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从天空中垂落,乌云遮蔽天穹。
雨很危险,夜也很危险。
星星不在云后,她们藏进雨幕里,降临人间。
食腐的鸟叫嚣,蘑菇腐烂,腐烂的蘑菇上长出更小的新蘑菇。
松鼠跳进连通的树洞,从一片森林逃逸到另一片森林,播撒树种,种子不停的渗血,吸引秃鹫。
花儿诱骗花泥,尸骸被晚风剃去血肉,根系缠绕白骨。
别有用心的人也不在雨夜出没,因为那是星星的猎场。
无知的麋鹿踏进水洼里的倒影,健硕的身躯同波光一同绞碎。
潋滟平复,有些星星一直藏在那里。
湍急的河水下是漆黑的淤泥,淤泥中沉淀着文明的污秽。
风雨愈急,我拉上窗帘遮挡夜色,连同麻雀的窥探一起。
橙黄的灯泡闪了几下,打了个哈欠,从另一颗灯泡闪瞎自己后,它就一直这样无聊。
时钟小姐踱着步子,从十点到凌晨一点,又退回十点,又发起小脾气。
写下天气的空白日记摆在桌面前,黑夜不会停,明天也不会到,时间总有很多。
床喝了酒,摇摇晃晃发着疯,不让我休息。
枕头总想偷偷闷死我,我知道。
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我拿起手中的手绢,包裹住小球,扎了个晴天娃娃。
细腻的丝绢绣有暗纹,散着暗香,总令人回想起少女的模样。
笔锋悬在半空,还缺眼睛和嘴巴,不舍得落笔。
没有娃娃,危险的雨就不会停。
把笔扔向书桌,钢笔甩出墨水,溅出污渍,笔杆跳进笔筒,嘻嘻闹闹。
轻轻把手绢折叠,指尖的温软带来柔情,压住烦躁。
不由凑上前,手绢碰触鼻尖,浅淡的香气软了筋骨。
书架的书没有交谈,床嘟囔着胡话,衣橱里传来碰撞声,他们又在打,天知道男孩子的衣橱能起什么矛盾。
有点想念猫,女孩的猫。
猫吃了影子,喝光牛奶,我就再也没有东西可以将它留住。
又剩下我自己了。
老旧的唱片机安慰我,转台起舞,折断的针尖空悬,他早就哑了。
从我小时捡到起,老唱片机就已经发不出声音了,伛偻的身躯换了又换,我到底还是没有修好他。
我知道这里是梦,危险的梦,梦里我也是孤身一人。
日记开始自己写些东西,窸窸窣窣,她写下的故事和我一样乏味,橡皮看一点擦一点,自动笔抱怨不停。
好困,先天之炁的调和几乎榨干了我的心念,血肉中的精气和内息一同枯竭。
多少救了一个,不算太亏。
眼皮开始很早就开始打架,那时候小时钟还没有这样反复无常。
喂了最后的两个电池,时钟小姐也只是不情不愿的多走了一会,我的时间感已经被她的步调彻底搅乱了。
这样熬下去迟早会迎来死亡,柔软的被褥告诉我需要休息,我不太敢信她,她和枕头走的最近。
比星星更可怕的暗影潜伏在安全屋外,影子想做内奸,猫把它吃掉了,我知道还有别人也想这么做。
当我睡去,它就会打开门,或许在那之前我就会死掉。
我现在还不太想死,所以也不太敢睡。
手里的咖啡杯滑落,杯子的痛呼把我从迷蒙的睡意里惊醒,咖啡早就喝完了,不然地板又要数落我一天。
太阳穴有点疼,是神识在闹,无数个我构筑出议会,讨论有关绮小姐和小幽的问题。议会代表被选出,选出的代表被淡粉色侵染,侵染的我已经不是我。
议会被推翻,无数个我开始吵闹,皓足虚影从神社起就扎根识海,遮蔽紫府上空,散发着奇异幽香。无数触须如虫蠕沉浸在足底,畏畏缩缩,它们开始展开公投。
轻叹一口气,无数个我不知道在抽什么风,毫无疑问的形式主义,公投的结果在开始前就已注定。因为现在的我看到那几乎侵占了大半个紫府的白嫩裸足,完全生不出半点驱逐抵抗的心思。
在公投结束前,我努力把视线从足趾移开,不知是否是错觉,那虚影比之前更加真实诱人了。
如果不是床偷喝了最后一坛烈酒,我现在也能有些别的事情做。
雨声滴答滴答,像血在滴,里面渗着惨白星光,它们找不到我,它们也在怕。
从书桌掏出一本练习册,这是屋子里少有的沉默者,枯燥的纯粹数学概念连困倦都压住几分。钢笔跳出来跟我一起看,很快他耐不住性子打起盹,所以我大多数都是和铅笔一起做题。
铅笔不在笔筒,她自称去游学,然后消失在上一个雨夜,从那以后我再也找不到她。
我的武道天赋不算强,身体底子也不好,小时候有想过放弃武道,师傅沉默了一宿默许了我的选择。那天晚上师傅偷偷喝了许多酒,那次他真的醉了。
日日修行,我和师傅都再没提过这件事,只是师傅再没过多要求我。
除了武道,我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可以仰仗了。死命的学习落下的课程,死命的学,越是学习就越是感觉到才能所限,数理基础松松垮垮,我是没有才能的人。
绮小姐和小幽大概能很轻易的做出这几道群论的题目吧。
嘴边挂上笑,无意识的摩挲手中的手绢,思绪被轻重不一的敲门声打断。
“梆梆,咚梆梆,梆梆,咚咚咚,咚。”
“谁?”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 ,钢笔跳回笔筒,时钟停转,衣橱里再无声响。
隐约雷鸣。
“哇,大哥哥果然藏在这里,全身都湿透了快让小幽进去。”女孩的声音让我倍感亲切,但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这是陷阱,没有比这更浅显的陷阱了。
“小幽?”
