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翻阅了一遍当天的报纸,一杯咖啡也正好喝完,用了几分钟的时间消灭了劳蒂尼准备的早餐,李再安开始接着读他昨晚看的那本经济类书籍。
全副身心阅读的时候,总会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当雨打窗棂的噼啪轻响,将李再安的注意力从那些令人头疼的经济学论述中拉回来的时候,一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李再安将书本翻到最前面的目录处,一边查看目录,一边在脑子里将昨晚和今天早晨看过的内容重新想了一遍,这才伸个懒腰,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窗外的雨势很大,豆大的雨点随着风势掠进敞开的窗户,泼洒在木制的窗台上,不一会,就有两道水线从窗子上留下来,染湿了墙皮。
“劳妮!”李再安坐在椅子上,瞅着那扇开着的窗户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喊道。
刚喊了一声,他就愣住了,摇头一笑,站起身朝那扇仅有四五步远的窗户走过去。
“这人啊,有了女人伺候之后,就会变懒了,”嘴里自嘲的嘀咕着,李再安走到窗前,准备自己关上窗户。
劳蒂尼已经一路小跑的赶了过来,抢着把窗子关上,又随手拿了一块桌布,手忙脚乱的去擦拭那些倒灌进来的雨水。
李再安看看她,见她的头发还湿漉漉的滴着水,有些地方还沾着泡沫呢,估计这澡还没洗完就跑出来了。
“不用收拾了,”在她后脑上轻轻拍了拍,李再安用罕见的柔和语气说道,“你先去帮我办件事。”
“哦?”劳蒂尼蹲在地上,扭头朝他看过来。
“还记得上次那个打你的富家公子吗?我把他干掉之后,把他的未婚妻抓回来了,那个女人这几天就躲在教堂里,”李再安朝教堂的方向指了指,说道,“你去把她带回来,给她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带她来见我。”
劳蒂尼欠起身子,用一个很别扭的半蹲姿势朝窗外看了看,好半晌之后,才咬着嘴唇点点头,一脸不情愿的转身朝客厅外走去。
约莫两三分钟之后,撑着伞的劳蒂尼出现在楼下,她踮着脚尖从灌满雨水的院子里出去,径直走进了百十米外的教堂里,过了一会之后,李再安就看见苏索颤微着身子,跟在劳蒂尼的身后朝小楼这边走过来。
唇角一弯,李再安的脸上闪过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雨中这一幕是多么的现实啊,两个女人,两种转变,充分凸显出了环境对人的影响有多大。
几个月之前,劳蒂尼在贫民窟的泥泞中,恐怕怎么也不会踮着脚尖走路,因为她早已习惯了这里的一切。
而在几天之前,苏索估计也不会这么老实。
“铃铃铃……”
骤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李再安阴暗的思绪,他又看了一眼正在往回走的两个女人,这才转身走到书桌旁边。
电话是从珍妮从Pai基金打来的,她提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情,从今天早上6:30开始,越南违约银行贷款的债务交割成交量,开始出现不正常的跳升。
当初Pai基金购入的,由巴黎银行转手的越南外商银行670万美元银行贷款债券,其贷款收益率已经从最初的3.7%,跳升到了4.3%。
纽约各类金融交易所开盘时间是纽约时间的9:30,而从时区上算,圣保罗时间与纽约时间相差3个小时。
看看表,现在刚刚八点多钟,贷款收益率在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就从3.7%跳升到了4.3%,这个跳升速度的确令人惊喜。
不过李再安很清楚,这只是开始,按照前世的所知,再过几天,越南总理武文杰将出访美国,随后,到圣诞节前后,美国对越南实施的不到几个月的经济制裁便会解除,再之后,越南的“革新开放”会加大步调……而这一切的一切,反应到国际金融市场上,将会拉动那些在越南有投资项目的企业集团股价上升。
在国际金融市场上,经济永远优先于政治,这个优先并不是说重要的意思,而是说市场的反应往往走在政策正式出台或是公布之前。
