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十、交锋]
碧空万里,白云团聚,北风阵阵,将片片云朵吹动的缓缓摇移。寒鸦扑簌划过,传来声声啼鸣。
路途平坦辽阔,身后拒马河水滔滔,奔流的河水夹杂着冰雪向东流淌,冰块偶尔相撞,清脆悦耳。前方遥遥相望,似有险峰桀然拔地而起,积雪覆顶,是为大房山。望得此山,便说明已近中都了。
一队数百人的金兵正踏雪前行,个个精壮剽悍,面庞肌肉坚毅,持枪挎刀,神威凛然。数百人步伐整齐,踩踏的积雪发出「吱吱」声响,留下一地错落脚印。
前方几名金兵高举数面月白锦绣大纛,上有汉文与女真文书写的「完颜」字样,随风猎猎招展。队伍正中则是一顶硕大的八抬暖轿,由数名易县来的差役抬着随军缓缓移动。
完颜长乐头戴毛绒绒的厚毡帽,身着一袭紫色檐裙,遍绣枝花,上身左衽团衫,外罩狐裘,裙角飞扬,长发飘舞,正骑乘着一匹紫毫骏马在暖轿一侧踏步而行。
赵王府朱雀堂主仆散忠则骑马紧随其后。瞧着眼前完颜长乐所骑的骏马全身紫毫,四腿异常修长,高大威武,而小郡主则身躯单薄娇小,骑乘其上扭来扭去,倒显得有些人小马大,甚不相称。不由眉头微皱,暗自摇头。
完颜长乐自小便得王爷娇宠,视作掌上明珠,最喜骑马舞刀弄枪,与其胞弟完颜允济一般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只是少了一分跋扈,多了一分顽皮任性。
女真人不像汉人那般讲究男女礼教大防,但未婚宗室贵族女郎,且尚处豆蔻年华便抛头露面、纵马驰骋,却也颇有些失仪不妥。
仆散忠言语中暗示劝阻,完颜长乐总是眼珠一转,板起小脸道:「仆散先生,骑射功夫是咱们大金的立国之本,若是娇滴滴在家绣花绘画,你说那还算是女英雄么?」
无奈之下,也只好听之任之。好在郡主年纪虽幼,头脑却甚为聪慧,此次出行明面上是以完颜允济为首,但实际上大伙儿都知道,自家的这位小王爷志大才疏,才干远逊其姊。完颜长乐一路筹谋,智计百出,倒也算颇能服众。
刺骨寒风吹拂,将她的小脸冻的红扑扑的,好像熟透的红苹果一般诱人。
完颜长乐小嘴撅起,在马上百无聊赖的左右呵了几口哈气,忽展颜笑道:「翻过了前面的大房山,便是到了万宁啦,距离中都也没几天路程了。咱们一路兜兜转转,停停走走,倒是一个人也没等来。嘻,也难为秋晴姐姐他们,真是能沉得住气。」
仆散忠闻言两腿轻夹,快马驱至郡主身侧,沉吟道:「咱们只拿住了施逆的一个女儿,宝图尚未得手。若到了中都他们还不现身,再想搜寻便如同大海捞针了,日后见了王爷只怕有些不好交代。」
完颜长乐乌溜溜的眼珠一转,格格笑道:「仆散先生,你别发愁,快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旁人倒也难说,但施越那呆头呆脑的笨家伙一定会来救他的姐姐,说不定就在前面等着咱们呐。你可要打起精神,张夫子武功了得,万一失手,父王问起来我可不帮着你说话,到时候等着瞧你打屁股。」
仆散忠道:「哦?郡主就这么肯定他们一定会来?」
完颜长乐扬眉道:「怎么,你不信么?那好呀,咱们来打赌。」
仆散忠微笑道:「郡主既然说是,那便是了,又赌什么了。」
「嘁……」完颜长乐小嘴一撇,暗道无聊没劲。
这仆散忠一身傲人神功冠绝辽东,为当世有数的顶尖高手,在赵王府中地位非凡,就连完颜雍都颇为敬重依仗,时常向其请教。
这次姐弟俩出行历练,父王特意遣他相随,只不过名为助力,实则为保护。再加上仆散忠心机深沉,为人沉稳,从不跟自己顶撞。姐弟俩年少顽皮,一路上想方设法逗弄,他却总是一笑了之,这更令完颜长乐郁闷无比。
两下一比,倒是更念起那个同自己拌嘴吵闹的呆小子施越的好来,心中暗暗期盼快点将其捉住,好好戏耍一番。
二人正自交谈,忽听前方有马蹄声急促传来,一名金国骑兵纵马飞驰赶至。完颜长乐认得这是设在前方打探的侦骑,忙问道:「怎么,发现什么了没有?」
那骑兵满头大汗,道:「回郡主,前方有大队人马正向这边赶来,约有千余众,似乎……似乎是皇城司的人!」
「耶律翼的人?哼,呆小子没捉到,倒是等来了讨厌的家伙。」
仆散忠淡淡道:「耶律大人好快的消息,这回怕是要来要兴师问罪了。」
不过一会,又有数名侦骑纵马来报:「禀告郡主、仆散先生,那边也有皇城司的人,都是全副武装,似是来者不善!」
众金兵闻言稍稍有些骚乱,一时间交头接耳,嗡声一片。
赵王府与皇城司两家不和,举国皆知,完颜雍与耶律翼在皇帝面前互不服气,两边手下偶有摩擦,互相较劲,那也是常有的事。只不过这般大队人马正面相遇,却是头一遭。
眼下己方人少,皇城司来者不善。虽然此地临近中都,乃是天子脚下,但两家积怨多年,彼此间关系紧张微妙,甚至可以说是你死我活的敌对。这时候大队人马合围,谁也说不准会生出什么事来。
众人心中不禁暗中戒备,手中紧握兵器,四下张望,冷汗涔涔。
「呜——」
完颜长乐正待开口说话,蓦然间只听远方号角长吹,继而马蹄铮铮,雪原轰然震起来,层层积雪仿佛海浪一般被万千马蹄声掀动的上下起伏。紧接着排山倒海般的呼喝声从四面八方骤然响起,大队皇城司的士兵正向着自己这边合围而来。
