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6-2 无人之地

　　丰华望着面前那具修复完成的庞大神机肩头标着的19，心想终究是错付了。

　　 此时她正身处于一座宽阔的机库内。这座近40米高的庞大机库专为容纳神机而建，整体空间有着一定弧度，粗大结实的斜置承重柱交错之间，内圈满满当当地布置着机位，而外圈则是互相独立的装甲舱门。

　　 此时其中一共36个机位当中基本上停满了各式神机，而且由于此次行动规模浩大，不时有地勤无人机与吊顶轨道车来来往往，穿梭在地面上的地勤人员与栈道上的机师间。

　　 跟在她身后一路走来的少女望着玲衣小姐消沉的模样，一时间有些不明就里。

　　 而丰华现在之所以消沉，主要是因为刚才私下询问过神崎之后得知神机肩头的数字，代表的是所属庭院的编号。而这里是19号庭院，神机上自然就标着19。但是问题在于，丰华原本要追查的神机F11F是17号庭院所属，她此时完全是找错了地方。

　　 无可奈何之下，她也只有期盼自己能先与神崎这个19号庭院的大执政官打好关系，顺便了解一下其中的情况，方便她日后去17号庭院继续追查…大概吧。

　　 “唉…不管了。”

　　 丰华用力摇了摇头，操作投影界面打开了神机S1001F的驾驶舱。

　　 “咦！？”一旁模样乖巧的机师少女看见了顿时惊为天人。

　　 “…怎么了？”丰华困惑地回头望着她。

　　 “没，没什么…”少女慌慌张张地摇摇头，细声细气地说道：“…我只是听说，如果不是亲和度特别高的人，是没法像这样独自开启驾驶舱的…”

　　 …还有这种事？

　　 虽然丰华一时间有些将信将疑，不过看见一旁的地勤人员也一脸惊讶地跑过来之后，她也相信了自己这位新搭档的说法。

　　 而地勤人员们似乎是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才会赶过来的。

　　 “…抱歉，PCL储罐还没有进行安装。”

　　 那名地勤满头大汗地焦急地解释道：

　　 “请稍微等一下，备用储罐已经在路上了。”

　　 根据手机当中的数据库，PCL的全称是光子浓缩液…怎么看都是个没什么实际意义的奇怪名字，不过似乎是这里绝大多数技术的供能方式，甚至就连此时玲衣小姐手中的这只手机也是一样依靠充液供能。

　　 此刻主要令丰华感到意外的其实是地勤先生的态度——虽然只是‘燃料还在准备’这样很稀松平常的通知，对方说得也是一副心惊胆战的模样，说完之后不时还不安地瞥她两眼静静观察反应，直到后勤无人机运来备用罐装上之后，才有些后怕地逃走了。

　　 难道这个玲衣小姐，生前意外地是个混世魔王不成？

　　 丰华一边爬进驾驶舱，一边自顾自地思索道。

　　 ‘哼哼…混世魔王这词儿不错。’一道有些蔫坏的娇嫩女声忽然在她脑海中响了起来。

　　 “啊，已经启动了？”

　　 一旁的机师小姐望着逐个点亮机身周遭指示灯的S1001F，惊讶地眨了眨眼睛：

　　 “玲衣小姐你…果然是很厉害的人呀。”

　　 不，关于这点丰华倒是并不感到意外。她是以与龙身进行链接的方式将此时的伪装用躯体与S1001F连接在了一起，因此只要供能充足机体理论上就会自行启动，但是…

　　 ‘…别无视我！你这抢走裕也的混球！’那道声音有些咬牙切齿地响了起来。

　　 丰华通过链接感受着机身四处传来的躁动感，似乎有些弄清了状况。

　　 ‘你…是被困在了神机里面？’丰华试探着问道。

　　 ‘我——呃…对，对啊，可以这么说吧。’对方立刻顺着台阶下。

　　 ‘所以，你才是之前那个喜欢裕也的玲衣？’

　　 ‘唔…你这说法听起来怪讨人厌的。’

　　 ‘毕竟我不喜欢你家裕也。’丰华直截了当地说道。

　　 ‘咦？那，那裕也这几天难道都是一个人吗？’

　　 ‘可能吧。不过我看那个叫白的女孩子好像对他挺上心——’

　　 ‘——啧…那混蛋！要不是本姑娘被困在这里出不去…唉，你说我这副软软香香的漂亮女孩子的身体怎么就莫名其妙自己跑了呢？’

