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狐”离场,留下白濯与两位少女大眼瞪小眼。
狭小的卫生间内一片寂静,除去三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只余水珠从龙头边沿滴下,轻敲洗手池瓷面的细碎音声。
不知过了多久,屋角木屑崩落,摔出一记清脆的“吧嗒”。
白濯略微扭头,装模作样观察了一阵,随即顺势侧转过身,面朝鬓角冒汗的便宜徒儿,打破沉默道:
“那个,花夕,你……”
“人、人、人家不用卫生棉的!”
义体豆丁如惊弓之鸟一般地叫道。
“……”
“呜咿,咦欸欸……是、是说,人家平常比较习惯用护垫的说,最喜欢的颜色是……呜,不能说……!”
苍绮院花夕涨红了脸,两手无处安放地攥紧了裙摆,支支吾吾半天,讲不出一句囫囵话来。
“……也,也不一定不能啦。如果师匠真的……很想、很想知道……”
(不,并不是特别想。……话说,有必要搞得这么害羞么?)
在朋友家中大玩特玩菊穴扩张play的猛人,忽然摆出一幅扭扭捏捏的小儿女态,着实叫白濯有点摸不着头脑。
正纳闷间,侧旁传来轻微的被窥视感。
移目看去,刚好见到相泽铃收敛视线,往远离他的角度生硬地别过脖子,用力过猛,以致颈关节发出一连串“咔咔”的脆响。
“别在意,白先生。”
女飞贼若无其事地扭回脑袋,好像只要神态足够自然,方才的动作就等于从未发生过似的。
“‘管狐’那家伙最喜欢恶作剧了。除非涉及到‘工作’,她说的任何话,我都不会放在心上……我的意思是,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一句都不用。”
“呃。我没有放在心上。”
“那就好。”
“……其实,稍微放一放也没关系吧……”
小豆丁悻悻地嘀咕着,嘴唇撅得比油瓶钩子还高。
空气中仿佛渗入了某种异样的味道,让白师父忍不住鼻尖微抽。
顺着这个方向聊下去后果难料,他干咳两声,突兀地打岔道:“说起来,我还挺好奇的。花夕,关于被人袭击的理由,你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么?”
……
原已消融泰半的沉默冰层,陡然凝实了数分。两位姑娘面上的淡淡桃霞隐没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思索与担忧。
用如此沉重的方式转移注意力,白濯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够厚道。
不过,再沉重的话题早晚都得面对,他并无太多歉疚心思,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截了当地道:
“花夕,凭你这性子,能把谁得罪到恨不得杀掉你的程度,我是完全想象不出来。如果无关私人恩怨,就只剩利益冲突了罢?你是挡了谁的道,还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了?”
“……呜唉唉……”
义体豆丁的小脸上堆满了纠结。“人家,人家也有稍微想过啦……最近,确实发生了一点点,唔,事故的说。”
“花夕!”
相泽铃神色一肃,食指竖在嘴前,摆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状似随意地看了她一眼,白濯替人着想地道:
“是需要保密的事项么?实在不方便说,不告诉我也无所谓的。”
“谈不上。”女飞贼缓缓摇头。“但你毕竟不是组织的成员。我总不能把组织内部的情报,泄露给不相关的‘普通市民’吧?”
末了数个字加重了语气,想必,她至今仍记挂着初见面时,被白濯以良民身份反复挤兑的窘事。
不过,这段回忆中蕴含的,显然不仅仅局限于窘迫与挫败感。
“普通市民”方一出口,马尾辫少女便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琼鼻微皱,严肃的面容顷刻松懈了一多半。
白濯见此情形,亦被勾动了笑意,温声回应道:
“你说的不太对。我和你虽然不在同一个组织,但至少是坐同一条船的。”
“……嗯……欸、欸欸?”
“你想一想,我收拾了那位‘纸鸢’小姐一顿,你也揍了她好几拳。她这回要是死不了,肯定会把我俩放在一块儿记恨。你真的忍心事事都瞒着我,让我稀里糊涂地被人算计报复吗?”
“……”
白濯所说的“一条船”,大概和某人以为的“一条船”不是一码事。
相泽铃闭上眼睛,吸气复又吁气,迅速祛除莫名涌起的失望情绪。
“好吧,既然你那么想知道。”她无奈地道,“……我们组织,最近丢失了一些东西。”
“很贵重的东西?”
“普通的违禁品而已,也许能换一点小钱,我不是很懂。”
铃望向花夕,后者耸了耸肩,示意对失窃物的价值同样缺乏概念。
“关键在于,偷走它们的,大概率是组织内部的人。”
“你怀疑,‘纸鸢’就是那个小偷。”
“现在看来很有可能。”
“这和花夕又有什么关系呢?”
“唉唉……没准是因为,人家比较擅长天网技术吧。”
当事者没精打采地接过话头。
“今天‘纸鸢’联系人家,本来是准备商量一下,检查库存清单的事情。结果,半路就被她袭击……”
“杀人灭口。”女飞贼冷声道,“如果花夕死了,就没人能找到篡改清单记录的犯人了。”
“呃,其实还是有的啦。汪酱也懂一点点这方面的知识,花多一点时间也能搞定的。”
“也许她本来就只打算争取一点时间。”
“……唉……”
遇友不淑的小豆丁,只觉自己用完了一整个月的叹气份额,郁郁地耷拉下了小脑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