“嗯嗯,冻死了冻死了,这可真难找。阿嚏!快让小幽进去。”
“抱歉,我不能确认你是不是什么别的东西,在我的梦里发生什么都有可能。”我顿了顿,“如果真的是小幽找到这里,那她一定可以原路返回,请回吧。”
“不要,快让我进去,把女孩子挡在雨里,大哥哥可是会直接被判出局的。”
“怎么样都好,回去吧,这里是我的梦,你不属于这里。”
“姐姐在外面等你哦~”
“……”
“她已经在床边陪了你一整天了。”
“……我现在精神不太好,休息一段时间就出去,请转告绮小姐让她不用担心。”我揉了揉太阳穴,神识们已经分裂出了四个不同政体和一个崇拜少女足裹的宗教,玩的可真开心,“你知道的,对我来说,安全屋外的一切都不可信任。”
“我不管,让小幽先进去,你不会以为这破屋子拦得住我吧。”女孩话音一转,“还是说,大哥哥在偷偷做羞羞的事情?”
“不行就是不行。”我语气平静,太阳穴愈发刺痛,好想一睡不起,困倦的精神根本不能支撑我上浮到意识表层。
“我很累,让我休息一下吧,小幽。”
门外的声音停止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应该是离去了。那或许是小幽,又或许是我潜意识所化成的怪物,我不能出门,门外有东西想吞噬我。
长叹一口气,走到窗变掀开一角窗帘,玻璃映照出我憔悴的面庞,不知风雨几时消。
我与女孩四目相对。
头发、衣襟全部被打湿,发丝贴在脸上,轻薄的衣衫倍显单薄,只有明亮的眼睛纯粹无暇。雨水从下巴滴落,葉月幽打了个冷颤,瑟缩着脖子冲我露出笑。
她冲我说了什么,只是唇齿开合,听不见声音。
我们又来到门前,薄薄的木板坚不可摧。
“有点丢人,这破屋子真的把小幽拦住了。”女孩的声音里带着点小情绪,说完又自己笑起来。
想起刚才看见的落汤鸡,我笑不出来。
“冷吗?”
“有一点。”她的语气高扬。
“为什么不回去。”
“因为小幽感觉,走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大哥哥啦,大哥哥的情况不太妙吧。”在我看不到的门外,女孩脸上的笑容流逝。
“……嗯。”我靠在门上,“也没那么糟,别指望跟我打同情牌,你没法证明自己不是我潜意识里什么别的东西。”
“可是外面真的很冷呀……”
可以想象女孩缩成一团抱起双膝的样子,心底的柔软被拨动。屋檐悄悄伸出一尺,遮挡雨幕。
“这里是我的安全屋,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放外人进去的。”我有点苦恼的说。
“……我知道了。”
“所以,快回去吧,我的梦里可没有烟花给小幽看。”
“小幽是外人,对吧。大哥哥肯为了一个外人不顾自己死活,好棒好棒。”捧读声和巴掌声,女孩也靠着门。
“这不一样,小幽……”
“之前在人家脚下爬的时候还叫小幽大人,像条狗狗一样,主人怎么也不能算外人吧~”女孩的语调微微上扬,托着长音。
“等等小幽,你在说什么呀?!”日记本竖着耳朵听,被我一把合上,两手堵住她的双耳。
“大哥哥不会忘记了吧,在人家脚下摇尾乞怜时,一股快要被玩坏的表情呢,噗。”女孩注意到我的异样,开始故意撩拨我的羞耻心。
“别胡说。”我压低声音。
钟表小姐似乎明白了什么,鄙夷得看我一眼,用力砸出两颗旧电池。
“胡说?哼哼哼。”女孩理了理被打湿的头发,“被小女孩的脚吓得痛哭流涕,主动求饶的大~哥~哥~”
“小幽!”
“叫主人!”女孩直接喊出来,风雨都寂静了片刻。屋子里的物件都睁大了眼,竖着耳朵听着我的公开处刑,小日记本试图掰开我的手,徒劳无功。
“哦,差点记错了,是对着小幽的脚掌喊主人。大哥哥可是非常卑微的对脚掌大人求饶,求它高抬贵趾,放掉那条小虫子的”
“要不要和你的袜子大人对峙一下,它可是很乐意撬开大哥哥的嘴呢,用你最熟悉的方式。”
台灯低着头,亮亮的小脑袋冒起热气,这些话语对她而言太刺激了些。被褥和枕头私语,不时传来戏谑的目光,如芒在背。
“住口……”我臊的要命,脸上火热,如果不是小幽脚下留情,我早就被女孩驯服在脚下了吧。
“求我呀,要和以前一样用上敬语哦。”一定要让大哥哥重新喊出脚趾大人才行,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不然以后姐姐如果偏他,自己该怎么办。
私语声渐大,各处的目光也愈加诡异,不能让小幽继续说下去了。我猛然拉开门,依靠在房门的女孩跌倒在地。
责怪的话语在女孩湿透的衣衫前毫无力度,她轻轻颤抖着看着面无表情的我,不知是冷还是怕。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小·幽·大·人。”一字一顿,我看着她。
“お邪魔します(打扰了)。”女孩眨眨眼,一溜烟跑进屋内,我关上门,私语停歇,所有人都在观察葉月幽。
女孩蹬掉了滴水的鞋,鞋子几下跳进鞋架,小脚踩着湿漉漉的丝袜,在地板上留下脚印。
唠叨的地板没有数落,葉月幽四下张望,半点也不客气:“没有浴室吗?好小。”
“没有。”取下洁白干净的毛巾,按在小幽头顶轻轻擦了几下就被女孩自己抢过去。
“吹风机也没有?”她皱着小鼻子,擦去满头雨水,用毛巾或打了个结包住头发。
“真是抱歉,没有。”拿起日记本敲击女孩额头,一人一书发出两声痛呼,“我可不是请你来做客的,现在道歉还来得及。”
“道歉?”女孩满脸无辜,扭捏的并起脚,对着房间里的小家伙们眨眨眼,“小幽说的可没有半句假话呢,当人家的脚奴可是求都求不到的好事,大哥哥其实很心动吧,小幽也很乐意哦。”
“喏。”她把一只脚迈出半步,纯白的丝袜被打湿成半透明,蜷缩的脚趾带着小女孩的羞涩,糟糕的诱人。
明明是居高临下,却感觉矮了葉月幽一头。随着女孩探足的动作,我的内心蓦然传来一股悸动,双腿的力量转瞬抽离,竟有种跪倒下去的冲动。
分不出小幽是否是在说笑,我绷着脸,这样才不会露出狼狈的表情。许是我的沉默和注视得到了结果,僵持中,女孩脸上的笑意也一点点淡下来,最后是有些忐忑的表情,手指绞动着湿漉漉的衣袖,就行在神社时。
“……大哥哥不会真的生气了吧。小幽,小幽就是开个玩笑……”女孩的声音越来越低,有些局促的低下头,“那大哥哥过来,小幽道歉,原谅我好不好……”
葉月幽的衣袖在渗水,打湿的和服分外单薄,还好这只是我的梦,醒来应该不会感冒。又想到女孩在危险的雨夜之梦中躲避了许久,我就有点心软。
到底是不放心我才闯进来我的梦,到底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我弯下腰,把手放在女孩包好的头上,湿润润的。好像更疲惫了,我想着怎么劝女孩回去。
淡淡的甜香袭来,才发现女孩的手臂已经环住我的脖子,踮着脚尖贴在我耳边。
“ねぇ(ne)~”小小的女孩说着软软的话,轻轻揶揄,“这间安全屋有很多有意思的小家伙,它们都很好奇呢。大哥哥如果不想在这里被小幽大人踩在脚下调教,露出不成体统的样子,就要乖乖原谅小幽哦~”
脸上的表情僵住,脊背微凉,时钟小姐狐疑得看向我,似乎感觉哪里不太对劲。脖颈的纤细手臂更加用力,湿热的气流打在耳廓。
“3——”
“2~”
女孩的声音愈发婉转,灵巧的指尖在我的脊背打转,被触碰的地方感到一阵恶寒。
“0!”