赵王府众武士皆是万里挑一的好手,心中虽惊,倒也临危不乱,「呛啷」之声一片,寒光凛然,一时间刀枪齐出,迅速就地驻马布阵,将暖轿与完颜长乐护在当中,人人神色紧张凝重。
不过数息功夫,四周便黑压压一片,数千名皇城司的金兵如潮水一般自四面八方涌至,在距离赵王府众人前数百步齐齐勒马,众骑手弯弓搭箭,胯下战马口中白气吞吐,昂首不住嘶鸣。
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隔空怒目而视,空气仿佛为之凝滞,气氛紧张压抑之极。
正前方的皇城司众军士人群两分,将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将领拥簇其中。那人约有四十余许年纪,高大威猛,面容刚毅,宛若刀削斧砍一般,正是奉旨执掌皇城司的耶律翼。
耶律翼昂首乘在马上,纵横睥睨,手中挥舞马鞭,朗声大笑道:「二位贤侄,一路风霜辛苦,倒是让我好等!」
声音洪亮稳健,经由内力凝聚,并非刻意大声嘶号,但仍是清清楚楚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想不到这耶律翼竟然亲至!
完颜长乐与仆散忠互望一眼,眉头微蹙,互相略略点头示意。娇声笑道:「耶律叔叔,你怎么来啦?小女长乐,代父王向您问好!」
她年纪幼小,虽然家传武学了得,但终究欠缺火候。距离相隔稍远,被北风一吹,加之人马声杂乱,便显得有些断断续续,同耶律翼那内力凝聚的声音无法可比。不过倒也是能够听得清楚,这般年纪能有此修为,已属难得。
耶律翼歪着头细眼眯缝,透过人群遥遥打量,只见刀光剑影中一名娇俏少女正笑靥如花,容姿绝色惊艳,虽身材单薄略显稚气,但在众多铠甲兵士中更显得艳丽可人。
耶律翼眼前倏然一亮,不由自主吞了一口吐沫,呵呵笑道:「是长乐侄女吗?数年不见,你可出落的越来越标致啦!难怪中都公卿人人都夸赞,说赵王府的长乐郡主是咱们大金国第一美人,今日一见,果然传言不虚。王爷将门虎女,可喜可贺!」
完颜长乐微微一笑,柔声道:「明月在上,流萤无光。耶律叔叔过奖,可真要把我宠坏啦!」
二人假模假式的寒暄了几句,耶律翼斜眼瞟了一眼那顶暖轿,眉头一皱,高声道:「允济贤侄可在?」
那暖轿内似有人在扭动,遥遥的「哼」了一声。声音含混,倒是听不太清楚。
完颜允济在中都城中乃是出了名的二世祖,仗着他老子身为宗室皇族,女真第一高手,于皇帝面前得宠,更是嚣张跋扈。他年纪虽幼,但京中纨绔子的那一套玩意倒是学了个全套,什么走马斗鸡、骑射唱曲、围棋双陆,甚至于曲中寻欢无一不精,一点都不像是个只有十来岁出头的少年人。
耶律翼因同赵王府关系微妙,除了数年前见过这小王爷一次以外,平日里不曾接触,但关于他的评价却是听了个满耳。眼瞧见暖轿中人影扭动,料想是旅途寂寞,眼下正自风花雪月不好相见。
心中鄙夷,分外瞧不起这个荒唐草包。
完颜长乐纵马踏步上前,苹果似俏脸上仍是眉花眼笑,嫣然道:「耶律叔叔不惧北风苦寒,难道是专程来接咱们的么?那可要多谢啦!」
耶律翼冷笑一声,道:「好说。乖侄女,我可要恭喜你立下的好大功劳,当真让你父王在皇上面前长脸。听说你们前几日在赞皇县挑了五马寨顽匪,还将犯官施宜生一家老小尽数擒拿,有没有这回事?」
完颜长乐眼珠一转,笑嘻嘻道:「这是谁的舌头这么长,让远在中都的耶律叔叔都听见啦?嘻嘻,小侄年纪幼小,经验浅薄,初出茅庐侥幸略有微功,全仗皇上他老人家洪福齐天,宵小跳梁无处遁形。」
耶律翼冷哼道:「哼,缉拿施逆余孽乃是我皇城司的事,与你们赵王府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眼神中忽精光爆绽,高声道:「我属下单青、单和二兄弟与你又有何仇何怨,竟要贤侄狠下杀手?」
完颜长乐与仆散忠互望一眼,心中暗凛。
单家兄弟武功高强,在铁掌帮余部中颇具威信,号召力极强。尤其那单青为人阴鸷精明,犹为难缠。此二人为皇城司中一股重要力量,是耶律翼的左膀右臂。自己一行其中一个重要目的便是将其诱出铲除,削弱皇城司的实力,以图大事。
虽机缘巧合碰到了五马寨与衡山派一行人,一番大战之下单家兄弟双双毙命,略有波折,不过总算也是完成了任务。
完颜长乐面不改色,娇声叫道:「耶律叔叔,你可别胡乱猜度,冤枉好人。你这又是打哪听来的闲话?单家二位英雄是惨死于五马寨贼寇手中,还是我们给他们报的仇,耶律叔叔不来谢我也就罢了,怎么还要来兴师问罪?」
声音娇柔中带有一丝哭腔,倒似乎真有一肚子委屈一般。
耶律翼细眼眯缝,冷笑一声,扭头高声喝道:「给她拿过去!」
身旁早有一名皇城司的骑兵高声应命,纵马飞驰向前,抬手一扬,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便越过众人头顶高高抛过,在地上咕噜噜的滚动,正停在完颜长乐马腿之下。
这一下力道控制的恰到好处,马术亦极为精湛,皇城司众人尽皆高声叫好喝彩,喊声震天动地,吵嚷一团。
完颜长乐与仆散忠低头一看,那圆滚滚的东西正是一颗割下来的人头,双目圆睁,眼角呲裂,一脸怒容——正是之前那名赵王府派去中都,曾给单家兄弟传递衡山派诸人消息的武士!
