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11章 生死一刻

　　下了山后，我立刻发动汽车，一路狂飙，往楚楚的家里开去。

　　三个小时后，我回到了市内。

　　低头看了一眼已经有些脏了的西服，不由得无奈，不过好在给楚楚的那些礼物都还安好。

　　本想进入市里之后，再去买一套新的西服穿上，但是等进入市里之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我总觉得，要去晚餐之前临时换了衣衫，有种不好的感觉，仿佛始乱终弃一般。

　　想到这个词，我不由得一阵恶寒，我还不够始乱终弃的吗？此时竟然有了这样的忌讳。

　　于是，只是将西服上面沾的尘土拍干净了一些，然后继续开车穿过了整个江州市区，朝楚楚的别墅方向驶去。

　　楚楚的别墅在郊外，出了西边城区之后，整条道路明显变得清爽起来，车子也少了，旁边尽是花草树木。

　　惹得我心情也大好起来，然后我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日后还要不要住在楚楚现在的别墅里面。

　　按说，她现在住的别墅，环境是极好的，只不过那个地方李博谦曾经住过，实在太恶心了。

　　所以，我有必要买一栋新房子了。

　　假如李博谦没有撒谎的话，我今天晚上会得到他的第一张卡．里面有一千万，差不多可以买一栋比较好的房子了。

　　当然，想要住更好一些的别墅，就将楚楚现在的房子卖掉，买一栋更大更好的别墅。用李博谦的钱，我是没有半点愧疚之心的。

　　我正遐想间，忽然觉得眼前猛地一亮，顿时刺得我眼睛看不见任何东西。

　　“嘎吱！”我赶紧将车刹住，否则很容易出车祸。

　　用手捂住眼睛，待看清楚了，不由得长长吸了一口凉气。

　　前面足足有十几辆车子堵着，而且一起亮灯。接着，后面又有几辆车子缓缓行驶上来，将退路也堵住了。

　　“妈的，黑社会吗？”我心中猛跳，死死抓着身边的小土狗。

　　今天晚上，绝对没有那么容易善罢罢休了，还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

　　有个非常彪悍的壮汉走了过来，走路的姿态，充满了气势，浑身都是笔直的。

　　再笨的人也一眼能够看出，这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军人。

　　来人瞧了瞧我的车窗，我发现竟然是一个熟人，是我见过的人。

　　前段时间刚来江州的时候，有一个军人开着AUDI来火车站接白马王子，顺便接章允去占家，便是眼前这个壮汉。

　　所以很显然，眼前给我摆下这个阵势的是占家的人，而且是占家的大豪，至少是占筱蔓父亲等级的。

　　“你过去一趟。”那中年壮汉朝我淡淡说道，听来仿佛礼貌，但是却充满了让人不可抗拒的意味。

　　“他奶奶的，要是十来个流氓说下定我还怕一些，但是摆下这么大阵势，我只剩下震撼了，害怕反而淡了一些。“我有心躲在车子里面，但是这样不见得安全，而且不敢出去，反而丢人。

　　此时，我不如大方一些。因为我知道这个占家大豪来这里堵我的目的，若是我显得窝囊了，楚楚这个美人我就更加不要指望了。

　　我打开车门，小土狗汪汪一声，便要跟着我下来。

　　“你待在车里面不要动。”我用安全带将它草草捆住。

　　我下了车，跟着壮汉走到一辆加长轿车面前，壮汉打开车门，朝我说道：“进去。”

　　我坐了进去，却依旧瞧不见正主，整排椅子上就我一个人。前面是一面大黑玻璃，什么都看不见。

　　“你叫楚郁，三流民办大学毕业，被十三家公司解雇，拿过的最高薪水是一个月两千块。自卑，虚荣，胆小，阴狠，好色，懒惰。曾经换过二、三十个女人，有迷奸、强奸的嫌疑史，不过所交往的女人大多品行不堪。”

　　一阵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是一个充满压迫的男中音，上了年纪了。

　　我一点都不惊讶，以他的力量，想要查清楚我的背景，易如反掌。

　　“你头上至少有三项罪证，会让你永远都翻不了身，而且我们没有冤枉你。”上了年纪的声音继续说道。

　　我心里飞快想着到底是什么事情。

　　偷窥女上司上厕所？将孕妇撞倒导致流产死去？还是自己放火烧死了几十人？

　　又或者是连同李慧君诈骗保险公司的高额保金？

　　这里面的罪名，除了偷窥女上司上厕所不严重之外，其余每件事情都足够我吃子弹的了，就算不吃子弹，也要坐一辈子牢。

　　所以，这个时候，我反而冷静了下来，反正没有比这更糟的了。

　　“现在恐怕还要加一条了。”想着没有退路，我顿时胆气横生道：“我砸倒了李博谦，救下你的私生女了。”

　　不过，我依旧谨慎地用砸倒这个词，而不是用杀死。

　　“李博谦就算不死，我也会让他死的，从今天开始，他就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了，就算日后他会再出现，也必须最快地消失。”

