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五幕 扭曲的舞蹈

　　“雨”停止，染白著大地的一切。

　　 不过三个人偶都没有在意雨后景象，毕竟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而薇尔康姆与希尔薇正被蝶所言的话语触动著。

　　 「切，说出那样的话语……」

　　 薇尔康姆将头扭向窗外，不知道她此刻心里又是作何感想，想必也是汹涌万分吧。

　　 「蝶姐姐……」

　　 「不仅是大家，我想，之后的路途上，我们又会遇见新的同伴吧？在这个世界，如果放任不管的话，最终的结局……会像真正的玩具一样被破坏吧……」

　　 薇尔康姆昂著头，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因为先前的她，如果不是意外的邂逅希尔薇，先前便已经濒临疯狂了。

　　 「那么，今后也请大家多多指教～」

　　 看似性格古怪的蝶，实际上有著一份细致与领导者的心灵。

　　 或许表里不一会有些矛盾，但只要是守护著与自己同样遭遇的人偶……一切都没有问题的。

　　 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因为她留存的记忆中，清楚地知道人偶的遭遇，所以理所当然要这么做吧？

　　 而在这番对话之后，人偶们之间的了解也加深了。

　　 不过现在她们的“茶话会”必须停止了，因为那些不请自来的客人到来了。

　　 仿佛天空之上、大地之上，所有的地方都响彻著群潮的低语。

　　 它们的动静，从四面八方传来，无法辨析具体的方向，仅仅是因为它们数量之多。

　　 黑暗中的窥视者，密密麻麻数不清的恐惧

　　 ——这就是群潮。

　　 薇尔康姆和希尔薇两人不由自主地紧持著武器。

　　 蝶却是依然不慌不忙地抬起手，按在两人的肩上。

　　 「不必紧张，它们不会伤害我们的。」

　　 “舞女”的手指轻轻拂过，让两人莫名感到一阵安心。

　　 蝶的职阶，正如她所言，她是一名“舞女”，一名『热情舞女』，安抚心灵正是舞女擅长的拿手好戏。

　　 同时……两人注意到，蝶的眼瞳中染上了灰白，汹涌的银光似乎随时都会喷涌而出。

　　 「「这是？！」」

　　 两人感到十分惊讶，这种力量是……？

　　 身为人偶，蝶毫无疑问是属于那些创造者，为之骄傲的成功之作、精致之作。

　　 这是超越、扭曲了原初法则的力量——ESP(超能力)，蝶拥有两种职阶类型：掌控舞台帷幕，驱动亡者起舞的『热情舞女』；扭曲物理法则，代表超能破坏的『迷幻人偶』。

　　 扭曲的强大力量已经在蝶的身边流转，强烈的意志力量，甚至就连重力也能影响。

　　 似乎感到了即将到来的威胁，群潮开始肆虐。

　　 它们的啮齿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撕裂死者的血肉。

　　 从地上密布冲击而来的群潮，也有直接飞窜过来的袭击者，它们凶狠地围攻上来。

　　 不过，一阵凭空而起的强劲风压，精准锁定了每个目标，然后藉著超重力的力量，直接将群潮碾压殆尽。

　　 只留下污秽与鲜血，作为那些群潮曾经存在的证明。

　　 所谓的“安抚”，就是这样，用力量清除就好了。

　　 「蝶姐姐的力量……很强大呢……」

　　 对此，蝶揉了揉希尔薇的头，微笑著。

　　 「希尔薇，妳要记住，在这个后日谈世界里，没有什么真正强大的力量。无论多么强大，最终也会被这个无情的世界剥夺一切……」

　　 看著满地的血腥，蝶幽幽地指著说道。

　　 「或许终有一日，我们面临的结局就是在更可怕的存在面前，被如此蹂躏——」

　　 「但这是这个世界的规则，我们无法忤逆呢……」

　　 像是诉说著在平常不过的事，蝶继续说著。

　　 「因此那些不负责任的造物主们，他们造就了这一切，却要由我们来承担支付起一切的代价。世界就是这样不公平的呢～」

　　 「「不公平？」」

　　 薇尔康姆与希尔薇同时反问著蝶。

　　 「是的呢～就是不公平……我想这个词，妳们大概很陌生吧？」

　　 看著一脸茫然的两人，蝶脸上露出来“果然如此”般的苦笑。

　　 「我曾在书上看见这样一段话，对于一个人类来说，他拿起一杯水，完全没有什么，可以轻松做到。」

　　 「而当他端著那杯水，保持一分钟呢？或者更长时间，一小时，一天的时间呢？」

　　 「显然，是坚持不住的。而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此。」

　　 「一般的人偶们，像妳们也是一样，根本没有正常的概念。一开始，我们只知道自己是什么，有最基本的认知，但这远远不够啊……」

　　 「人偶们，拿起武器，像端起水杯一样的人类，但是每天，每月，或者说是没有尽头地要去面对这个残酷冷漠的世界。」

　　 「最为可怕的，又是人偶们不像人类，她们根本不知疲倦，不知道自己能承受怎样的限度，然后最终都……破灭了。」

　　 「被迫在这个后日谈中，在这个无尽的舞台剧上起舞扭曲的舞蹈，然后直至消耗殆尽，成为被世界丢弃的玩具。」

　　 「这样的人偶们啊，还真是可悲又可笑呢～」

　　 蝶轻笑著，不知是在平淡阐述人偶在这个世界最基本的规则，还是在自嘲。

　　 「我不理解。不过我的直觉相信妳。」

　　 猎杀者薇尔康姆对这番难懂的话语无法加以理解，但是经过之前的接触，她可以信任著蝶。

　　 「这样就足够了，我想，让我了解到充足的知识，拥有足够的认知，也是为了这样而存在的吧。」

　　 「如果可以的话，今后一起同行吧？」

　　 「哼哼～我没意见。」

　　 「欢、欢迎蝶姐姐！」

　　 三个人偶间的羁绊，在此刻悄然建立了。

　　 「那么接下来就准备动身出发吧。」

　　 「可是……蝶姐姐，要去哪里呢？而且妳的“家”？」

　　 蝶扫视著整个房间，摇了摇头。

　　 「不，这里虽然算是“家”，但不是我的家呢……」

　　 目光重新放在人偶们身上。

　　 某种意义上，这里只不过是一个被遗弃掉的地方罢了。

　　 不过想起来，还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的。

　　 蝶朝著书架最上方挥手，一股无形的力量从最上面的书籍中取下了一封普通的信纸。

　　 将其妥善收好后，蝶扭头转过身看向两人。

　　 「走吧，我们就去曾经人类存在的各个地方去看看吧。」

　　 ——我也想知道，曾经那个美丽、不被人类珍惜的前日谈世界，如今变成了怎样的……人间炼狱。

　　 于是就这样，三个少女，人偶们的旅程，正式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