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晚宵

　　“哎呀，三位今天是休假吗，要不要来小店看看？可有不少新进的货啊。”

　　 利卡恩挂着一如既往的职业笑容，盘腿端坐在路旁，仰视着在摊位前犹豫不决的三人。难得一见的和煦晴日，外加白昼时分乃守夜队最清闲的时候，安尔洛便捎上了另外二人享受短暂的假期……然后撞上了在族群中一时名声大噪的“奸商”。阳光落在麻布上琳琅满目的商品，与微风一同摇曳的草叶，以及此时何等悠闲散漫的时光，让三只白狼恍惚地停在油嘴滑舌的商人前。暧昧季节中的盎然春意，最是适合这般情境。

　　 “多了不少新东西啊，利卡恩。你最近又去人类那儿了？”瞥了眼一旁专注于商物的安尔洛和希埃尔，穆塔的视线重回利卡恩嬉笑的神情上，眸中满是怀疑。“真不明白你那么勤快是要干什么……”

　　 “毕竟我的魔法也足以支撑我来回传送，何不抓住这个机会好好玩玩？那边也实在是有趣的很啊。”

　　 利卡恩在面前的琉璃盒上轻敲着烟斗，似有玩味的谄媚笑容着实有些令人不快，尽管他的言辞举止没有丝毫冒犯。“说起来啊，那帮身上没毛的家伙第一次见到我可还吓了一跳呢。就算是现在，他们也并非很了解我们的存在，利用这个机会，用我们这边的东西赚他们那边的玩意，不是挺好的吗？”

　　 “我就知道……你这家伙除了收集钱，就没别的兴趣了吗？”

　　 “有倒是有，不过这种个人趣味可不能跟你这种小家伙说啊～”

　　 利卡恩的油嘴滑舌也非一日之寒，早已习惯这点的穆塔轻哼一声，行至希埃尔身后，留心对方手爪捡取的物品。“有什么想买的吗，希埃尔？就由我来请客吧，前些日子的狩猎我打了不少猎物，给了老爸和妹妹一部分之后还剩了不少，就当是前几天你帮我治疗的回报。”

　　 “……！真、真的吗！谢谢穆塔！”在希埃尔面上徘徊已久的犹豫霎时消失，拉住身侧穆塔的手爪，满面欢悦，让穆塔差些愣了愣。“其实我有点想换套新的衣服了。原先的这套也穿过好久，不过最近族群里的布料也挺匮乏……既然利卡恩说他的店里什么都有，正好就看看吧！我听说人类那边还有不少五颜六色的染料来着！”

　　 “衣服吗……那就看看吧。我前些天打猎也把不少衣服弄破了，要是能有点防护就好了。”穆塔叹息一声，还在肉疼那几件衣物被撕裂开来的地方……而后，他的视线对上了利卡恩唐突睁开，炯炯有神的双眸。

　　 “二位想要衣服的话，咱这边可是有不少卖不……新进的好衣服呀！”

　　 “……你刚才是想说什么来着？！”

　　 “衣服吗……正好我也想购置多几件，毕竟平时也不一定有空清洗。”安尔洛沉吟片刻，而后看向摊位之上。“不过，是放在其他地方吗？”

　　 “当然当然～贵重的商品可不能就随随便便拿出来啊。”

　　 利卡恩叼起烟斗，对着身后的一处营帐摆了个“请”的手势，在另外三人犹豫时，眯起的眼缝在无人察觉时微睁。“那么，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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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里面看比起外面还要大上不少……还真是奢侈啊，这么多得用多少布料。”

　　 即便是与人类的商铺相比，算不得琳琅满目，也可谓是五脏俱全。无论是纯粹的工艺品，又或者是人类那边专有的各类道具工具，都被细心地堆放起来，交映别具一格的风彩。穆塔避开险些被自己一足爪踩下的草编帽，有些无奈地跟着利卡恩继续在货物间兜兜转转。“况且你这些东西也太多了吧…要是祭司那老家伙在，估计都要大吃一惊了。”

　　 “毕竟这里可都是我的身家啊，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在绕过数个箱匣后，四人也终于来到了被挂置的各色衣物前。尽管都是些在东西二国较为常见的服饰，对于另外三只自幼在寒冷的原野中长大的三狼而言，皆可称之为新奇与绚烂。

　　 “如何，既然三位都有意愿的话，还请让我来给各位挑套吧？”

