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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在人间看异世界兽人打架恋爱的你是否有点问题(第一章)

作者:白嗷小狼狗 字数:29090 更新:2024-11-06 04:38:36

  新生活

  

   傍晚,一只纯黑色的豹子站在远行前的火车站台上。他的肩上斜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双肩包,似乎是乏了,他靠着仅有的一个旅行箱,茫然地向远方眺望着。

   火车自橘红的夕阳中驶出,呼地带起一阵浊风。车站的人潮汇成黑线缓缓织入车厢,推搡顶撞着白衣的后背,似乎想将身后影子里残留的最后一丝留恋也塞入拥挤的车厢。入座后,黑豹不禁对着打开的窗户点燃了一根薄荷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清凉的感觉微润着喉头鼻腔,再缓缓从嘴边吞吐而出。一夕千念,看着白烟随风消散,他的思绪也不禁缓缓飘飞——烟,可从不是快乐的象征。

   行驶在地平线上的列车沐浴在夕阳中,橙黄的光晕照在他的脸上,车窗玻璃上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的脸。黑豹平静地注视着玻璃里自己的镜像,但是窗外一片树林的阴影打碎了镜中的面容,缓缓拼凑出的是另一张熟悉的面容。

   仿佛倒退到第一次见面,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他独特的玫瑰红眸子上。

   “你好,你应该就是白衣吧。我是楠屿,社团的副社长。社长安排了我带你熟悉社团生活,所以这一年你遇到什么问题困难都可以问我。”第一次的社团活动圆满结束时,高挑的灰狼伸出了爪子。

   “你好,我是白衣,今年的新生。”黑豹伸出爪子回握着,似乎对面前略显严肃的狼学长有些不知所措。

   “你应该还不太熟悉校园吧?我可以带你逛逛的。”

   “不用麻烦,回头新生都有学校组织的……”

   可是楠屿已经自顾自走了起来,嘴里还说着:“不用担心,既然你也加入了我们的科研社,正好今年我设计了新项目,你可以和我一组……”

   白衣有些尴尬,但是又不忍心打断学长的“热情”,只好跟上楠屿的脚步。

   “这里是图书馆……食堂就是那栋,也许你已经去过了,但这里的饭菜我个人感觉实在是下不了口。很难想象竟然每天还有那么多人争先恐后地去排队……”灰狼摇摇头,似乎很不能理解这种行为。一路上,原先不太适应的 白衣逐渐开始健谈了起来,与楠屿边走边聊了一整个下午……

   面对这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学校,陌生的群体,白衣作为一个大一新生似乎还不能很好地适应。但是在楠屿的帮助下,他也对自己的生活与学业逐渐熟悉了起来。相处之后,白衣才知道楠屿是一个什么样的理科学霸和天才人物——在校内名声远扬的他,凭着惊人的专业技能和高超天赋为学校屡获殊荣,这让同是理科的白衣倍感自愧不如。不过,除了有时候楠屿似乎会表现得有些过于较真和严肃——也许是身为学霸自带的性格和原则?

   他与楠屿之间,经过数月的相处,似乎也一天天变得越来越熟络了起来,虽然有时楠屿还是有些自作主张,不过白衣似乎也已经适应了。不知为何,每次见到楠屿,就会不经意间被他的气场举止所折服,似乎他会让人产生莫名的顺从感。

   ……

   那是一天放学,是白衣记忆中很重要的日子,因为是那一年的情人节。白衣没有对象,所以并没有什么安排,便被班上几个同病相怜的单身狗拉上了,约好放学去学校旁的小饭店吃晚饭。

   刚刚结束今天最后的一门课,修这门课的人并不多,不少人还想拦住教授询问几个问题,而白衣抬头,却看到楠屿学长突然出现在他教室的门口。

   他玫瑰红的眼睛皱着眉不断扫视着乱糟糟的人们,最后目光终于定格在白衣身上,朝他微微勾手,示意他出来,便转身消失在教室的门口。

   白衣不明所以,连忙跑出教室。傍晚的走廊里,人并不多,而楠屿学长不知为何,看起来格外认真。

   “白衣,今天是情人节,我想请你吃饭。”楠屿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微微严肃,即使他接下来的话足以让任何人想入非非。

   “嗯?和我?”楠屿的开门见山令他错愕。黑豹的眉宇微微上抬,不禁有些不知所措,一根豹尾在身后缓缓甩动着,似乎在揣摩其中的暗示。

   楠屿还是像往常一样,并不多言,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的答复。

   “但我和同学约好了要去学校旁的餐馆吃。”

   “那种店?哼哼……”,楠屿近乎有些难以置信地轻笑着,“这么廉价的食物和卫生状况……你确定吗?”

   白衣面露难色,似乎犹豫着。

   楠屿的眉间开始浮现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看他紧锁的眉头,白衣知道,楠屿学长很讨厌被拒绝。

   “好吧,今天的确是个特别的日子。我会去和他们说一声的。非常感谢你的邀请,楠屿学长。”

   楠屿紧锁的眉头这才舒展开,低声说:“好,六点,校门口见,别迟到。”

   白衣蹩眉思索着走回教室,仍在努力解读如此特殊的日子中,楠屿学长隐含的意思。

   “喂!白衣!楠屿他怎么突然来找你啊?”

   同伴的爪子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嗯?啊……他请我吃饭……很抱歉,今晚我可能不和你们一起去了……”

   大家听到这句话,都禁不住起哄般意味深长地长长哦了一声。

   “哈哈哈,去吧去吧!啧啧,白衣这家伙!不义气啊,竟然抢先脱单了!哎呀呀真是重色轻友……”

   大家都禁不住打趣着,白衣却不为所动,只是笑着耸耸肩。

   但是,白衣的好朋友却将他拉到角落,低声说:“白衣……我们一直没和你说。楠屿这家伙,据说是个偏执狂!脾气有点暴躁,平常还很冷漠!我听科技社的朋友说,他的脾气特别差,曾经有家伙试图和他谈恋爱,据说没出一周就受不了分手了。虽然还没见过楠屿对谁有那么重视过,不过今晚他……咳咳……!”

   “额……放心,我会有分寸的。谢谢了!”白衣的嘴边勾起一抹温润的微笑。

   “那我们先去吃晚饭啦!回见~”

  

   六点,白衣喘着气跑到校门口。为了表示自己的重视,白衣还特地回到宿舍从一柜子的休闲服运动服中仔细挑选了衣服。

   “你迟到了。”

   “楠屿学长……对不起……”白衣平稳下自己的呼吸,轻声道歉。

   “你课表五点半就结束了,我提早来找你,你应该有起码20分钟时间准备……”

   “对不起,我刚在纠结穿什么……”

   楠屿微微挑眉,打量了白衣一番,嘴角勾勒起了一丝玩味的微笑:“所以,这就是你最后的决定了嘛?”

   白衣瞟了两眼自己身上的休闲裤和套头衫——这已经是他挑选后觉得最满意的搭配了。但相比之下,楠屿显然更加正式,如同他一如既往的风格般,极有质感的浪漫尖领白衬衫,再在胸前系上了端正的半温莎结领带,带结处宛如一个深凹的甜美酒窝。平日的休闲西裤换成了熨得笔直的人字纹黑西裤,可见楠屿学长对今晚这一餐的重视和精心准备,对比之下也不禁令白衣有些无所适从。

   “好了,车到了。走吧,下次穿衣再犹豫不决,我替你选。”楠屿看看手机,立在校门边张望着,似乎早已经约好了车接送。

   与他的品味毫无二致的选择,黑色的SUV 内,飘散着茉莉淡淡的花香。汽车平稳地奔驰在城市的高速上。

   白衣也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欣赏着窗外的夜景,看着车逐渐驶上绕城高速,任由楠屿安排前往今晚未知的晚餐地点。

  

   汽车停在靠近市郊一栋陈设华丽的建筑前,似乎是一栋欧式独栋别墅,黑夜里隐约可见前面的草坪与私家花园。精心装饰的院落,看起来私密性就很强。周围的住户似乎也都零零散散,安静的夜色下,象牙白的别墅静静伫立着,被昏黄的矮灯围绕着。

   “楠屿先生,您的目的地已经到了,谢谢惠顾。今晚的服务您是否还满意?”

   “嗯。辛苦你了。”楠屿等待着司机为他缓缓拉开车门,随后理理外套领口,引领着正观察周围的白衣进入院子。

   院子里松软的草坪,在宁静的月色下,似乎柔软到会令每一个人生出仰躺上去的冲动。

   楠屿掏出钥匙打开门,随着门被打开,玄关的灯缓缓自动亮起。

   “来吧。”

   楠屿拿起打火机点燃玄关柜子上摆放的熏香蜡烛,温暖的光线伴随着香甜的芬芳缓缓点亮了屋子。是一套北欧风格的室内装修,仿佛就恰如楠屿的化身。房内的空间感、距离感、设计感都如同楠屿平日里精密的一举一动般,处处透露出单身贵族的气息。米白色的墙、羊毛地毯、造型优雅独特的灯具、白色的床铺被褥……

   “能有这样的房子,每天回家的那一刻,都会是很幸福的事呢。不过,楠屿学长竟然会有这样奢侈的房产……” 白衣禁不住默默思索。

   “坐吧。晚饭由我亲手做,如果饿坏了,餐桌上有我下午烤制的马卡龙。如果有兴趣的话,欢迎来厨房观摩。楼上,晚点由我亲自领你参观。”

   “学长……您要亲自下厨吗?”

