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蒙蒙地下着细雨。
重樱的雨一般都很大滴,敲在身上砰然作响,令人感受到沉甸甸的分量。
像这样朦胧的,绵软的,可以用“雨丝”来形容的降水,一年到头都碰不到几回。
白濯漫步在雨幕中,心头油然浮起身处炎夏故土的错觉。
才两三个星期就开始想家,看来自己真的不太适合外出闯荡。
(……两三个星期?)
他有点疑惑,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未等进一步仔细琢磨,充斥四周的铁锈与机油味道中,忽地混入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
白濯的目光陡然一凝。
某位熟人告诫过他,重樱乱得很,如果不改掉多管闲事的性子,多少条命在这边都不够花。
他则认为,与其说多管闲事,不如说自己天生就是容易吸引麻烦的体质,而当麻烦找上门时,又往往不喜欢逃避。
便如此刻,四下的街道不知自何时起,诡异地安静了下来,不闻半点车噪人声。
为安全起见,或许该直接掉头回转,能跑多远算多远。但白濯却放轻脚步,径直循着气味源头的方向而去。
若说他有多勇敢,倒也未必。
更多只是因为,不愿将背部暴露给潜在的危险罢了。
……
白濯每进一步,扑入鼻腔的血腥味便浓厚数分。心中对现场惨烈程度的预估,亦愈发严重。
“嗯……嗯啊……”
细小的呻吟声幽幽飘入耳内。
“嗯呼……呼啊……嗯……”
没听错。是年轻女性的喘息,婉转而又急促。
他已不是小孩子,很清楚这种呻吟代表的意义。
还有幸存者,而且处境堪忧!
——原本不疾不徐的步伐霎时加急,白濯迅速跨越数十米的距离,转过一处拐角,然后,被刺目的红色晃得微微一滞。
狭窄的巷道内,一滩滩放射状的血迹铺满了地面与墙体。
尚在抽搐的断肢、黏糊糊的半截肠子、载沉载浮的肉沫,各式残缺零落的人体器官点缀其间,宛若一簇簇奇异的血色植物。
屠宰场般的场景中央,一条白皙的赤裸背影不停地抽动着。
披散的金发垂落肩头,遮住了大半幅背脊,只露出小半截纤细的蜂腰。
身体的轮廓在下方陡然延展,勾勒出圆润饱满的倒桃心形丰臀。
两片白腻尻肉的夹缝处,缀着一团触目惊心的殷红。
第一眼以为是某种伤口,定睛看去,却是一圈胭脂色的菊蕾,舒展至足以容纳幼儿拳头的尺寸,洞口内部的直肠粘膜清晰可见。
纤纤玉手深入两腿间,热烈地搅动着秘缝。晶莹闪亮的浓蜜淅淅沥沥滴下,在血泊中激起一环环涟漪,竟似比自天而降的雨点还要密集。
“嗯嗯嗯——!要、要出来了!”
娇啼声急转高亢,红、白、金交织的绝景中,倏地掺入了一抹不和谐的咖啡色。
噗咕,噗哩噜,噗啾噗啾。
伴随着一阵下流的气体音效,一条粗硕的秽物猛然窜出张开的屁穴,重重拍击上地面。
血水四溅,原本素白如绢的臀肤上沾满了红点与污斑,女子浑然不觉,柔荑搅动更急,几乎幻化出残影。
“啊,嗯啊!好、好爽……屁眼……呜呜啊!”
长条形的粪便,犹如一条褐鳞的怪蛇,在地面上盘曲成臃肿的螺旋。
肮脏的蛇鳞反复摩擦菊穴口,令肛肉狼狈地向外翻卷,红嫩得像要滴出鲜血。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过了一刹那,排泄物的末端“噗脱”离体而去。
“蕾娅,蕾娅要泄了——呀啊、嗯啊啊啊!!”
金发女子迸出一声凄绝的哀呼,上半身用力朝后仰起,躯干扭曲成浑圆的弧度。
前穴淫泉飞溅,后穴粪水喷涌,靡丽与污浊纠缠为一体,以白濯的圆融心境,亦不由神为之夺。
“哈……哈呀……呀啊……”
盛大的自慰——或者说排泄——或者两者皆有——行为,至此划上句点。
白濯一时不晓得如何是好。
原以为是英雄救美的常见展开,没想到美女似乎并不需要援救,还自顾自给他表演了一场春宫戏,而且是尺度异常重口的那种。
四周一片尸横狼藉,对方偏能旁若无人地纵情撇条,大脑构造委实异于常人。
话说回来,粪尿癖和血肉癖同属怪奇性癖,本就难以分家。以她一向的作风,两系兼修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等一等。我又怎会知道“她”的作风了?)
大脑一阵恍惚,连眼前的画面都剧烈地闪动起来。
白濯踉跄后退数步,手扶墙壁勉强站稳。待到神志重归正常,他晃悠悠地抬起头,却差点撞上一张姣好的脸庞。
片刻前尚深陷高潮余韵的金发女子,不觉间已无声无息地欺近至咫尺之遥。
毫不顾忌三点全露的香艳状态,她上身前倾、双手别在背后,圆睁着一对青色的眸子,充满兴趣地打量着路过的普通市民。
审视的目光,依次扫过胯下、腰肋、左胸、颈动脉,最后才盯向面部。
先看要害,再看脸,正是她对陌生人惯用的观察方式。
“你为什么不跑呢?”
金发女子歪着脑袋,好奇地问道。
“……为什么要跑?”
“因为你看到蕾娅脏兮兮的丢人模样了呀。”
“…………”
经过一番短暂的审时度势,白濯明智地说起了软话:
“其实并没有很脏。不,一点都不脏,干净得很。”
“唉欸?真的吗?”对方似笑非笑地道,“既然不脏,你肯定不介意帮我舔一舔吧。”
“……呃……舔哪里?”
“你知道是哪里哟。”
……这家伙,真是一如既往地恶劣。
平心而论,舔女孩子,尤其是漂亮女孩子的私密部位,完全可以视作犒赏,等闲人想上口都没机会。
然而,换作私处沾屎的情况,局势就变得雕诡起来。
白濯并不怕脏。可这无关清洁与否,而是涉及尊严的问题。
你又不是我的爱人……至少现在不是,凭什么让我舔你的脏屁股呢?
也许是迟疑的时间过久,纯澈的杀意逐渐弥散入身周的空气。
雨丝的轨迹微微偏移,仿若惧怕某种事物一般,从两人身边斜斜擦过。
“咳咳。我对排泄题材倒没有太多偏见,不如说,还挺感兴趣的。”
白濯斟字酌句地道。“不过,感兴趣的部分,仅限排泄行为本身,并不包含排泄行为的产物。”
“这就是你的遗言吗?蕾娅听不太懂喔。”
“我的意思是……你拉屎时候的样子很迷人,但拉出来的屎,就非常缺乏吸引力了。”
耗尽人生迄今为止全部份额的节操,白濯语出惊人。
一直保持笑吟吟表情的金发女子,被他不知该算是猥琐、抑或不卑不亢的奇妙发言,震到连连眨眼。
不。两者都不算。
在她同样奇妙的脑回路中,这段话似乎可以算作……
“欸,欸?是在,对蕾娅告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