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说那个新星作者吗?”
安卓适时的接上话。
“你知道吗?”
阿奎尔把书签递给了安卓,问道。
“只知道是前段时间横空出世的新星作者,一口气出了十来本作品,估计他背后有强大的财力支持,不过从内容来看,他还是相当有实力的……诶对了,我看这里的书都是他的作品,难道老兄你们对他连一丁点的了解都没有吗?”
安卓说着把笔尖凑近了记录本的空白行上:
“难道有什么故事吗?”
“啊这个……”
阿奎尔看着天花板,无声的回想了起来。
那天发生了什么呢?
是玉丹送过来的书……啊对了那天是暴风雨的天气,艾瓦兰斯在楼上泡药浴,是我收的东西,然后,玉丹还送了一个卷轴和两个给老牛和老牛弟弟艾桃桃的首饰……哦对了弟弟,玉丹说:“你们可以看看这书,都是我弟弟写的。”
哦,所以玉丹送的项链是两个,一个给艾瓦兰斯,一个给艾桃桃。
……
“居然还用我的牙齿来做项链上面的附加饰品。”
“而且那个牙齿,是之前在小黑屋里关着的时候,艾瓦兰斯要我收集的。”
阿奎尔低下头,目光死死盯住桌面,也仿佛看见了塞在抽屉最里面的首饰盒,更看见了首饰盒里堆放的自己的牙齿。
甚至还能看到牙齿上面沾满了并不存在的血污。
“老兄你的脸色很不对劲啊……”
“没有!”
吼声还未结束,阿奎尔就已经开始后悔了。
这一声把红龙安卓吓得打了个寒战,笔尖在记录本上游出一条黑色的细虫。
惊的图布巴尔神游回牌局的灵魂都回到了身体,瞪大了眼睛看着鲨鱼。
“你怎么了?”
艾瓦兰斯关切的抱住了阿奎尔。
“对,对不起,对不起。”
阿奎尔推开艾瓦兰斯,抓住盛放着项链的那个抽屉的把手,拉出两寸,又猛力的推进去,引的桌子一震,让刚刚记录了两笔的安卓又划出一条黑道。
“喂喂,别闹。”
艾瓦兰斯抱住了阿奎尔,轻拍着他的背。
“你怎么了我的朋友?”
安卓划掉黑道,合起笔记本,轻轻的在鲁特琴上拨弄了两下。
“来点音乐吗?”
“呵。”
听到这话,图布巴尔看着安卓笑了笑,安卓也回应了一个笑。
“没,你请。”
图布巴尔抬手示意安卓开始,然后埋头继续整理起卡片。
演奏的琴音透过了鲨鱼的身体。
阿奎尔只感觉自己的听觉变得灵敏了许多,被手汗打湿的小说书页在干燥时的沙沙声,还有图布巴尔那摆动的尾巴上的毛发摩擦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现在好点了吗?”
小调终了,安卓笑着收起琴看向了阿奎尔。
艾瓦兰斯也感觉到怀里的暴躁心跳声渐渐平和了下来。
“啊,好多了,谢谢。”
阿奎尔心情有些复杂,揪了揪艾瓦兰斯的牛尾巴。
“谢谢。”
“那就好。”
安卓继续做起了记录。
旁边的图布巴尔把手上的卡牌摆开,研究着套路,但最后还是看着卡牌上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传奇猎人图布巴尔”。
很快,黄昏结束了,夜幕笼罩了这片海港。
酒吧门又被推开了。
“欢迎光临。”
阿奎尔和艾瓦兰斯放下小说,朝着客人招呼道。
这个客人穿着黑色长袖风衣,把下半脸都藏在了立起的衣领里,再加上黑色高礼帽和墨镜,一时间让阿奎尔和艾瓦兰斯看不出客人是什么样的兽人。
“随便来点什么。”
客人说着把钞票摁在了吧台面上,然后坐到了安卓另一侧的椅子上,和图布巴尔一起分别坐在安卓的左右。
“好的。”
阿奎尔收钱的时候发现这个客人的手臂毛发有点奇怪,但由于自己是鳞片的兽人,对毛发的特质实在不熟悉,也不知道如何提问,便把零钱递了出去。
“谢谢。”
坐在吧椅上的客人接过钱。
在接钱的那一瞬,阿奎尔看见客人的手心和指尖不仅没有肉球,连毛发和鳞片都没有,皮肤的褶皱清晰可见,就像患了什么皮肤病似的。
“您好,您要求的随便来点什么,已经帮你做好了。”
艾瓦兰斯双手将杯子递到了客人的面前。
“是无酒精的饮品‘淡竹’,我给您加了冰,因为您看起来好像很热的样子。”
“谢谢。”
客人端起杯子背过身去,拉下了口罩。
一时间安静的酒吧里都是喉咙响。
“呼。”
客人喝光了“淡竹”,拉上口罩,静静的坐到角落里。
这时,楼上传来了脚步声。
是结束探病的三只雌兽,花豹可儿,狼女灰灰,还有虎娘小琴。
“小鲨鱼小牛牛我们走了哦!”