耶律翼冷笑道:「这个人你可认得?」
完颜长乐道:「这是从哪里寻来一个死人头,真是吓人。可单家二位英雄的的确确与我无干——」
说罢伸出雪白的手掌,三指冲天,脆声道:「你若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发誓:若是我们赵王府的人出手误伤了二位英雄,立马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乘船船翻,走路路塌,喝水也会噎死……耶律叔叔,这总行了吧?」
耶律翼闻言微微一怔,倒是没想到她发起毒誓这么容易,随口就来。
契丹、女真虽不同族,但均有重信守诺的传统。二族的先祖皆远居苦寒之地,过去传递重要信息、记述历史事件全靠口头传承,是以对誓言承诺犹为看重,少有人敢于违心立下重誓。
可眼瞧见这小女孩嬉皮笑脸,语气轻浮,却又觉极不可信。
他却不知,这小郡主完颜长乐自小便狡黠机智,谎话连篇。
小时候她顽皮淘气,惹了祸怕被父亲责骂,像这等毒誓一天张口说个十几条那也是家常便饭,从来也没有遭过报应。此事在王府中人人皆知,都说谁要信了她的鬼话,那才是要遭报应呢。
耶律翼皱眉道:「行啦,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小丫头,你将施家余孽连同那件东西交还与我,我便放你北上,旁的事咱们可以暂不计较,日后再论。否则别怪我以大欺小,不留情面。」
完颜长乐一抖缰绳,勒马缓缓后撤,额头渐渐冷汗渗出,暗中凝神戒备,嘴上却依旧带着甜甜的笑容,笑吟吟道:「什么东西,我可不知。耶律叔叔若是丢了什么稀罕宝贝,不妨去找中都府尹报失,可别混赖旁人。」
耶律翼冷哼一声,不再多语。眼光中精芒闪烁,杀气凛然,蓦然将手中马鞭用力向前一挥,旁边中军立时高举令旗挥舞传令。
「呜——」
随着他马鞭挥下,登时号角之声长作,继而千军万马开拔调动,战马嘶鸣阵阵,周侧树桠之上的积雪簇簇晃动,飞花碎玉般随风洒落,马上骑手手持明晃晃的长刀,高声呼喝,策马向一旁环绕奔驰,将身后众多弓箭手让出。
众弓手弯弓搭箭,「嗖嗖嗖」之声连响,无数箭矢破空疾射,如漫天花雨一般,发出凄厉尖啸声。一时间乱箭攒集,轰然射向赵王府武士阵地!
「保护殿下!」
众武士吵嚷纷纷,仆散忠早有防备,纵马向前,一把抓住完颜长乐后颈衣领用力提起,口中爆喝一声,左掌真气鼓舞,登时将飞射而来的利箭尽数荡开!