   “没错。我记得你说过你很喜欢牛排,所以这会是今晚的entrée。”

   “希望您不介意我在旁边看看”

   楠屿那一晚在灶台旁的动作很缓慢仔细,因为白衣一直在旁边聚精会神地看着。楠屿的余光也一直留意着他,因为喜欢他认真的样子。

   第一次还是在学校的健身房内,隔着玻璃,他偶然停下脚步。周五的晚上九点,楠屿刚将自己的专业课修完,与导师讨论完论文题大纲,从讲堂内走了出来。

   他靠在学校二楼的露天阳台上,吹着晚风,还在思考着如何反驳导师刚提出的悖论。对面是学校的体育馆,二楼是公用的健身房,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玻璃,他第一次看到了白衣。

   白衣那时穿着宽松的运动短裤和黑色紧身背心,赤着爪正踢着面前的沙袋。匀称的身躯转动下,一记迅猛有力的侧踢重重踢在面前悬挂的塑胶沙袋上。沙袋没有夸张的左右摆飞,但是透过上面剧烈震颤的铁链,楠屿已经能感知到白衣强大的爆发力和收放自如的力度。那具身躯里,每一次踢腿和转身都展示着猫科独到的柔韧性,黑色皮毛下肌肉的拧动随着光线层层变化着色泽,不禁让楠屿看得微微失神,赞叹不已。那具似乎物理学公式都难以解释,健壮又平衡的身躯,是他无法企及,灵活与力量融合,爆发与优雅的并存。。

   一记记干净利落的侧踢横踢下,塑胶沙袋的一面甚至都微微凹陷。到了这时,白衣终于停了下来——纵使他很讨厌自幼父亲强迫性的训练计划,但这仍然成为了他生活中烙印下的锻炼习惯。低头拿起水壶时,他瞥见了楠屿——那个朝着健身房盯了很久的奇怪家伙。

   白衣也未曾想到,在每周的社团活动里,会遇到那晚盯着他看了很久的楠屿。同时,他也是社团的副社长。每到科研社的活动,楠屿作为前辈讲解起复杂的专业知识给他们听,白衣都会认真地听着,内心禁不住微微赞叹着楠屿的学识。

   “楠屿学长太强了,这简直可以当老师了!”社团内每天都可以听到这样的称赞,不绝于耳。

   而白衣的一切,楠屿尽收眼底,似乎已经开始暗中观察。因为那时,白衣他会很安静,仿佛一尊凝固着的雕塑,带着猫科与生俱来的耐心和专注;也很可爱,只偶尔眨眨映浸在艳绿眼眸中水汪汪的瞳仁;更不仅如此,他会是他的!是楠屿心底偶然迸发出的一个念头,是否正如第一次对着题目苦思冥想,却在不经意间迸发出的灵感那般突然?从见到的第一面起,他喜欢上了这个文静的学弟,他也亲眼见过那具身体如何完美诠释他的隐藏的力量。

  

   “要来试试吗?”

   楠屿熟练地煎完一块诱人的肉眼牛排,放在一旁醒肉。张弛有度、收放自如的潇洒动作令白衣忍不住微微折服。

   “好,第一步是?”

   “照着我的指令就好了,我会教你的。”

   那是很幸福的一餐,幸福到白衣至今都能回味起那一晚牛排鲜嫩的口感和独特的味道,以及那对桃粉的眼睛,在温暖的烛火下闪烁着动人的粉紫光泽,里面流淌着不言而喻的柔情……

   “以后……就来和我住吧~不必再和他们呆在拥挤的宿舍,抢着去食堂排队了……”

   ……

  

   夕阳很快从地平线上褪去,夜色缓缓笼罩向窗外的景象。不知何时,火车车厢里的灯光已经亮起。

   白衣甩甩脑袋,似乎想脱离出那段的回忆。这时,他观察到自己的对桌来了两位新乘客,其中一个竟然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为了在孩子面前保持形象,白衣赶紧掐灭烟头,草草收起了烟盒。

   “哥哥,烟灰都掉到你衬衫上了呢~”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一只小巧的虎爪子指向自己的衬衫。

   白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白衬衫,匆匆拍掉了烟灰,重新看向面前的小男孩:“谢谢你呢,小朋友。”

   “哥哥是去哪里?”小老虎在自己的父亲身旁坐好。

   “我也不知道呢……也许,火车什么时候停,我就什么时候下车吧。”白衣的话透露着些许无奈,又自嘲地笑笑:自己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不过现在,随遇而安是唯一的办法了吧。

   “哦!那正好!我是在终点站下车呢,我们可以一起啊哥哥!和小诺去诺丁市吧!”这个小老虎笑得很甜,让白衣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小诺,不要打扰人家了,黑豹哥哥可能会有自己的安排……”

   “但是咱们诺丁市那么漂亮,哥哥一起来嘛!”

   “嗯……诺丁市嘛……好像听说过一点……。”白衣往嘴里放了颗薄荷糖,企图消除嘴里的烟味,同时暗自思索起这个名字,微微将探寻的视线望向对桌的父子。窗外,无论是陌生的、重复的、艳丽的、贫瘠的,都没有一处能让他微微停留住视线。也许,这个诺丁市会与他有点缘分。

   “啊,你可能没怎么听说过,我来解释好了。诺丁市坐落在诺丁山山脚,以他的温泉而出名,是比较著名的旅游景点哦。同时,各类赌石酒吧等娱乐文化也很发达,是度假的好去处呢~只不过娱乐产业往往也伴随着治安和势力交错的问题……他的兴旺据说很大部分也是因为罪恶之都——特洛伊市在暗中支持的缘故,据说有着很多相连的产业和合作。所以,小伙子,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哦~”

   “听起来……很有意思呢……”

   “嗯?大哥哥有兴趣一起来逛逛嘛!回头小诺给你当导游!”

   “哈哈……好啊。”白衣似乎有点喜欢这个活泼可爱的小老虎,与他一直攀谈玩耍到深夜,最后才因为困意相继睡去。

  

   火车的汽笛隐约在耳边响起,似乎有个东西不断推挤着自己的手臂。睡着的白衣,很快就睁开蓬松的睡眼,甩甩脑袋,发现是小诺正踮脚用小爪子推挤着他。经过一夜的飞驰,似乎白衣已经顺利到了诺丁市。

   “白衣哥哥!走啦走啦!到站了!再不下车就要被火车带走了哦!”

   “来了来了。”白衣匆忙背上行李,跟着小诺和他的父亲下了车。

   不愧是著名的旅游景点,临近深秋微凉的天气,诺丁山著名的温泉吸引着无数慕名而来的游客。旖旎的风光下,从熙熙攘攘的站台远远眺望而去,诺丁山宛如一把缓缓舒展的折扇倒悬在蓝色的天际之间。山顶雪白的积雪在碧蓝的天幕下更显宁静和姣好,与周围连绵的山脊连为一片,而诺丁市就如同群山怀抱中的一颗明珠,轻轻依偎在诺丁山的脚边。

   春城夏店,秋酿冬泉。

   这是对诺丁市最好的形容。深秋的温泉逐渐开始火爆,白衣已经能瞥见山腰上一阵阵飘散向天际的白烟,不禁联想到那种热气腾腾、舒缓筋骨、仿佛融化般的绝妙享受……

   “小伙子,我要带小诺赶紧回去了,家里那边还有生意上的事要处理。你初来乍到,似乎很需要工作……如果不介意,我的生意伙伴在诺丁市西街开了一家酒吧,叫彼岸酒醒,正缺人手呢,工作难度也不大的。要不要考虑去试试?”大老虎友好地拍了拍白衣的肩膀。

   “嗯?”白衣似乎还没考虑那么多,不过如果有这样的机会,他是不会拒绝的,“哦,如果可以,我很乐意去试试!谢谢您!”

   “好!哈哈哈!维普那家伙会喜欢你的!到时候报我斯诺的名字就好。那我就带着小诺先走了!酒吧并不远,看看地图问问人就能到了!”

   “等等!白衣哥哥拿着这个!”小巧蓬松的虎爪子摊开,手心里是一颗亮闪闪包装的水果糖,“抽烟很不好的!所以,大哥哥吃这个代替吧!当初爸爸被逼着戒烟的时候就是天天吃糖的!”

   “咳咳,好了快快快!那边要等急了!”虎兽人微微尴尬地扶了下额头,拉起小诺的爪子。

   “好嗷!那么大哥哥再见啦!”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车站来来往往的人流中。

   白衣放下轻挥的爪子,微微叹了口气,望向四周的目光变得微微有些茫然。

   灵敏的鼻子捕捉到包装上,小诺身上残留下的奶香味,不禁笑了笑,最后小心地将糖揣进口袋。如果不是路上遇到这对父子,白衣一个人拎着箱子漫步在拥挤的站台上——这不过又是一个同样陌生的车站罢了。

   诺丁镇的夜幕很快降临,白天熙熙攘攘的小镇转眼间以另一种形式点燃在夜色中。街角,黑夜掩盖住白日店铺灰暗积尘的门框,唯有门前的红紫霓虹闪烁着艳丽的光泽。店内的灯光有的昏黄而温暖,映动着吧台前一排排攒动的背影,以及吉他琴弦轻轻撩拨的节奏;有的则是刺耳的音乐声,各色的灯光和音浪隔着地面都能传递而出,镭射灯球映照着疯狂的人群,闪动下宛如刺眼的闪电。白衣敏锐地嗅到鸡尾酒或甘甜或辛辣的味道,以及诸多款啤酒独特的麦香,弥漫在大街小巷。

   背上的双肩包仿佛越来越沉重,压得白衣近乎喘不过气,待他卸下背包坐下时,才惊觉自己的双肩早已经酸痛不已。

   “‘彼岸酒醒’……会在哪里呢……“,白衣自言自语着,从瘫坐的长椅上直起身,“为什么这里会有那么多的酒吧啊……好难找……”

   “嗯?”视线瞥向街尾,是一个奇特的红色霓虹图标,狂放伸展的线条,正宛如秋日绽放的殷红菊花般缓缓舒展开。“这……似乎看着很像彼岸花的标志呢……也许是那家?”

