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入宫

　　十岁之前，陈曦从没放弃过逃离的金山寺的想法，屡试屡败、屡败屡试。

　　不过陈曦虽然调皮、虽然经常逃跑，但整个金山寺上下，无论是师父师叔还是师兄们都对他很好，一是因为他是神童，二是以为他年纪小不懂事。

　　陈曦自然是感激的，他为了帮助师兄理解佛经，特意拿出了标点符号这种不起眼却无比重要的东西，顿时让金山寺里上上下下所有人对佛经的理解又上了一层楼。

　　标点符号也从金山寺传了出去，很快传遍了长安城，也惊动了皇宫里登基四年的唐朝皇帝李世民。

　　陈曦十岁这年，他再次被扫地僧提回了寺庙，真的是提着，从小吃素的他身体并不好，瘦瘦小小的，还不长个儿。

　　陈曦不知道这个年代小孩十岁时该有多高，但他知道他十岁了却依旧只有大人的膝盖那么高，通过同样只有膝盖高度的七岁柯南小学生，陈曦知道他这是发育不良。

　　所以他可以被高大的扫地僧轻松地提着他脖子后的衣领，一路往住持的房间走去。

　　一路上看着师兄们善意的嘲笑，陈曦挣扎着叫道：“放开我！我都十岁了，你不能再这样提着我了，我不要面子的啊？”

　　然并卵，扫地僧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就把陈曦提到了住持的房间。

　　面对亦父亦师、当爹又当妈把他从小拉扯长大的住持师父，陈曦老老实实地跪在蒲团上，准备接受他的批评。

　　陈曦记得他第一次逃跑的时候，被抓回来还不服气，师父便狠狠地惩罚了他，第二次同样如此。

　　第三次他学乖了，老老实实认错，结果师父只是象征性地说了他两句就算结束了。

　　然后陈曦就学乖了，每一次被抓回来都积极认错，下次再犯，师父也真的再也没有真正地处罚过他。

　　谁叫他是神童呢？

　　别的师兄还在读汉字佛经的时候，他都已经可以翻译梵文的经文了。

　　这一次住持并没有批评陈曦，而是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玄奘啊，你要明白你身上的使命，将来你是要去西方极乐世界取经普度众生的，所以不要再逃跑了，要学会接受命运的安排啊。”

　　陈曦惊讶道：“咦？师父？你居然也知道这事？如来给你托梦了？”

　　住持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普通人，十年之间陈曦看得清清楚楚，住持没有一点法力，也一年一年地在老去。

　　所以他能知道陈曦要去取经的事情，陈曦能想到的只能是如来托梦了。

　　对于陈曦直呼佛祖的名字，住持见怪不怪，只是双手合十对着西方拜道：“阿弥陀佛，请佛祖见谅，是弟子教导无方，让金蝉子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弟子有罪。”

　　陈曦撇撇嘴，前世如果说他对神明还稍稍有点敬畏的话，这一世自从如来把取经任务强加于他身上后，陈曦就再也没一丝敬畏了，就算直呼如来名字又如何？

　　如来又能拿自己怎么样？

　　陈曦还巴不得如来惩罚他不让他去取经呢。

　　住持也没有教训陈曦直呼如来名讳的事，而是问道：“玄奘啊，既然你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为何却老想着要逃跑？”

　　这还是主持第一次问陈曦为什么要逃跑，以前总以为他贪玩，现在见陈曦自己也知道自己的使命，主持知道事情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简单。

　　陈曦没有说自己不想取经的事情，他不想让师父难过，师父真的对他很好。

　　他不想让师父因此内疚，觉得又是自己教导无方，愧对佛祖什么的。

　　他眼珠子咕噜一转接着就说道：“师父，我没有逃跑，我只是想吃肉！只吃素是不健康的，你看看那些北方的蛮子，他们吃肉身体多健壮。师父你看看师叔，他之前是个屠夫，吃了不少肉才长得那么高，师父你再看看我，我都十岁了，居然还是那么矮，我这样的体格，以后怎么去取经？在路上别说是碰到个妖怪强盗什么的，就算碰到老虎我都死定了，还取什么经？再说了，正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我就算吃肉，我只要心中有佛，我依旧是个合格的和尚。”

　　一旁的扫地僧眼角跳了跳，能不提他的过去么？

　　玄奘这个小家伙绝对是在报复他。

　　住持也被陈曦说得一愣一样，一时间居然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特别是那句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让住持仿佛从陈曦的身上看到了高僧的光芒。

