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化】杜姆之夜
[chapter:杜姆之夜]
位于内特王国东海岸的港口城镇杜姆,说它有整个大陆最具活力的清晨的也不为过。城镇中央直通向海的大道上,满载货物的马车往来不绝,辛苦工作的劳动者们总是挤在一起。杜姆原本只是个以渔业为中心的小镇而已,三十年前开始与“异乡”贸易之后,迅速发展成了王国的贸易中心,现在已经是仅次于的王都圣托拉尔城的王国第二大都市。这惊人的成长势头,是受到现在已经消亡的魔王的威胁、苦于与帝国之间持续近百年战争的人们所怀有的希望的象征。
但是,即便杜姆有着如此明亮的早晨,一旦太阳落进地平线,到了点亮街灯的“夜晚”,白天的繁荣就会沉寂得无影无踪,仿佛和热情洋溢的清晨不在同一个世界一样,呈现出完全不同的姿态。这就是恶名昭著的“杜姆之夜”。
“杜姆之夜,勿要出行。”
只要是王国的人,无论是谁都有所耳闻的一句话。而且事实上,城里的人晚上的确不常出门。城镇取得显著发展,听起来不错,可在这种发展的影响下,治安恶化也变成极为严重的问题。虽说近几年在主要道路设置了油灯之类的东西,杜姆的夜晚依然被深邃的黑暗覆盖着。因此,只要稍稍偏离大道,那些染着煤灰的砖房和简陋的土屋胡乱排列着,宛如迷宫一般错综复杂。那种地方就连在城里巡逻的卫兵都不会轻易进入,治安状况恶劣异常。若是在这样的杜姆之夜出门走动,被城里的盗贼剥削得一枚铜币都不剩也完全不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然而,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最近杀人、强奸这样的凶恶行径持续增加,已经到了城镇卫兵都难以应对的状态了。对于被杀人数之多,人们讽刺道:“杜姆有两处名胜,一处是城镇政府的巨大时钟塔,另一处是王国第一大的墓地。”面对如此局面的杜姆镇长,将治安的恶化断言为“煽动情欲的丑恶书本造成的影响”。卫兵全体出动焚烧被认为俗恶的书,反复强调此举取得的成果。……虽然不确定这是否属实,对于城里巡逻卫兵的减少,歹徒们欢呼雀跃是不言而喻的。
只不过,即使是在如此不光彩的杜姆的夜晚,也有一个热闹的地方。旅馆聚集区的一角,有着男人们休息的场所“酒桶街”。酒场和奇怪的商店林立的这条街,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港口的劳动者和旅人蜂拥而至。夜间,街上行人络绎不绝,或许是卫兵们往来巡逻的缘故,抢劫、杀人和强奸之类的事情“相对”较少。……当然,偷窃和打架是家常便饭了。
——
“然后啊,我给那家伙的脸来了一记问候!接着那家伙,就躺地上了呐!”
“一下就干掉了吗!”
“说到底还是个当不了兵的软骨头啊!要是正经士兵的话,该在前线和帝国的垃圾作对才是啊!连自己的斤两都不知道,还摆个臭架子,我就看不惯那态度啊,想打他一顿结果一下就倒了,给我解闷都嫌不够呐。”
大个子的男人一口气喝干啤酒,泛红的脸扭曲下流地笑着,同席的年轻人也被引得发出了笑声。
“那种家伙来多少个都干不过我呐!”
街上的一家酒场,今天也常客满座,非常热闹。由于醉汉们不断进出,店里远远谈不上干净,却被人们评价成拿得出美味啤酒的店,是这条街的酒场当中最繁盛的一家。这家店卖的是经过冰属性魔法冷却的,从“异乡”进口的啤酒,这个要是喝上一口,就不会再理会其他喝起来像温水一样的啤酒了。
“小姐,再来杯啤酒!”
……但是,热闹不仅是因为这个。
【插图1】
“啤酒一杯,知道了!”
在几位女服务员当中,有一个格外年轻的精灵女孩,晃着金色的马尾辫,不断把啤酒和食物送到客人面前。大约一个月前开始在这家店打工的精灵女孩,现在是店里人气第一的服务员。生长在大陆北部的她有着雪白的肌肤,被晒得黝黑的男人包围着,像绢丝一样格外美丽。将纯白礼服撑起的丰满胸部,经过束腰的凸显,像是快要爆出来一样。……为了欣赏她而常来这家店的人不在少数。
精灵女孩来到王国的杜姆,是两个月前的事情。她的故乡大利沃卢西亚帝国将精灵当作准魔族对待,加以迫害。帝国内的精灵们是奴隶身份,她也是其中之一。……但是,从一部分奴隶发动叛乱以来,对被捕的叛乱奴隶的残酷公开处刑连日不绝,目睹了这一切的她,下定决心逃离帝国。接着,尽管好几次差点被帝国的士兵抓住,终于还是和母亲一起拼命逃到王国,来到杜姆这里。
在内特王国,有许多不担心迫害、安稳地生活着的精灵,大家对于精灵的偏见也几乎不存在。但是,她还没高兴多久,就发现在杜姆工作的困难度和她想象的不同。
“不会魔法?”