　　 看着安尔洛等人隐约有心动的模样，利卡恩便也趁热打铁，推荐一番。“若是一起的话，我还能打个折扣哦，这可是看在诸位平时在守夜队辛勤劳动的份上才有的！”

　　 在场三人阅历虽皆不相同，听出利卡恩的话不过是三分真情七分假意也非难事，只是在那怜牙悧齿的连哄带骗下，匿藏着的好奇心也被轻易地挑拨了出来。利卡恩放下烟斗，吻部边闪过得胜般的笑意，对着尚在各式西帝国袍服里犹豫的希埃尔伸出手爪，作邀请的姿态。“这位小哥，要不先来试穿一番看看？有兴趣的都可以试试，免费的哦～”

　　 “可、可以先试试吗，那就……”

　　 “我懂的，这边的全都可以试穿～”

　　 “……喂，安尔洛，别看了。”

　　 穆塔扫了眼被利卡恩带去另一侧幕帘后的希埃尔，用肘部戳戳专注在数把刀柄上的安尔洛。“去看看希埃尔那边吧，我总觉得这奸商有点不大靠谱……”

　　 安尔洛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正经神情，也同样望向了帘幕，方才开口道：“只是试衣服而已吧……你一直都有点过度关心希埃尔啊，穆塔。”

　　 “哪、哪有！”似乎是被安尔洛戳中了要害，穆塔连忙把头扭开，语气中除了突如其来的激烈，还有一种微妙的酸涩感。“哼，我把他当自己的兄弟看，那家伙也就只会喊你大哥，有什么可关心的……”

　　 “但也是你们两个人在一起行动的时候最多啊，就算是休息时间，他也是经常来陪你吧？”察觉到了对方微妙的情绪变化后，安尔洛拍了拍穆塔的肩膀，说道。“不过你也太担心他了，我记得”

　　 “嘁，老爹倒是有妹妹看着，虽然两个人都不让人省心，起码我这几天回去的时候还各种闹腾呢。”穆塔像是满不在乎般撇了撇嘴，目光又游离到了帘幕处。“希埃尔从小就只有他母亲一个人带他，也是为了能多拿点猎物才加入的守夜队……”

　　 “安心吧，希埃尔的成人礼也过了挺久，他一个人生存也没什么问题。何况我们也只是来挑挑衣——”

　　 “稍等一下！我、我可以自己来的！”

　　 “你穿的方法也不对啊……别害羞嘛。来，再把腿张开点！”

　　 “太…太紧了……唔嗯……嗯啊……”

　　 “对，就是这样…再试着放松点，这样能进去得快一些……”

　　 在安尔洛才反应过来帘幕后的躁动时，他面前的穆塔已经提起长弓直驱而入，隐约还有些炸毛的迹象。

　　 “你这家伙在对希埃尔做……啊？”

　　 原先气势汹汹，甚至打算直接动手的穆塔在看到希埃尔时晃了晃神。暗蓝色的披肩与深紫的底衫贴合在他的身体上，有着几条皮带束在腰部与肩部的位置，长衣短裤的搭配意外地适合这名在同族中也算身材小巧的少年。

　　 “唔嗯，以后可以在这个叫’皮带’’的带子上随身带着药水了，虽然绑得有些紧……穆塔？”

　　 “……下次换衣服的时候别喊那么大声！”

　　 看了看满脸茫然的希埃尔，再望着他身后露出戏谑笑意的利卡恩，穆塔也理清眼下是如何局面，恼羞成怒地转过身去怒骂一声。随后考虑到希埃尔的心情，又连忙补了句：“不过你这身也挺不错的……喜欢就好。”

　　 大抵天下穿新衣的孩童心情皆是相似，希埃尔此时的心情正处在兴奋当中，即便穆塔的夸赞相当敷衍，自视着的灰发少年也同样绽出灿烂的笑颜。

　　 ……当然，隔壁某位提着烟枪的奸商更是笑得愉悦万分。

　　 “毕竟这可是西帝国那边少有的法师袍啊，虽然稍微改制减了些规格，不过还是很不错的……”利卡恩瞟了一眼希埃尔，补充道。“说起来，这位拿着弓的小哥，既然来都来了，我也帮你选套吧，如何？”

　　 “……也好，本来就是打算换一套衣服了。”虽然对利卡恩那股奸诈的笑意有股抗拒感，穆塔在希埃尔满含期待的目光与本身的意愿下，还是点了点头。“那先看看……喂，别拽着我换啊！我可以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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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慢啊。”