　　老者淡淡说道:“我们要说的是你。”

　　“我？无非就是让我离楚楚远点，不要纠缠她。”我笑了笑道:“为这件事情，你愿意给我多少好处呢？”

　　“一个无比怕死的人，也能够装得视死如归的模样。”那老者呵呵一笑。

　　接着，老者淡淡说道：“这些天，我一直在犹豫。因为毕竟我的女儿，或者说是私生女，仿佛对你钟情，她实在是一个比较痴傻的女孩。

　　“按说，除了给个月寄十几万块过去，我完全可以眼不见、心不烦。但是有不少的熟人、老朋友、老敌人知道我有这么个私生女，之前嫁给李博谦的时候，李博谦不管内在如何卑劣，表面上还是体面的。可是你，实在太不体面了。让那些老友知道我私生女跟了你，我所有的面子都丢尽了。”

　　老者淡淡说道：“我也不愿意以私生女的幸福作为借口，或许我有在想她的幸福。或许没有在想。”

　　我浑身刺骨冰凉，我从他极其淡漠的口气中听出来了许多。

　　对方根本没有任何收买我的意思，若是人家开个一千万，我要嘛很神气地甩门而出，做出富贵不能淫的样子。

　　要嘛，我会非常理智嘲讽地答应他的条件。

　　但是，人家根本连条件都不屑开。

　　“你要杀我，就如同李博谦一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我牙齿打着寒颤，几乎语不成声道：“那你的女儿怎么想你这个父亲？怎么认你这个父亲？”

　　“我不是很疼这个女儿，她总是让我想起很多不好的事情，包括我失去的最珍贵的东西。”

　　老者淡淡说道：“再说，你死了，是死于江湖仇杀。还记得前段时间，也是在这里，也是在这个时候，你同样被几辆车子前后堵着，只不过那次是黑社会。”

　　我当然记得住，那次也是因为张经理和一群流氓垂涎楚楚、一路跟踪，我也跟着深陷其中，遭遇生命危险，后来还是借着恶魔显示器脱救。

　　而我今天若死在这里，再死伤几个张经理手下的流氓，毁几辆他们的车子，整个杀人现场就做得天衣无缝，然后将张经理抓起来，直接枪毙，整个案子就完事了。

　　我白死，倒霉的张经理也白死。

　　而且对于这个布局，楚楚基本上是会相信的。因为，上一次张经理要杀我，要绑架强奸她，是她亲身经历的事情。

　　一个亡命之徒找我报复，太正常了，而且我的底子也不是非常干净。

　　我想要说话，但是牙齿颤抖得厉害，说不出话来。

　　我拚命地想要停止双脚双手的发抖，但是怎么都控制不住，浑身冷得无法忍受。

　　“而且谁知道，你靠近楚楚，对占家有什么阴谋。”

　　老者轻轻叹息道：“你安心去吧，不要说任何多余的话了，你父母我费心安置好。你也知道，到了我这个层面，要嘛大度示恩于人，要嘛彻底毁灭。”

　　接着，是老者打开车门下车的声音，末了还说一句:“我让他们快点，让你不受多少痛苦。”

　　“我必须要自救，我必须要自救，我必须要自救！”

　　我不能就这样死去，我不能就这样死去！

　　“汪！汪！汪！”那只小土狗，正在疯狂地怒吼，拚命地用身体砸玻璃窗，想要出来救我。

　　我浑身都在激烈地颤抖，目光越来越凝结，然后闭着眼睛，心里疯狂自语道：“恶魔显示器，我知道你已经碎了。我不管你还在不在，恶魔，我不管你还在不在，但是我现在必须活下来．我必须活下来，给我一个活下来的任务！”

　　“滴！”我脑子里面竟然出现了一个画面。

　　“让我活下来，任务启动成功。”

　　和之前的恶魔显示器一模一样，只不过不在手上，而是在脑子里面出现了影像。

　　同样的，恶魔显示器并没有给出一个直接的救命方法，依旧给了一个箭头，一个目的地。

　　而且箭头距离目的地的距离很短。

　　此时，已经有四个超级大汉荷枪实弹走了过来，要对我下手了。

　　“让我出去！我只要两分钟，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我大声吼道。

　　没有人响应我，四个大汉打开了车门，直接将枪口对准我，利索的将子弹上膛，没有丝毫犹豫，要直接杀死我。

　　“若你杀死我，不远的将来，你占家举族死绝，断子绝孙，祖坟被掘，祖宗被人挫骨扬灰！”我顿时大声吼道。

　　我的这段话太恶毒了。

　　“砰！”只听到枪声响起，我浑身一个战栗，好一会儿才观察身上到底有没有弹孔。

　　很显然，那名占家的大豪忍不住愤怒，开枪随便打在一个地方泄愤了。

　　“给他两分钟，若我还没有改变主意的话，就将他挫骨扬灰，碎尸万段！”老者狠狠说道。

　　那个黑洞洞的枪口终于暂时离开了我的额头，我立刻根据脑子里面恶魔显示器的箭头，飞快地朝一个地方跑去。

　　众人以为我要逃跑，便要上来拦截，却被人止住。

　　我也不知道要往哪里跑，直接按照显示器的箭头跑，也没有看路。

　　“砰！”

