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想起这种无聊的事情……)
相泽铃跟在白濯身后,步伐一脚深一脚浅,心思也七上八下。
有那么几秒钟,她差点忍不住发问:自己是否已算履行了约定,是不是不用再做更多羞人的事情了?
但紧接着,她又担心对方反而受到提醒,想起性欲还没得到满足,要在她身上发泄一番。
在自掘坟墓与当鸵鸟之间,铃选择了后者。
直至抵达悬停在公园门口的轿车,两人都未交换过半句话。
屈身坐上副驾驶位,敏感的肛肉受到一连串摩擦,让少女差点娇呼出声。
僵硬地调整好坐姿,她打了个哈欠,打算装作精力不济,昏睡过整段归途。
就在这时,一样东西被轻轻丢到了她的大腿上。
“之前我在栏杆下捡到这个,应该是你落下的。”
怀着不祥的预感,铃低头望去。
“情趣超薄”的醒目字样映入眼帘。
“……………………”
“我不推荐这个牌子。”白濯手握方向盘,一边直视前方路况,一边随口道,“它的所有产品表面都附带颗粒,可能不太适合你的体质。”
说完这段话,他感到气氛有点不对,奇怪看了身旁一眼。
只见马尾辫少女低垂脑袋,双腿紧闭,活像一只缩头缩脑的鹌鹑。
“……我……”
“你?”
“……前,前面……”
“前面?”
“前面,要……要留下来。实在不行的话,就……后,后面。”
“……”
白濯觉得,能够立即理解这段话含义的自己,或许是个超级樱语天才也没准。
“我收回之前的话。”他佩服地道,“你懂的还真不少,以高中生的标准来看。”
对方一声不吱,浑身散发着社会性死亡的颓丧,画面悲惨却又莫名喜感。
克制住笑场的冲动,白濯清了清喉咙,正色道:
“不开玩笑了。我只是稍微评价一下你的安全套选择而已,又不代表就准备现在使用它。”
“……现在?”
“将来也不会。”
少女将脑袋抬起微小的弧度,透过垂落发丝的间隙,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表情。
“真、真的吗。”
“真的。拍摄已经结束了,你表现得很棒,我非常满意。就这样。”
“那,阳台上的视频……”
“等会儿就交给你的同事检查。”
“以后……”
“没有以后,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铃怔怔地望向白濯的侧脸。
“……那……就好。”
……
再度抵达“满愿堂”时,白濯第一眼就发现了苍绮院花夕的身影。
义体豆丁坐在露天吧台上,嘴里叼着勺子,身前搁着冰淇淋纸杯,小腿悬空,百无聊赖地前后摇摆着。
“喔哦!你们回来得好快啊,拍摄活动顺利吗?”
看到走出车门的两人,她一跃而下,三步并作两步蹦至跟前。“还有,其他的事情也顺利吗?”
“我不晓得什么叫‘其他的事情’。”白濯微微后退,以免被挥舞的机械臂碰到鼻子。“至于拍摄,很不错,只能说很不错。”
“怎么个不错法?演技?取景?露出度?排放量?”
说到最后几个字,花夕微微屈膝,缩头,抢先进入了“蹲防状态”的预备式。
然而,一旁的相泽铃心不在焉地看着脚尖,并没有使出惩戒手刀的打算。
“……欸?”
不解地眨了眨眼,花夕凑近白濯身边,悄悄道:
“铃酱怎么了?被玩坏了?”
“……你可以直接问她。”
“人家怕死的说。”
面对白濯无语的目光,花夕歪头做了个鬼脸。
然后,又仿佛发现了什么疑点,上下扫视了他一番。
“摄影师先生,现在是秋天喔。你到底有多热,都把外套当腰带啦。”
“……”
白濯当然不可能告诉对方,之所以脱下外套围到腰间,是为了遮住裆部的水渍。
“这样比较帅。”他毫无诚意地敷衍道。
“也是。”
不知是真是假,花夕好像接受了这个回答,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摄影师先生其实挺壮实的,罩着外套还真发现不了。这肌肉一看就是练过哒。”
一边说着,她一边伸出右手手指,想要戳戳白濯的胸口,却被不知何时脱离恍惚状态的相泽铃握了个正着。
“痛!痛痛痛……”
“花夕,我告诉过你很多次,要讲礼貌。”
“他现在不算外人了吧!……啊,我懂了,铃酱是小气鬼,不想让我碰你的男……痛痛痛痛!”