   白衣拎起行李,迈步向那间酒馆,抬起头细细看着灯光下闪烁的名字——不错,正是这里!白衣眼里闪过一丝欣喜。

   伴随着吱呀声推门而入,微微温热的空气混杂着酒香拂过脸颊。没有震耳欲聋的舞曲和狂欢的人群,唯有节奏布鲁斯被酒保装进摇酒器里碰撞出诱人的清脆声响。

   白衣拖着自己的行李箱缓缓走向吧台,此刻,风尘仆仆的他更像是深夜西部酒馆的归人,显得格格不入,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而非一群群衣着光鲜,轻抿着烈酒作乐的人群。喝酒聊天的人也并不算多,但唯一的一位酒保似乎显得有些捉襟见肘,并没有第一时间来招待坐在吧台前的白衣。白衣只得在那里自顾地坐着,拨开烟盒,抽出一支薄荷烟——只剩七支薄荷烟了,缓缓地点燃深吸一口。

   “看来要省着抽了啊,自己对这个薄荷还蛮上头的。“白衣心想,随后将视线转向那位酒保。

   “请问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想来点什么呢?”酒保将翠绿的薄荷叶点缀在莫吉托微白的伏特加混合液上,缓缓推向旁边的顾客,随后利落地用白布擦着杯子,湛蓝的眸子望向白衣,礼貌地询问着。

   那是一只纯白的狼兽人,小心熨烫过的平整白衬衫贴合着结实的胸膛,领口系着小巧的黑色蝴蝶领结。黑亮的唇边上翘,微笑下露出锐利的犬牙,在酒吧的灯光显得毫不森冷,相反如白玉般闪着温润的光泽。

   “Surprise me.”白衣给了一个模糊的回答。

   “哈哈~请稍等。”白狼身为见多识广的酒保显然见怪不怪,利落地开始了准备工作:

   白狼挥着小刀切下一片青柠,微挤着两端将果肉摁在杯缘上轻磨一圈,再将玻璃杯倒扣在一叠粗盐之上缓缓转动,直至剔透的晶片附满杯子边缘——白衣看着柠檬与盐片,已经微微按耐不住自己因酸咸而生津的口舌。随后,白狼将鲜红的番茄汁缓缓注入,伴随着烈焰般辛烈的伏特加酒、西芹叶、柠檬片、胡椒盐,再以纤细的爪指,技巧性的手势握着银勺快速搅拌着杯中鲜红的烈酒,夹杂的冰块在搅动下发出清脆的割伤声。接着,缓慢而均匀地注入酒杯,在血酒注入3分之2的时候,迅速支起吧勺。最后,白狼将翠绿的芹菜根刺进微微醇厚的血腥玛丽。殷红的红,殷红的酒,伴随着刺激的辛香,对白衣的视觉进行了一次奇妙的洗礼,撩拨着他的神经。他脸上的表情明显随着面前的血色兴奋了起来,饶有兴致地细细观摩着。

   “请慢用~”白狼推向面前,“这杯本店的招牌特调。”,湛蓝的眼眸中闪烁着狡黠和期许的光。

   白衣轻捻杯身,微微打量着杯中的酒。红得美艳又毒烈,那是一种更胜于鲜血的颜色……那是宛如彼岸花般的颜色。一口饮下,辛辣的口感瞬间席卷舌尖,咽下喉似如轻火微醺,但番茄的酸甜逐渐涌回敏感的味蕾。正如彼岸花鳞茎中的剧毒一般,白狼的手艺看来也绝非庸手,那令白衣微微上瘾的独特回味久久停留在唇齿间,如那火辣却难以自制的瘾毒。

   “真是厉害……”这惊人的味道令白衣不禁想起常人敬而远之的血腥玛丽,不过却能成为酒馆的招牌特调,还紧紧抓住了他的味蕾,忍不住令白衣高看一眼。

   不愧是如彼岸花般的饮料,如果没有觉得被荼毒味蕾,那么大概会真心迷恋上吧~

   “哈哈,多谢!”

   “你看上去好像忙不过来啊,这间酒吧……只有你一个人吗?”白衣装作无意地试探着,因为,他需要这份工作。

   “确实只有我一个员工,既要担任酒保又要担任调酒师,不过其实酒吧的工作应该也没几个人会想来做。”白狼继续摇着金属瓶,不断地被白衣套着话。

   “可以找一下你们老板维普吗?我有事与他商量。”白衣请求着白狼,后者一脸无所谓地敲响了酒柜旁边的暗门,向里面低语了两句。

   暗门中一阵响动,随后暗门打开了,一个高大地棕色熊兽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脸上还有两道伤疤,生生分割开浓密的毛发。“我是这家酒吧的老板维普,找我有什么事吗?”不难看出,严肃的语气下已经对尚未付账的白衣产生了些许疑虑。

   “你们这里还缺人手嘛,我需要一份工作。”白衣开门见山。

   “哦!?人手这件事的话,云泽啊~你怎么看?”维普的面色微微惊讶,随后缓和下来,拍了拍白狼的肩膀。

   “你说呢!”云泽甩去一个白眼,“你让老子一个人做两个人的工作,还只给我一份工资!你说你死不死啊!”云泽扭过脑袋,显得有些不满。白衣对于微表情的理解和观察是专业的,他看得出云泽并没有真的生气。维普凶巴巴的表情荡然无存,憨厚的他一脸羞愧地安慰着。

   “咳咳!不过,小伙子……我还不是那么确定你的工作能力啊……做做酒保就好,但是之前不合格的家伙真是比比皆是啊。”

   “咳咳,是诺斯介绍我来的……”

   “哦?哈哈哈是他?真没想到呢!不过他看人一向准……你俩原来认识啊……好吧好吧……嗯……我觉得给他个试用期看看,咋样啊云泽~”

   “嗯哼~”

   “那么就招待招待客人,给云泽打打下手就好。看样子你似乎对酒有点认识,不过我们家云泽可是很厉害的!工作服一会儿发给你,至于工资的话,试用期一个月两千,酒水也有分成,客人给的小费就看你自己多努力了哈哈哈。还附带夜宵,有时候能尝到本熊的手艺呢,你觉得如何?”

   商人需要打压,白衣深知这一点,讨价还价的熟练,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工资好像太少了,至少应该过三千吧老板。”白衣露出了可怜巴巴的表情,他现在也确实需要钱。

   “不行,最多两千三!”

   “啧啧啧……最少两千五!”

   “吼?小豹子,你在和我讨价还价?”

   “嘛……反正机会不少,我相信诺丁镇不会太缺人手……就是可怜的云泽不知道一狼还要苦苦支撑多久呢~”余光瞥见维普老板的嘴角微微抽搐,云泽看到维普吃瘪,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

   “好吧!成交成交!真是个狡猾的家伙……要是偷懒看我不扣光光你的工资……”维普不满地嘟囔了几句。

   既然目的达到了,白衣瞬间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那么尊敬的维普老板,请问你有没有住房什么的提供给我呢?”

   “嗯……有是有……只不过……酒吧里有一间杂物间,里面摆着一张床,但是很久没打扫了,有点脏兮兮的。云泽和我倒是用不上,他的住处已经解决了。”

   “切……那是因为平常你中午和晚上总是在那里偷懒睡觉……”云泽不满地撇撇嘴。

   “哈哈哈好啊,不嫌弃不嫌弃,我今晚就睡在那里好了。那么是不是应该把工作服给我,然后我就可以开工了呢?”

   “当然当然,你现在就是我们酒吧的一份子了。对了,你叫什么?”维普转身在柜子里翻找一阵,将包好的新工作服递给白衣。

   “白衣。”白衣简短地回答道,接过了工作服,寄放好了行李,便直直前往厕所换上。

   “看上去是个狡猾的家伙呢,不过这样才不会像以前的那些三脚猫一样,应付不来酒吧里的环境,你说呢,云泽?”维普望着白衣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用肩膀碰了碰云泽。

   “谁知道呢,万一是个狠人怎么办?也许他就会把你刚塞进去他嘴里的小兄弟咬断或者杀人不眨眼什么的……”云泽撇撇嘴,有些戏谑地看着维普。

   “哦不不不,云泽,我可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在客观地评价新人而已。”

  

   黑色的酒保西服很适合白衣,将他的身材衬托得极好,似乎是新生活的开始,不是吗?

   “嘿,云泽,我该做些什么?”