“我知道了!下次,下次可不许再调皮了,这次就原谅小幽吧。”心砰砰跳起来,声调都不由得高昂了一些。
女孩头顶的毛巾则把我们的对话听了个透彻,洁白的身躯染上了一层淡粉色,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欸……”葉月幽的叹息里流露着淡淡遗憾,似乎很希望我拒绝这个提议。气流吹拂,在我耳里又是另一种滋味。
“谢谢大哥哥。”女孩松开手,甜甜地笑,还未等我有所反应,小手已经解下和服带板,衣襟一下子变得松垮垮起来。
“等等小幽,你干什么?”
樱色和服扔在地上,纯白色的内衣紧贴女孩身躯。
“总不能一直穿着湿衣服吧,内衣也是,都湿透了。”女孩满不在乎的开始解下内衣,圆润的肩膀最先裸露。
慌忙转过头,日记本张开一条缝,被我死死压牢。钢笔探出笔筒,只露一点头,茶杯震颤,书架的书吵闹起来,放屋里乱成一团。
吊灯看不下去,不情不愿的闭了眼,整个房屋里只剩下仰头偷窥的台灯还亮着光。小家伙把头一蒙,整个屋子漆黑一片了。
屋里只剩下布料的摩擦声,轻轻浅浅,却分外真切。
“大哥哥不是已经彻彻底底看过一遍了吗,就在昨天晚上,当时可没这么害羞。”
“……”
“哼,不承认就算了,小幽也不跟你计较。袜子也要脱掉,是小幽的袜子哦。”
p窸窸窣窣的声响,脚掌在地板上移动的声音,脚步声隐隐带着水意。
小幽跑来跑去在做什么?黑暗里什么都看不见,但黑暗里总有什么正在发生。
“好了,现在灯泡被摘下来了,台灯也让她休息了,果然还是黑乎乎的方便狩猎。”
“重新认识一下,小幽其实是大哥哥意识底层里最混乱的一部分哦,是本我、自我、超我之外的东西,你可以叫称之为——心魔。”
女孩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却,回荡在漆黑的小屋里:“你不会真以为我是那个叫葉月幽的小鬼吧,居然真的就这样将我带了进来,看来从你思维中拼凑的这个形象,确实好用的很。无路可逃啦,笨蛋大哥哥。”
她说的没错,假如对方真的是我潜意识里的魔,现在和瓮中捉鳖也没什么两样了。
“……你是我?我用小幽的样子和我交谈,好奇怪。”
“我是以葉月幽为原型,在大哥哥的认识中打捞而出的残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小幽和小幽并无区别哦。”
“本来小幽还真的没有办法,毕竟这里是你的梦,梦里是你的安全屋。我很好奇,大哥哥为什么要打开门,果然是一个会被小女孩耍的团团转的笨蛋吧。”小幽的声音也不急,因为从她踏足安全屋开始,最后的阻隔已经不存在了。
“……我还是抱有一点侥幸的,万一来人真的是小幽呢,毕竟她自称梦之主,潜入我的梦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夸,继续夸,不要停。”感觉女孩整个蓬松了起来。
“被堵死在意识底层,无法休息,无法补充魂灵,我坚持不了几天。不,这里连时间的概念都没有,时钟小姐早就不干了,只要我感觉坚持不住,那就是死了。”
“至少现在走之前还能有个人和我聊聊天,我很满足。开门时,我已经做好迎接一个怪物的准备了。”
“把女孩子形容成怪物,好过分。”女孩,或者说伪装成女孩的东西用浮夸的语气嗔怒,“那你认为人家应该是怎么样的?”
“就像《文尹子》里写的一样吧。”我回想起曾经看过的古书,“汝见蛇首人身者,牛臂鱼鳞者,鬼形禽翼者,汝勿怪,此怪不及梦,梦怪不及觉,有耳有目有手有臂,怪尤矣。大言不能言,大智不能思。”
“好过分……小幽可是超级美少女的说,这样过分的大哥哥杀掉也可以吧。大哥哥想怎么死,色色的死法也是可以的哦,反正这片梦没有第三人知晓。”
“我被你杀掉后会怎么样呢。”对方摊牌之后,我反而轻松了不少,某种程度上,对方也确实就是我。
“毕竟‘小幽’也是大哥哥意识的一部分,我会吞噬你的存在并成为你,你的记忆、情感、思维都将成为我的一部分,无论是新生的我还是现在的你,都是名为苏重的个体。”小幽的声音幽幽响起,“旧的消逝,新的诞生,不过那都和你无关了。”
这样啊,不,应该说这样才对。
“所以大哥哥想怎么死呢,小幽感觉死之前稍微对自己坦诚一点比较好哦。”
“那就等我睡着之后杀了我吧,之前精神绷得太紧,现在只想好好做个美梦。”释然松了口气,“你会成为新的我吧,那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小幽不太明白。”沉默片刻后,女孩困惑的声音响起,“不恐惧吗。在这片混乱黑暗的梦里被我啃噬取代,大哥哥理应恐惧才对。”
“是吗,我感觉反而是意识深处的恐怖怪诞,会变成小幽的模样来骗我开门,这点更加奇怪吧。”
“因为大哥哥是那种会害怕女孩子脚的大笨蛋,没出息。”女孩不满的嘲弄了一句,“不要扯开话题!”