　　 ‘看来你也知道要一个正常男性喜欢上神机是稍微有点小困难的，是不是？’

　　 ‘烦死了！还不是你害的…老老实实把我的身体还回来！’

　　 ‘这不可能。’

　　 ‘哈啊！？信不信本姑娘撕了你——’

　　 ‘——行啊，你撕了我。撕了我，玲衣对你家裕也来说可就是彻底死透了，这样好吗？那人看起来还挺心软的，看见心爱的女孩子被攥扁扭曲的样子，没准会崩溃吧。’

　　 ‘呜…恶魔！混蛋！不是人！’对方一下子委屈了起来。

　　 怎么还开始恶人先告状了…丰华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

　　 ‘省省吧——我有个办法。毕竟我也没打算强行霸占着你的人际关系。如果是没有什么重要事情的时候，我也不是不可以可以把你放出来透透气。到时候要和你家裕也亲亲抱抱举高高什么的就都随便你，不过有突发状况的时候，你还是要听我的。’

　　 ‘…好不爽。真的好不爽。我说你这家伙真是…明明本来就是人家的身体。’

　　 ‘谁让你一不小心把它丢了呢。’

　　 ‘怎么啦？我不小心把你丢了，你很生气吗？’

　　 ‘也没有。不过现在我自由了，这是客观事实。’

　　 ‘啧…知道啦！别再叨叨了…’说着，对方又继续纠结了起来。

　　 而丰华则一边望着自己编号C2700O的搭档抱着两身各不相同的驾驶服翻进驾驶室里之后关上舱门的模样，一边悠哉地对S1001F说道：

　　 ‘怎么样？还要再考虑考虑吗？我是无所谓哦。不过裕也会很不安吧。’

　　 ‘…你这没人性的家伙！答应就答应——我要每天三小时！’

　　 ‘不可能，太频繁了。’

　　 ‘唔唔唔…那每周一天！’

　　 ‘我觉得你其实可以折中一下。’丰华提醒她道：‘你稍微想想看，你要了一整天之后，如果晚上睡觉的时候也算在里面，你会不会很亏？’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我还是给你每周一天，只要我闲着的时候你就都可以要求出来放风，如果情况合适，我就放你出来，不过每天不超过12小时，怎么样？’

　　 ‘那，那我没准还是要让你每天放我出来三小时的哦。’

　　 ‘我说了，前提是情况合适。如果我忙着，你反正是要不到时间的。’

　　 ‘混蛋！你真觉得我拿你没办法？！’玲衣一下子出离愤怒了，拼命地想要控制机体。

　　 只是对与身为资深龙崽子的丰华来说，她的努力也就导致丰华感觉身上有点痒而已，基本上没能产生什么实际用处。

　　 望着最终也只是轻描淡写挠了挠脖子的丰华，玲衣一下子蔫吧了：

　　 ‘…呜。还说什么谈条件…坏蛋…我要见我的裕也…’

　　 ‘…我也没说不让你见好不好！我只是需要一个规矩！’

　　 ‘随便你！人家现在和你养在笼子里的小鸟有什么区别？！你爱怎样怎样吧！’

　　 说完之后，玲衣的意识就气鼓鼓地闭上了嘴，独自生起闷气来。

　　 而当丰华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才看见自己的搭档机师正将一套看起来相当舒适的军装模样衣物递到了自己面前。

　　 “这是…？”

　　 “…是容器用的驾驶服。”C2700O有些害羞地解释道。

　　 “哦，谢谢。”

　　 丰华接过那套衣物，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病号服：

　　 “可以请你转过去一下吗？”

　　 “咦？啊…嗯，好的。”

　　 “谢谢，C2700O…嗯，这么喊有点长哎。”

　　 “不好意思…”

　　 “…诗帆，怎么样？”

　　 “诗帆？”

　　 “我给你起的名字。”

　　 “啊啊，原来如此…”

　　 少女的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变得愈发地娇羞了起来：

　　 “…诗帆…嗯，很好听。”

　　 ‘我说你啊…’

　　 玲衣有气无力的声音在丰华脑海中响了起来：

　　 ‘…怎么已经开始和别人乱搞了？’

　　 ‘我不会干涉你去找裕也，所以相应地也请你不要来干涉我。’

　　 ‘嘁。’