小郡主的那匹紫色骏马极具灵性,矫健如龙,在乱箭中昂首嘶鸣纵跃,丝毫没有受伤。马蹄错落,向后退却,正正好好接住了被仆散忠抛落放下的完颜长乐。
「啊!」
完颜长乐惊魂稍定,喘息几下,轻拍了拍马身,俏脸一扬,娇声叫道:「快!咱们边打边撤!」
赵王府众武士在马上驰骋,亦弯弓射箭还击。
金国女真以骑射立国,时至今日立国多年,骄奢之风日行,军队日渐腐化,然马上功夫却丝毫未减。虽不及漠北蒙古牧民那般出神入化,却也是威力非凡。
赵王府人数虽少,但这一班武士皆是由完颜雍、仆散忠等顶尖高手选拔训练而出的死士,刀口舔血出生入死浑然不惧,个个武艺高强,轻身功夫了得。是以一轮弓箭对射下来,皇城司这边死伤反而更多。
两军相隔不过数百米,一轮弓箭乱射过后,众骑兵便抽刀呼喝冲锋上前,马蹄铮鸣,人声如沸。一时刀光剑影,血光飞溅,不一刻便有数人滚落马下,在雪地中抽搐不止。
仆散忠真气澎湃涌爆,挥掌击飞一名皇城司骑兵,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兵刃,勒马横刀,运足内力高声喝道:「大伙分成两队,随我保护郡主向西撤退,其余人护住软轿!」
众武士高声领命,场面中一片混战,却也能阵法严明,立时便有数名小头领呼喝下令指挥。马匹奔驰,雪块横飞,「叮叮叮」之声如同爆豆一般炸响,赵王府诸人虽被团团围困,却依旧能够辗转腾挪,横冲直撞。
仆散忠在马上遥遥四望,正瞧见完颜长乐乘着那匹紫毫骏马立于暖轿之旁,由十数名武士保护,众人正合力击退攻击上来的金兵,当下急声道:「郡主快走!」
纵马驰骋,长刀狂舞,刀光破空发出「呜呜」嘶鸣,每一下挥舞都必有一人惨呼坠马倒下。他身后紧随数十名赵王府武士,一行人须臾间便赶至暖轿之旁。这数十名高手扎堆齐至,登时将围攻上来的皇城司士兵冲的七零八落。
仆散忠一把拉住完颜长乐的纤手,叫道:「勿要恋战,快随我杀出去!」
完颜长乐俏脸胀红,用力挣脱了几下,但仆散忠在这双铁掌上浸淫数十年,哪里能让她挣开?眼见挣脱不开,抬手一指软轿,大声叫道:「那这个怎么办?」
仆散忠高声道:「留下一队人保护转移,郡主千金贵体,切不可以身犯险!」
也不待完颜长乐多言,铁掌伸出,用力一拉那匹紫毫骏马的缰绳。那马儿灵骏异常,也知道此地不可久留,昂首踢蹄,口鼻中白气吞吐,嘶鸣一声,登时驮着完颜长乐随仆散忠冲杀而去。
完颜长乐在马上翘首回望,苹果似的俏脸上殷红欲滴,漆黑浑圆的眼眸中一片焦急不甘神色,但嘴角却似乎隐隐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微笑。
赵王府数百人分为两队,大部分都追随郡主向西突围。
仆散忠一马当先,长刀灌注真气爆舞,敌人当者立毙,一时无人敢直撄其锋。一行人如同尖刀一般将皇城司合围诸军硬生生撕开一个口子,直冲杀而去。
而那暖轿之旁,瞬间又有数十名赵王府武士拼死护上,激战敌兵。这几十名武士满身鲜血却丝毫不退却,像是钉子一般死死楔在原地,誓死护住暖轿。
耶律翼乘坐高头大马,远远立于高处,昂首观战。
耳听得完颜长乐与仆散忠一番对答,见其宁死不愿撤退,最终被仆散忠硬生拉而去,心下暗自盘算:少年人易冲动,逞强好胜不计后果,心里也藏不住事情。这丫头如此上心拼命,难道说施家余孽皆在轿中?
自己此来主要目的便是夺回江山社稷图与施家余孽,与赵王府眼下虽然算是撕破了一半脸,但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愿真的伤害完颜长乐。
只要夺回宝图,在皇帝面前参那完颜雍一本,他便吃不了兜着走。这完颜长乐毕竟也算是皇族郡主,若伤在皇城司手上,倒是有些说不清楚。
想明此节,耶律翼当即招来中军,挥舞令旗传令。众多追击的皇城司骑兵得令缓缓回撤,掉转方向朝着那暖轿处呼喝冲杀而去。
余下那数十名赵王府武士虽然悍勇绝伦,但如何能抵挡千军万马?不过一会儿功夫,皇城司乱刀齐挥,便将其尽数砍杀,鲜血四下流淌,如同小溪一般,将洁白的雪地浸染的殷红一片。
耶律翼冷着脸纵马上前,众金兵立时两分让开,将通往软轿的方向让出一条道路。
那顶暖轿颇为硕大,雕花锦绣,华丽非凡。平日需八人抬乘方可,这等规格若放在南朝通常只有贵侯王孙方可乘坐使用,其中可安放炭盆火炉,内里空间较之普通肩舆不可同日而语。
羊毡轿帘低垂,隐隐绰绰遮掩之下,内中似乎隐有人声。耶律翼翻身下马,踏步上前,沉吟片刻后,抬手用马鞭将轿帘掀起。
轿帘刚刚露出一角,忽觉心中大凛,汗毛倒竖。紧接着眼前电光耀目,冷锋刺骨!
「啊!」
耶律翼大骇之下连忙调运内力护住周身要穴,疾速飞身后撤,蓦然间一柄长剑倏然自轿中激射而出,剑光如电,寒气逼人。幸好他反应敏捷,那长剑堪堪擦着他的脖颈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耶律翼惊骇交集,脚步错乱之下一跤摔倒在地,耳边只听哈哈一笑,轿中飞身蹿出一名黑衣武士,手中长剑翻飞,电光激舞,招招朝着耶律翼周身要害猛攻而去!