　　 安尔洛差不多把帐篷里的东西都看了个遍，也没能等来希埃尔和闯去帘幕后方的穆塔，尽管嘴上说着不需要怎么在意，在时间的流逝下，也变得略显焦虑起来。“换套衣服的话也确实有些久了，他们……啊。”

　　 “喂，别推我啊！

　　 在他尚且迟疑的时候，便已看到穆塔已经被四只手爪推至幕帘之外，向着他身后骂道 灰发的白狼被套上了与先前相仿的猎人装扮——皮革质感的无袖披衣与竹片拼接而成的护腿下摆，即便上面的皮制腰带与箭筒背带装饰有些现代化，也是一套相当具有东国风情的装束。“都说了我会自己出来……啧，如何？希埃尔说我穿着挺合身的……”

　　 穆塔眯起一只眼睛，被绒毛覆着的面颊显现出些许羞红，显然最后一句的询问是在索求安尔洛的赞同。

　　 “确实挺适合你的……不过我还以为你只是嘴上说随便看看的，没想到还真要买吗。”

　　 “干、干嘛啊！我平时不在意这些，又不代表我真的没兴趣！”

　　 “不过确实是很飒爽的打扮，让我想起祭司说的猎户了。”安尔洛点点头，他向来不吝于表达自己的意见，尽管这需要有人主动提出。“还有希埃尔……你的也很不错啊。”

　　 在帘后窥探的另一人尾巴顿时竖起，似是难为情地走了出来，与穆塔并排站立。尽管风格各不相同，协调感却油然而生。

　　 “……哎呀，既然大家都换了新装，不如也好好犒劳一下我们的守夜队队长吧？”利卡恩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的机会，天下的商人大抵如此。他谄笑着拿起一枚刀柄，是先前安尔洛留意许久的饰物，也许并不怎么值钱。“要是再加一套的话，这个小玩意咱就送给您了，如何？”

　　 “这样吗，我确实有些喜欢这个，不过……”

　　 “安尔洛，就别磨磨蹭蹭的了！不能只有我们两个被你看啊，你也来一套！”

　　 “是、是啊！安尔洛大哥换上新衣服一定会更帅气的！”

　　 “唔，那我也……换一身吧。”

　　 “好嘞好嘞！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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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第一次穿这么鲜艳的衣服啊。”

　　 安尔洛将长剑配在腰边，望着自己身上类似武士卦衫的灰黑衣物，系在左肩的毛毡与披风威风凛凛，两手臂弯处也对袖摆进行过裁剪处理，装置的筒甲既能防御，也更利于挥剑砍击。

　　 一切都相当令人满意，除了……

　　 “……喂，我说。”

　　 穆塔的眉毛抽了抽，瞥向对方单薄的前摆——尽管边摆的绒毛看起来相当厚重，但几乎完全等同于被风吹起便会赤裸着的装扮。对于开化了羞耻心的青年而言，有些太过尴尬。“安尔洛，你真的不觉得…加条裤子什么的更好一些吗？”

　　 “其实也有穿着叫’兜裆布’的内衣……店长说，这种衣服在人类那边也是这么搭配的。我觉得也不错？毕竟穿太多也会热。”

　　 “……等、等下！用不着给我看！”

　　 穆塔猛然察觉，急吼的同时一双手爪径直按下安尔洛想要将下摆提起的冲动，动作之猛烈差些让他的主人飞扑出去。尤其在利卡恩放肆的大笑和安尔洛全然不自知的表情衬映下，倒显得这般阻拦的行为古怪不堪。

　　 “不过，比起衣服，不觉得这个更实用吗？”

　　 无论周遭如何吵闹，安尔洛始终盯着自己手爪中的刀柄，目光炯炯。明眼人都能直接看出，那种眼神和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童并无二致。“不仅上面的花纹好看，而且还能把武器装起来，不会伤到自己……”

　　 “……你喜欢就好。”预感到安尔洛将要絮絮叨叨到不知何时的穆塔敷衍了一句，免得之后找不到插话的机会。“那么，衣服都买好了吧……我来交换吧，好歹你之前也跟了我不少食物。”

　　 “嘿嘿，放心，我也没打算收三位多少！只要——”