花豹走到吧台,把一叠钞票按在了上面。
“欢迎下次光临!”
阿奎尔和艾瓦兰斯鞠了一躬,目送三个小姐姐出门。
“讨厌,干嘛这么职业啦,一点不真诚。”
花豹撒娇骂到,温柔的带上门。
……
没有客人要求服务,阿奎尔和艾瓦兰斯又捧起了小说。
在取书的时候,阿奎尔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那个,在大夏天穿风衣礼帽的奇怪客人,然后咬着艾瓦兰斯的牛耳朵说。
“我觉得怪怪的。”
“嘘,我也注意到了,人家说不定是毛发不太好,自然要遮一下,礼貌点。”
“哦好……”
阿奎尔老老实实的捧起了小说。
仅仅片刻后,门口就又响起了脚步声。
“哟!阿奎尔和艾瓦兰斯,好久不见啊,你们还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嗯?啊!欢迎光临!”
两人站起来后,发现是一只很眼熟的德牧兽人,他颈部围着铁甲,腰带挂稳了下半身的重铠,背后背着一把无锋重剑。
德牧手上还牵着另一个小小的光脚橘色狼兽人,小狼穿着的白袍子一直盖到膝盖,白袍子上连着的兜帽盖住了他的脑袋,尖尖的耳朵把白布顶起,颈部的白布外套着一个由银白色金属丝拧成的的项圈,项圈的暗红色石质核心依稀可见。
“啊,你是,灏……刮大风暴之前来这里消费过的那位吗?”
阿奎尔试探着说出了这个名字。
德牧兽人笑了起来。
“还记得我啊,你们的视频直播在之后突然断更了,很担心你们,我把风妖收复就赶紧过来了。”
听到德牧说“收复风妖”,正在记笔记的安卓愣了愣,和放下手牌的图布巴尔对视了一眼,看向了眼前这只其貌不扬,背着无刃重剑的德牧兽人。
灏笑着拍了拍橘狼小不点的背:
“季风!来给两位叔叔打个招呼啊!”
“唔唔……”
被叫做季风的小狼抱着灏的大腿往后躲,他的身高还不足灏的胯部高。
“听话,给大家道歉。”
灏的话里略有了一丝丝生气的感觉,他蹲下来,在小狼的脑门上弹了一个脑瓜崩。
“唔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橘狼小季风哭了起来。
“欸……当初你说一个能打我们两个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弱气。”
灏蹲在地上,抬头对上了阿奎尔和艾瓦兰斯的目光。
图布巴尔和安卓坐在吧椅上,目不转睛的看着灏欺负“小朋友”。
“呃呃,这就是那只季风的风妖,我打完收复之后就懒得起名字直接叫他季风了。”
德牧兽人灏尴尬的解释道。
“嗯嗯。”
安卓在笔记本上写了两笔后抬起头。
“你是说,这就是那只在前两天引起风暴的妖怪?”
“啊,是这样,所以我可不是在欺负小朋友哦,他之前可是骂过我乳臭未干的,是不是啊老家伙。”
灏弯起指节敲了一下狼鼻头,然后把捂着鼻子的小季风抱在怀里,坐到了吧台前的椅子上。
“一杯黑潮之音,然后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东西就喝杯橙汁。”
“好的请稍等。”
艾瓦兰斯拿起调酒器,阿奎尔切开了几个橙子。
趁两人操作的时候,安卓找灏搭起了话。
“老兄,有个疑问,为什么风妖是这副模样,这也不像适合飞行的啊?”
橘狼季风悄悄拿走被阿奎尔榨干的半个橙子,却被灏的一个瞪眼吓的掉在怀里的白袍子上。
灏叹了口气。
“这个我也不知道,收复以后就变成这样了,谁知道呢,再说风之妖也不一定是适合飞行的吧,我遇到的草木系法师也没有在身上长花花草草啊。”
“您的酒。”
一段花里胡哨的操作后,艾瓦兰斯将酒呈给了灏。
“谢谢。”
安卓随着灏的叙述写下了记录。
“啊好的好的,谢谢您,请问先生贵姓……啊,在下叫安卓,是一名吟游诗人。”
“我叫灏,是一名……算是赏金猎人吧。”
德牧叹着气,喝了一口酒。
“哦,灏先生,请允许我提一个问题,我曾听到过,讨伐风妖的勇者是二人,请问那位是?”
“柳文清,他今天没来,他说基于一些特别的原因他不能再出现在这里了,所以这次只有我一个人来,他很强,来,给我们说一下你当时是怎么被我们俩暴揍的。”
灏转过吧椅,让怀里的橘狼季风对着安卓。
“我不要,不要。”
季风把兜帽拉下来盖住脸。
“那,灏先生介意讲一下吗,这将影响我今后的创作。”
“好,这就要从那个……”
灏刚开口,就被季风打断了。
“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听你说!”
橘狼季风在灏的怀里挣扎了起来,跳到了地上。
“那你自己玩会儿,不过要是离太远了……会怎么样你自己知道吧。”
灏在自己的脖子上画了一个圈。
季风抓住了自己脖子上的银色金属环,对着灏做了一个鬼脸。
“略,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
灏说完看向安卓:“刚刚说到哪里了?”