这么明显吗……我无奈的笑。
“其实我感觉把自己那烂摊子丢给你,也挺不好意思的。我不怎么怕死,但总是让很多人失望。”
“师傅的事情,大陆的事情,好心的婆婆,那个有点口是心非的大叔,失望了很多次的朋友,还有之前多次不辞而别,我感觉如果是你,说不定能做得比我更好一些。”
“我真的很累,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总是一直逃。所以接下来麻烦你了。”
心魔,本质上也不过是另一个我。
“还有呢?”与我想象中的反应不同,女孩只是质问。
“还有呢?”那声音更冰冷了一点。
“什么?”
“还有最关键的葉月绮和葉月幽呢,大哥哥是怎么想的。”
“你是不是喜欢我姐姐?”
张张嘴,我开口:“……我不知道。”
“那你还拼了命去救?明明等小幽死后陪着姐姐就好了,说不定一下子就能把姐姐攻陷,到时候整个葉月家都是嫁妆,多棒。”
“可那样,绮小姐会很伤心吧。”
女孩沉默。
“等你吃掉我后,大概就明白我是怎么想的了。不过在此之前,请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吧。”
“嗯,真是狡猾的回答,但是我并不讨厌这样。”和之前四面八方的音源不同,是从正前方传来的声音,女孩深吸一口气,“这个死法,小幽同意了。”
心弦一松,不仅长舒了一口气。
“总是叹气,好运气都好跑掉的。”手里被塞了什么湿热的东西,咚咚咚的几下脚步声,稍后是一个清脆的响指,柔和的亮光从台灯小脑袋上散发,将房间照得昏黄。“可不许闻哦,变态大哥哥。”
低下头,手里的毛巾已经彻底羞成了粉红色,热气从毛巾上冒出,星星眼分不出是晕还是醒。
而小幽已经坐在了我的床上,酣醉的木床如今一动不动,安分的出奇。暖暖的棉被温柔裹着女孩娇躯,露出圆圆的小脑袋,只有枕头不安分的往女孩脸上跳,被伸出被褥的白净小脚丫一下踩住。
小腿如玉,枕头的抵抗换来的是女孩另一只裸足的镇压,挣扎的话语被足底封缄,留下两个凹陷。
“好暖和好暖和。”注意到我的目光,小幽开口解释:“放心啦,之前已经用毛巾从头到脚擦过了,不会把床铺弄湿的。”
所以毛巾才羞成那样吗,有点羡慕呀。
“这是我的床。”虽然大概过不了多久,这间安全屋就要换个主人了。
“哼——”她好像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恶人先告状。”
“去神社之前大哥哥有晒过被子吧,也不收回来,湿漉漉的。要不要猜一下,自己正躺在谁的床上?”
“小幽,还是姐~姐~”她在姐姐上拉着长音,眼里充满谑弄,“大哥哥不会是故意的吧?”
呜。脑袋一热,在女孩的目光下低下头,面颊发烫,不会是绮小姐吧——
绮小姐的床上,软软的被那股安心的味道包围,干脆这样一睡不醒好了。
女孩眼里,我的表情和刚才那块毛巾一模一样,好气又好笑,小声嘟囔了一句。
“男孩子都是笨蛋吗。”
时钟小姐认同的点了点头,被子无奈地笑,小日记本若有所思。
枕头想逃,足趾晃动着轻柔地卸去它的力气,紧贴的足底肆意揉搓。女孩的气息从足裹慢慢浸入,抵抗变成迎合,柔软的枕头被驯服成了合格垫脚。
小幽裹紧被子,心不在焉的想着另一件事,折断的小指是她心尖的一根刺。
“大哥哥应该还记得在……”
“什么?”
“不,没什么。”女孩嫣然而笑,“反正人家问什么,你都会说‘吃掉我之后就明白了’,不如不问。”
“那小幽什么时候把床铺还给我,总不至于让我在椅子上睡觉。”
“大哥哥就这么急着去死吗?”女孩看起来有点愁,“先给小幽找套衣服,要暖和一点的,小心别踩到地下的和服。”
“哦,哦。”绕过地上湿漉漉的和服,充匆忙打开衣橱,老旧的大衣看着领带,斜靠在最角落。羊毛衫冷哼一声,运动衫毛遂自荐,被我拍开,暖和的……眼睛在小时穿过的印花棉袄上停留片刻又移开。
如果拿这个出去,小幽会当场杀掉我的吧。
没想还能在这里看到,至少找一件不那么土气的。翻找了一圈,最后只能把目光移回纯色的羊毛衫上,她眼里的厌恶更深。
这是一个朋友帮我选的,不久之后我就和她不辞而别,我们两人都默契的没有联系过对方一次,大概已经把我删了。
暗道了一生抱歉,拿起羊毛衫,浅米色的针织袖口狠狠抽在我脸上,我没有躲。
和我那个朋友性格一般无二。
之后她再没有动作,也没有拿正眼看我。
就这件吧。我捧着衣服,递给裹成粽子的女孩。小幽拿起羊毛衫,凑到鼻子前:“有樟脑球的味道,不过大哥哥品味还不错嘛。快转过去转过去。”
“好好。”转身走到门口的鞋柜,女孩的鞋子还在滴水,它向我打了个招呼。我点头,从柜子的肚子里拿出拖鞋。
兔子拖鞋悄悄换了毛,一簇簇绒毛堆积在一起,细密绵软的鞋面最是保暖,毛茸茸的样子令任何女孩子都难以拒绝。
“大哥哥可以转过来了,稍微有点大。”女孩半个肩头从稍大的领口露出,洁白圆润的香肩格外诱人。宽大的衣衫挡住了胸前细微的起伏,下摆垂至大腿根部,盖住中心的幽股。
玉足已经从枕头上开,女孩坐在床铺上,小腿和脚掌并在大腿外侧,洁白的大腿比想象中莹润得多。
小幽的掌心藏进略长的衣袖中,三根纤细白净的手指轻轻捏住袖口,小指自然翘曲。女孩别扭得摆动身躯,低头看个不停。
难得见到小幽扭捏的模样,乖巧里带着些许柔弱,让人想要捧在掌心。
“很奇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连女孩的声音都柔弱起来。
“很可爱。”
“哼哼,那是自然。”她满意地笑,收回鸭子坐的双腿,并拢伸向前方。光洁的小腿压住枕头,垫在膝窝,玲珑的曲线陷进绵软枕芯里,看起来就软呼呼的。
“拖鞋,给我穿。”赤足悬空,女孩晃着小脚姬使。
还真是和葉月幽一样喜欢作弄人。
这样惹人怜爱的孩子,任谁都无法拒绝。我稍微弯下腰,轻轻把毛茸茸的拖鞋往女孩脚上套:“小懒虫。”
葉月幽笑嘻嘻地移脚躲开,两手撑着被褥向前挪动小屁股,柔软的枕头被垫在大腿根部。女孩坐在床沿,秀足垂落至地板,慢慢摇晃。
“大哥哥,给小幽穿。”女孩抬手,手心藏在袖中,纤细的小指翘起,宽大的袖口掩住嘴角的笑。小巧的足趾俏皮地勾动,圆润又惑人。
“大哥哥不会是在想奇怪的事情吧。”
“……真是不可爱。”我屈膝半跪,脑袋和女孩膝盖平齐,拿起毛茸茸的拖鞋往面前的小脚上套。
随后又被女孩轻轻避开,故意逗弄我一样,白嫩的小脚在我眼前晃个不停。
“……小幽。”
“嗯?”