「快!保护大人!」
众金兵登时骚乱一团,当下便有数人拉住耶律翼肩膀向后拖拽。
「啊!」「啊!」
数声惨呼交迭,鲜血怒溅,冲天喷洒,一瞬间浇了耶律翼满头满脸,口鼻中腥咸难忍,直欲作呕。
那黑衣武士刺杀两名金兵后,不过数招,便被围攻而上的皇城司军士乱刀砍死,尸身直愣愣的倒下,但嘴角上仍挂着得意洋洋的微笑,似乎是在对众人尽情嘲讽。
众金兵心惊胆寒,不敢再大意,纷纷口中呼喝叫骂,举刀朝着软轿乱刺乱砍,片刻间便将轿子砍的稀巴烂,破布横飞,毛毡冲天飘舞。
「大人,里面……里面什么都……都没有……」
耶律翼怒火轰然灌顶,胸腔中堵窒欲爆,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恨恨地看了一眼那倒地而亡的黑衣武士尸体。
众人面面相觑,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狂风呼啸,枝叶簌簌摇晃,空气中紧张沉重气息压迫的众人好不难受。
耶律翼双目尽赤,面容肌肉抽动,顿了片刻,冷声哼道:「好一个狡猾的黄毛丫头,倒真是演的一出好戏,险些着了她的道。」
抬眼西望,前方烟尘飞扬,雪块纷飞,赵王府一行人早已纵马飞驰不见踪影。
他心中羞愤恼怒,双拳紧握的咯吱作响,嘴角却逐渐浮现出冷笑,嘿然道:「此处向西,必要经过蔚州,一路平坦无险可避,而在蔚州我亦有伏兵部署。我倒要看一看,就凭你们这区区几百人,如何能逃得出千里围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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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体玲珑,浮凸有致,楚楚动人,活色生香。
程思道双目血红一片,脑中嗡然轰鸣作响,心中悲郁狂怒,想要怒吼制止,但经肩胛断裂处撕心裂肺,口唇颤抖,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龙雪如全身赤裸,双颊泛出晕色,轻咬丰润下唇,秋波流转,微笑着看着眼前两个男子。
莹白的娇躯在阳光映照下仿佛散发着光芒一般,酥胸挺翘,那朵粉色的软肉颤巍巍地抖动,腰肢盈盈一握,玉腿光洁白皙,赤足玲珑小巧,纤纤足趾上丹蔻嫣红,妖艳夺目。
海东青喉头来回滚动,赫赫作响。一双怪眼圆睁,那白花花的娇躯映入眼帘,小腹火热一团,熊熊欲火如怒潮迸爆,在体内恣意横流,直冲五脏六腑。
嘶声怪笑道:「妙极,妙极!老海我等了这么多年,总算要得偿所愿!」语音颤抖,似乎极是激动。
他脚步横斜,忽欺身上前,干枯褶皱的老手疾速上下翻舞,一瞬间在龙雪如周身穴道连点数下。龙雪如低哼几声,经络穴位皆被其封点,动弹不得。
龙雪如白眼一翻,呸了一声,笑道:「你点我穴道作甚,抱着一根不会动的木头,好舒服么?」
海东青怪眼中血丝遍布,面容肌肉扭曲变形,此时此刻多年来的夙愿终于即将达成,心中畅意无比,哈哈狂笑道:「不会动便不会动吧,你这骚狐狸狡猾的很,老子只求能操个舒服,也顾不上其他啦。」
嘴角怪笑连连,眼眸中精光爆射,赫赫出声。蓦然间劈手一掌,「啪」的一声脆响,正重重打在龙雪如雪白俏脸之上!
「啊!」
这突如其来的耳光出乎所有人意料,沉重之极,直将龙雪如打的飞扑跌倒在地,俏脸上登时肿胀,嘴角鲜血渗出。
程思道惊怒交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怒声喝道:「狗贼……你……你竟敢……」
海东青哈哈一笑,得意万分,道:「怎么,贼小子好心疼么?」
龙雪如脸颊绯红一片,胸脯急剧上下起伏,喘息几下,脸上却仍旧笑吟吟的,格格笑道:「啊哟,原来海堂主是喜欢这个调调儿么?那我可有些吃不消……」
海东青嘿然道:「嘿嘿,若是对旁的女子,老子自然是怜香惜玉,温柔体贴……」
缓步上前,一把将女郎提起,「砰」的一声重重地抛在床上,随后粗糙大手紧握住她浑圆的乳房,用力揉捏,只痛的龙雪如柳眉微蹙,香汗渗出。
指甲下陷,糙手所过之处,留下了一道道血痕,在雪白肌肤之上犹如红梅映雪,妖艳之极。
哑声怪笑,续道:「……可是面对你这骚狐狸,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子就是越瞧越想打,越看越想狠狠出一出心中恶气。」
他环抱着女郎,遍布皱纹的老脸紧紧摩蹭着香软脖颈,在她耳边轻轻吹了一口难闻的浊气,低声狞笑道:「贱人,老实告诉你,老子忍你不是一天两天啦!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他妈的仗着王爷平时稍稍偏爱,就不把老子放在眼里?操你姥姥的,今天怎么样?你还不是由着老子喜欢揉圆捏扁?」
指肚掐住粉色乳头用力一捏,龙雪如吃痛,顿时发出一声动人娇吟,极为勾魂摄魄。