这是她找工作时每每听到的一句话。事实上,精灵生来就善于使用魔法,王国有许多精灵做着白魔女的工作。只要是在王国长大的精灵,理所当然地至少都会从父母那里学一两个低级魔法,像她一样完全不会魔法的精灵基本上没有。但是,她和母亲作为奴隶不被允许学习,也就不能使用任何魔法。像她一样活着从帝国逃出来的精灵并没有多少,谁也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所以她处处受到蔑视,无人理睬。
“呐,小姐,为什么在这种地方工作啊?如果是你的话,应该有男人愿意养吧?要不,做我的女人好不好啊?”
精灵女孩回头一看,对上了高大男人卑鄙的眼神。那视线露骨地朝着她的下腹部。
“最近真是好久没问候女精灵了啊,哈哈哈!”
经历了数次不愉快之后,好不容易找到了服务员的工作,然而她并不是很喜欢在这家店里做。可以的话,希望能尽早从这里辞职。在这店里,没有一个不受性骚扰的夜晚,来自无数男人的肮脏视线从未间断。店里也觉得客人稍微摸两下都不是问题,最后成了这家店的卖点了。虽然过着难以忍受耻辱的每一天,但是考虑到一起生活的母亲,就不能辞去工作。
“不好意思,不必了。”
面对以怒气回应,从男人身边离开的精灵女孩,男人大概不喜欢这种态度,用手掌从后面“啪”地打了一下她的臀部。受惊的女孩再回头看他的时候,男人大笑着说:
“喔喔,嘴上说这种话,其实想男人想得不得了吧?女精灵一个个都是色鬼啊!”
“请不要这样!”
“有什么关系嘛,有个那么诱人的身体就是你的不对啊!”
浮现出卑贱笑容的男人的另一边,委屈得马上就要哭出来的女孩拼命忍耐着。……就在这时,有人从他们的座位后面发出声音。
“……真是的,能不能适可而止啊。”
听到这话的男人们充满压迫感地慢慢转过身去。
“哈?你谁呀?”
“谁也不是,无名的旅人而已。只不过在性格上,对于令女孩为难的流氓无法置之不理罢了……”
“你说流氓……?”
大个子的男人握拳猛敲桌子,离开座椅站了起来,粗鲁地朝声音的主人走去。同座的年轻人也追随在后。男人们凶恶的样子,那氛围仿佛马上就要打起来一样,精灵女孩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旁观。
“胆子挺大的嘛,这家伙!给我站起来!”
身穿白色长袍的那位“旅人”,是个和精灵女孩差不多岁数的青年。虽然没到精灵女孩的那个程度,他的皮肤也是白色的,有着与之形成对比的黑色短发。乍一看,只会觉得是个与斗殴无缘的纤瘦青年,在眼看就要打过来的高大男人面前毫不动摇,只是无奈地说:
“打架就算了吧。”
对于他这种始终沉着冷静的态度,男人的愤怒达到顶点。男人卷起袖子,在他面前挥动着港口劳动中锻炼出来的粗大手臂。
“太迟了啊,你这臭小子!”
男人紧握的拳头,猛地向青年打去。
精灵女孩不由得尖叫起来。那声音没有被店内的喧嚣盖过,响彻店里的每个角落。
“到底在吵什么?”
“是那边的家伙。”
“打架吗?看热闹去吧!”
周围的男人们注意到骚动,像观看展览一样聚在一起。……但是,平时通常能听到的那种激烈响声、喝彩都没有,早早聚过来看热闹的人们,只是一脸困惑地站着。之后围过来的男人们看到反常状况,开始觉察到这不是单纯的斗殴。
“呜咕……!?”
大个子男人对青年发动攻击还不到一秒,事情就在这一瞬间发生。男人按着左边侧腹,像塌下去一样当场倒在地上,短短地呻吟一阵,就失去意识了。在看热闹人群的欢呼声中,青年有点担心似的望着倒下的男人,自言自语道:
“……不吐出来也好。要是堵在喉咙里就危险了。”
看热闹的人群一阵吵闹。
“喂,发生了什么?啥也看不见啊!”
“说是打架?已经结束了吗?什么时候?”
“那小伙刚从座位上站起来,那个男人就倒了!”
和倒下的男人一起喝酒的年轻人吓得都说不出话了。他的视线在倒地的男人和旅人之间飘忽不定。对于如此不安的年轻人,青年稍微降低声调说:
“我讨厌暴力,如果你也和我一样就好了……?”