　　当然要让住持松口同意陈曦吃肉那是不可能的，他干脆就无视了这个话题，笑眯眯地说道：“玄奘啊，你不是一直想出寺吗？这次就随了你的愿，过几天随我进宫面圣吧。”

　　陈曦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抱住住持的大腿哭喊道：“不要哇～！师父，我才十岁啊，你这就想让我去取经了？我估计还没离开关内道就死在路上了～！”

　　住持把陈曦从腿上扒了下来，哭笑不得地说道：“玄奘莫要胡思乱想！这次进宫面圣是好事，前段时间你发明的标点符号惊动了圣人，所以圣人特意召见你进宫跟百官当面讲解具体事宜。”

　　陈曦疑惑道：“咦？就只是一个标点就能惊动了皇帝？”

　　住持和扫地僧同时跳了跳眼皮，扫地僧赶紧对着住持做了个单手礼，然后鞠躬告退了，他可不想再听到陈曦说出什么逆天的话。

　　中国的和尚分传统的双手合十和独有的单手立掌两种手礼，双手合十一般是文僧，他们手上没有武器，所以是双手礼，扫地僧是武僧，他的扫把就是他的武器，所以是单手礼。

　　住持叹了口气，并没有说什么，陈曦连佛祖都敢直呼其名讳，就更别说人间的皇帝了。

　　他也不知道李世民召见陈曦具体要说些什么，干脆挥手让他告退了。

　　陈曦回到房间思考了起来，他真的不想去取经，虽然有着女儿国国王和金鼻白毛鼠精等等这样的大美女，可是电视上漂亮不代表现实中也漂亮啊，留在长安泡泡传统温柔的人类美女不香吗？

　　至于修炼长命百岁这种事情，陈曦很小的时候就放弃了，因为他根本找不到方法，金山寺里全是普通人。

　　陈曦唯一知道的也就只有孙悟空而已，可孙悟空是女娲补天遗留下来的神石，吸收了多少万年的日月精华才有了现在的法力，可以说是天生神力，孙悟空哪里教得了陈曦，而且就算孙悟空真的肯教，那方法也不一定对陈曦适用啊。

　　陈曦认为唯一不去取经的办法，就是想办法让李世民把他留在皇宫中，只要能离开金山寺，以后再慢慢规划吧。

　　贞观五年正月初一，元旦大朝会。

　　住持穿上了崭新的袈裟，也给陈曦准备了一套新的僧衣，两人五更三点(早上5点10分)就守在了坊门前。

　　随着远处太极宫响起的第一声报晓鼓声，浩浩荡荡连绵不绝的几百首鼓后，金山寺所在的坊门也随着鼓声打开了，哪怕已经听了无数次了，这样的鼓声依旧让陈曦觉得震撼。

　　金山寺虽然在长安城内，但寺里没有马车，只能步行，偌大的长安城，两人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来到皇城脚下，陈曦感觉自己都要累瘫了。

　　皇城外一个宦官打扮的人看到两人时走了上来，对着两人叉手作揖道：“两位想必就是金山寺来的法师吧？”(见电视剧长安十二时辰，唐宋时期盛行这种礼仪，行礼时左手抱于右手大拇指，左手小指冲向手肘，右手四指平直，拇指上翘。)

　　住持赶紧回礼道：“阿弥陀佛，贫僧金山寺住持，我身边这位是我的徒弟玄奘。”

　　宦官再次作揖，笑呵呵地说道：“两位法师好，大家特命奴婢在此迎接二位法师进宫，(太监、宫女对皇帝称呼大家，自称奴婢。大臣一般称皇帝圣人或陛下。)两位法师随杂家进入皇城吧，你们来晚了，谒拜礼仪快结束了。”

　　住持赶紧施礼赔罪，宦官还礼道：“无妨，无妨，两位并非官员，大家也知道金山寺距此较远，想必不会怪罪。”

　　住持赶紧行礼感谢，陈曦却一脸好奇地看着宦官，第一次见到太监，他可好奇了，果然宦官说话时嗓音跟正常男人还是有区别的，尖细，但却不像影视剧里那么夸张，更是完全没有娘娘腔的感觉。

　　虽然陈曦的眼神有些不礼貌，但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孩宦官也不在意，能跟着皇帝的宦官脾气不好能行吗？

　　不仅如此，宦官还很贴心地跟二人说了一些面圣的礼仪和注意事项，反复强调的一点就是眼神不能直视皇帝，只能看着龙椅下的台阶，这个台阶有个特有的名字就是“陛”，这也是陛下这个称呼的由来，当然陛下这个称呼一开始并不是称呼皇帝了，而是慢慢演化而来的，宦官并没有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