　　 帘幕被掀开，这次是门口处的帘幕。穿着白袍的家伙与遍身爪痕的家伙四处看了看，与深处的几人对视着。

　　 “是你们啊。还以为你们又会去湖边，这次是……来挑新衣服吗？”

　　 来者自然是悠尔塔和亚诺。前者一脸憔悴，也许是刚处理完族群里大大小小的事务安排与事情处理，刚从工作堆里爬出身来；亦或者只是单纯地没有睡好，也有两者兼而有之的可能性。另一边，名义上的“族长”一如既往地精神，搀扶着悠尔塔的同时也不忘兴致勃勃地向着四人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啊，族长……还有祭司阁下，是没休息好吗？”安尔洛首先应了上去，在这众人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的状况下，正经地发出了询问。“如果太繁忙的话，也可以把任务分给我一些。”

　　 “不，不必了，工作倒是完成的七七八八，主要是别的事情……”悠尔塔扶着自己的腰，与平日里威严十足的模样截然不同，看向笑嘻嘻的亚诺时仍有着嗔怒的意味。“都怪这家伙，就不该说任由他随便来的，不然也不至于要来买药草……可恶，好疼……每次都是这样……”

　　 “哼哼，昨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小悠尔塔……今晚要再来一次吗～”

　　 “喂！别、别人还在啊！”

　　 “……咳！”

　　 亚诺故意贴在悠尔塔的耳朵旁呼出热气，看到对方面红耳赤的模样，完全想不起来自己还在被另外八只眼睛注视着。直到被提起之后，他才指爪一抖，连忙刹住。自以为看惯族长与祭司这副恩爱模样的希埃尔和穆塔，也像往常一样在心里激烈地嘈着。自以为已经放下对养父这段依恋感情的利卡恩，还是百感交集地咬着烟枪。

　　 唯有安尔洛，亘古不变，完全不理解眼前的状况。

　　 “哦，你们这是……新的衣服？挺不错的嘛。”

　　 不知亚诺是想转移话题，亦或确实此时此刻才注意到眼前三人的新衣，咧着嘴道。“不过我还是习惯这套破破烂烂的装扮啦。利卡恩，他们这身行当要多少？正好悠尔塔前段时间说要犒劳一下他们，就由我们来给吧。”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毕竟我也不是白坐在你旁边，只是看你写东西的啊。怎样，要不要夸夸我？”

　　 “……哎、哎呀，族长这么说的话，还真是不好办啊。”

　　 利卡恩脸上狡诈的笑容被逐渐一点点转化成了为难的模样，先是看看亚诺，又向着另外守夜队三人的方向瞥了瞥，眯起的眼睛露出些许。“好吧好吧，这次就给你们三个小家伙免费吧，就当是族长帮你们付了，下次再来可是要收钱的。”

　　 “呃？这样真的可以吗……那，谢谢？”

　　 安尔洛愣了一会，显然弄不清眼下是个如何状况，尽管希埃尔和穆塔多多少少清楚一些——尤其是此时正在心里嘀咕着的穆塔。

　　 “嘿嘿，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啊～”

　　 虽然这么说着，当事人似乎完全没有不好意思的表现。“啊，不过比起这个……之前的集合狩猎确实是成果不错，悠尔塔之前提议说举办个族民一起来的聚餐，就在今晚。”

　　 “毕竟祭典刚过，大家也挺累的吧……尤其是你们，辛苦你们巡逻了。”悠尔塔点了点头。“今晚就一起来吃饭吧，也好让这家伙消停一会……”

　　 “呀呀，祭司邀请的晚宴啊，正好咱晚上也没什么生意……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咯？”

　　 “有祭司做的烤肉吗，我也要去！”

　　 “喂！希埃尔！……随、随便吧，那就跟着一起吧！”

　　 “唔……就先谢过族长和祭司了。”

　　 一个平凡不过的夜晚，一个美妙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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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不错，果然还是悠尔塔做的东西好吃啊！不过下次可以放少点这个草……不放也可以吧？”

　　 “……那是青菜，吃一点还是有好处的。”

　　 几人坐在简易搭建的篝火旁闲散地聊着天，悠尔塔则负责料理——不过也只是把烤熟的肉用调料处理，或者弄上些炖肉与蘑菇汤。尽管如此，在众人基本都是啃着半生不熟的肉块的时候，有着这么一顿美餐也是种享受。