　　 当丰华折腾完玲衣穿好驾驶服的时候，个别动作快的机师也已经完成各自启动流程，运用神机的悬浮系统微动力滑行到了待命位置。

　　 但直到真正开始行动，丰华才明白了神机与自己所熟悉的龙身之间的区别。

　　 ‘…好重…’她一边小声抱怨着，一边有些不自在地挪动步子。

　　 “…咦？！你，你已经可以动了吗？”诗帆又被她吓了一跳。

　　 ‘…乖乖等着机师的指令啊，笨蛋。’玲衣毫不客气地数落她道。

　　 丰华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眨了眨眼睛，又在感受到诗帆温柔地扭动手中操纵杆的时候再次试着开始迈步。

　　 这一次，她的动作就变得轻盈了许多。近百吨重的身躯，此时宛如芭蕾舞女一般轻盈优雅地迈着步子，走到了待发区域。

　　 “好…好厉害…”诗帆惊叹道：“…和老是颠来颠去的训练机完全不一样！”

　　 ‘咳…上头居然会让你们两个菜鸟组队…真是令人不安。’玲衣没好气地嘀咕道。

　　 一面控制机体赶往集结地，丰华一面解释了一下：‘说是只要保证自身安全就好。’

　　 ‘哈啊？这可是本姑娘的机体哎！什么叫保证自身安全就好…而且这群人花大价钱造出机体也不是为了让你拿来划水的吧？这闹的又是哪一出…’

　　 ‘不是收集使用数据之类的吗？’

　　 ‘那种破事我都干过几千回了，哪儿轮得到你？唔…’

　　 玲衣一时间陷入了沉默，暗自思忖起来。

　　 而丰华则老老实实地与诗帆一同操纵机体抵达了位于城外的集结地。

　　 此时正值午后，格外炽烈的阳光炙烤着大地，使得焚风热土当中本就苍白失色的沙丘变得愈发晃眼。总归23架机体很快在这片相对平坦的沙地上集结完毕，形态各异的机体宛如神兵天降般屹立在沙丘环绕之间，矗立在热风中激荡的沙尘流淌之上。

　　 “A32038就位。”

　　 “E12023就位。”

　　 与丰华差不多同时抵达的两架神机纷纷汇报到。

　　 而C2700O紧接着也一同娴熟地汇报到：

　　 “S1001F就位。”

　　 “嗯，还差一个了。”指挥官稳重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

　　 不一会儿，最后一架采用白特征色的指挥机也抵达了现场。

　　 “C27006就位！抱歉，来晚了！”裕也略显焦急地汇报到。

　　 ‘是裕也！’玲衣一下子变得兴奋了起来。

　　 而作为容器的白也一下子注意到了同班的玲衣，有些惊讶地回过了头来：

　　 “是你…柚美不是还没恢复吗？上面的机师是…”

　　 “…是我！”诗音认真地大声回答道：“编号C2700O！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白一时间愣住了：“C2700…原来如此。”

　　 “到齐了？那就出发吧。”指挥官下令道。

　　 收到命令的神机很快按照计划进入编队，随即纷纷三两一组启动悬浮模式腾空而起，然后发动布置在机身四周的主喷嘴，放射出几对笔直而规整的尾焰，加速疾驰而去。

　　 飞行状态下的神机，主要的姿态操纵都由机师搭配飞控电脑进行，而容器只需要负责维持自身大致稳定不要影响到飞控系统运转即可，导致丰华她们一下子就闲了下来。

　　 “玲衣…之前你说的话，是认真的吗？”同样闲来无事的白忍不住小声问道。

　　 丰华估计她大概是指的病房中自己说过不会与裕太继续组队的事，不过眼下玲衣本人已经表示要继续对裕太展开攻略，她的处境又变得有些复杂了起来。

　　 “这都是神崎的安排，我只是服从命令。”丰华有些干巴巴地答道。

　　 “又是这种托辞…你之前简单好懂的个性都跑到哪里去了？”

　　 “你不也没之前那么凶了…”

　　 “…彼此彼此吧。”

　　 ‘原来你以前对她很凶来着？’丰华嘀咕道。

　　 玲衣倒是显得格外理直气壮：‘谁让她要和我抢裕也呢。’

　　 这人，意外地恋爱脑啊…

　　 “…各机注意，037方向发现异魔信号——准备接敌。”指挥官下令道。

　　 “收到！006，接敌！”