   “没什么大事,你只需要接客,把饮料和那些非调酒给他们,或者帮我拿一下那些预调酒,相信我,很轻松的。”云泽依旧做着自己的事,用余光看着白衣。

   “哈哈,我相信你,毕竟你在这里呆的时间可比我长的多。”白衣笑着,他已经开始享受这种新生活的感觉了。

   白衣正埋头擦着高脚凳,头顶的灯光却突然被遮住,一只巨大的爪子托起白衣的下巴,抬了起来。白衣也是反应迅速,蓬松的豹爪迅速反扣住那爪子的手腕,抬头直视向那片阴影的主人——那是一只极其高大健壮的黑龙——不得不说,第一眼看下来,他意外的帅气。

   “嘶嗷!哇哦哇哦哇哦哦!难得的新面孔啊!这位小帅哥,要不要下班之后跟我走啊,我可以让你爽上天哦~”黑龙虽然爪指被掰住疼得龇牙咧嘴,但仍不忘用暧昧的语气调侃着 。

   “这位先生,您要来点什么?还有,请管好您的爪子,否则,我不介意在你的脸上留下三四道永远都没办法消除的疤痕。”白衣露出一个礼貌又不失威胁的微笑,泛着银光的豹爪从爪鞘中缓缓伸出。

   “噢?小猫咪脾气很大嘛,头一次呢在这个酒吧会有人拒绝我~”黑龙不客气地捏了捏白衣的脸——很柔软蓬松的触感嘛……两人的气氛也开始逐渐剑拔弩张。

   “唉……你们俩真是够了……夜煞,收敛一点啦,这是白衣,我们店的新酒保。白衣,别太介意,夜煞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云泽正忙着调酒,随后向黑龙歪了下头,“还是老样子?”

   “不,今晚我要来点刺激的~给我一瓶伏特加。”夜煞松开了托着白衣下巴的爪子,煞有介事地往高脚凳上一坐,挑眉看向白衣扣住他的爪子。白衣见状,也随后松开爪子,一言不发地转身从酒柜前拿下了一瓶伏特加,随后又拿起了一个玻璃杯,将两样东西一起推到夜煞面前。

   “哦?看来新来的小酒保已经很熟练了嘛~”夜煞麻利地扭开瓶塞,边倒酒,边饶有兴趣地不是瞥向白衣的一举一动。

   “白衣来了之后,我就只是调酒师了啊,还真是轻松很多了呢。不过看来某龙得罪了新酒保,搞不好下次连门都要进不来了呢。”云泽继续在那里优雅地调着酒,不时稍微抬头瞥一眼夜煞与白衣,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夜煞脸上得意调戏的笑容微微凝固,漆黑的龙鳞下阵阵发烫,匆忙举起酒瓶倒了一杯伏特加,对着白衣说道:“对不起啊咳咳,很抱歉刚刚那么冒犯,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为我的莽撞自罚一杯。放心……本龙平常可是很正经的……咳咳……真的……下次,下次可千万别把我关在外面呐!”

   白衣看着夜煞禁不住轻笑了出来:“我可不是这么记仇的人,不过看在你道歉的份儿上,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白衣,本店的新酒保,看来搞不好你会在我之后的工作中经常出现了。”

   “嗯嗯,我……我是夜煞。”黑龙的耳朵禁不住害羞地抖了抖,看起来如释重负。白衣禁不住觉得他真的很有意思,在似乎摸透了黑龙的秉性后,觉得是时候稍稍报复一下刚刚的调戏,便在他的耳边充满诱惑地轻声说道:“如果你真的想的话,我和你,也不是不可以哦,夜煞先生~”

   夜煞举起酒杯的爪子瞬间凝在空中,眼里带着震惊和害羞。平时他的这种行为放在别人身上的话,别人早就生气了,但是头一次遇到白衣这样的主动和淡定竟然一瞬间手足无措。

   “这这这……真的吗……”夜煞想尽量保持镇定,但显然已经有些手足无措。

   “我不知道哦,你说呢?”白衣向夜煞眨了眨眼,他也清楚,龙与其他生物不同,他们的性欲往往更大。

   在背下了酒柜中各类酒的位置之后,白衣已经开始偷懒,甚至都不需要转身去拿酒,灵巧如蛇的尾巴在柜子上一阵摸索,心里默数,再控制着尾巴牢牢卷住瓶身,就能优雅轻松地把想要的酒拿下。

   凌晨三点多,一众酒客也或都心满意足,或烂醉如泥。维普见两人已经能熟练地运作,便放心地先行离开了。在熟练地打发清场后,酒馆只剩云泽,白衣还有夜煞了。白衣开始收拾吧台,云泽则做着酒馆的清洁,至于夜煞,作为老顾客颇为特殊,留下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似乎很珍惜每晚酒尽人散后片刻闲聊饮酒的宁静。

   聊到一半,云泽就去了酒吧的后方走廊里不知道忙活什么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满身大汗地回来了。

   “嗯……好了!”云泽松了一口气对吧台前的白衣说道,“那间房间终于大概理干净了。维普那家伙太懒了,一直都不打扫。放心,这下就好多了,这样你也能睡得稍微舒服一点了!”

   “唔?啊这……云泽……非常感谢!”白衣不禁有一些感动。

   “哈哈没啥的!休息不好,明天的工作你要是打瞌睡被扣工资可就不好啦!明天我带你去熟悉熟悉进货!今晚记得早点休息嗷!”云泽潇洒地甩掉白色毛发上的汗珠,打趣道。

   当一切整理就绪时,他俩换上了平时的便装。

   “那么~晚安白衣,我先走了。嘿!接着!”云泽将酒馆钥匙丢向白衣,便跨上自己的单肩包挥挥爪消失在夜幕中。

   白衣余光瞥见犹犹豫豫,完美融入进阴影的夜煞还驻足在酒吧门口,便忍不住出声询问:“哦吼?怎么还不走?”

   “唔……咳咳……这瓶酒劲有点大,让我吹吹风酒醒了就走!”

   “是嘛?”白衣轻笑着看着他蹩脚地找着理由。

   “咳咳……你要休息了?好好好~我也着就回去让你关门就是了……”夜煞看起来很有兴致,似乎挺想聊聊,不过看到白衣略显疲惫的样子,最终还是选择让给白衣早点休息。

   在彻底关门后,白衣锁好正门,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房间。房间里只有一扇极小的窗户,不过幸好是深秋并不闷热,但灰尘飘在空中弄得他鼻腔一阵发痒。房间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杂物和纸箱,统统堆砌在一起。唯有角落里是一张较窄的旧木床,大概也只能勉强应对维普的身材,不过对于更精瘦的黑豹来说也算是比下有余。白衣也不嫌弃,匆匆换下衣服,就直直瘫倒在硬邦邦的木床上,倒头就睡……

  

   “喂喂喂~白衣!醒醒啦!该起来了!”

   白衣缓缓睁开眼睛,不知是不是因为舟车劳顿和工作辛苦,这一夜他睡得少有的酣甜昏沉。

   睁开眼,是一只俊俏的白狼。他咧着嘴,注视着面前慵懒的黑豹,轻轻摇着他被阳光晒得暖烘烘的柔软黑毛。

   “唔嗯?你是……啊……云泽?你来上班了?这么早?”

   “不早了不早了!该去进货了哦!晚了可就领不到好货了呢!”

   白衣迷迷糊糊地起身打了个哈欠,在云泽的指引下借用酒吧的厕所简单冲洗了下身子。

   不得不说,现在的住宿条件虽然一应俱全,但终究是艰苦了点,远不如以前的舒适二层别墅来的那样干净舒服……

   别墅?我怎么还在想那件事……真是不清醒……

  

   “走啦走啦!咱们今天去找当地的酒类品牌代理!咱们酒馆可能需要考虑多进点红葡萄酒!到时候,就能做巧克力热葡萄酒了!这可是冬季畅销~”

   “昂?那么……店在……在哪里呢?”

   “跟我来就好了!走吧咱们去验验货!要趁早嗷!可不能被抢先了!”

  

   两人紧赶慢赶来到了诺丁山山脚另一边的一栋建筑前,看样子是个酒庄,作为位置似乎有些偏离城市,但是大片的葡萄园却勾起了白衣的强烈兴趣。

   “到了到了!这是诺丁酒庄!本市很出名的酒类供应商!他们的私酿葡萄酒可是非常有名的!”,云泽说着砸砸嘴,似乎在怀念那令狼沉醉的味道,“不过据说近几年诺丁市最大的黑手组织野狼帮进行了插手管理……不确定是 不是真的……今天赶紧趁早定下订单,就不用再发愁冬季的货了!维普可是催了好几次的!”

   “您好,欢迎光临诺丁酒庄。是维普先生的订单吗?”

   “是的!大概是十箱红葡萄酒,今天来验货。”

   “好的,里面请~”

   “这是您的订单,主材料用了北境的希拉葡萄,在不同的环境会有相对不同的味道和香气。在更暖的南边成品偏向于强劲、醇厚的葡萄酒,而在诺丁山脚下的话,会变为带着轻微黑胡椒香气的红酒,冬季最适合不过了。”

   云泽与白衣跟随工作人员来到储酒间:“您要的酒水大致都在这里了。如果没有问题的话,随后我们会在两天内送到您的酒吧。”

   “嗯……谢谢了!不过我要仔细验一下……维普嘱咐过我的……”

   说完,在昏暗的室内,云泽对着那一排酒开始小心地查验起来。先是借着夜视仔细读着上面的信息标,包括产地、成分、年份等。但是,当细看起瓶身时,云泽不禁微微皱起了眉。

   “嗯?怎么了,有问题吗?”白衣有些奇怪。

   “这个年份图表……不对劲!我和维普要的年份和这个不一样……这些似乎是多年份混酿的……由多个年份的葡萄酒混合起来,品质会缩水不少!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这批货有一半不是我们原先要求的那批!”