　　 “祭司做的汤…味道还跟我小时候一样啊。”安尔洛舔了舔木碗边的汤渍，也免得其滴到毛发或者新衣上。“虽然以前穆塔总是逃掉祭司大人的课，不过偶尔给我们带点食物当奖赏的那几次总会按时报道呢。”

　　 “咳……！突然提这件事干什么！”

　　 “毕竟祭司做的东西确实很好吃啊，之前穆塔也把安尔洛大哥专门留的肉干吃光了吧。”

　　 “希埃尔你也？！”

　　 在穆塔彻底要恼羞成怒之前，还是悠尔塔先打断了一下当下的话题。他给自己也勺了碗汤，抬头看向没有星星的夜空，在透着夜空看着另一端的，只有他能看见的人影。“只是我从人类那边学的方法而已，平时做起来也挺麻烦的，要是你们喜欢的话以后就再过来吧……也挺久没去见米珊德了啊。”

　　 “唔哦，悠尔塔想去人类那边了吗？”亚诺咬了口滋滋冒油的肉块，转向了悠尔塔。“那就早去早回哦，记得再带点那边的新奇东西回来！”

　　 ——我其实也可以……算了。

　　 利卡恩咽下了没说出的话，略带幽怨地瞥了瞥悠尔塔疑惑的神情。对方放下了手中的碗，有着想要好好端详一番亚诺的区别。“……真奇怪，你以前不都是打着滚让我不要回去吗。”

　　 “别在其他人面前说出来啊！不过嘛……反正悠尔塔都是要走的，比起挽留还不如盼着你早点回来。”

　　 亚诺径直在草坪上躺下，咧着嘴对悠尔塔露出了笑容。“我是要保护你，可不是想成为约束你的存在。只要你能像现在这样就很好。”

　　 “……哼，这可不是我要求的。不过你要是无所谓的话……”

　　 “我说，族长大人还有祭司……我们是来吃饭的吧，额外的节目我们也不会给出场费的。”

　　 “……咳！”

　　 在悠尔塔和亚诺的脸快要贴在一起的时候，利卡恩不逢时——又或者是恰好见缝插针地塞了一句，强行让两人意识到当下的局面，连忙转回先前的姿势。

　　 “都多大的人了啊，还请稍微稳重点，这里可是还有三个孩子在的。”

　　 “喂！谁是小孩，我们早知道族长和祭司的事情了！”

　　 “哼哼，是嘛？看起来你们三个也不像是开过荤的样子啊，还是私底下有找人做过？”

　　 “我们三个早就互相——等、等下！这有什么关系啊！”

　　 “果然是一起玩过了啊，毕竟第一次的年纪也差不多是在这个时候了～怎样，是喜欢你的队长还是后辈，跟谁在一起更舒服？”

　　 “你给我闭嘴啊————”

　　 “唔呜，这个叫酒的东西喝了有些头晕……眼前为什么有两个希埃尔……？”

　　 “安、安尔洛大哥？！你没事吧！”

　　 “放心吧，我们一族都是这样的……都喜欢酒的味道，却又都容易醉得一塌糊涂……”

　　 一旁预先温热的甜酒被众人喝得七七八八。悠尔塔半倚在旁边还勉强支撑着的亚诺身上，看着希埃尔把控住准备要转起圈来的安尔洛，难得笑了笑。“要注意点啊……啊，还真像我们以前啊，亚诺……”

　　 “主要是悠尔塔吧，我可都是在你之后才醉的，有时喝到兴头上就直接——”

　　 “够，够了！”

　　 “东国的甜酒啊，感觉会像是个商机呢…”利卡恩枕着两个空酒瓶，身上酒气四溢，也不知是喝了多少，显然也已经不胜酒力。“再赚几笔的话，以后就能把村子建起来……族长也会夸我吧……族长……”

　　 “……这家伙，还跟以前一样喜欢闹别扭啊。”

　　 亚诺叹了一声，拍了拍利卡恩的头，已经快要沉睡过去的对方自然也是没有在意这个动作。“总是不喜欢告诉别人自己想做什么，天天在闹别扭。就跟你小时候一样啊，悠尔塔。”

　　 “……再说的话我真的会咬你啊。”

　　 夜色苍茫，狼人们席地而睡，望着仅有一抹月轮的天空，心中各自怀着自己的想法。

　　 又或许，也不需要在意未来究竟会如何，只要留恋今时今刻，每分每秒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