她目光下垂,双颊晕红如血,娇躯轻轻颤动,仍旧腻声低笑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海东青手掌沿着酥胸抚摸,划过白腻柔软的肌肤,轻轻揉捏着龙雪如的两只羊脂玉臂。
怀中这妖媚女子身上传来的阵阵浓腻幽香萦绕鼻息,她的发丝摩挲着自己的脖颈,耳听得女郎轻声娇喘,玉体颤抖,更令他欲火难消,想要将这妖女揉碎撕扯的凌虐之情如火山喷发一般不能自已。
他轻轻拉起龙雪如白腻的胳膊,在掌中来回颠了几下,眼珠转动,狞声笑道:「是了,光是点了穴道还是不够,你这对狐狸蹄子怕是依旧不肯老实,又要寻隙挠人。我来给你治一治吧……」
内力灌注下,铁掌猛然向下一拉,只听「格拉拉」一阵骨骼脆响,龙雪如双臂立时脱臼,浑若无骨,蛇一般软软垂下。
「啊——」
龙雪如冷汗淋漓,双眉紧蹙,樱唇苍白颤动,再难保持那一贯的妖媚笑容,低声痛吟不止。
海东青得意狂笑不止,长舌伸出,不住在女郎俏脸之上舔吸,将她脖颈上、耳鬓间的香汗尽数和着唾液吞咽下去,留下一道道湿淋淋的水渍。酸咸中又觉甘美,浓浓的腻香直灌口鼻,头脑中快乐的晕晕乎乎,如临仙境。
龙雪如俏脸煞白,一边扭脸躲闪,一边格格脆笑道:「啊哟,海堂主把我这一身臭汗可都吃进去啦,真是叫人怪恶心的……我可是觉得倒胃口的很。嘻嘻,我自幼同毒物为伴,海堂主胆子倒是大的很,就不怕中毒么?」
海东青闻言心中一凛,稍稍有些犹疑。
这妖女是江湖上有名的使毒行家,浑身上下也不知藏了多少毒虫毒烟,这倒是不可不防。不过此刻她全身赤裸,双臂脱臼低垂,穴道经络封堵,料来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更何况所谓汗液藏毒云云,也实在匪夷所思,超脱常识。
海东青冷哼一声,只当她是在故弄玄虚,桀桀笑道:「常言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又怕什么了?嘿嘿,老子不仅不怕,还要再尝尝你这一身狐狸血究竟是个什么味道,到底骚不骚……」
蓦然间低下头去,一口发黄的尖牙猛地啃咬在龙雪如香肩之上,在女郎娇声痛呼声中,牙齿刺破娇嫩的肌肤,登时鲜血四下渗出,腥咸的血液顺着喉管流入腹中,滚烫黏滑。
海东青嘶声怪笑,铁掌上下用力揉掐,在女郎玉体之上留下一道道惊心耀目的鲜红淤痕,口中大口吸吮着龙雪如温暖的鲜血,油光秃顶的脑门长发散飞,面容狰狞扭曲,血淋淋一片,直如地狱恶鬼一般,模样极为恐怖诡异。
他一只手将龙雪如掀起,另一只手胡乱将自己长裤拉松,那胯下肉棒此时早已昂然欲爆,青筋缠绕,又黑又臭,龟头上正渗出丝丝黏稠浓液,好不恶心。
粗丑的男根上下来回磨蹭着龙雪如浑圆挺翘的玉股,将腥臭精液涂抹的到处都是,偶尔触碰到花瓣,那柔软的触感如同顶在一团水中一般,二人都是身躯不由自主一阵颤抖。
海东青更是魂飞天外,心怀大畅。
龙雪如媚眼如丝,秋波横斜,贝齿轻轻上下打颤,颤声强笑道:「海堂主,你磨磨蹭蹭还在等什么呢……莫不是……莫不是你年老无用……那玩意儿不好使了么……」
被她如兰气息撩拨,海东青更是欲火上涌,怪笑道:「嘿嘿,眼下且由得你嘴硬,老子这就把你的骚穴给捅个窟窿,一会儿你可别哭鼻子……」
龙雪如斜乜了他一眼,眼波中神色复杂,看不出是恐惧,是惊惧,是兴奋,还是迷离。她嫣然一笑,咬唇柔声道:「呸,胡吹法螺,当真是好不要脸,我可不信你有这个本事。」
海东青大怒,铁掌薅住女郎云鬓一把拉起,用力在她脸颊上吻了一口,狞声笑道:「死到临头还胡吹大气,大不了老子一不做二不休,将你先奸后杀,反正有这楞小子当替死鬼,谁也查不到老子头上!」
怪眼一翻,撇了一眼一旁怒目圆睁的程思道与昏迷倒地的陈茹,桀桀道:「嘿,今儿个算是一本万利,两只白羊可都成了老子碗里的菜,待会儿等干翻你这骚狐狸,老子也尝一尝那妇人的滋味,不能什么好事都让愣小子得着。」
吐了一口吐沫抹在阳具之上,胯骨下移,男根正抵在女郎花蛤之上,浓密柔软的毛发摩挲,麻麻痒痒的快感令他好像马上就要迸爆开来。
「嗯……嗯……」
龙雪如好像认命一般,睫毛下垂,杏目微闭,小巧的鼻翼上汗珠点点,喉中似有若无地发出一声声弱不可闻的呻吟。
多年来夙愿终于即将得逞,多少夜来在脑海中意淫憧憬的妖媚女郎马上就要被自己压在身下恣意抽戳……
海东青念及此处,浑身上下不由激动的发抖,手掌颤巍巍的扶正肉棒顶送,喃喃道:「哈,哈哈!终于……终于要插进你这骚肉洞啦……」
或许是因为太过于激动紧张,竟然连刺数下都未得其径,不由老脸一红,暗暗焦躁。
眼瞧见龙雪如双靥中血色渐渐消散,面容苍白,秀眉紧蹙一团,程思道怒火如狂,眼角迸出血丝,整张脸扭曲可怖。
就在数日之前,他还同这狐媚妖女势同水火,敌我双方对峙。但不知从何时开始,这妖女竟在自己的心中占据了一个重要位置,似乎隐隐然还要超越了师妹……
他紧闭双目,胸腹中翻江倒海,肩胛处撕裂如狂。一张张面容划破黑暗快速在眼前闪过。女郎那嘲弄狡黠的微笑,那月夜之下真挚关切的俏容,那眼角晶莹的泪珠,那一声声让自己面红心跳的「呆子」……
蓦然间一声大喝,也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量,竟从地上跳将起来!