年轻人的面容一下子憔悴不堪,脸色苍白。他迈着颤抖的腿小小地向后退了几步,突然推开围观的人,朝店的出口跑去。
“让开!让开!”
青年露出一副“哎呀哎呀”的无奈表情,在下个瞬间以可怕的跳跃力轻松飞越人群,轻巧地落在年轻人前面。
“咿!?”
年轻人由于太过惊讶而大叫起来,身体随即失去控制,瘫软下去。
“住手,住手啊!我…我…我只是…是想要阻止他才…所以…所以——”
平常的话这种事会引来大笑,只有这次连看热闹的人也在刚刚展现出远超人类跳跃力的青年面前屏住呼吸,关注着事态发展。青年对这群人毫不在意,长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向年轻人走去。年轻人已然动弹不得,只能用包含恐惧和震惊的眼神望着青年一步一步靠近。……只不过,对于吓成这样的年轻人,青年说出了意想不到的话。
“从店里出来的话,要好好付钱呀。”
——
[newpage]
[chapter:时钟塔]
酒场收灯的时候,店门前停着的马车旁有四道人影。分别是白色长袍的青年和两个城镇卫兵,还有在酒场做服务员的精灵女孩。
“打扰您真是十分抱歉。但是,因为他突然攻过来——”
酒场骚乱的事情,似乎传到了城镇卫兵的耳朵里。酒桶街上的斗殴是家常便饭,只要不出人命,他们也不会特意关注。但是“大汉被年轻人一下子打倒”、“人像鸟一样飞起来”这样的事情,卫兵似乎也很有兴趣。
“应该马上保护自己。我也手下留情了,那个男人应该没什么大碍……”
留着胡子的中年卫兵抱着胳膊从上方投来视线,说道:
“没事没事,倒不如说是大功一件。那个男的暴力袭击士兵,我们正在找他呢。”
听了卫兵的话,青年稍微夸张地附和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他那么下流呢……”
“嗯啊,是个比魔族还低劣的畜生。”
两个卫兵笑得像事不关己一样。接着他们相互耳语了几句,郑重其事向青年询问:
“虽然一时难以相信,但是听说你像鸟一样在天上飞……”
听到这话的青年害羞地笑了。
“鸟什么的……太夸张啦,那人一定是喝醉了。”
“嗯哼……是醉汉胡说八道吗。我还有点期待呢。”
“只不过是不值一提的无名旅人而已。”
卫兵露出稍显沮丧的表情,看向马车上被关在笼子里的男人。
“嘛,那个姑且不谈——”
“——但愿把这家伙送去监狱的路上不要发生事故吧。这个牢笼也挺不稳固的啊,在运送这家伙的途中掉下来,被后面的马车碾碎也不足为奇呀,哈哈哈!”
“啊哈哈哈……”面对卫兵不知是玩笑还是认真的发言,青年只好僵硬地陪着笑。
“那么,我们就先告辞啦。最近凄惨的凶杀接连不断,忙得很……嘛,你们也多多小心吧。”
——
载着卫兵的马车匆匆离去,酒场门前只剩下青年和精灵女孩两个人。尴尬地沉默数秒之后,青年回头望向女孩,她稍有动摇地移开了视线。看到女孩这样,青年不安地向她搭话。
“那个,没事吧……?”
精灵女孩用颤抖的声音回应道:
“嗯……是……”
她认为这场骚乱的根本原因在于自己。而且,最大受害者不是别人,正是眼前这位青年。他究竟是什么人,女孩完全没有头绪,只是一想到他可能会被杀,马上就被巨大的恐惧支配了。而她对不惜冒险帮助自己的青年,连感谢之情都不能大胆地表达出来。这令她感到无比羞耻。
“……真,真的,真的非常抱歉!”
转眼间,她那蓝色的眼睛里就噙满了泪水。她用双手捂着脸,终于坚持不住,逃跑似的离开了那个地方。
“啊,那个!”