　　 “01F，接敌！”

　　 于是，编队飞行的两机也如同周遭的其他编队一样，纷纷维持住了原先的飞行姿态，从身后抽出了状似步枪却又没有枪托结构的装备，将其运用力量超越起重机的机械双手，将其牢牢握持在怀中，据枪斜斜对准东北方向的天空。

　　 这些是统称为超宏步枪的一种常见的外部装备，用于清扫小型异魔。虽然神机的主要武装是安装于机体内的演算具，不过这些内部演算具几乎都需要容器费神费力进行控制，故而能够像外部工具一般简易的超宏步枪在清扫杂鱼时尤其能体现出价值。

　　 为了贯彻使用简便的方针，超宏步枪内部一般都会准备能够连射超过120秒的弹药，弹药耗尽之后一般直接弃置，回收的工作则会交给专门的清扫队伍。

　　 “战斗数据链状态正常，目标信息获取正常，射击诸元已录入，可以开火！”诗帆简明干练地用她那副柔嫩的嗓音大声汇报到。

　　 “明白。开火，开火，开火。”丰华操纵着神机，扣下了扳机。

　　 紧接着，朱红的明亮辉光在那口粗细看似与神机手指差不多，实际上却足有120毫米内径的粗大‘步枪’炮膛中骤然点亮，一连串状似导弹的超音速射弹术式自其中激射而出，拖出一道道长长的明亮尾迹迅速飞上高空。

　　 紧接着，术弹纷纷在战斗数据链的引导下，通过来自预警特化神机的位置信息直直地朝着远处各自的目标奔赴而去，骤雨般落在敌方阵地之间，发出阵阵雷鸣般的远响。

　　 “嗯，命中状态很不错哦，01F！”诗帆望着预警机发来的敌情刷新，很是松了口气：“第一轮齐射就消灭掉了超过三分之二的小型异魔，接下来解决大型种的时候应该就可以稍微轻松一点了。”

　　 丰华点了点头——所谓小型种基本上是类似眷属或是工蜂一样的个体，虽然其中也有诸多不同分类，但基本上属于就算消灭掉对于异魔来说也是不痛不痒的类型。

　　 而真正具备生产小型种扩张势力的异魔，庭院中的人们则称之为大型种。根据目前在各庭院间共享的资料来看，大型种异魔主要有三种类型，分别是‘倒悬木’，‘暴风’与‘龙’。其中最常见的是倒悬木异魔，这次遇到的也不例外。

　　 几轮射击之间，丰华很快跟着大部队来到了目视距离上，透过神机的光电系统看见了远处高悬在空中的大型异魔。

　　 倒悬木，如同名称一样，乍一看像是从天上垂下的树木的地上部分。那些漆黑的树干庞大且粗壮，看起来仿佛是从无穷远的地方直直垂下，并在云端开枝散叶，形成大片结构有点像是西蓝花的庞大树冠。

　　 这些东西如此庞大，形态又很是莫名其妙，以至于丰华虽然实际上早就在地平线上方看见了那些自高空中垂下的树干，却没有意识到它们也是异魔的一部分。

　　 ‘而且…既然早就能看见的话，我们为什么还要费神赶到这里来？’丰华很是疑惑地问：‘不能直接在最远目视距离上使用大威力装备进行直击吗？’

　　 ‘你这问题真是…当然是因为除了神机本身以外没有那种大威力装备啊。’

　　 听见玲衣似乎轻浮随意却又信息量庞大的回答，丰华陷入了沉思。

　　 可她没来得及思索多久，就听见了诗帆的惊叫声：

　　 “01F！快别发呆啦！”

　　 “唔——”

　　 看见紧逼到面前的漆黑机影，丰华条件反射般地做出了举枪射击的动作。

　　 在她的意志下，神机无比灵巧地举起手中的超宏步枪，面对同时扑来的三只小型异魔有条不紊地逐一瞄准开火，很快使得它们尽数失去战斗力，坠落在下方的沙地上。

　　 与此同时，远在19号庭院内的指挥官也看见了这一幕，不由得眼前一亮：

　　 “真是精湛的射击技巧…连直接射击模式下也能达到这样的效果，真不得了。”

　　 “唔，是个有价值的发现。”神崎也点点头，显得很满意：“这孩子，似乎变得与其他人完全不一样了不是吗？或许我一直以来摧毁神机本身意识的做法也有其瑕疵呢。”