看着毫不留情对高中同学使用关节技的马尾辫少女,白濯实在很难将她与方才被调教得欲仙欲死的放浪模样联系起来。
某种意义上,自己恐怕比身为同事的花夕,还要更加了解这位“暗流”的女飞贼。
“喂,我说,”
对女人打架没有太大兴趣,白濯出言提醒道,“你们是不是忘记了,还有正事要做。”
赏了义体豆丁一记迟到的手刀,铃双手抱胸,以目光示意她赶快干活。
“哦,对喔,视频,视频。”
花夕捏住机械臂的腕部,发力一拧。“咯擦”一声响,整只手掌呈直角扭向一侧,错开的机械骨架截面处,露出密密麻麻的接口。
她从中随手一捻,扯出一条长长的数据线,凑至白濯面前。
“你的设备,应该不会老土到没有17G交换头吧?”
“不知道,你看着办。”
白濯掏出便携终端,直接递到对方手中。“随便怎么鼓捣,别搞死机了就行。”
“就是传个视频而已啦。唔,速度好慢,这是上个世纪的产品吗?”
花夕将数据线接驳上终端,嘴里哼着歌,小脑袋一颠一颠,脚底随节奏打着节拍。
看她全情投入的样子,不知是在传输数据,还是已在脑内直接展开操作了。
涉及大脑的电子化改造,受到重樱重工的严格限制,绝非区区高中生所能接触。但对一名“未注册武装组织”的成员来说,似乎也稀松平常。
“OK,收工!”
数据线缩回机械骨架,手掌“咯啦啦”扭转回原位。
从花夕手中接过微微发烫的终端,白濯颇为佩服地道:
“一分钟都不到,这么快就查完了?看来你真的很懂天网技术。”
未曾想,对方投来莫名其妙的眼神:
“什么呀,我只是把视频转移到本机而已。”
“……”
双方好像有点不在一个频道上。白濯转头向铃求证:“我记得你讲过,她能够确保这部视频‘既没被上传’,‘也没有其他的备份’……”
“人家就是能够做到这种事情呀!”
未等后者接话,花夕就抢白道,“不过呢,事关组织的安全,一定要慎重再慎重。所以我必须回到基地,用上各种设备,反复、仔细地品鉴——我是说检查,这部视频。”
白濯觉得,自己刚刚听到了可疑的字眼。
“……花夕。”
铃直勾勾地紧盯住同事。
“在!”
“‘检查’之后,”她着重强调了前两字,“记得删掉。”
“嗯嗯,放一万个心,我以我的胸围起誓。”
……
“暗流”真的很奇怪。
常理而言,既然事关组织安全,最慎重的做法,难道不是趁正主还在的时候,将一切检查工序当场做完吗?
直到视频被删除干净,再也不可能恢复、再也没有传播的风险,才能算作手尾了结。
然后,他就可以和两位美少女挥手告别,回家安心欣赏原创大作了。
可现在,苍绮院花夕随随便便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活像个傻瓜一样。
连占了便宜的人都直犯嘀咕,做出莫大牺牲的相泽铃,心情更是可想而知。
白濯同情地望向马尾辫少女。
后者的脸色的确很难看,却又不似他想象的那么难看。或许,她对同事的不靠谱德性,早就有所预计……
“没办法。”她幽幽道,“我找不到其他可以信任的人。”
“……其实你可以跳槽的。”
白濯真心实意地道。
“跳槽……哼。跳到哪里去?给重樱重工当走狗吗?”
“反正混黑没前途。老老实实当个专职高中生就挺好。”
又或去神女娱乐做兼职,未尝不是一条来钱快的路子。就是要以贞操作为代价,抑或节操。倘若只出演排泄系题材的话,便仅仅需要支付后者。
从今天的表现来看,铃还是挺有这方面的资质的。
“……你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
“没有,就是在想,我可以走了罢?”
白濯明智地转移了话题。“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当然我不认为会有什么问题,你知道该怎么找我。”
少女扭头无言,仿佛在说“快走不送”。
义体豆丁倒是热情地挥手告别,脸上堆满了得偿所愿的笑容。
驾车远去时,白濯仍能听到两人自以为压低了音量的,嘁嘁喳喳的拌嘴声。
“铃酱怎么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难道前面被捅过了?不至于啊,喜欢那种题材的男人,一般都对后面更加感兴趣才对……”
“……花、夕。还没找你算账呢,都怪你害我出了那么的大洋相……”
“欸?人家做了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么?铃酱,你的眼神好凶喔……”
不忍见证将要发生的惨剧,白濯面无表情地摇上了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