青年惊讶地站在原地,只能呆呆地望向她那逐渐变小的背影。
——
金色凉鞋激烈地撞击着脏兮兮的石阶。偏离大道,精灵女孩奔跑着穿进迷宫般错综复杂的小路。连要往哪里去都不知道。哪里都好。她有着去往任何地方的势头,如果那样做能让自己放下紧紧缠绕在心间的芥蒂。道路渐渐狭窄,更加颠簸,阶梯也变多了。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停下脚步。
在那之后忘我地跑了一阵子,才好不容易停下来,、筋疲力尽似的失声痛哭。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啊)
大颗的泪珠顺着她的面颊滑落。精灵女孩咬牙呜咽着。她拼上性命从帝国的迫害中逃脱,来到王国,想着终于可以往前看了,结果却是这副惨样。她想,就算这样一路逃到世界的尽头,也无法摆脱这份不幸。
“全知的奥姆尼斯,战争之尤斯蒂娅,森林之乌迪尼斯,水之玛丽娜……”
微弱的祈祷声回响在杜姆的寒夜里。
“请帮助我……”
——
精灵女孩失魂落魄地呆坐了一阵子,终于恢复冷静,回过神来。
(……必须回家了)
她环视四周,全是陌生狭窄的小巷。像旧住宅一样的建筑当中,完全没有人活动的迹象。她不知道是住民都在安静地睡觉,还是这些屋子本来就空着。只是,考虑到那些烂得眼看就要掉下来的窗户木板,基本上可以确定是后者。
精灵女孩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她想先找一个能看见城镇政府的时钟塔的地方。时钟塔仿佛象征着城镇的发展一般高高耸立,只要找个视野好的地方,无论在城里的哪个位置都能看得到它。然后只要朝那个方向走,就不会迷路了。
(对啊,钟声……)
她凭借记忆,想起了钟塔发出钟声的方向。因为在小巷里跑的时候她感觉好像听到过。可是,自己直到刚才都还是一心一意的烦恼状态,不记得钟是什么时候响的了。最后她还是继续在错综复杂的小巷里彷徨。
精灵女孩和母亲一起生活在离酒桶街不远的集体住宅区。她来杜姆的时间还算不上很长,没有什么地理感,平时就算是白天也会避开这些小路。说起来,她有一次为了走捷径而进入小巷,在那里有过非常可怕的回忆。生活在这些小巷里的流浪儿向她索要钱财,遭到拒绝之后,他们一起朝她扔石头。女孩从那时开始决定再也不走小路了。
“……”
……然而,此刻她身处的正是那种小巷。
而且,是在那不祥的杜姆之夜。
(……有了!)
沿着小道的阶梯往上走一小段路,在建筑的屋顶上方可以看到钟塔的一部分。没有那么远。在这个距离只要仔细就能看清指针。
——凌晨两点五分。
精灵女孩稍微安心,但那只是转眼间的事情。她还没有脱离危险。何况,四周开始被薄薄的冷雾笼罩。
(不抓紧时间的话……)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越发感到不安和焦急。不停地前进,映入眼帘的净是肮脏的砖块和破烂的小屋。所有的窗户都被腐朽的木板堵住了。途中好几次遇到转弯、岔路和死路,她渐渐开始担心这条路到底对不对。可是,也不能再去找钟塔了。那种事情做到什么时候也回不了家。而且,这样走下去总会回到大道上的。没事的,不要紧。她反复安慰自己,继续走在蒙上冷雾的小巷里。
(……为什么偏偏今晚起雾——)
——咯噔,咯噔,咯噔
“!”
她瞬间感受到冻结全身般的寒意。从背后传来微弱的脚步声,那声音绝非出自什么小动物。
(……是谁!)
——咯噔,咯噔,咯噔,咯噔
而且糟糕的是,那脚步声正在靠近
(……怎么朝这边来了啊!)
——咯噔,咯噔,咯噔,咯噔,咯噔
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小路,到底是什么人?她一点头绪也没有。只是,可以肯定那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头也不回,为了逃离那个声音而加快脚步。
——咯哧,咯哧,咯哧,咯哧,咯哧!
啊啊,这是怎么回事呢。她刚刚加快步伐,那脚步声的主人也走得更快了!面对这非同寻常的事态,精灵女孩终于转过身去。接着,在那白色的雾里,隐约现出一个漆黑的人影!
由于过度恐惧,精灵女孩一下子有了大喊的冲动。或许,或许,会有人来救她也说不定。就像酒场里发生的事情一样,那个披着长袍的旅人或许马上就能带她脱离险境。但是,她没有喊。如果叫喊声激怒了那个黑影可怎么办?不,也许——
“……呜咕!”
精灵女孩感觉身体受到强烈冲击,像被吹飞一样朝后倒去。这是因为她把注意力集中在后方,没有往前看,所以撞到了什么东西。女孩慌忙看向前方。
在那里,站着一个人。
“咿呀啊啊!”
女孩不禁叫了出来。由于过度惊吓,她坐在地上用脚踢着地板往后退。……但是,等到能稍微看清对方的脸的时候,她停下来了。那并不是她想象中那样可怕的面容,是普通得出乎意料的,有点担心似的注视着她的表情。
“不要紧吧?”
精灵女孩很惊讶。那人是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年轻女性。
“诶……嗯……”
忽然放松下来的女孩,回答慢了一拍。回过神来,发现在她身后追赶的脚步声也完全消失了。脚步声不是从后方,而是从前面传来的,她想。是这个错综的小巷让女人的脚步声产生了复杂的回响吧。然后,刚才看到的漆黑人影,也只不过是在浓雾中把什么东西给看错了。
“不要紧……”
精灵女孩慢慢站起身来,看向那个女人。漆黑的礼帽,黑色长袍,从打扮上看,是将魔法作为表演项目的职业——魔术师的装束。皮肤很白,可能是从上到下都穿黑衣服的缘故,看上去苍白得有点吓人。
“我的名字是杰奎琳,很抱歉吓到你了。”
“不,怎么会!都是因为我跑的时候不看路——”
女孩已经完全站了起来,忽然她感觉腹部剧痛。应该是和女人撞在一起的时候受了很强的冲击吧。女孩无意识地轻轻摸了一下痛的地方,指尖传来暖和、湿润的触感。
“——诶?”