　　箭头和目的地重合，我的鼻子顿时狠狠地撞在一个坚硬的铁板上，鼻血瞬间喷出，一阵剧痛，几乎整张脸都没了感觉，头脑一阵阵昏眩。

　　霎时间，我除了眼冒金星之外，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就连小土狗的狂吠也停了下来。

　　我看到，我撞到一块广告牌上了，而这个目的地好像就是这个广告牌。

　　“两分钟结束了，将他碎尸……”

　　“不要伤我的狗！”没有等到我说完，那个老者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在车子里面，我看不见他的脸。

　　但是，找能够感觉到他的目光，死死盯在广告牌上，然后仿佛要冲出车门，却强行忍住了。

　　而那双眼睛射出的光芒，却是有些吓人。

　　我不由得朝广告睥望去。

　　这个广告牌是王中王火腿肠的广告，只不过长年风吹雨打，第一个“王”字全部不见了，“中”字也丢了口，只剩下一竖，只有最后一个“王”字还是完整的。

　　所以，乍看上去还以为是“I王”两个字。

　　但是我撞上去之后，鼻血溅在了那一竖，还有后面那个王字上面。

　　那一竖的右边，被血溅多了一点，变成了卜。那个“王”字，右下角被鲜血溅了一点，变成了玉字。合起来，变成了“卜玉”。

　　然后，我清楚地看到，车内的那个老者身躯开始拚命地颤抖，比我刚才颤抖得更加厉害。

　　之后，他掹地往后躺倒。

　　众人匆忙围上前去，惊呼不已。

　　我不知道，这个老头子为什么表现得那么激动。

　　一阵手忙脚乱后，老头子方才渐渐平静下来，两道目光剑一般射在我的脸上。

　　我觉得，那两道目光非常的复杂，最后变得凌厉。

　　他冷冷说道：“恭喜你，你可以多活一段日子，不过我会再来找你的，而我下次来找你的时候，就不是今天这样的局面了。

　　“当然，假如你还对楚楚痴心妄想的话，我丝毫不介意将你阉割，反正我留下了你的性命，不算违约。”

　　老头子说完后，便闭目半躺在椅子上，淡淡地说了一句：“走！”

　　转眼间，数十辆车子走得干干净净，整条马路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依旧盯着这个广告牌，百思不得其解。

　　就这样，他们全部走人了。我的性命救得如此简单，如此稀里胡涂，我甚至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让那个占家老爷子改变了主意。

　　只不过，后来他的口气更加凌厉森严，更加充满了杀气。

　　但是，我已经不怎么在乎了。因为我重新得到了恶魔显示器，而且不是在手里，是在脑子里面，这次谁也拿不走了。

　　我猛地挺直了腰板，拥有了恶魔显示器，我顿时觉得我可以摆平任何事情，我可以打倒任何敌人。

　　而且刚刚，恶魔显示器就再一次展示了它的无所不能，这一刻，我充满了无限的自信。

　　占家的嘴脸，我算是看穿了。他们比可可嘴里的更加不堪，更加高高在上，更加无情无义，更加视人命如同草芥。

　　在刚刚那个老头子没有丝毫商量余地，直接说要杀死我时，他的口气就好像辗死一只蚂蚁一般。

　　我他妈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尽管生我的人将我扔了，养我的人将我丢了。

　　那一瞬间，我充满了无比的愤怒，还有狂虐的报复欲望。

　　我要将占筱蔓奸成一只母狗般的浪货，我要将章允从白马王子身边抢走！

　　我开着车子，飞快地朝楚楚家里赶去，浑身仿佛暍醉酒一般轻飘飘的，便是连鼻子上的血迹也顾不得去擦。

　　“等下，你又要贴几个OK绷了。”我将小土狗抱在怀里，用脸磨蹭着它的小脑袋道：“但愿刚才别被撞儍了。”

　　小土狗只是呜呜地低叫。

　　半个小时后，车子驶进了一座别墅区，我在楚楚家的车库面前停了下来，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我依旧提着礼物，抱着小土狗，带着满怀的心思，踏进了楚楚的家门。

　　我第一眼就看到了餐厅，上面点燃的蜡烛已经烧掉了一半。

　　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没有动一下，刀叉摆得整整齐齐。

　　用来浸香槟的冰块早已经融化。

　　烛火的后面，坐着一个天使一般的小孩，正是可可。

　　她呆呆地望着摇摆不定的烛火，丝毫没有察觉我的到来。

　　屋内没有开灯，只有烛火的光芒，使得整个餐厅显得尤其的阴暗。

　　“你妈妈呢？”我朝可可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