伸手抓住小幽的脚踝,轻松环握。女孩挣扎着抽离,掌心的传来的力气让她难以逃脱,索性不避不逃,感受着脚踝传来的热量扩散。
绵软的毛绒拖鞋套上女孩的小脚,有点大,拖鞋神情奇异地扭动起身躯,也可能是女孩开始调皮的活动脚趾。
“来换下一只。”
“嗯!”
这次女孩主动把另一只小脚伸到我面前,隐约触碰到鼻尖,粉白的趾甲没有半点瑕疵。鼻尖痒痒的,令人尤为在意,熟悉的香气带着奇妙的甜意,眼前似乎变得朦胧。
“大哥哥?”
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掠过鼻尖,女孩又开始晃动足趾,气流带起凉风,小幽的声音唤回我的思绪。
四根手指拖住温润的足底,拇指落在青筋隐现的脚面,嫩滑的肌肤在指间摩擦。女孩秀足一缩,险些从手中滑落,只余下圆润可人的足趾如珠玉停在指腹。
“呀!好痒。”
我拿起拖鞋,忽然又有点舍不得,指尖的莹润轻颤,甜香浸骨,葉月幽是如此惹人爱怜,即便我身前的仅仅是伪物。
俯身亲吻的冲动在心尖萌发,名为怜爱的真魔无声侵染一切,即使她也无心如此。
“大哥哥。”
“嗯……”我的喉咙变得干涩,视线内只余那玲珑珠玉,纤毫毕现。
“偷偷告诉你,小幽下面什么都没穿哦,千万不要往上看。”
手颤了一下,女孩好像无知无觉般继续说道:“毕竟都湿透了嘛,凉兮兮的。到现在大哥哥热水都没给我端一杯,反正小幽是无所谓的家伙,如果来的人是姐姐~”
“哼哼。”
鬼使神差得,我慢慢抬头,光洁的小腿白皙如玉,勾勒出紧致诱人的曲线。算不上欣长的双腿,散发着女孩子特有的纤细和轻盈。
再向上,有些丰润的大腿是女孩身上极少有肉的部分,柔嫩的肌肤比羊脂玉还要莹白。晕乎乎的枕头被女孩夹在玉腿间,枕面紧贴大腿内侧的肌肤,抵在温热的股沟里,完全看不出半点原来乖戻的样子。
“へんたい(変態)!”女孩一声低呵,白嫩的小脚从我手中抽离。眼前一黑,柔软的足底践踏在我的面庞,一闪而逝的嫩白下,我被轻易踢翻在地。
接触的脸颊似乎还残存着足裹的温热,被小女孩戏弄的羞耻和奇异的满足感混杂交织,仍有余香在。
“エッチ(etchi)!”轻巧地跳下床,小幽穿上最后一只拖鞋,松垮垮的羊毛衫垂至大腿根部,如同一个偷穿了大人衣服的调皮孩子。
如果忽略葉月幽嘴角的嗤笑,确实是这样的。居高临下,小幽眼中毫无掩饰的轻蔑让我不仅颤栗,奇异的电流感凭空诞生,恶寒夹杂着酥麻的快感,从未有过的体验刺激着我的神经。
女孩的蔑视下,我仅仅是本能的瘫坐,四肢难以控制的僵住,愉悦感销蚀抵抗,内心生出淡淡期待。
“欸,大哥哥不会是那种被女孩子嫌弃就会兴奋的差劲家伙吧……”戏谑的话语,带来的却是更深的愉悦。
厌恶,难以抑制的自我厌恶滋生,然后在女孩的目光下转化为压抑的快感,颤抖着,我开始渴求被葉月幽支配。奇迹的代价显现,模因侵蚀,却并不令现在的我讨厌。
“开玩笑的啦!”女孩的眼睛眯起,嘴角挂起甜甜的笑,“大哥哥别生气哦。”
一步从我身边跨过,如玉的莹润双腿轻盈迈动,羊毛衫很好的盖住了更加隐秘的大腿根部,很是撩人。葉月幽拿起桌子上的马克杯发问:“热水在哪边?”