对于意想不到的触觉,精灵女孩战战兢兢地把目光投向自己的手掌。于是——
【插图2】
——她的手掌,被血染成了深红色。
“真的……不要紧吗?”
女人轻轻地笑了。
“看上去可不像呀。”
精灵女孩再一次望向女人。
她看到的,是女人右手紧握沾血匕首、朝自己逼近的身姿。
【插图3】
[newpage]
[chapter:开膛手杰奎琳]
她喊了。大声地喊了。用前所未有的最大喊声。那一定是,能响彻整个杜姆城的声音吧。人们无论睡得多熟,都会一下子被那尖叫吓得跳起来吧。……不过,那只是,假设声音能出来的话。
在精灵女孩叫喊之前,女人的钢铁匕首就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切开了她的脖子。喉咙一下子裂开,伤口达到将气管切开一半的深度,她的气息没有变成声音,都从切口漏了出来。女人一边露出毫不在意的笑容,一边用染血的匕首指着她说:
“怎么啦?喂,要喊出来呀。应该呼救呀。”
精灵女孩双手捂着喉咙,重重地向后倒去。尽管她拼命想要叫喊,但这些努力都是徒劳,声音发出不来,只能听到张着小口吐气般的声音,和喉咙里咕嘟咕嘟的溺水似的响声。她的鲜血从伤口迸出,钻过手指的缝隙四处飞溅,不断在周围石阶上留下新鲜的血迹。
女人一只手拿着匕首,缓缓走到女孩身边。及腰的黑色长发和垂到脚边的黑色长袍,时不时会被冷风吹得诡异地飞舞起来。精灵女孩忍着恐惧望向女人,看到从礼帽的阴影里浮现出来的红瞳。女人和刚才判若两人,那是魔物一样的眼神。女孩不禁想要移开视线,即便如此她也仍然相信,这一定是搞错了什么,这个女人肯定认错人了,因而抱有一线希望。……但是,就像在嘲笑女孩那微薄的期待一样,女人露出了牙齿,满面笑容。
“但是……这个无情的世界还会再一次戏剧性地拯救你吗?试试看吧。”
利刃再次向女孩袭去。女人用力挥下匕首,刀刃沉入了只顾脖子而毫不加以防备的女孩腹部。女孩马上伸出手去,然而当她的手够到匕首的时候,刀刃已经刺破束腰衣,贯穿皮肤,抵达她的内脏了。尽管如此,女人的攻击也没有停止。又两次、三次地持续捅向她的胸腹部,刀刃毫不留情地长驱直入,女孩的围裙转眼间就被血染红。痛得受不了的她用双手和双腿扑棱扑棱地激烈抵抗,女人对此毫不在意,继续用刀捅她。
【插图4】
“……真是活泼。这样才有杀的价值嘛。”
为了阻止持续挥下的锐利刀刃,女孩的胳膊和手掌被划得鲜血淋漓。在她那裂开的洁白肌肤之下,看得见鲜黄色的脂肪,通红的血滴汇成几道血流。
“好像,你已经没救了呀。”女人的表情眼看着充满了喜悦和兴奋。
“……但是,尽管放心吧。这世上没有永恒的东西,痛苦也是如此。”
精灵女孩那端正的面容被恐惧和痛苦扭曲,蓝色的眼睛完全失去了光泽。眼泪不停地流下来,却听不见哭声。从切开的喉咙处流进肺里的血发出咕噜咕噜的无机质声音。
“人们对善恶总是抱有幻想。魔王与勇者!正义与邪恶的战斗!魔王被消灭的时候,永远不变的和平就会到来!可是…事情并没有变成那样。”
女人用匕首割断精灵女孩束腰的带子,把它强行剥下来,然后开始切女孩的连衣裙。女孩激烈地反抗了,女人仿佛在表达“老实点”一样,挥起刀柄给女孩的头重重来了一下。虽然不至于完全昏厥,但也施加了足以剥夺抵抗力的伤害。