就在这个早晨,除了越南银行债的收益率飙升之外,此前一直低迷的标准普尔500指数也出现了数家飘红的成分股,像安泰保险、博泰能源等等,这些美国企业都在越南有重大的投资。
重生转世的经验,再加上自身的专业金融知识,李再安有自信玩转金融债券这个行当,搞点证券投机对他来说没有多大的难度。
如今真正地问题,就是他可以动用的资金太少。
就拿这次投机越南银行债来说,从3.7%的收益率购入债券,即便是在80%的收益率预期上出手,他能赚到的钱也是相对有限的,仅从量上看,甚至还没有投机股票盈利来的高。
但在股市盈利并没有那么简单,尤其是短期的投机性交易,很容易被人盯上,对于李再安来说,那是很麻烦的事情。
不过幸好的是,资金短缺的问题随着两次投机计划的完美成功,已经出现了可以缓解的预兆,珍妮打电话来说的第二件事就是有关这方面的,有客户希望能够在Pai基金开列会员账户。
所谓的在Pai基金开列会员账户,实际上就是对冲基金的一种融资形式。
对于对冲基金,由于其高风险以及难以管控的性质,巴西虽然在创建手续的批复上设置门槛较低,但却对其融资方式、额度以及规模有严格限制,审批的过程也很繁琐,所以一般情况下,很少有对冲基金采取正规的方式融资,吸纳会员则是变相融资的一种形式。
珍妮在电话里没有说这个办理会员的是什么人,她也不可能说清楚,毕竟这类会员们都是很谨慎的,其中的很多人甚至和李再安一样,都是身份见不得光的毒枭。
放下电话,李再安犹豫了一下,正准备换衣服出门的时候,劳蒂尼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苏索。
李再安看了两个女人一眼,什么都没说,径直回到卧室换了一身衣服,出来的时候,才对仍旧站在客厅里的劳蒂尼说道:“我出去一趟,记得刚才我说过的话,给她洗一洗,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话说着,李再安脚下不停,想要从两人的身边绕过去。
“保罗先生,求求您,放过我吧,”没想到原本很安静的苏索突然扑过来,在他即将走到门口的扑倒在地上,两只胳膊抱住他的大腿,哭喊着哀求道。
李再安眉头一皱,使力往回抽了抽,可苏索胳膊抱得死紧,说什么都不松开。
劳蒂尼原本还想上去帮忙把苏索拉开,可迟疑了一下之后,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她暗中指望着这个女人能够激怒李再安,到时候这栋住所内就没有别的女人,能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了。
“保罗先生,我不敢骗您,塞克曼虽然是我的未婚夫,可我并不喜欢他,”苏索对外界的消息没有了解,并不知道李再安将她困在莫里奥的真正原因,还只当是他对塞克曼的报复呢,“在一个月前,我甚至都不认识他。您不知道的保罗先生,我也是在贫民窟里长大的,我……”
“你的情况我很清楚,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从今以后,塞克曼乃至老佩森都不可能再有机会骚扰你了,取代他们的可能会是警察,亦或是别的什么人。我的意思你明白吗?”李再安打断她的话,说道,“你要是想离开这里,我现在就可以放你走,但你必须想清楚,对于你来说,外面比这里更加危险。”
微微弯下腰,李再安捏住苏索的手腕,将她的胳膊从自己腿上挪开,略一沉吟后,说道:“你仔细考虑清楚,如果你真想离开的话,可以让劳妮送你出去。如果你想留下的话,可以住在这里,帮劳妮干点家务活。”
苏索顿时瘫坐在地上发愣,满脸都是痴呆木讷的表情,这让李再安感觉很满意,至少说明这女人还不算太笨,她应该重新考虑自己的处境了。
一般来说,像苏索这样的女人,往往都是比较现实的,她对这个社会的阴暗面也有足够的了解,李再安告诉她老佩森叔侄不会再来骚扰她,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她应该能理解透彻。
说到底,就是她很不幸的牵涉到了一场大麻烦里,警察找她肯定是为了查清楚这个“麻烦”的真相,而那个“别的什么人”为了不让这些真相曝光,很可能会灭她的口。
作为一个从小在贫民窟长大的女人,苏索不得不承认自己只有呆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因为在这里警察不敢进来找她,而那些“别的什么人”也同样清楚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