给叶莲娜’几个字。
而柳德米拉,在听见‘遗物’两个字的时候就怔住了,一言不发地望向了门口的方向。
霜星掏出一枚糖果送入口中,瞥了一眼死死盯住门口的柳德米拉。
忽然,门铃被人按响了。
“你好,企鹅物流。”门外的快递员高声自报家门:“请问叶莲娜·夏榭尔小姐在家吗?”
是个女性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带着一丝快递员这项工作中不寻常的悠闲与冷静。
霜星打着手势让两人在对方视线之外做好准备,一边走到门口,应了门:
“我在。”
“哦,好的,我这里有三份快递需要您签收…感觉是衣服之类的,不是什么危险物品,您大可以放心,夏榭尔小姐。”
“就来了,抱歉——稍微有点事。”
霜星背在身后的右手中握紧了塔露拉交给她的那柄可蕾用过的转轮源石铳,左手伸向房门将其打开。
站在门外的,是一位双手捧着三件软包裹的蓝发萨科塔女性。
“您好,夏榭尔小姐,我叫莫斯提马。”
温和而沉静的萨科塔人微笑着自我介绍道:
“我是企鹅物流雇用的一名信使,绝不是什么可疑人物。您的包裹需要放在哪里?”
“放在门口就可以了。”霜星不为所动。
莫斯提马点点头放下包裹,拿起腰间透明文件袋中的写字板与签字笔递给霜星:
“好的——请在这里进行签收。”
霜星只是左手接过了她手中的签字笔,在她手中的写字板上签上名字。
“…您真的很警惕呢,夏榭尔小姐。”
萨科塔人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霜星始终没有出现的左手:
“我听说卡兹戴尔曾经有一位姓夏榭尔的小姐,她曾一手策划了亚兹拉尔古城的坠落…无意冒犯,只是您让我想起了这个传说。”
“你是指可蕾·夏榭尔?”霜星挑了挑眉毛。
“是啊。你知道她的故事吗?”莫斯提马微笑起来。
“算是吧。”
“唔。您会是个有趣的交谈对象啊。”
莫斯提马饶有兴致地望着她:
“等到下一次您的右手不再时刻扣在扳机上的时候,我们再多聊聊吧…告辞。”
说完,萨科塔人就凭空消失了。
霜星将枪交到左手,抬起终端机认真检查了一下身上内套装中拾音阵列的回传信号,确定没有人在周遭虎视眈眈之后才收起枪,抱起了门口的包裹回到室内。
“危险解除。”她轻声说道。
“呼…真紧张。”柳德米拉将匕首插回了随身的刀鞘当中,松了口气。
在她身旁,蹲跪在冰箱后的浮士德也提着那柄最近得自塔露拉的连射手弩站起身来,将其弓臂重新折叠起来,随后塞进腰间的携行具。
此时,霜星已经打开了其中一只包裹,望着最上面的大文件袋上明显是由塔露拉亲笔写就的‘霜星’二字与文件袋下面的水手服款女子高中生制服,陷入了沉思。
塔露拉给他们准备的都市迷彩,就是高中生制服,每人三套,换洗用。
片刻后——
“哎,这小包倒是挺方便的…”
身穿短裙裤袜水手服的柳德米拉摆弄着手中那只侧面能够迅速打开的书包式携行具,又扯了扯腰间堪堪盖住半截大腿的黑底红边短裙:
“…就是裙子,会不会有点太短了?”
“你不是穿着羊毛裤袜吗?”
霜星瞥了一眼穿着黑红配色水手服的柳德米拉,轻轻弹了弹自己那件白底黑边的高腰时髦款学生制服的上衣下摆:
“我只有长筒袜。”
柳德米拉瞥了一眼霜星腿上洁白的羊毛长筒袜,吐了吐舌头:“…唔哇,好亮。”
此时,回房换上正装式制服的浮士德一边紧了紧领带,一边提起了装有手弩的书包,加大了几分音量问道:
“你们换好了吗?”
“换好了,你出来吧。”柳德米拉答道。
浮士德简短地瞥了一眼面前的‘学姐’与‘学妹’,点了点头:“唔,都很合身。”
“就‘很合身’三个字啊?”柳德米拉讪讪地笑了起来:“说起来,泥岩呢?”
霜星摇了摇头:
“他本来就能用源石技艺自由伪造身形,这类衣装反而是画蛇添足。”
无论如何——今天开始她就是在京都西都立高等中学校上学的学生叶莲娜·夏榭尔了…至少那张随着衣物一起送来的学生证上面是这么写的。
由于对这个身份实在有些好奇,霜星就在侦查时去那所学校看了一眼。
然而…
“…好啦,进来吧。”
望着教室中的老师友好地对着自己摆着手的模样,霜星叹了口气。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直到她在黑板上用不怎么美观的片假名写下名字,霜星都没能回过味来。
就结论而言,她真的入学成为了在京都西都立高等中学校上学的学生叶莲娜·夏榭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