精灵女孩雪白的裸体完全暴露出来,上面有几处匕首刺出来的新鲜伤痕,当她扭动身体的时候,伤口里就会渗出血和体液混合而成的液体。女人呼出一口气,将匕首刺进女孩心口,向着她的下腹部一路活生生地切过去。由于大量失血和激烈抵抗而失去体力的女孩,对此已经无能为力了。她只能用朦胧的视线凝望着被利刃划开的肚子以及从裂口里面满溢出来、被脂肪膜包裹的肠。匕首一路经过肚脐,抵达下腹的子宫附近,女人才终于把匕首抽出来,带着恍惚的表情朝女孩体内望了一会儿。
“真美。”
女人把手伸进女孩微微冒着热气的肠子里,扯掉了盖在上面的脂肪膜。女孩光滑的肠子不再被遮盖,与她的白皮肤形成对比,呈现出鲜亮的桃色,上面涂满了体液,艳丽地泛着光。
【插图5】
“……艺术家们对肉体之美,应该探索得更深入一点呢。”
女人用刀尖刺了一下女孩的胳膊,确定她的反应已经非常迟钝了。她的生命已然宛如风中灯火。刚才还在从颈部喷出的血液,现在也只有流淌的程度了。恐怕,即使是大陆上最擅长治愈魔法的人,也不可能治好这伤口吧。
女人压在濒死的女孩身上,两手紧紧夹住她的头部,强行吻上她的嘴唇。她根本无法拒绝,在渐渐淡去的意识里,只能默默接受女人侵入口中的舌头。看到她这种无力抵抗的样子,女人一边感到兴奋不已,一边尽情享受着她混着血和唾液的体液。
“精灵的子民被认为是最接近神的存在,他们当中年轻女孩的血。一旦尝过这特别的味道,即使不是吸血鬼,也要继续渴求这种血了……”
女人拿刀轻轻刺入女孩的脖子侧面,开了个能放进一两根手指程度大小的洞,对着那连通她颈部粗血管的伤口吻了上去,吸吮似的饮着女孩的血。她温暖新鲜的血液从血管里被吸出来,一口接一口地流入女人胃中。通过女人嘴唇传递的精灵女孩那浅浅的快速心跳,随着吸血逐渐减弱下去。
——然后,以某个时间点为界,
那跳动再也不会继续了。
看着失去灵魂的女孩那空洞虚无的神色,甜蜜的喜悦涌上女人心头。目睹女孩们死亡瞬间的那种欢愉……对女人来说那是无上幸福的时刻,是生存在这世上的唯一意义。世上没有比变成肉块、完全脱力的女孩们的亡骸更可爱的东西了。女人再次拿起匕首,开始思考如何伤害已经变成一具遗体的女孩。
“要割下女孩的头吗?切断手脚吗?把胸削掉吗?内脏全部取出来吗?”
但是,女人没有实施这些。她忽然仿佛找回了自我一样,开始环顾四周,发现笼罩在周围的雾正在变薄。
“啊啊……还想和你再玩一会儿呢——”女人直起身子,用手拭去嘴边的血。
“不巧的是,时间不会‘永远地’停止呢。”
女人盯上了精灵女孩的下腹部。和她的头发一样,金色的毛恰到好处地生长在腿间。想必是在恐惧和痛苦之下失禁的缘故,到处都是染了血的黄色液体,微微冒着热气,在女孩腿间形成小小的池塘。女人将匕首缓缓伸向她的性器。
“前任国王大肆狩猎魔女的时候,我为了观看年轻女孩的处刑,在大陆上四处奔走。很多女孩都是诉说着冤屈死去的,那真是让人开心得不得了。”
女人将刀尖插入她的阴道,破坏了她的纯洁。
“只要想到那些无辜的女孩沐浴在骂声之中,拼命祈求宽恕也无济于事,脖子套上绳索、让剑和斧头砍掉脑袋、活生生地火烧,被无情地杀害……!”