　　 “但，这一原则客观上避免了许多可能的失控事件，这是庭院间的共识。”

　　 “哼…这是那帮老头子们的共识这一点倒是不假。”

　　 神崎冷笑起来，随即以沉默结束了这个话题。

　　 而在远方滚烫的沙丘上空，战斗仍然在持续着。

　　 通过之前的几轮炮击清扫掉绝大部分集结的小型异魔之后，作战就进入了第二阶段，也就是由神机对于来袭的大型异魔进行一对一破坏将其彻底摧毁这一关键步骤。

　　 可是，虽然数据库里是这么讲的…

　　 ‘…我说，到底什么叫“彻底摧毁”啊…’

　　 望着面前不知道有没有200米粗的庞大黑柱，丰华彻底哑口无言了。

　　 她刚才也不是没有尝试着对它开火，但却也只是临时造出了几个乍一看挺大的弹坑…只是虽然这门超宏步枪的威力没准能一发摧毁一辆哥伦比亚的最新锐战车，但这点威力要对这种仿佛自然本身的庞大造物进行破坏，还是有点想得太美了。

　　 更何况那些弹坑不出几分钟居然就完全愈合如初，简直是一点幻想也不给人留下。

　　 而玲衣的回答则是尽显她白痴少女的本质：

　　 “彻底摧毁，当然是只要用上全力‘轰——’地一下就好啦！”

　　 没办法…这个家伙果然靠不住。

　　 丰华无声地叹了口气，随即回头看向了身后略显不安的诗帆，问道：

　　 “诗帆，可以请你什么都不要管，相信我一回吗？”

　　 “咦？这个…我们都抵达大型种这里了，不是只要按程序就好…”

　　 “…嗯，程序上…稍微出了点问题。不过，我已经有办法了，只要你相信我就好。”

　　 “是吗…”

　　 诗帆眼底的慌乱很快被她本人压了下去。少女深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

　　 “…好的，我相信你！”

　　 “嗯——跟上我的动作。”

　　 “好的！”

　　 洁白涂装的机体，随即依靠着悬浮系统与推进器产生的推力，沿着脚下漆黑的树干，一路笔直地向着正上方，以超过200公里的时速，飞快地奔跑起来。

　　 虽然诗帆配合着她推动操纵杆，却依然忍不住惊讶地问道：

　　 “我，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上面——找到它的源头！”

　　 “咦？！那种东西，从来都没有人找到过啊！”

　　 “不要担心，相信我！”

　　 丰华强忍着原本龙身当中传来的越来越强的躁动感，大声说道。

　　 根据月光龙的力量产生的异动来看，这些‘大型异魔’…多半和她有着不小的联系。

　　 ‘你这疯子…上面可不知道会找到什么东西啊！’此时，玲衣也同样变得不安了起来：‘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我清楚得很！根据数据库深层的记载，选择去寻找源头的神机，最后可是全都坠毁了！’

　　 ‘我可没有要坠毁在这里的打算！’

　　 ‘啧…搞得好像我就有一样！’玲衣大叫一声：‘不管了——去吧！你这大笨蛋！’

　　 霎时间，丰华只觉得一阵愈发强劲的动力自神机深处涌出，猛地灌进了机身四周那些原本已经将节流阀开到最大的喷嘴当中，使它们喷薄出了愈发强劲的推力，使得神机本就逼近奔跑极限的速度再次飙升。

　　 这一次，它带着三对明亮的火翼穿破云层，沿着漆黑的树干直直飞上了高空。

　　 紧接着，周围原本苍蓝的天穹，竟然渐渐地发生了改变。

　　 ‘这什么…’

　　 面对那些出现在神机周遭，好似有着生命一般不断流淌的苍白丝线，玲衣心底里一时惊异与骇然参半…那些丝线，竟然在主动避让着她的机体。

　　 但无论是机体手中那柄超宏步枪，还是机体身后喷薄出的致命的高温尾焰，却迅速被周遭裹挟而上的丝线吞噬殆尽，化作那大流的一部分被她们抛在了身后。

　　 而丰华则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神情。

　　 这些，与她的力量别无二致。

　　 “…来吧！”她低喝一声。

　　 紧接着，原本一味进行着吞噬的白线化作磅礴的洪流，推动其中的神机以前所未有的高速迅速前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