   工作人员似乎有些尴尬,面对质问支支吾吾地道歉着:“这……十分抱歉……一定是我们酒庄搞错了!我们这就去核对订单信息……”

   但是,一阵拖延下来,似乎还是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

   云泽明显有些气愤,对于这样的商业欺诈十分的不满。

   直到主管出面,才在步步逼问下解释了原因:原来今年野狼帮接管了酒庄的部分股份,但是红酒产量不足,野狼帮经营的野狼迪吧急需红葡萄酒的供应,于是便强行要求酒庄从维普的大订单中调走了一半,用混合年份酒进行替换。

   “这……我理解野狼帮有着很大的股份,但是你们酒庄这样欺骗其他的消费者实在是……不行,我要求将我的订单中原先的合格葡萄酒要回来,并且拿到五折的优惠,否则我们酒馆会直接报警曝光这种行径……”

  

   从酒庄中出来,白衣不禁对云泽的敏锐洞察力暗暗钦佩。

   “白衣~学到了吧!你看这些家伙,尽耍手段,要是没及时发现,那可就惨了!不知道要亏多少呢。”

   “嗯……不过你说……他们真的会如实照做吗?”

   “当然会的啦!这种丑闻要是爆出去,野狼帮和诺丁酒庄的声誉和产业不知道要受到多少影响!而且,我刚刚也取证了呐!”云泽得意地挥了挥手机。

   而在另一边,随着“嘭”的一声重响,一只紧握的拳头重重砸在椅子扶手上。随着老板椅上缓缓转过,一只凶神恶煞的灰狼恶狠狠道:“这点事都办不好!这破酒庄投了那么多钱进去,回头竟然还出岔子!真是一群废物!而且……维普那家伙……竟然还趁机敲诈!要不是顾及他的背景,早就下手了!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再放过他了!这样的把柄落到他手上,可不能轻易这么算了……你们几个……回头……记得做的低调点……哼!警察?警察多个毛!?一群废物,还不快去!”

  

   接下来的一周,白衣都日复一日跟着云泽学习如何运作酒吧,两人之间的合作也变得更加默契了起来。同时,白衣发现夜煞似乎一有空就喜欢来酒吧,而且每次来都忍不住要和白衣云泽两人攀谈许久,对彼此的了解也逐渐更深了。就连云泽也说夜煞到访的频率明显高了不少。在聊天时,白衣对这只看上去憨憨傻傻,又有些幽默的黑龙也不禁熟络了起来。

   “那个……白衣……酒吧的居住环境也太累了……我那里……还算有空位,要不要考虑考虑……和我住啊!我正好一只龙挺无聊的呢,你来了还能……帮我打扫打扫卫生呐~”夜煞把玩着手里的酒杯,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

   “哦吼?夜煞先生主动寻找新室友了嘛?”白衣并没有一口回绝,但这也并不算随便答应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的要求,而是已经相处过,这只傻憨傻憨的黑龙,在城府方面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想做什么,基本都会耿直地表现在脸上。像这样的要求,白衣似乎早已预料到他会提了。另一方面,他是云泽的老熟客,将近一周的相处闲聊,白衣对他也有了些了解,似乎……还是个挺让人放心的家伙。

   凌晨两点多,白衣拖着疲惫的身子,将酒吧的门反锁后,禁不住张大嘴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工作前那杯提神酒的劲头已经过去了,现在困意涌现,禁不住拿出烟盒,又掏出一支薄荷烟。点燃的薄荷烟味道清新,至少让白衣清醒了很多。

   “这是什么烟,味道还挺新奇的。”夜煞还留在酒吧里,等待着白衣下班,看着比自己矮了两个头的白衣,好奇地嗅着。

   “这个嘛?薄荷烟,我对薄荷有些太上瘾了。”白衣解释道,又深吸了一口。

   “对了,那天晚上你说的那个……不介意与我……莫非是真的嘛?”夜煞突然想到了什么,打趣般地问道。

   “莫非夜煞先生有此雅兴?”白衣转头轻笑着瞟了一眼夜煞,“赶紧带路吧,我去验验新房。”一路上,夜煞都找着话题试图多了解白衣一点,但是白衣滴水不漏的回答更让他琢磨不透,这个外貌与性格都极其神秘又有意思的家伙,就连回答都能不断撩拨着自己内心潜藏的好奇,想要知道更多关于他的过去。

   白衣也嘴角噙着微笑,没再看他,只是默默地跟着夜煞走着。

   约莫十多分钟后,两人到了一栋公寓楼底。上到七层,夜煞走到702室的门前,掏着钥匙准备打开公寓门。白衣一路看着楼内略显陈旧但干净整洁的环境,不禁还算满意。“咔哒”一声,门开了,夜煞打开门口的灯:“欢迎光临寒舍~”

   “比我想象的干净得多嘛,看来你经常做家务。”进了门,公寓内的装修却让白衣属实微微吃惊——整体米白色的基调洋溢着温馨的氛围。小巧的玄关旁还有嵌入式的鞋柜与木盒用于坐下换鞋。室内巧妙地利用一节小楼梯营造出层次感,厨房餐桌位于在上层,而下了短短黑色木梯是宽阔的客厅与一台液晶电视。卧室与卫生间就处于客厅的拐角处,客厅的落地窗外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阳台,真是一应俱全。

   “欸,其实并不,我每个月做一次清洁,只是你这次来正好是月初而已,所以看起来很整洁……哈哈哈就是这样。怎么样,你还喜欢吧?”夜煞禁不住害羞得憨笑起来,他怎么能让白衣知道是白天多么匆忙特地打扫了卫生! “不过你今天这么累了应该需要洗个澡吧,我可以给你衣服,毕竟酒吧换洗衣物什么的的确很不方便,虽然尺码可能会大很多……”

   “感激不尽。没想到夜煞先生对房子的品味还真是不错。”忙了一夜,除了洗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外,白衣已别无他求。

   夜煞领着他走进浴室,稍稍介绍了一下使用方法和浴巾的位置,便轻掩上门出去了。白衣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衣物,迈进淋浴间,感受到脚爪踩在干净的 白瓷砖上,温热的水从自己微微汗湿的毛发上流过,渐渐地冲走了身上的疲惫和酸软,似乎有些禁不住微微犯困,便连忙将自己撼醒。

   “白衣!那个……衣服我帮你放在外面咯。”夜煞隔着门在外面喊着。

   “谢了!”白衣睁不开眼睛,水流冲击着头顶,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疲惫,这样舒服的环境……这个澡洗得也太舒服了点。

   白衣擦干身子吹完毛发,换上了夜煞递给他的衬衫。夜煞宽松的衬衫将他的大腿都已经遮住了一半,便感觉没有穿睡裤的必要。白衣打开了浴室门,水汽从里面溢出,顺带着一股沐浴露的清香。夜煞在客厅中,看见了洗完澡满脸惬意的白衣,有些慌张地说着:“那……那个,我只有一张床,你如果想,我可以打地铺。”

   “没事啊,你知道我完全不介意挤一挤的。而且,作为你的新室友,怎么会忍心让你打地铺呢~”白衣轻笑了一下,似乎能看见夜煞的脸瞬间通红了起来,匆忙扔下一句:“你先去休息!”就冲进了浴室。

   浴室里,宽衣解带后的夜煞胯间粗大的性器早已禁不住挺立,红润间微微发紫的龙根正微微抖动着,如同他脑海里按耐不住的欲望和白衣衣衫不整的模样。他拧开冷水,任由水流顺着细密光滑的龙鳞一小股一小股地流淌而下,顺便想要冲掉脑袋里的那些不好的东西。

   当夜煞穿着浴袍到客厅的时候,等着他的白衣已经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白衣轻微的鼾声让他的胡须微微震动着,完全放松下的白衣此刻竟然也有说不出的可爱,如此模样更让夜煞心感怜爱。夜煞温柔地抱起了白衣——触手是一片丝亮光滑的毛发。

   正当夜煞感叹着这柔软的毛发时,白衣突兀地睁开了翡翠般的双眸,透如玻璃欲水,青如竹里归色,长时间习惯浅度睡眠的白衣几乎是一碰就醒。

   夜煞一脸错愕,黑亮的龙眸与白衣傻傻对视着,自己怀里的白衣尴尬地悬在半空。

   “夜煞先生……我自己能走哦~”白衣的轻笑回荡在夜煞耳边,随后怀中的黑豹如同难以捉摸的宠物猫,从主人中的臂弯中头也不回地跳下,柔软的肉垫轻踏在木地板上,悄无声息地迈向了卧室。

   夜煞涨红了脸,看看自己的爪子,似乎还不忘回味爪间残留的毛绒触感。

   床上,白衣已经安静地躺好了。夜煞轻轻掩上门,蹑手蹑脚从另外一边上了床。

   夜煞倚靠在自己的爪子上,侧身看着面前那裹在被单里,背对着他的小黑豹,禁不住微微叹息一声,说不清是感叹还是满足,直到视线逐渐模糊,缓缓合上了双眼。

   第二天九点多,白衣才一身酸软地醒来,酒吧的工作量到了旅游旺季,属实微微出乎了他的意料,不过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压力。缓缓睁开眼,怀里似乎搂着什么东西,努力理清模糊的视线,看到抱着的竟是夜煞粗大光滑的龙尾,而龙尾的主人正东倒西歪地在床边打着鼾。白衣赶忙将尾巴从怀里丢了出去,但是看见还在熟睡的夜煞,不禁放轻了动作,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踏上门外的阶梯来到餐厅和厨房,白衣耸动着鼻子开始寻找着早午餐的食材。显然黑龙是个肉食资深爱好者。看着满冰箱的肉食,以及柜子里成堆的速食食品,白衣不禁感叹:“这家伙……冰箱里是塞了一整头牛嘛……还有柜子里的这些,也太不健康了……”