匕首锐利的钢铁刀刃埋入精灵女孩阴部,慢慢贯穿阴道里面的肉。转眼间,整个刃部都沉进女孩的阴道里,露在外面的只有握柄了。发现匕首已经无法再深入,女人将它从女孩的阴道里拔出来,马上又刺进去,再拔出来,多次重复着。由于匕首的反复凌辱,女孩的阴部很快被切碎,染上了冒出来的鲜血。在这期间,女人因为持续用匕首侵犯她的尸体的下身而变得气喘吁吁。
【插图6】
“……可是,那个老糊涂的国王却把公开处刑禁止了。”
“起初,是去切棺材里的尸体来压抑这种欲望。”
女人的脸渐渐泛起红潮,呼吸也浅了。
“即使这样也终究无法忍耐。”
女人情绪高涨的同时,匕首突刺的气势也越来越强了。刀像击打一样不断地扎上去,在这种冲击之下,精灵女孩的尸体微微地上下晃动。十次,二十次,三十次。女孩大腿之间已经被破坏得一团糟了,她的肉、脂肪和粘膜完全裸露出来。女人的匕首没有因此停下,继续蛮横地刺向女孩腿间。偶尔把刀强行拧进烂肉的缝隙里面,刺向尸体深处,直到拿刀的手都被她的肉体包裹住为止。女人在这个过程中,即便压抑着声音,也数次到达快感的顶峰,尽情享受着对精灵女孩的猎奇凌辱。
女人的快感过于强烈,以至于在一瞬间失去意识,这才终于停下手上的动作,匕首从女孩体内离开。与此同时,女人火热的身体筋疲力尽地倒在精灵女孩身上。
——
女人继续在快感的余韵中沉浸了一会儿。虽然想就这样陪着女孩睡到她完全失去体温、变得冰冷的时候,但女人还是慢慢站了起来,重新戴好不知不觉间掉在地上的礼帽。经过激烈的杀伤行为,女人感觉相当疲惫,但她没有忘记“最后一道工序”。女人从长袍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麻袋。
“收下你漂亮的精灵耳朵和几个内脏吧……”
女人又拿起匕首,带着点焦急的感觉,开始粗暴地割下精灵女孩的耳朵。虽说是粗野的手法,切一双耳朵这种事还是转眼间就完成了。
“你们精灵的身体,是黑魔法的顶级素材呢。尤其是耳朵和心脏、肝脏……还有子宫。”
女人将切下来的精灵耳朵装进小麻袋,接着取了肝脏的一部分和子宫,一起放进去了。心脏虽然也想取出来,但为此需要除去胸部的一些骨头,女人意识到时间没有那么充裕了。冒着危险,要是中途被谁看见,就得不偿失了。
“……操纵时间的魔法,要是再持久一点就完美了呢。”
笼罩在周围的雾消散得无影无踪。女人完事之后,站起来朝钟塔的方向走去。象征着城市的发展,矗立于城镇政府处的高塔上的指针,夜间也被火光照亮,时钟显示的时间是,
——凌晨两点五分。
而此刻,那根长针稍微动了一下,变成了六分。
“……但是,只需要再忍耐一下。”
女人露出满意的笑容,将沾血的匕首收入腰间的鞘中,开始小声咏唱魔法。于是,四周被凭空出现的黑烟似的东西包围,女人的身影随那烟一起消失了。
“——越是杀戮,我就越能积累经验,然后成长,变得更加强大。”
——
[newpage]
[chapter:永夜]
万籁俱寂的小巷里,只剩下惨不忍睹的精灵女孩尸体,和乱七八糟洒了一地的血与内脏。或许是被漂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吸引,几只瘦弱的老鼠不知从哪里聚集过来,从稍远的地方观察状况。对饿着肚子的老鼠来说,那是丰盛的佳肴,但是它们终究没有吃到。因为奔跑在在小巷中的脚步声靠近了。老鼠们飞快溜走的同时,穿白色长袍的青年在小巷拐角处现出身影。
“诶……”
青年一时无法理解眼前的光景,只能半张着嘴站在那里,呆若木鸡。由于受到过度的冲击,他怀疑自己神志不清。担心在酒场分开的精灵女孩,去追她的时候产生了不祥预感而开始不安,这无疑是事实。在“杜姆之夜”发生什么都不奇怪,他很清楚这一点。……酒桶街周边接二连三地有年轻女性被杀,这种事情也包含其中。
“这……!”
青年确信犯人是同一个人。并非基于确凿证据,而是一半靠直觉,不过他相信自己的感觉。城里的卫兵大概是怕人们陷入恐慌,把所有这些都当作独立案件来对待,几乎全部单方面定义为“感情纠葛”,他对此完全无法接受。青年直到刚才都待在酒场,就是考虑到真犯人潜伏在酒桶街的可能性。
他看到了精灵女孩凄惨的姿态后确信了。这不是人类能完成的作业。但是魔物也不会做这种毫无益处的杀戮。不是人,也并非魔物的某种异常的东西制造了这场惨剧。与此同时,他还想着这也许只是幻觉或者一场噩梦罢了。他宁愿相信这个。在酒场与她分离还不到十分钟,这么短暂的时间里真的有可能发生这种事吗?……但是,这光景无论过去多久都没有一点要消失的迹象,他除了接受事实别无选择。青年近距离查看女孩的状态,他那“或许还活着”的一缕希望瞬间就被粉碎了。
——她,死了。
但是,即便脑中如此确信,心也没有马上认同。他唱起恢复魔法,把微微颤抖的手按在女孩的伤口上,但那伤口一点治愈的迹象都没有。这也就意味着,接受恢复魔法的这个人已经完全没有生命的气息了。
“来人!来人!”
青年尝试治疗了几次之后,开始大声叫喊。女孩身上发生了什么,他一点头绪也没有,连思考都觉得可怕。但他几乎无意识地做出判断,条件反射地采取了行动。为了随时可以拔剑而用右手按着剑柄,对躺在冰冷石阶上的精灵女孩的呼唤和寻求帮助的叫喊交替着重复进行。就这样一直持续到清晨人们出来的时候。
——
狭窄的小巷拥挤不堪。没能挤进小路的人纷纷走进无人居住的小房子,从窗户探出头来望着事发地点。看热闹的蜂拥而来,但与此同时也有捂着嘴从那里逃离的人。
“该死,做得太过分了啊。”
“快别看了。”
“哦,全知的奥姆尼斯哟!”