「啊!」龙雪如惊叫一声,海东青也猛地吓了一跳,呆立当场,一时竟忘了戒备。
程思道惊怒狂喜一齐袭上心头:「难道自己的伤势竟己好了吗?」
刚一念及,体内狂裂剧痛,这段时间被龙雪如内力与药物安抚下来的汹涌真气倏然间在体内狂舞,周身肌肤翻滚跳跃,狂躁杀气直欲爆裂开来!
眼角龇裂,目光灼灼迸射出无穷怒火,狂吼一声,右掌猛然向着海东青劈空斩去!
这一掌如同怒潮拍岸,又如同飓风卷引,周侧空气被带动的发出阵阵嘶鸣,尖啸刺耳。真气雄浑澎湃,排山倒海一般向前轰击!
海东青惊骇万分,此时无处可避,手忙脚乱中也不顾上其他,急忙调运内力,双掌向前拍击。
他心知程思道此刻这一掌威力无比,硬碰硬只怕立时会将自己震的五脏俱裂,横死当场,自然不敢硬接。七分力道向前,三分力道回撤,只盼能借势飞蹿出去保得一条老命。
「轰!」
四掌对撞之下,空气仿佛爆炸开来。二人都是当世高手,内力相撞如同惊涛骇浪,直震的四侧烟尘雪雾弥漫四散。
龙雪如近在咫尺,受内力波及最大,登时飞撞出去,「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而海东青亦是头晕目眩,双臂酸麻,好在他江湖经验极为丰富,趁着程思道狂怒之下神智不清,借由内力相撞的怪力斜斜地飞蹿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此刻只觉手脚尽皆酥麻,惊骇恐惧无比。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莫不是见鬼了……」
这惊天动地的一掌挥出,体内肆虐已久的澎湃真气一瞬间得以释放,程思道突觉喉中一甜,一大口紫黑色的血块喷飞而出,周身剧痛全消。
刹那之间,任督二脉竟似霍然贯通,真气充盈雄浑,神智一片清明,所受之内伤竟似乎完全恢复,甚至内力还要更胜从前!
趁着程思道愣神之时,海东青手忙脚乱爬至龙雪如身旁,铁掌紧紧扣住她雪白的咽喉,怪声叫道:「他妈的,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程思道冷哼一声,眼神中充满着仇恨怒火,冷冷道:「老贼,把你的脏爪子从她身上拿开。」踏步上前。
海东青怪叫一声,掌心用力捏住女郎咽喉,龙雪如登时俏脸涨红,呼吸堵窒。
「你……你他妈的再往前一步,老子扼死她!」
程思道冷哼道:「你以为你还能活着走出去吗?」
海东青惊魂稍定,布满皱纹的老脸紧贴在龙雪如耳鬓,桀桀道:「嘿嘿,大不了咱们一拍两散,有你这娇滴滴的老相好给我陪葬,老子也算没白来世上走一遭……」
他缓缓站起身来,双手仍紧紧扼着龙雪如脖颈,嘿嘿笑道:「程大侠,你是大英雄,老海倒是之前小瞧你了,佩服,佩服。你若是不想龙仙子香消玉殒,那咱们有话可以好好商量……你……你先后退五步……」
程思道剑眉一挑,此刻他内力雄浑澎湃,真气充足,精力万分旺盛,若是一对一自信可以掌毙这丑怪老儿。只是这厮奸猾狡诈无比,整个身子都紧紧同龙雪如贴在一起,若自己一掌挥出,即便能击毙这老儿,却也怕有误伤。
他冷冷地看着眼前的海东青,一步步向后退去,心中焦躁,只盼能在这海老怪身上寻得破绽。
龙雪如俏脸苍白如纸,气若游丝,犹自颤声轻笑道:「呸,海堂主,你的胆子倒是小的很哪……刚才的威风去哪里啦?」
海东青目不斜视,死死盯着面前的青年少侠,怪笑连连,不作回答。
龙雪如眼波中忽然流转出狡黠得意的神色,雪白的双颊紧贴着海东青的糙脸,轻轻吹气道:「嘻,你方才不是说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么……那我可要恭喜你,现在你的愿望就马上要实现啦……」
「什么?」
海东青一怔,忽觉香气如兰呵送,紧接着自己脖颈处似有虫叮针扎一般。
呆了片刻,忽想起自己怀中的这个裸身妖媚的女郎乃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五毒仙子」,之前自己尽情凌辱之下见其毫无反抗之力,浑然忘记了她危险的身份……刚才那一下莫不是着了她的道?
这一下只惊的肝胆俱裂,还不待自己有所反应,四肢百骸间竟瞬间麻痹,一股奇痒刺痛之感顺着脖颈瞬间流转至五脏六腑!
「你……你……」
手臂酸软无力,再也无法扣住女郎,膝盖一软,竟沉沉向后摔倒而去!