   一阵翻找下,白衣的目光却停留在最上面一格的两块肉眼牛排上……他努力想移开视线,但是爪子却一阵犹豫不决,摇摆不定到了最后,还是放在了肉眼牛排上。

   点上一支薄荷烟清醒头脑,将牛排先放在一旁解冻。“无所谓……只是自己想吃这个而已……”

   “蔬菜……蔬菜呢?竟然真的一点蔬菜都没有……嗯?只有几个土豆嘛……罢了罢了……”

   白衣清洗完土豆表面的尘土后,利落地挥刀切成均等的瓣状,然后用清水洗去表面的淀粉质。在加了食盐的沸水中煮上两分钟,薯角捞出后变得软糯香甜,透着诱人的奶黄色。再放入碗中轻轻洒上孜然粉和淀粉,这样炸出来的薯角将更加酥脆,淀粉形成的脆壳将牢牢锁住水分。趁着薯角正静静躺在炸锅里,白衣用厨房用纸仔细擦干表面牛排表面的血水,再撒上细盐和胡椒粉,最后两面刷上橄榄油静置腌制一会儿。

   捞出薯角升高油温复炸时,白衣利落地找出平底锅,烧到锅底微微冒热烟,转中火将牛排用钳子放入锅中。肉眼牛排表面有不断有血水微微渗出,吱吱作响的声音对白衣来说还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用钳子钳起牛排,将四边也在锅中略煎。只要翻面再煎1分钟,待牛排表面血水再渗出时,就能关火钗出牛排了。

   正当厨房里忙得不可开交时,夜煞缓缓从床上醒来。他揉揉自己的脑袋,醒来却只有自己躺在那张大床之上,不仅让他以为昨晚白衣的到访好似一场梦。但是当看到床另一边被子的褶皱和痕迹后,禁不住瞪大了眼睛: “白衣!唔这家伙哪儿去了!”

   匆匆套上衣服,夜煞跑出卧室,心里忐忑不已:莫非是睡的不舒服就提早走了?还是昨天半夜我迷迷糊糊干了啥!

   但当夜煞打开房门的瞬间,便嗅闻到一股迷人的肉香,向厨房望去,看见白衣背对着他正在其中忙活着。长舒一口气后,他蹑手蹑脚地靠近白衣,猛地从身后抱住。

   “昂,早啊,你醒了啊……唔嗯!”白衣淡定地道着早安,即使隔着热油的滋滋声也听到了这只本龙掩盖不住的沉重脚步声。但是,没有预料到的,是一只爪子突兀地放在他的肩上,似乎显得有些亲昵,随后,硕大的龙脑袋越过肩膀,兴奋地凑了过来。

   但这个动作却令白衣的尾巴猛地抽动了一下,背上的毛发似乎都尽数竖起,手里的动作也忍不住微微一僵。

   似乎……也就是在那个烛光跳动的夜里,楠屿看似无意地从后面缓缓揽住他,手把手在指导着他翻动锅中的牛排……

   “这这这!是什么好吃的!有我的份吗!”

   来自今日第一餐的诱惑,并不是锅里诱人的牛排,而是身上沾染着肉香和细盐胡椒地清香,早已入味的白衣。

   “好了好了,只是为了感谢你邀我入住,作为报答,这就当作你今天的第一餐好了。你这白痴看样子也不太会做饭的样子。”白衣掩藏下心底的情绪,而龙脑袋却还是死赖在白衣的肩膀上争辩着:

   “胡说!我还是会做饭的!”

   “难道你是指柜子里那些毫无技术含量的泡面吗?”

   “哇!小猫咪,你这么说可太令我伤心了~我煮的泡面可是与众不同的!”

   “切……”

   “哎哎?什么态度啊,你要尝了才知道啊……”

   但是很快……夜煞的表情就变得奇怪了起来——因为白衣闻着开始逐渐不对劲了。

   “怎么了?”白衣微笑的问着。

   “那个……好像……有什么焦了……”

   “吸吸……嗯嗯嗯?!糟了!牛排!”

   虽然及时拯救下来,但是牛排的一面还是因为忘记翻面而不可避免地被烧成焦黑。看着一面已经焦掉的肉眼牛排,白衣忍不住扶额叹息:住进来的第一顿饭就翻车了……

   白衣有些遗憾地垂着耳朵,这些也都被夜煞看在眼里。

   “嘛~我来我来,你都忙了这么久了。”说着,夜煞轻挤开白衣,用钳子夹起牛排放进盘子里,“没事没事焦的我也爱吃的,脆脆的有啥不好。那里还有一块,白衣可以煎着吃嗷……哇!还有这个……是土豆做的吗……看起来好香啊!”两眼冒光的夜煞兴奋地夹起一把薯角,放进自己的盘子里,兴冲冲地奔向餐桌。

   “好吧好吧,那我先开始煎另外一块咯。”

   “哎!这牛排……好吃耶!味道很棒的!不像我自己做的,要么喷着血水,要么就嚼不动哈哈……”夜煞叉起一块牛肉,满脸幸福地咀嚼着,同时也有意地安慰着白衣。肉眼作为独特的无骨部分,遍布着雪花纹脂肪。锐利的龙牙轻轻咬下,刹那间油香四溢,伴随着松软鲜嫩的口感和海盐微咸解腻,静享着鲜美的肉汁夹杂着咸香的油脂融化流淌在龙舌上。在白衣原先完美的五分熟下,即使是焦黑的那一面,都仿佛成为了新的烟熏风味来源,在柔软即化的口感中生出一丝较劲和酥脆。沾着番茄酱的薯角吃起来更是酥脆异常,咬开脆壳,里面是冒着热气的松软土豆,夹杂着微微的奶香和胡椒的清香。

   尽数咽下后,夜煞禁不住缓缓放下了叉子,温柔地望向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自己一只龙住久了,对于一顿饭的定义不过是果腹而已。没有人可以一起分享的晚餐,终究是草草了事的食物罢了。曾经多少个夜晚吸着泡面,吃着味如嚼蜡的肉,也仅仅是补充必要的一点蛋白质罢了。听说给自己认真做饭的人是真的爱自己,愿给别人做饭是真的爱你,那么,白衣,是否会对我有一样的感情呢?

   “嗯?瞅啥呢,没吃饱?”白衣端着刚出锅的第二块牛排,坐在夜煞身旁,缓缓切下一块,用叉子送进自己的嘴里。

   “是挺好吃的。”白衣咂咂嘴,一脸回味的样子。

   而夜煞则是清清嗓子,故意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语调:“那个……要不就住我这里吧,咳咳,大不了咱们算合租?你要是愿意给我天天做饭的话,我可以勉强考虑考虑每月房租我出大头。”

   黑豹舔舔嘴唇,露出一个意外的微笑,就像他一如既往的那样:这样也不算拒绝吧。

   “所以……是我的美味牛排征服了夜煞先生挑剔的胃口吗?”

   “嘛……还不错!我还算满意,所以要不就留下吧?”夜煞虽然嘴硬,但还是忍不住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如同收获了最期待的礼物。

   吃完饭,两只黑漆漆的家伙窝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闲聊。从夜煞口中,白衣方才得知夜煞的工作是科研机构的工作人员,不过看着他的生活方式多少还有些社畜的感觉,但是收入已经绰绰有余。

   “晚上五点才上班,接下来做什么呢?”白衣又点燃了一支薄荷烟,开始缓缓地吸起来。

   “出去逛街吗?白衣难道就不想要些新衣服和用品嘛?”夜煞建议着。

   “也是哦,总不能穿你那被子一样大的尺码。”白衣两指捏着薄荷烟,面露微笑。

   诺丁镇镇中心的下午总是热闹非凡的。白衣站在夜煞的身旁,比他矮了将近两个头。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夜煞似乎在一直犹豫着什么,最后终于按耐不住用龙爪轻轻地碰了一下白衣的爪子,然后试探性地用爪指蹭挠着白衣的爪心。白衣微微一愣,似乎明白夜煞对自己的感情,但是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准备好这么快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牵着吧……人有点多,怕你迷路……”夜煞言不由衷地红着脸,随口找了个理由。

   可能那个午后的确是很美好,一切都平静祥和得让白衣不知道怎么拒绝,于是缓缓摊开自己柔软蓬松的爪子,被夜煞轻轻拉着爪指……

   午后慵懒的阳光洒在身上,爪心传来白衣肉垫上轻弹柔软的触感,不时买一份白衣感兴趣的小吃,或是讨论讨论家里缺少的东西。此时此刻,这种与白衣手牵手逛街相伴的满足,就仿佛偶然在酒吧里,云泽见他情绪低落,递上的一杯焦糖马提尼。酒的苦涩神奇地成了近乎黄油的香草芳香,以及奶油糖果榛子的香甜,与微咸的海盐焦糖裹着味蕾,交融在一起,配上酒的微醺,令他沉醉心动。据云泽说,那时恋爱的味道,焦糖是酒里的香甜缠绵,海盐是其中的怦然悸动。

