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苍绮院花夕,今后就是你的助手啦!”
过于冲击性的发言,令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白濯都一时失语。
相泽铃板着脸,以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一记手刀劈上豆丁的头顶。
“哎哟!”
后者抱头蹲防,发出一声不知是真是假的痛呼。两三秒后,缩手缩脚地站起身,侧着小脑袋对白濯上下打量。
“不好意思,刚才说谎啦,铃酱不同意让我当助手。”她微微欠身道歉。“不过人家真的叫苍绮院花夕!”
“……唔。很高兴见到你,苍绮院……嗯,同学。”
“别见外,叫我花夕就行。待会儿也直接叫铃的名字好了,反正都要做那种羞羞的事情了……”
“花夕!!”
少女手刀再出,将豆丁一击打回蹲防状态。
白濯没挨打,此刻亦不禁有点脑壳疼。他向铃靠近几步,压低声线道:“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我们的约定,她又知道多少?”
铃不动声色地后仰了几寸,同样轻声回答:
“全部。”
“……”白濯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全部,是指……”
“你知道的,她都知道。”铃的表情平静,至少看上去是这样,“她可以算作我的同事。”
你们“暗流”难道是女子高中生联谊会么?
白濯差点脱口而出。幸好他还记得,对方并不晓得自己已猜出了她的具体身份。
再度望向豆丁时,白濯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审视。不知那条机械臂里,是否藏着兵刃利器,又或者拳头拧下来,就会露出火箭炮的发射口。
铃继续道:“花夕对天网技术比较在行。等我们的交易完成后,希望你能允许她检查你的终端,确保之前的视频未被上传过,也不存在其他备份。”
“可以,我批准了。”白濯点头应是,“不过,这家伙真的那么厉害?连文件有几份拷贝都能发现。”
“任何一位重樱重工的职员都能做到这种事。只要权限足够,外加一台个人终端。”
铃淡淡说道,“我们的一举一动,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隐秘。”
女飞贼对重樱重工好像颇为敌视的样子。考虑到其职业特性,官匪不两立,倒也合情合理。
“无所谓,反正我没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听到这句话,相泽铃忍不住扭头多看了白濯一眼,仿佛在纳闷他哪来的自信。
“我很欣赏你喔,摄影师先生。”
不知何时,苍绮院花夕已凑到两人身边,笑眯眯地道,“我就做不到像你这样坦荡,经常觉得自己太过变态,和朋友们格格不入。”
马尾辫以手扶额,满脸无奈,生动地证明了义体豆丁所言不虚。
白濯看着好笑,忍不住问道:“我说,花夕,你真的知道我们准备拍什么视频吗?”
“当然知道,人家懂得可多了。”对方拍了拍贫乏度与铃难分伯仲的胸膛,“就是我们每天都会做的,关起门来不能让别人看见的事情呗。”
“哦?每天都会做,不一定罢?”
“健康人就是每天都做的呀。啊,铃好像不这样。所以我觉得她其实不怎么健康……”
察觉到同伴在身后掰弄指关节的脆响,花夕吐了吐舌头,把后半句话咽回肚子里。
“这小姑娘挺有意思的。”白濯扭头向铃提议道,“当个助手好像也不错。”
“想都别想!”
马尾辫少女狠狠瞪眼。
……
苍绮院花夕似乎真的很想加入本次拍摄活动。
她赌咒发誓,一定会乖乖听话,还愿意帮铃代劳一整个月的课后值日,只求一睹小伙伴的耻态。
“反正之前的羞羞录像也是要给我过目的,让人家再多看点别的也无所谓吧?”
可惜相泽铃的抵触态度异常坚决。义体豆丁虽然看上去不着调,倒也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刁蛮性子,只得遗憾地与他们挥手作别。
“祝拍摄愉快!不要玩得太嗨,被陌生人撞见了哟!”
……
前往拍摄地点的途中,两人久久无言。
铃坐在副驾驶位置,一动不动地呆望窗外,马尾辫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白濯想安慰几句,却又觉得缺乏立场,毕竟自己正是对方愁绪的源头。
直到悬浮车驶下高架,速度逐渐放缓,少女才如梦初醒似的挺直上半身,问道:
“快要到了吗?”
“喏,就是那里。”
白濯向侧前方的标牌努了努嘴。铃轻声念出上面的字样:
“布瑞德·海顿公园,源志四年。……我都不知道这里有座公园。”
“停战前建立的,好些年头了。年轻人没听说过也可以理解。”
少女秀美轻颦,仿佛想质疑“明明你也没多大岁数”。话出口时,却换成了另一个问题:
“它的名字真拗口。是为了纪念某个名人么?”
“好像是月海联邦的一位将军,我记不清了。”
“……这种东西,应该放到樱墙的东边才合适吧。”
“谁知道呢。毕竟墙的历史还没它久。”白濯无所谓地道,“不过多亏这样,才方便我们办事。”
见铃投来疑惑的目光,他解释道:“你想想,西半区的市民,肯定不太待见这座公园,平时一般不会来这么偏僻的地方闲逛。今天又是‘奠基纪念日’,特意上门的人肯定更少了。很可能整个下午都由我们包场,你说开心不开心?”
少女的脸色一时绷住,也不知道该回答开心还是不开心好。
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她浑身肌肉绷得比脸皮还紧,下车时差点同手同脚,全然不见裹着紧身衣到处乱飞时的灵动。
两人一前一后踩过卵石地,穿过小树林,在一座坐落于花田中的小木屋前停住了脚步。
“嗯,很好,和我印象里差不多。”
白濯拍打着小屋的木质栏杆,满意颔首。
“待会儿,你就坐在这上面。”
“……欸?”
一路浑浑噩噩的马尾辫少女,过了三五秒才反应过来。“你要我等下做什么?”
“坐在栏杆上面。”
“……只是坐着?”
“你说呢。”
相泽铃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她深深看了白濯一眼,眼神三分羞恼,七分认命,然后伸手搭住围栏,正要发力往上跳,却被阻止了。
“等等,还要先做一些准备工作。”
白濯从背包里掏出几个圆球形的无线摄像头,爬上爬下,将它们固定在木屋周边的各个角落。
接着打开便携式终端,激活全息成像程序,与摄像头一一联网,开始调试信号。
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忙而不乱的动作,少女竟莫名觉得有点小帅气。
但一想到这家伙如此用心,仅仅是为了拍摄那种不堪的视频,自己又恰恰不幸身为其主演,这幅嘴脸就变得加倍讨厌起来。
正气苦间,却见白濯在木屋的台阶前盘膝坐定,拍了拍大腿。
“来这边趴下。”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