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2022-7-5
和北钰的讨论没有结果地结束了,当然没有什么结果,说到底这种东西本来就很难讨论出一个可以改变对方观点的结果,要是人的思想有那么容易受到他人影响那这个世界马上就完蛋了吧。
午休的时候东条又跑到二年级的楼层来找我,我是希望她能对自己引人注目这一点有所自觉,反正当她那头金发从前门探头进来,然后发现我就坐在旁边时,我可以说是如芒在背,根本不敢回头,直接跟走了出去。
“前辈居然一个人坐在教室里啊,看起来很孤独呢。”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随便找了个花坛边上坐下,但是东条却还是站着。
“前辈真是不体面……怎么能直接坐在这种地方呢?”东条指着远处树荫下的一张长椅,叫我过去。
奇怪,我们学校虽然树不少,但是有这种白色的椅子吗?
不过我也不怎么出教学楼,说不定是最近放的设施我没注意呢,总之我就那么走过去坐下了。
说起来,都是露天的设施,花坛和长椅到底有什么区别?该脏的时候一样会脏吧。
“好,前辈你先在这里坐下……”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还没等我作出什么反应,东条就转过身一屁股坐在了我的腿上。
好重!
人类的重量真的很重……我之前是不是说过这个了?
而且很奇怪的是,东条的身材绝不算胖,甚至可以说腰肢算是比较苗条的那一类了,为什么还是感觉相当重啊,难道胸和臀的影响有这么大吗……
“真奇怪啊,前辈怎么都不再抵抗了?”东条的屁股在我身上扭来扭去。
我们学校的夏季女生校服是长裙加白色短袖衬衫,穿这种衣服的女生在坐下的时候会特意夹一下裙子防止走光……不过这和那个没什么关系。
“我只是觉得没有意义的事情已经不需要做了。”
仔细想想,这是否意味着我已经被这个家伙给改变了呢?从无论如何会感觉抗拒,到现在这种亲密接触也无动于衷,我的脑子在短短几天里就变成这样了?
东条抓住我的手,从后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触感非常柔软……
一想到在一层薄薄的皮肤下面就是内脏器官,我的手就停了下来。
有时候真的不能多想,我现在感觉不太舒服了。
东条就这样把脑袋靠在我的胸口,嗯,有点疼。
“……”
她不说话我也不说话,香味从我怀里扩散出来直冲鼻孔,说真的,夏天两个人贴这么近实在不是好主意,直截了当地说就是热得烫手,还好今天还算有风,也不至于出太多汗。
客观地看我们现在的状态就是一男一女甜蜜地抱在一起,但我这个当事人只觉得有点麻烦,甚至还会担心自己身上会不会有什么汗味,两只手都因为紧张而变得麻木了。
“前辈……”东条捂着我的手臂转过头来:“怎么这么僵硬啊,难道现在还不习惯女孩子吗?”
……我也差不多感觉到了,东条和尚夏的关系好像不仅仅是同事或者认识的人这么简单,感觉她们至少会共享很多比较私人的情报。
尤其是关于我的一些事情……
“……我倒是非常好奇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习惯男人的样子。”
我的手被狠狠地拧了一下。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为什么你对俗语的运用这么熟练啊。”
这句话我也很久没听人说过了,如今被一个外国人这样说出来感觉真的很奇妙。
“前辈真是什么都不懂呢——真羡慕啊,就像是圣母脚下的羊羔一样——”
“你也不告诉我,我自然是不懂了啊。”
谜语人真可恶啊。
“嗯?前辈真的想知道吗?”东条歪了歪脑袋:“前辈不是对于那种自己之外的事情避之不及的人吗?”
“倒也不用说得这么难听……”我也不知道该作何表情,还好不管什么表情她都看不到:“……最近周围的人总是在做一些我不懂的事情,而且好像和我有什么关系,却又不告诉我,这种事我虽然可以理解……”
感觉自从周五那次被劫持之后就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才过了不到一周,我身边就多了个非常吵闹的家伙,而且总有人在说……
“东条,你看——我知道你可能有自己的想法,但是我更希望能简单地告诉我应该做什么……”
“咱说什么,前辈都会做吗?”
“这到不太行,毕竟我现在也是处于一个寄人篱下的状态,就好比说你追求我这件事,我才17岁,基本上是没有什么负起责任的能力的。”
“其实就是钱的问题吧?”
“……也可以这么说。”
但是这也太庸俗了。
硬要说的话其实不是钱的问题或者说不只是钱的问题,一个未成年人在社会上活下去可以说很简单,简单到只要依靠惯性活在过去的轨迹上就算成功。但同时也可以说很麻烦,因为无论是什么手续都首先需要有监护人,可以说是没有人权,也可以说只要不被发现就如同平日。
“说到底,为什么前辈要住在……那个地方呢?”
为什么?要说为什么的话就是没有其他选择,要是想活下去的话就只能接受春华的救济,可以说困境中的人之所以陷入困境就是因为能够选择的道路全都被封死了,最后就只能在两条都不好的道路重选择相对不坏的一条。
但我也不认为被春华“收留”有什么问题,至少在上个暑假中的日常生活是让我受宠若惊的,就算是没落的贵族旁系,指缝中漏下来的金沙也是贫民的恩泽——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对我来说有遮风挡雨的栖身之所就已经足够了,在要求更多就是贪婪。
……我是不是在最近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了呢?把这种明明只要春华一个念头,我就要露宿街头的像是在钢丝上的生活当成了理所当然,是不是应该有点危机感啊。
嗯,感觉自己在胡思乱想,停。
东条从我身上站起来,脸朝下面朝着我说:“前辈如果想的话,我们也可以收养你。”
“们?”
“我们是一个……呃,帮助贫困儿童的公益组织。”
我见过很多不会说谎的人,东条就是这种人。
我长出了一口气,感觉刚刚贴着她的胸前和腿上都已经出汗了,希望不会把衣服搞得太湿。
“我们还是回教室吧,午休快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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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现实生活中,“可能真的会死”的想法,我出现过两次,当然我不是指自杀这方面的,而是会被人打死,或者砍死,这两次。
这就是为什么我在经过了十年之后仍然受到回忆的折磨,就是所谓的一声都要用来安抚曾经的伤口。
这样的生活状态,就是一边因为过去而不甘,后悔,另一边对未来恐惧和焦虑。再加上对当下的无能为力,简直就像是自己开锅煮自己。
嗯,说完就好多了。
我的精神状态总是在想得起痛苦和麻痹之间徘徊,现在就开始没心没肺了,感觉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