   但是众目睽睽之下牵手总会让白衣感到不舒服,白衣松开了和夜煞牵着的手,快一步地走进了服装店。夜煞红着脸看看自己刚被牵住的爪子,虽也知道不应该那么操之过急,但是仍旧按耐不住内心的激荡。

   白衣随意地逛着,最后在服装店里选了一套街头风的衣服。虽然现在身上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了,但至少,还可以撑到维普给自己发工资。可是夜煞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大献殷勤的机会,抢着帮白衣刷了卡,美其名曰“扶贫”。

   出了店门,白衣忽然看到云泽和维普在街上朝自己迎面走来时,白衣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出来逛街了。白衣正转身准备拉着夜煞逃跑,可人群中如此显眼的夜煞一下子就被眼尖的维普叫住了。

   “嗨,夜煞!嗯?白衣也在?怎么在这里遇见你了,你们也出来逛街吗?”维普大方地打着招呼。

   “对,对啊……出来买衣服。”白衣向维普举起手里的袋子,证明他的言论。

   维普这个白痴一点都不会看气氛说话,他身旁的云泽赶忙用胳膊碰了碰他,意识他不要再说了。

   “云泽你干嘛?为什么老是捣我啊。”维普看向云泽,此时的气氛被维普搞得极其尴尬。

   “好了,你闭嘴,就你话多!”云泽捂住了维普的嘴,随后转向满脸黑线的白衣, “我说怎么刚才去店里没看到你,原来是出来了啊,正好也有夜煞带你逛逛。我和维普发现店里的调料有些快见底了,所以拉着他赶紧出来采购。今晚五点上班,可要记得别迟到啊!”

   “好……好的。再见。”白衣虽然没有和夜煞发生什么,但是两人跑出来还被酒吧的朋友们撞见,实在是不禁会令人想入非非。而且这个对象,恰巧还是酒吧的常客,又会想起云泽那个看透一切的眼神,白衣差点没犯尴尬癌当场去世。

   “白衣,你还好吗?”

   “没事,我该准备准备去上班了,今天早点过去帮帮忙吧。夜煞你是来酒吧还是回家?”

   “我先回家一趟吧,毕竟现在还早,工作上也有事要解决。注意安全啊,小猫咪。”不知何时夜煞对白衣的称呼改了口。

   下午五点多,还远没有到酒吧的高峰期,且晚餐时间也没有多少顾客来,可能是没到下班时间吧,毕竟正经生意也要等到天黑才对。白衣在酒吧门口擦着玻璃,同时蹲在小白板前叼着各色的马克笔写着新菜单,忽然,一只小爪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疑惑的白衣转过头看去。

   “大哥哥!真的是你啊!”入眼是一个纯真可爱的笑脸,毛茸茸的脸颊生着橘黄暖阳般的绒毛,似乎在夕阳下更加璀璨。咧开的小嘴巴里,小巧的虎牙露了出来,闪着少年独有的笑意。

   “你是……小诺!”白衣上下打量了一下,忽地吐掉嘴里的马克笔惊讶地喊道。

   “哥哥竟然记得我啊!好耶!小诺给的水果糖好吃吗?”

   “啊……我都一直留着没舍得吃!”白衣不禁想起了口袋里一直放着的那颗水果糖。

   “哦?没事,小诺下次再带!哥哥竟然在这家店工作啊!对了,云泽哥哥在不在啊!他之前经常给我做香草牛奶喝!今天应该还是有的吧!”说罢,便费力地拉开门,往酒吧里钻去。

   “哎!等……等一下!”

   “叮铃铃~”

   开门的银铃声禁不住让正在擦洗杯子的云泽抬起了头:

   “嗯?小诺?来了啊!你要喝啥哥哥给你做,但是说了多少次了,你得在外面乖乖等着啊。”

   “云泽哥哥,是白衣哥哥让我进来的。”

   “啊?白衣你!怎么教坏小孩子让他随便进来啊!”

   “啊?我?不不不不是!我没有啊!”可恶,这么可爱的小虎太,竟然这么狡猾……到底谁教坏谁啊。

   “唔……一直没仔细看过云泽哥哥工作呢!就让我看看嘛!这里面这么漂亮啊~为啥一直都不让我进来。还有这股香香的……又很奇怪的味道……”

   小巧的褐色虎鼻子嗅向酒柜上白衣拿下的一瓶玫瑰酒。

   云泽看见小诺凑向酒吧里那瓶最烈的酒连忙从身后抱起好奇的小老虎,一边装作凶巴巴的样子:“你要是再乱跑今天就没有香草奶昔喝了哦!”

   “哦……知道了……”小诺被放在高脚凳上,晃着悬空的毛茸小脚爪,一边不时扫视着酒柜里各式五颜六色的玻璃瓶。

   云泽也如约走到吧台后,开始制作起了香草奶昔。

   “喂……云泽,你说维普不会介意小孩子进来吧……”

   “这个嘛……应该是不允许的……不过维普很喜欢这孩子,也许也会心软哦?毕竟他爸爸斯诺也有时候会来找维普。他俩算是老生意伙伴了,但是维普今天不在啊哈哈,忙着处理货去了。”

   正当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时,白衣看见了两个穿着黑衣,戴着口罩的兽人走了进来,不过他看出了其中一只根据牛角必定是牛兽人,另一只……实在看不出来,但他可以从气味确定是猫科兽人,看起来也十分高挑。

   白衣的胳膊轻轻碰了碰身旁的云泽,示意他注意这两位不寻常的顾客。云泽顺着他的视线也注意到了,不过两人都藏起心底深深的怀疑。云泽不动声色地拉开吧台里的抽屉,里面放着一把手枪——维普为了预防任何可能发生的特殊情况,提前做过准备。

   那两只兽没有选择吧台,而是选择了两侧的其中一张方桌。

   “两杯长岛冰茶,谢谢。”高大魁梧的公牛一只健壮的手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高举着吩咐道。

   “好的,您请稍等。”云泽不露声色微笑着答应下来。

   在云泽忙着调酒时,白衣在吧台旁谨慎地观望着,试图悄悄窥视两只兽的面貌,可是鸭舌帽的阴影下终究让他一无所获。

   当白衣端上两杯制作完成的长岛冰茶时,微微压低了语气:“两位先生,您的长岛冰茶。请慢用。”离开桌时微微停顿,视线在他俩的脸上来回扫射,传递出无形的警告。

   两只兽沉声说了声谢谢,微微的沉默后便开始闲聊起来,但是不经意间白衣明显感觉到他们的举止和话题有着些许不自然,余光也在悄悄观察着警惕的白衣与云泽。

   “云泽,他俩感觉挺不对劲的……一直没离开的意思……”白衣装作在柜台后拿酒的样子,在耳边悄悄低语,实则爪子一直蓄势待发摸在漆黑乌亮的手枪上。

   “的确……我俩也就先正常各干各的吧……感觉他们好像在拖时间一样。别放松警惕……”

   “云泽哥哥,奶昔怎么样了?”

   “哦哦!马……马上就好!小诺乖!”云泽立马露出一个宠溺的微笑,安抚着正百无聊赖地在吧台前高脚凳上转着的小诺。

   而无人注意到,远处方桌旁的猫科兽人微微舒展开了眉头,与面前的公牛对视一眼,嘴角勾起一阵冷笑,似乎对彼此的意图心领神会,密谋着什么。

   直到角落里的最后一桌客人喝完,推门出去时,狮子突然发声吸引了小诺的注意力:

   “差不多喝完了,咱们走吧~哎!对了,小朋友,能不能帮我们把钱递给你的云泽哥哥啊~谢谢你了~”

   “嗯?我嘛?好啊!”小诺不假思索地一跃而下,快步跑向桌前。

   错愕的白衣,突然蓦地生出不详的预感:

   “等等小诺!回来!不用你……”

   “没事哒~放心……小诺能搞定……唔啊!”

   回头笑着看向白衣的小老虎下一秒视线陡然升高,紧接着是脖子上传来的窒息感。

   “刷地”一声,是麻利地从怀中掏枪的声音!瞬间猫科兽人冰冷的枪口已经指向了他们!

   云泽的反应也极为迅速,瞬间掏出枪互相瞄准,双方屏气凝神谁也没有敢率先开抢。

   “别轻举妄动!白狼!放下你手中的枪!还有你!把你的爪子从后面举起来!现在!”

   公牛宽厚的手掌死死捏在了小诺的脖子上,掌心踢蹬着腿的小老虎发出夹杂着害怕和痛苦的呜咽声,琥珀般的双眼惊恐地望向白衣,仿佛在祈求着他们将他救出魔爪。

   “从吧台后出来!站到旁边去!不许出声!敢耍花招,我就捏断这小家伙的脖子!”