“没有水。”我从地上爬起来,目光避开若无其事的葉月幽,怕一个忍不住跪俯在女孩脚边,再也起不来。
刚才的一切让我意识到,某种非常不妙的变化正在发生。或者说,非常美妙。
“之前撑不住要睡着的时候,我就喝点咖啡提神,这里只有咖啡。”我指着一旁的咖啡机说道。
咖啡机总在白天睡,夜里醒,出乎意料的与时钟小姐关系最好,只是时钟也从不喝咖啡。
女孩小小的沉默一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慢慢从咖啡机里接了一杯热咖啡,坐在椅子上轻轻搅拌。
朱唇抵住马克杯的杯沿,女孩轻轻抿了一小口,杯子瞬间羞成红色,白色的蒸汽大量翻涌。
“……速溶的吧,难喝。”面无表情的说着,女孩端起马克杯又抿了一口,看起来丝毫不介意。
咖啡机吹胡子瞪眼,没有反驳,我则不懂这些,时钟小姐掩嘴笑。
“大哥哥的安全屋真穷酸欸,明明梦里应该什么都有,下次带你去小幽的梦里看点厉害的。”
“应该没有下次了吧,你还真是和小幽一模一样。”
“小幽就是大哥哥认识里的小幽,自然是一模一样的,笨蛋。”
女孩下身不着寸缕,臀部的肌肤紧贴木质椅面,宽大的羊毛衫半掩半遮,倒是令我想起最初被女孩小屁股压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情形。只是几天,又好像经历了很多事。
“这么穷酸真是抱歉,我不懂茶也不懂咖啡,很好笑吧。”或许小幽会喜欢花雕酒,床下有一坛,但总不能给小女孩喝这个。
“其实也没这么穷酸。”她反而在意起来,四处打量了一圈,看着不合身的羊毛衫开口,“至少、至少这件衣服还是不错的……”
羊毛衫被女孩逗笑,她笑得很浅,就像是我那个朋友。
“……谢谢。”我决定实话实说,“朋友送的。”
这下连女孩也无话可说。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小拳头敲击了一下光滑的大腿,紧致的肌肤显现出惊人的弹性。
“大哥哥要不要做小幽的东西,这样整个葉月家也会变成大哥哥的东西了,绝对会变得非常富有哦。”
小幽轻轻歪头,面露期待。
成为,小幽的东西。心脏砰砰急跳了两下,小幽的、宠物一样的东西?脑海里想得,是跪倒在小幽身侧,被女孩摸头抚弄的模样,大概会被很温柔地对待吧。
差点脱口而出一个好字,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另外的样子。
“那做绮小姐的东西更好一点吧,绮小姐一定会比小幽更温柔,她才是葉月家家主不是吗。”
“因为姐姐听小幽的,只要小幽不同意,姐姐一定也不会同意。”女孩理直气壮。
“也是。”我反而想象得出少女偏袒女孩的样子,从始至终我都只是一个路过的游子。
『这是我葉月家家事。』
“那小幽会同意吗。”
女孩反常的没有立即答复,抿着唇,有点不甘心得看着我,就像……就像有人抢走了她的心爱的小熊。
“嗯,小幽同意了。”
“那我还是试试做绮小姐的东西吧。”不由得轻笑起来。
“小幽今晚就吃了你哦。”女孩也眯眼笑,笑容里泛着冷。
有些忘了,这是魔,是怪诞,是从我潜意识中打捞而出的虚影,这并非真正的葉月幽。
放下喝空的马克杯,女孩伸了个懒腰,娇躯逸散的水汽在椅子的脸上凝结,沿着紧贴的嫩白肌肤,形成两个臀瓣的虚影。
红木的椅子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只是闭着眼,四根椅子腿有些打晃。
椅子上的那个形状,只要看一眼就挥之不去,这样的打扮也太过诱人,果然是什么都没穿吗。不禁看了一下地板上被女孩脱掉的衣物,马上又羞得扭过头。
等等,我又回头看了一下地上,接着昏黄的台灯仔细辨识地上的衣物。怎么没看到小幽的丝袜和内裤?我还清楚的记得,被雨水打湿成半透明的丝袜紧贴少女足趾的模样,总不可能长腿跑了吧。
……为什么不能呢?寒意笼罩心头,哪里不太对。
“大哥哥怎么一直盯着人家的衣服看,羞羞。”虽然这样说,小幽嘴角的笑意分毫未减,“发现了吗,本来因为大哥哥已经被小幽迷的神魂颠倒,没工夫管这些小事情啦。”
“小幽剩下的……衣服呢。”
“她们在玩捉迷藏哦。”葉月幽背起手,“你的袜子大人会在梦里活过来,惊喜吗?不过我是不会用来对付大哥哥的,放心吧。”
“小幽只是在大哥哥的安全屋里安插了两个钉子,人家的袜子和内裤已经彻底融入大哥哥的梦了哦。只要再不断留下自己的痕迹,把安全屋的东西不断变成小幽的东西。”女孩捧起马克杯,用手指摩擦杯沿,“你猜猜看这小家伙现在听谁的?”
