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3、友人

　　通勤时期的街道人头攒动，形形色色的人穿行在翠岭经济特区这座有着超过三千万人口的大型城市中。混迹在如此密集的人海中，无论是柳还是枫都不过是再不起眼的小水滴，不会引起任何注意。

　　 （该说你们人类是勇敢还是无知呢？在那个魔窟旁边建立庞大的城市，让数量如此之多的通报生活在这里，简直就像是酣睡在随时有可能爆发的火山旁边一样，完全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

　　 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变化成衣服隐藏在柳身上的铃兰半是赞叹半是无奈的感叹到。身为魔人的她深知那块被称为“现代迷宫”的地方有多么凶险，也因此对敢于靠近那里的人们抱有些许敬意。

　　 但她的这一丁点敬意可不会给无知者，她很清楚有些人的勇敢只是因为愚蠢，掌握知识的人选择蒙住这些人的双眼，只有当他们最终得知真相停下来思考时，才会畏惧潜藏在迷宫深处的事物……但那往往太迟了。

　　 （毕竟“是座山就会冒点烟”，住在山脚的人一开始肯定也只会想自己是特殊的，不会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何况火山脚下的沃土是如此的吸引人，以至于他们在真的目睹它爆发前都不会去考虑危险是什么。）

　　 发生在三十多年前的那场“大冲击”主要集中在当时的发达城市周围，因此造成了相当恐怖的死亡人数。但在那之后，幸存下来的居民很快就再政府的安排下重建了自己的家园，发展到如今的繁荣。

　　 这除了中央的优待与扶持之外，可能还要归功于遗留在附近的旧城区，那化作迷宫的街道中有许多有价值的东西，或许是受到了空间扭曲的，那里面的许多东西都被赋予了难以理解的性质。

　　 从稳定的异空间彼方来访的魔人愿意付出各种代价来收购这些奇异的物件，从它们沾染上的特质中也能学习到许多知识与技术。于是商品、知识、文化与其他各种见得光见不得光的东西便汇聚成了一条条黄金的河流，通过名为“经济特区”的城市流向其他地方，滋养着这个国家，这个世界。

　　 比如她们现在所要去的地方也是受到这一“河流”浇灌的成果之一，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这些异界技术，它不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眼前这个橙白相间，有着大量金属构造装饰的建筑物就是负责外骨骼类机械装置开发维护的设备部门，当然老翠岭人可能更习惯称之为特种机械厂，无论是工程机械还是警用设备，全都来自于这里。

　　 “早啊柳，你看起来还挺健康的嘛。”

　　 进入厂区之后，迎接柳的是一个和她身高年龄都相仿的女性，背带工装下明显的隆起证明她有着和那健康身体相匹配的挺拔胸部。或许是因为那一头扎起的黑发里混杂了不少白发的缘故，她看上去有几分老成。

　　 她朝柳挥了挥手，然后便一边走一边说道：“你不知道啊，我看见你那块废铁的时候心都悬到嗓子眼了，还以为你挂了呢。直到听他们说装甲承受了绝大多数损害，你几乎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

　　 她的名字叫李茜，是柳以前在学校认识的老朋友，在柳辍学开始工作之后她为柳提供了很多帮助。也许是受到柳喜欢使用的外骨骼影响，学校毕业之后她选择成为了一个机械师，现在设备部门负责外骨骼的检查与调整工作。

　　 “别说了，要不是运气好，我脑袋上就要开个洞了。”

　　 老朋友之间没有这么多讲究，柳指着脑袋和李茜开着玩笑，全然没有真的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的样子。李茜早就已经习惯了柳这种没品笑话，只是打趣了她两句，便示意柳先跟她去把正事给办了。

　　 李茜的办公室是一个宽阔的车间，除了角落里的办公桌与数据终端之外，到处都是外骨骼的装甲部件和检查用的机械设备。原本用于接待访客的沙发也几乎被手册和工具箱淹没了，柳好不容易才清理出可以坐的地方来。

　　 “你的外骨骼基本上已经成废铁了。”

　　 她才一坐下，李茜就把一块平板电脑塞到了她手里，让柳亲眼看看她的外骨骼装甲损坏到了什么程度。柳本来已经有心理准备，等到她翻看了机械师们的检修报告，才明白自己还是有点太过天真。

　　 系统完全离线，支架系统九成受损，外部装甲粉碎性破坏，核心控制中枢不可逆解体——李茜管它叫做“废铁”都是抬举了，受到这种程度的损伤后那个外骨骼居然没有散架就已经足够称之为奇迹。

　　 “你慢慢看，我去弄点喝的来，你要什么？”

　　 “自动售货机那里随便要一瓶就行。”

　　 看着李茜的背影铃兰若有所思，但当柳感觉到她的思索想要提问时，铃兰却抢先一步抛出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打断了她。

　　 （对哦，我突然想起来，你姓什么啊，你和枫好像都是以名字称呼来着。）

　　 （姓翠，翠岭经济特区的“翠”，至于名字的话，我是春天出生的，所以是柳；枫是秋天出生的，所以是枫。）

　　 这个城市姓翠的挺多的——柳对铃兰解释道——翠岭经济特区中由政府运营的福利设施养育的孩子都是这个姓。在当年那场“大冲击”发生之后，很多孩子沦为了孤儿，其中很多人都由福利设施养大。

　　 柳与枫的父母都是从福利设施走出去的人，他们自然也是这个姓。在翠岭经济特区里有个不成文的风俗，为了避免人员之间相互之间的混淆，对于有着类似经历而姓“翠”的人只以名字称呼，一来二去，这姓也就不怎么被提起了。

　　 “开发部门又整了个新活，我给你买来了。”

　　 就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些这个城市里发生的琐事时，去买饮料的李茜回来了。她把一个已经打开了的黑色易拉罐放在柳面前的茶几上，自己则拿着个看起来挺普通的蔬菜汁小口啜饮着。

　　 “你又给我整了啥？上次的超强薄荷汁差点呛死我。”

　　 柳拿起放在桌上的黑色易拉罐看了看，只见上面用渐变的霓虹色打字写着“星空漫步口味乌龙茶”，还画着不知道是太阳还是别的什么星球的图案。李茜显然已经抢先体验过了这东西的味道，正挤眉弄眼的看着她。

　　 李茜已经不是第一次拿开发部门的“新产品”给柳喝了，虽然这些饮料的味道千奇百怪，但终究也说不上难喝。所以她只是把易拉罐放在鼻子边上嗅了嗅，确认没有什么奇怪的气味后就准备先小喝一口试试看。

　　 （等会，这水有问题。）

　　 就在这时，铃兰制止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