   公牛沉重的威胁声传来,云泽脸上露出不甘和担忧的神情,但也只能照做着高举双爪,站到了吧台的一旁。白衣神情颇为凝重,缓缓放低手,让手枪落在了吧台后矮上一截的调酒台上,随后缓慢地移动着,似乎即为专注,然后才始终面对着公牛,走出了吧台。

   猫科兽人见状,赶忙奔向吧台后,利索地打开收银机,大把大把掳走里面的钞票,随后视线转向员工的储物柜,粗暴地撬开后,乱翻一气,找着他俩的钱包。装着夜煞刚送的新衣服的纸袋被胡乱撕开,检查完后丢在了地上,令白衣的胡须气愤得禁不住微微颤抖。

   “嘶啊!该死的小东西!”耳边突然传来公牛愤怒的吼声,转头看去,原来是小诺鼓起勇气挣扎着重重咬在公牛的手上,血脉里遗传的恐怖咬合力和猫科独有的圆洞型,用于贯穿皮肉的小虎牙瞬间在手上留下了两个渗血的小黑洞。

   公牛气愤地下意识用枪托像小老虎的脑袋砸去,旁边的白衣刹那间也动了。

   “去救他!”话音未落,身后的尾巴猛然甩动,豹科惊人的尾巴长度下,竟然紧紧缠绕着的是漆黑发亮的手枪——白衣刚才丢枪缴械时,暗中用意念将枪卷住藏在身后一直等待着机会。

   豹尾如同灵活的花绳摆动,将手枪甩至身前,随后伸爪敏锐地凌空接住,迅速调整姿势调准枪口瞄向了方才在搜刮财物,此时正被同伴痛吼吸引注意力的另外一只家伙。

   对方的反应也快得惊人,余光瞥见白衣的动作时立马下意识地附身蹲下,但是枪口喷出一小簇火光,随后他痛苦的呻吟声响起,右肩绽开一朵血花,随后隐匿在吧台后不见踪影。

   同一刻,云泽也动了,弯腰俯身宛如银光般蹿出,一脚踢向拿枪的手腕。

   三步之内,拳快!

   公牛手腕一阵剧痛,握枪的手掌拿捏不住,手枪直接被震飞。云泽喉咙发出愤怒的低声咆哮,狼爪自上而下寒光闪过,从公牛脸上划过,只听得他惨嚎一声捂住半张脸,鲜血从指缝间划过,也不知道是否伤及眼睛。疼痛 间,小诺从松开的爪子间软软滑落,长时间的窒息对孩子来说近乎难以承受。

   云泽心痛地匆忙抱住,将他远远带离靠在吧台旁,还来不及开口询问伤情,背后已经传来公牛愤怒的嚎叫声。

   “哞!”的一声怒吼,只感觉脸上的伤口涓涓流着鲜血,仿佛鲜红的红布逐渐覆盖着视线,此时疼痛和怒火一股脑地涌上神经,仿佛被浸满盐水的鞭子鞭打过后放入斗牛场,因疼痛而狂怒的公牛,而对手,就是面前缓缓转身,身穿西装的雪白斗牛士。

   另一边,白衣谨慎地观察者吧台周围的各处视角盲区,一边缓缓握枪靠近搜寻着受伤的对手。他无暇顾及另一边狂暴的战斗,只能寄望于云泽能够应付,因为自己必须解决这个潜藏在暗中的对手。

   顺着地上的点点血迹,谨慎地走过吧台,经过转角昏黑的走廊,是通往维普办公室和储物间的道路,并没有什么阻挡物。虽然并未打开灯,但是接着外面微弱的光源,对拥有夜视的白衣并未造成什么影响。双方僵持着,白衣终于忍不住试探着探出半个身子,一发枪响瞬间打在墙壁上,激起一阵墙灰和碎石,吓得白衣赶忙收回身子,微微顿了几秒,根据弹道微微计算,探身对着角落里的柜子连着开了几枪,试图压制住对方。对方显然也是经验老道,找准机会几次回击都让白衣堪堪躲过。

   “咔哒”响起了清脆的顶针撞击声,意味着对方的弹夹彻底打空。白衣把握住机会,不想给对方喘息换弹夹的时间,闪身进了昏暗的走廊。

   白衣余光瞥见地面斑斑点点的血迹延伸,朝着里面俯身前进着——他自己有绝对的自信持枪对付一个受了伤还打空弹夹的家伙。

   可是,地面的血迹突然中断,让白衣不禁一愣。

   “喂~在上面哟!”

   不知何处传来的声音突然响起,近的就像是有人在脑海中低语,那声音带着一丝俏皮,甚至白衣能够感觉到他在嬉笑。

   几乎是下意识地,白衣听从了他的指令,猛然翻滚到一旁,下一秒,一张黑网般的身影从天而降罩在他原来的地方,清除地传来爪子刺入地板的碎裂声!白衣不假思索,对着面前的黑影连开数枪,直到打空了弹夹里的子弹,那个黑色的身影发出数声闷哼,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

   揭开黑色的口罩,是一只已经断气的花豹兽人!花豹最原始成功的捕猎技巧——从树上一跃而下的伏击战术!即使一边肩膀受伤,尾巴和另外三只利爪仍然帮助他牢牢地借着墙壁抓力和水管埋伏在天花板上。这近乎完美的诱敌深入和埋伏,要不是那个神秘的声音,白衣现在就是一具同族手里的爪下亡魂!

   来不及多加思考,白衣匆忙跑了出去:“遭了!云泽!”

   吧台外,云泽湛蓝的眼睛注视着他的对手,白衬衫和毛发上是对手鲜红的血迹,进一步点燃了对方的怒火。 下一刻,是野蛮而直接的冲撞,没有任何技巧,是纯粹的蛮力和冲破一切的可怕力量,直直刺向白狼,曾开膛破肚过无数对手的巨角泛着瘆人的光泽,令云泽匆忙避其锋芒。

   堪堪侧身闪过,所经之处的阻碍皆成一片狼藉。

   但是云泽庆幸得过早了,这可不是来自低等愚昧的原始偶蹄动冲撞。公牛经验丰富,低头冲刺时似乎早已猜到对方会避其锋芒,但同时碗口大的拳头才是蓄势待发的真正杀招。白狼刚躲过牛角,对牛的惯性思维让他没有想到紧随其后的拳头,结果就是腹部遭受到的重击令他被狠狠打飞爬倒在地上,腹部宛如翻江倒海,喉咙一股腥甜令他禁不住差点倒下。

   公牛沉重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云泽仔细竖起狼耳朵聆听着脚步声。

   近了……近了!公牛伸手抓向看似毫无抵抗力的白狼,但是身下的白狼猛地起身,雪白蓬松的狼尾扫过如同满脸白丝遮挡住视线。下一秒,一阵剧痛从下颚传来,锐利的狼爪趁着间隙直直刺入他的喉咙。

   窒息的痛苦逐渐传来,回光返照般公牛用尽最后的力气发狂般甩动着头上的那对牛角。云泽匆忙后退还是被锐利的角锋在身上划出数道血痕。公牛随后精疲力竭失血过多,看到地上昏睡着的小诺,用尽最后的力气猛然将牛角朝向小老虎,借着倒下的坠势,直指身体。

   “不!混蛋!”云泽见状焦急地怒吼一声,奋力上前推开公牛,但是壮硕的身躯在全力之下尽管偏离数寸,但还是微刺入小诺瘦小的胸口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瞬间从伤口中溢出。

   此时,刚刚解决完对手的白衣,从吧台后冲出,看到这一幕禁不住瞪大了双眼。片刻后,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小诺,反映迅猛地捡起地上那件被花豹扔在地上的新衣服,冲过去匆忙按压在伤口上。白衣的黑爪子已经被染成一片暗红,但是仍然无法阻止鲜血的不断外溢。

   流动的鲜血逐渐变得缓慢,白衣似乎能够看到血滴顺着指爪缓缓滴落的定格,直至落在地面绽开一朵小小的血花。血花中逐渐伸出无数细长的根须,形似龙爪,细长尖端,又宛如雏菊,卷曲交错,最终汇聚成一朵艳红的彼岸花。彼岸花猩红的细长舌状花瓣轻摆舒展,宛如一只小巧纤细的触手摇摆着。恍惚间,白衣才反应过来,只是一个雪白的空间,白茫茫的一片让他分不清是无尽的空间或壁垒,是错落有致还是平整的地面。只剩下他单单一人怀抱着小诺,鲜红的血滴在他跪倒着的苍白地面上格外耀眼。

   彼岸花在他身前轻摇,无数根细长的花瓣状似菊花,抚摸向他怀中的小诺。

   “云泽?你在吗?这……这是哪里!”

   “哥哥……白衣哥哥~”

   “小诺?!你醒了?疼不疼!”

   “小诺好疼……白衣哥哥救我好吗……”

   “放心,我……我一定救!”搞不清状况的白衣焦急万分,但还是安慰着怀里的小老虎。

   “真的可以吗……救我(他)……什么代价都可以吗?”

   白衣感觉仿佛产生了幻听,小诺的声音似乎变得空灵陌生,夹杂着微微的回音,但是看着怀里逐渐僵硬的小身体,语气变得渐渐坚定:

   “什么代价,都可以的!”

   “很好……”小诺的声音似乎变得十分满意,那株彼岸花也悄悄摇晃着,靠在小诺身子上的修长花瓣轻轻抚摸着。

   一瞬间,白衣似乎感觉到他的灵魂微微刺痛,仿佛缺失了一部分,又仿佛化为根系扎入雪白的地面,迅速扩展开来,无数鲜红的彼岸花纷纷破地而出,形成一片鲜红微微起伏的原野,无风下微微摇摆着。远处,白衣猛然注意到,一片高台上宛如山崖在空间中拔地而起,若不是无数彼岸花,白色的空间中他也一定无法注意到那不同的高度层次。

   怀里的小诺身子似乎变得暖和了起来,恢复了原有的温度。

   白衣没有注意到的是,一片下坡的彼岸花丛中,竟藏着花豹僵硬冰冷的尸体,而无数彼岸花的花瓣扎入尸体里,微微抽吸鼓动着,山崖上,一条细微的水流汇聚,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白衣欲染红,他说的果然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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