马克杯扭过头不敢看我,轻轻磨蹭女孩手心。椅子往女孩身后挪动,随时等候女孩的臀部落下。台灯闪了三闪,无声宣告。兔子拖鞋一下子长出很多毛,这下子更加毛茸茸了。
还有更多,颤动的地板,呢语的床,向我挥手的被褥,冒出蒸汽的羞红毛巾,如她所说,这间安全屋正在变成葉月幽的东西。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空气里弥漫着醉人的甜香,那是属于葉月幽的气息,如同一张错综复杂的蛛网,将我深陷其中。
“想要吞吃我的话,用不了这么麻烦吧。”毕竟我自己都想不出来怎么赢。女孩只要动动脚趾,我就会主动爬过去也说不定。
“いや(iya)。”她向后一跳,小屁股牢牢坐在椅子上,白嫩的腿交叠,小腿一翘一翘,“这是驯服大哥哥的必要手段。”
“无论意识领域衍成多怪诞离奇的模样,理论上都会有一处隐蔽的地方藏身之所,就比如这处安全屋。”女孩用脚尖点地,拖鞋发出踏踏声。
“吃掉大哥哥的这道意识很容易,倘若还有其他意识留存在思维角落怎么办。小幽不太喜欢躲猫猫的游戏,也确实很难从外部攻陷安全屋。”
“所以呀,小幽要把自己的痕迹写进安全屋的底层,一点点把大哥哥的灵魂依仗渗透,让大哥哥对小幽永不设防,永远无法逃离小幽的掌握。”
奇异的甜香从女孩刚踏入房间起,就已经自裸露的肌肤悄然弥散,柔化我疲惫的精神,润泽肺腑。长久以来的执着、苦难、抑郁,都缓缓在幽香中消融,重塑成美好甜蜜的东西。
吐纳间间,暗香浮动,这魔性的香氛总会令我的脑海不经意浮现起女孩娇俏可爱的模样,回想起被女孩囚禁在温润湿热的足底,被玲珑的足趾亵玩。
本就有些急促的呼吸变得愈发贪婪,空气里勾人的味道调皮地玩起捉迷藏。当我主动探寻时,她就宛如置身于层层轻纱后,若隐若现。时不时又伸出小手抓搔你的心,慢慢将我引入她编织的迷宫更深处。
从某一刻开始,这妖异的甜香侵蚀了我的灵性,绕过了所有的防护,或者说刻录为了某些防护中的一部分。甜腻蚀骨的异香置换了洁净的空气,这场梦,下场梦,下下场梦,萦绕的暗香将浮现于我每一场梦中。
“即使侥幸逃掉,小幽的袜子和内裤也会嵌进大哥哥所有的梦里,无论大哥哥的梦里多么怪诞离奇。就像你的脚趾大人一样,她们会用最羞耻的手段调教控制大哥哥,直到你忍不住主动抱着小幽的脚认错求饶为止。”
女孩的的表情平静,认同说着一件再平凡不过的小事。
“换句话说,小幽要断绝被大哥哥欺负的可能性。”
我有些呆滞,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违和感越来越重,难以言喻的窒闷压迫着肺腑。
“我记得,我应该不是那种,会欺负小孩子的人。”最后只是这样愣愣的说了一句。
“小幽需要把主导权握在自己手中。”女孩咬着下唇,半天才挤出一句,“毕竟,毕竟……”
“总之这是威慑,只要大哥哥乖乖听小幽的就不会有事。”女孩偏过头别扭地说了一句,五指绞在一起,小屁股有些不适的扭来扭去。
不知为何,明明把我玩弄在股掌中,女孩却惶惶怯怯,那样子有些可怜。
抬起手,想去摸摸小幽的头,如同很多次安抚她一样。只是刚抬起手臂,女孩就缩起脖子紧闭双眼,缩成一团。
女孩大概以为我会打她,不避不逃。从一开始就是一边嘴硬,一边等待我的责备。
像个笨蛋一样。自嘲地将手放下,我看着小幽的模样,反而感觉自己像个抢小姑娘糖果的坏蛋。如果被绮小姐看到,应该会直接打断我的锁骨吧,不知道是左边还是右边。
“好恶心,大哥哥笑得好恶心,不会是在期待吧。”一转眼,像是掩饰那怯懦的模样般,恶趣味的笑容从嘴角勾起,女孩踢掉了毛茸茸的拖鞋。
呼吸一紧,明明刚才还想拂去小幽的忧惶不安,轻轻抚慰女孩的头。但在女孩玩笑一般的狎侮下,一种无法反抗的念头滋生,我竟开始期待被女孩掌控支配。
是小幽什么时候干涉了我的意志?是那古怪香气的影响?是被女孩一次次逗弄形成的心障?还是模因的残余?
我忍着心间强烈的异样感思考,腰却不由得弯下来,背脊无论如何都难以在小幽面前挺直。
“嗯,有一点期待,毕竟被小幽惩罚真的很舒服。”我半真半假地说出这些话,被小女孩调教的羞耻感和被逗弄的快感混合成更奇妙的东西,“小幽也很享受慢慢把我的自尊踩碎的过程吧,一点点变成你的……脚奴,现在连梦里也逃不掉,真是太过分了。”
葉月幽脸上的假笑凝住了。
“你是我潜意识里对小幽的认识汇聚成成的假象,原来我一直把小幽看成这样恶劣的家伙吗。”
看不到女孩的表情,因为无论如何,我都无法把视线从女孩小巧的脚尖移开。如果靠上前去,那朦胧的香气一定更醉人,大概和天堂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明明直接把我吃掉就好了。现在却像猫捉耗子一样戏弄我,又露出一脸无辜的样子——”
“我还对这样的小幽生不出半点讨厌,驯服得很成功呢,小幽一定很得意吧。”
“比起吃掉我,看来小幽更热衷于玩弄我本身。答应我睡着之后再将我杀死,其实正合你意吧,这样假惺惺的样子,实在是是……太过分了。”只能挤出过分两个字,因为内心深处,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对小幽大人说出更过分的言语。
闷着声,小幽反而像被欺负的那个。
“不,不是这样的。”女孩极力摇头否认,眼睛里蒙上湿郁的水汽,“小幽才没有这样想,只是吓唬大哥哥而已,小幽保证不会那样做的。”
“小幽只是,只是想要安心一点而已……”要是姐姐真的喜欢上他,不喜欢小幽了怎么办。
会不会不要小幽了,会不会总是偏袒大哥哥。
……要是大哥哥欺负小幽该怎么办,小幽欠了他一条命,就算真的发生那种事,也不能对他怎么样。
“坏蛋!”