龙雪如软软卧倒在地,似水秋波中嘲弄与羞愤交织掺杂,脸上仍带着甜甜笑意,嫣然道:「海堂主莫不是以为我只能用手才能使毒吧?啊哟,这倒应该怪你自己大意啦。怎么样,我这美人舌的味道香不香,甜不甜?」
说罢香舌一吐,冲着那一脸青黑的海东青顽皮地做了一个鬼脸。
原来适才龙雪如趁海东青注意力全在程思道身上,无暇他顾之时,从檀口中喷射出毒针,正刺中他的脖颈!
这等藏毒之法原也并不稀奇,江湖上诸多变戏法的艺人亦精通此道。人体口腔两侧空间颇大,那些江湖艺人事先将刀片、钢针等物藏于口中,无论饮水进食还是说话呼吸皆无影响。待表演所谓的「口吞刀片」「穿针引线」等绝技之时,再用舌头卷出,观者无不震服。
龙雪如一身毒术高明至极,自然要远比江湖戏法精湛。这毒针若非刺入体内,只是口含并无大碍。此为她万不得已的保命绝技,之前虚与委蛇,便是在等待时机一击必中。
只是没料到这海老怪癫狂如斯,适才那一记耳光若是打在另一侧脸,龙雪如自己怕是要先毒发身亡了……念及此处,不禁有些暗自后怕,冷汗瞬间爬满背脊。
海东青口鼻中喷淌出黑色血液,双目空洞无神,痴痴地看着眼前那妖媚女郎,神智已然迷离,也不知有没有想明白。程思道自不给他时间,两步上前,一掌拍击在他头顶百会之上,这狂妄一世的玄武堂主登时殒命归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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窸窸窣窣之声自身后传来,程思道背转身子站在木屋门外,耳听得女郎穿衣轻吟,不由有些脸红尴尬,又觉适才所发生的的事离奇诡异,诸多细节迷惑不解。
施夫人陈茹兀自昏迷不醒,已经抱至床上安睡。自己内伤已经痊愈,肩胛之处虽然鲜血淋漓甚为恐怖,但并不伤筋动骨,不过只是皮肉伤而已,养上几天自会痊愈。
而龙雪如脱臼的双臂已由程思道接好,穴道也尽数解开。经过海东青一番折腾,身体虚弱异常,就连穿衣都有些吃力,偶尔碰及伤口,便感觉刺痛钻心难忍。
「龙……龙……龙姑娘,你没事吧?」
龙雪如双靥飞红,轻笑一声,柔声道:「啊哟,怎么会没事?人家现在浑身上下可是痛得要死……嘻嘻,是了,刚才程大侠神威天降,小女子感激不尽啦!」
程思道面上一红,嗫嚅道:「你之前救了我一命,现在两两相抵,也不必多谢。」忽想起一事,疑道:「是了,我这身上的伤怎会……」
龙雪如白眼一翻,哼道:「哼哼,莫非程大侠当我这无恶不作的南疆妖女是虚有其表么?这几日来日日给你煎服妙药,真气疏导,可把人家累得够呛……若非如此,岂能被这海老怪偷袭得逞?」
顿了一顿,又道:「不过话说回来,这也要多谢那海老怪,若非他惹得你拼力对上那一掌,这继续恣虐的混沌内息,怕是还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能释放疏导干净……哼,谁让你自讨苦吃,放着」本真丹「这等神丹妙药不用,非要躺在床让要人家伺候……」
「啊,原来如此。」程思道一怔,方才顿悟。
龙雪如续道:「呆子,你现在功夫可比以前强的多啦,而且这些日子整天泡在药罐子里,一朝经脉贯通,此刻已经是百毒不侵之体啦……」
抿嘴一笑,柔声叹道:「唉,现在又轮到我来做病人,你可要好好上心,不许偷懒,嘻嘻……」
这一番话说的柔情蜜意,程思道心中一颤,甜蜜、欢愉、羞涩、感激、迷茫……诸多情绪有如烈火一般卷引全身,灼烧着五脏六腑。
忽钢牙一咬,双拳紧握,恨恨道:「只可惜我早没有将那老怪击毙,令你……令你……」
龙雪如双靥飞红,心中一暖,低低地呸了一下,声音似有若无,好像难得的极为羞涩,低声道:「呆子,你以为我只会变脸么?难道易容之术不可以用在身体之上吗?」
「身体之上?」
程思道迷迷糊糊,不明所以。
人体躯干皮肤与面部的尺寸那也相差太大了,难道世间真有如此神技,可以以假身换真身?此等超脱常识之事,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理解。
回想起先前那白腻娇软的柔躯,雪丘玲珑,丰臀挺翘,玉腿紧致修长……似乎也并不像是什么所谓的假身。
忽然想起一事,瞬间顿悟,不由「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龙雪如柳眉倒竖,满面通红,大声怒道:「好啦,呆子,不许你再胡思乱想!」
「啊!是,是……」
程思道满脸尴尬,好像做错事情的孩子被人捉到一般,慌忙应了一句。
但心中还是情不自禁,忖道:「原来她说的那个『假身』,却是指的私处。怪不得那海老怪无法得逞……」
转念一想,又觉得疑窦丛生:海东青突袭而来,大家谁也没有提前防备,她是什么时候做好这个『假身』的呢?难道她能未卜先知?
木屋之中瞬间一静,似乎时间都为止停滞,只能听到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
耳边忽然传来女郎娇媚的低笑,腻声道:「呆子,大——呆——子——」
声音甜腻入骨,似是包含无限柔情,只听得程思道心脏剧跳,面颊滚烫如烧,周身酥麻如电流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