“还没起头……噗。”
安卓说完忍不住笑了起来。
“哦对对对。”
德牧兽人灏拍脑门。
……
在脱离了灏的怀抱后,小橘狼季风凭借着两只光着的脚丫在酒吧里撒欢。
那只黑色风衣高帽墨镜的客人还在酒吧角落里坐着,垂着头,不知道是醒着还是睡了。
留着短鬃毛的黑色猎狮图布巴尔依然在玩着手上的卡牌。
一收,一放。
在猎狮的手中感应到了热量的魔法卡牌悠悠亮起,卡牌角色的立体图案站在了卡牌上。
图布巴尔用体温将角色们一个个点亮,排在了桌面上。
闲逛的小橘狼季风爬到椅子上,拿下了自己的橙汁,然后看见了图布巴尔手上的卡牌。
“诶嘿!叔叔你在玩什么呢?”
图布巴尔只觉得自己的尾巴被小不点揪住,吓得他赶紧收好卡牌免得被熊孩子祸害。
把卡牌收进包里的那一刻,小橘狼已经踩着图布巴尔背后的刀鞘,攀在箭囊上露出一个小脑袋。
“我要看我要看!”
“叔叔什么都没有。”
“哼,小气鬼!叔叔是小气鬼!。”
小橘狼季风从图布巴尔的身上跳下时,把狮尾巴当做安全绳捏在手中,呲溜的滑了下去。
“嗷,疼!”
图布巴尔只觉得自己的尾巴快薅秃了。
“喂!季风,不可以拉猫科叔叔的尾巴!”
和安卓相谈甚欢的德牧兽人灏听到异响转过头,看见了季风吹掉了手上的黑毛,和心疼的捂住自己尾巴的图布巴尔,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
灏并不能确定剃了短鬃毛的黑色猎狮具体是猫科的什么兽人。
“喂!快给叔叔道歉!。”
“略略略,他先小气的!”
橘狼季风吐着舌头跑开了。
“对不起先生,这个风妖我实在管不了。”
德牧兽人灏向图布巴尔道歉。
“没关系。”
图布巴尔放开掉毛的尾巴,顺手将卡包装回肩带。
“小孩子而已,还有,我不是猫科,是剪短了鬃毛的赏金猎人,我叫图布巴尔。”
“嗯嗯,我是灏,有幸相识。”
猎狮和德牧的手握在了一起。
“那这样太好了。”
安卓插话道。
“记得风妖的任务也是一个无赏金的任务,现在我和这位图布巴尔先生在预备做一个非委托任务,需要人手,不知道灏先生你有没有兴趣,啊,资金不是问题。”
“嗯?”
德牧似乎很感兴趣,他端着酒杯,挑起眉。
“可以详细说说吗?”
红龙安卓向灏讲述了他的计划。
“哦……哦。”
德牧兽人灏点点头,若有所思。
接下来就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在这寂静的时刻,安卓抚起了琴,任由轻灵的旋律在酒吧里飞舞。
灏喝光了他的酒,将酒杯轻声放回了桌子上。
“需要续杯吗?”
正在看小说的阿奎尔和艾瓦兰斯抬起头。
德牧摆摆手表示不必,然后看向安卓。
“我觉得我们三个人还是不够,如果能找到更多的同伴就好,之后还有一件事,那个魔堡你确定已经完全探查完毕了吗?”
“是的。”
安卓停止了演奏,回答道。
“和灏先生你背负的‘云巍’一样,我手中的这把‘髓惊’也是具有法力的神器,我在魔堡中时候已经用琴音探查过了,里面的道路、陷阱和房间,我很清楚,而且都记载下来了。”
安卓自豪的用手指点了点桌上的记录本。
“啊,那好。”
灏想放下背着的大剑,看了看满是酒杯的吧台,向着大厅望了望,提议道:
“我们还是去那边的圆桌上讨论吧,如何?”
“行。”
吧台前的人太多,安卓感觉自己记录时也不太方便,便表示同意。
图布巴尔心疼的理顺了尾巴毛之后,发现灏和安卓去的圆桌是之前打牌的那桌,于是回到了之前打牌时坐的位置。
待到图布巴尔坐定,灏放下了背着的无刃重剑,欢快的拍了拍桌子。
“这样,我们把情报……嘿!季风你在干什么!”
那位自闭风衣人坐在角落里似乎睡着了,季风拽着风衣人犬科的尾巴,朝着灏回喊道。
“他又不是猫科!”
“不可以,会拉肚子的!”
灏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季风身边,作势要弹季风的小脑瓜。
“他拉还是我拉?”
季风做了一个鬼脸,拽住风衣人的尾巴往下一蹲,躲开了灏的脑瓜崩。
“啪嗒。”
季风听到背后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灏的怒色变得惊恐了起来。
橘狼季风回过头。
那条风衣人的尾巴,掉到了地上。
就像从未长在躯干上一般。
但没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