并且,到时候如果小幽做了过分的事情,姐姐一定会变得讨厌小幽吧。
小幽只是想吓唬吓唬大哥哥,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好欺负的,让大哥哥稍微乖一点而已,有错吗。
葉月幽愣愣地想着,越想越觉得难过。
“小幽……别哭。”看着女孩泪眼婆娑的模样,我忽然想要不计一切代价悦取她,扭曲得献上自己的所有,真可悲。
“别哭。”这次我摸着她的头,她没有躲,反而哭的更加厉害。
“小幽还记得曾经告诉我的话吗。”我自嘲的笑到,“女孩子都是天生的骗子,小幽是想假装饶过我,在我满怀希望的时候彻底羞辱我吧,就像你以前做的一样。”
小小的啜泣声如同被双手扼住,戛然而止。葉月幽睁大眼睛,错愕的抬头看向我,睫毛微颤,水润的眼睛里带着茫然。
那宛如受惊小鹿一样的表情,直直撞在我心底。
真可爱。
“小幽。不,小幽大人。”我的身体轻微颤抖着,弓下身子,跪俯在小幽脚边,把头沉到比女孩膝盖还低。
畏服地用脸颊刮蹭女孩光洁的小腿,我对着嫩白滑腻的肌肤俯首。心嘭嘭直跳,浓郁的甜香冲淡了心中的羞耻,一股油然而生的满足和愉悦占据心灵。
“小幽大人一定还有许多逗弄调教我的手段吧,大概我很快就会变成一只听话的狗。”
感受着脸颊上的温润,我低着头,看着女孩的小脚:“我不想变成那样,如果我主动当个乖孩子,小幽能不能,现在就送我去死。”
没有声音,没有动作,女孩呆呆的坐在那里,恍若未闻。
“求你了。”舍弃掉最后一点尊严,我把头落的更低,几乎要贴着女孩足踝。如果女孩想,我恐怕连自杀都不允许,就像最初那场梦一样。
头上一沉,小手抚摸我的短发,很是生疏。
“大哥哥不要这样哦,都是小幽的错。”这一瞬,好像真成了女孩的宠物,不过并不讨厌。
“不过现在吃掉大哥哥可不行。”她的语气温柔到可怕,稍微带着点无奈和溺宠。
如坠冰窟,我的身体不由得开始发颤。
非要把我变成那种屈辱的模样吗。
而女孩依旧轻柔地抚摸着我的脑袋,直到指尖的动作变得熟练。
“小幽答应了大哥哥,要等大哥哥沉沉睡去后才开始。”葉月幽用小手托着我的头,一点点抬起,指尖摩挲着我的脸,酥麻感从指尖扩散,“小幽可不是那样的坏孩子,大哥哥可是救了人家的命呀。”
“一定是大哥哥太累想太多了,快.点.去.休.息.吧。”
被葉月幽牵到床上,我甚至于不知道是怎样僵硬得扭动步子,任凭女孩摆布。
没有脱衣服,柔软的被褥笑着和我打招呼,就像她每天做的一样。但我最感觉她的笑容包含深意,就像她和枕头私语时的表情一样,带着厌弃和鄙夷。
脑袋陷进绵软的枕头,浅淡的香气让我有了一丝真实感。那不是枕头本来的气息,想起枕头被小幽夹在股沟,大腿内侧的瓷白的肌肤似乎比枕头还要白净,不仅脸上一红。
忍不住把被子上提几分,抓住大半个脸,只留下眉眼露在外面,被子又忍不住轻笑两声。
像是在揶揄。
被褥有点暖,女孩刚用过,余温还未散尽,我的身子不由酥软起来。
“抱歉,小幽没想搞成这样。”小幽坐在床边,脸上的表情不太开心。
“总之都结束了,大哥哥只需要安心到睡一觉就好了,安心哦。”
结束了吗,小幽决定绕过我了?不敢置信的轻松,轻松到我怀疑这或许又是一个谎言,我默不作声。
似乎,好像又生出许多失落,如果真的被女孩俘虏,一定是会快乐的事情吧。
神识已经不在动荡刺痛,“我”们终于达成了统一。崇拜少女足裹的宗教推翻了全部的四个帝国,宗教国建立。无数触须跪拜着绮小姐那道皓足的虚影,做着礼拜,至少它们终于安分了。
“对不起。”小幽这么说着,起身为我掖好被角,熄了台灯。
床铺稍微一沉,女孩躺在最外面的边侧。
雨声淅淅,又从屋檐滴落,树叶发出密密的沙沙声,还有女孩轻浅的的呼吸声,一切都听的很清楚。
很安心。
这一次,小幽没有作怪,大概真在等我睡着后吞吃我。也不盖些什么,希望不会着凉。
松懈的精神变得朦胧,我像是要睡,又如同要醒,大概我真的很累很累了,不知道梦里会不会做梦呢。
“大哥哥?”低到随时会消散的女声,小幽试探的低呼。
“……嗯?”稍微清醒了一点。
“在神社拼了命救小幽,后悔吗。”
我摇摇头,然后想起女孩大概是看不见的。
“应该不后悔吧?”
“疑问句?”女孩也学着我的语气。
“不后悔。”
“即使小幽可能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女孩不依不饶。
“……这是两码事。”
“谢谢。”比刚才还轻的声音,几乎让我怀疑是不是错觉。
“之前小幽说的那些都是吓唬哥哥的,小幽没打算真的那样做。”
“……只要,只要大哥哥不欺负小幽就没事的。”
像是辩解一样,葉月幽这么对我说。不过对于即将被吞吃掉的我来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
我潜意识里,小幽原来是这么较真的一个人吗。
朦朦胧胧,我渐渐睡去,甜香也变得怡人,隐隐听见女孩轻柔哼唱——
『ゆりかごのうたを
金丝的鸟儿一张口』
『かなりやがうたうよ
摇篮的歌声传来了哟』
『ねんねこ~ ねんねこ~ ねんねこよ
睡哟睡哟~ 睡哟睡哟~ 宝宝快睡哟~』
『ゆりかごの上に
摇篮的歌儿渐轻柔』
『びわの実がゆれるよ
枇杷的果实晃悠悠』
『ねんねこ~ ねんねこ~ ねんねこよ
睡哟睡哟~ 睡哟睡哟~ 宝宝快睡哟~』
『ゆりかごのつなを
摇篮的绳儿树上勾』
『木ねずみがゆするよ
树上的松鼠荡悠悠』
『ねんねこ~ ねんねこ~ ねんねこよ
睡哟睡哟~ 睡哟睡哟~ 宝宝快睡哟~』
『ゆりかごの夢に
摇篮的船儿梦乡游』
『黄色い月がかかるよ
金色的月亮挂枝头』
『ねんねこ~ ねんねこ~
睡哟睡哟~ 睡哟睡哟~』
『ねんねこよ
宝宝快睡哟~』
————————————
女孩想去摸摸我的头,又停住了。
轻轻起身穿上毛绒拖鞋,食指竖在红唇边,对房间的小家伙们比了个禁声的手势,女孩打开安全屋的门。
“晚安,大哥哥。”
关上房门,一声晚安消散在雨声里。
葉月幽踏入雨中,细密的雨不能在她身上留下半点水痕。
女孩笑。
不知道这片梦里有怎样的怪诞离奇,只要清除干净,大哥哥应该就能醒了吧。
也不能让姐姐等的太久。仅仅是梦的话,大概没人比自己更擅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