在阻止群众进入的一排卫兵后面,浑身是血的青年疲惫地呆坐在精灵女孩的尸骸旁边。他面前站着两个卫兵,正在俯视着他。那是昨晚被酒场骚乱引来的两位。
“昨天那小姑娘,竟会遇到这种事啊……而且这副样子,真惨啊。谁干得出这种事?”
“……肯定是这个男的啊,昨晚毫无疑问是和女孩在一起的。”
“乍一看是个瘦弱的小伙子,好像一下就把那个可恶的家伙收拾了。杀个女人也不是不可能。”
听到这些的青年,一动不动地说:
“不对。是其他什么人干的。是某个人……某个人做了这样过分的事。”
青年恍惚中的话语,消失在人群的嘈杂声中。
“总之先关进监狱吧?”
“对啊。”
“不是我!”青年突然站起来,用嘶哑的声音向卫兵喊道,
“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去找犯人?说不定就在附近!”
“嘛,冷静点。”
留着胡子的中年卫兵像是劝解青年似的伸出双手。但是青年没有停止叫喊。
“冷静?别说笑了!那女孩遇到这种事,让人怎么冷静啊!再说,为了不让这种事情发生而巡逻,不是你们的工作吗!即便如此……你们和那个‘吉拉尼’串通,只知道贪污……!”
“喂,小子,适可而止!”中年卫兵强硬地说。
“下次再有什么和大恶党串通之类的胡言乱语,我就揍你了。”
“老老实实上马车吧!”
年轻卫兵伸手去抓青年的长袍,青年喊着“干什么”甩开了那只手,向后退去。就在这个瞬间,从他长袍缝隙里露出来的剑鞘引起了骚动。
“他有剑啊!”
卫兵们慌忙后退,拔剑出鞘,朝青年大喊。那是能让嘈杂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的怒号。
“马上把剑扔掉!不扔你会后悔的!”
为了挡住群众而站成人墙的十来个卫兵也反应过来,纷纷拔剑,把青年包围住。人们为了不让自己卷入其中,一下子拉开了距离。
“怎么啦?吵什么呢?”
“犯人找到了吗?”
“那个年轻人好像是犯人呐。”
青年被卫兵围着,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怀疑是犯人了。从卫兵那格外血气方刚的眼神来看,能感觉到比起因为抓不到人而被责备无能,他们宁愿随便抓个什么人充当犯人。青年想到。他们肯定会把自己当成犯人对待,就算是为了假的供词,也会施以类似拷问的审讯直到承认杀人为止,直到逼成有罪为止吧。……但是,对他来说最大的问题不是蒙上污名,也不是在牢狱里度过一生。青年最害怕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实施这虐杀的犯人被放任了。
——要是,这样的悲剧再次上演的话。
“……我不想做这种事。但是,总要有人去找犯人才行。为了这个女孩,为了那些被杀的女人。”
“……你说什么?”
“请相信我。我真的不是犯人。为了证明这件事,我一定会找出犯人给你们看。”
青年刚说完,就以目不可及的速度从卫兵之间的缝隙突破,踩着一个围观群众的肩膀,跳进了旁边建筑二层的窗户。面对如此惊人的举止,卫兵们只能目瞪口呆,站着不动。
“……怎,怎么都傻站着啊这帮笨蛋!马上去追那家伙!”
呆站着的卫兵们听了中年卫兵的怒吼,终于慌张地朝建筑正面走去。但是由于狭窄小巷里聚集着群众,很难顺利前进。
“喂,可恶,往后退!”
“把路让开!”
“碍事!”
群众和卫兵乱作一团,现场一团糟。历尽艰辛终于从人群脱离的卫兵,打开了正门,青年已经无影无踪了。
“该死!”中年卫兵收剑入鞘,对着部下吼道。
“别让他活着从杜姆逃脱!全力以赴,把他找出来!下次没必要警告!不老实投降的话直接杀了也没事!去吧!”
中年卫兵气势磅礴地吼叫,部下四散奔去之后,他注意到“事发现场一个卫兵也没有”的状况。他脸色发青,陷入了需要再次回到拥挤不堪的小巷的窘境。
“混账东西!”
中年卫兵饱受群众潮水般的责骂,有个人正轻蔑地眺望着这一切。黑色礼帽与长袍,魔术师一样打扮的女人。正是“开膛手杰奎琳”。
“无名的旅人哟。我深切地相信你的清白。就像过去那些,同样因杀害精灵的罪名而被逮捕,不断诉说着冤屈的男人一样。”杰奎琳露出夸耀胜利似的满面笑容,忽然留意到人群中的一个年轻女孩,马上用和刚才截然不同的认真眼神捕捉了她。是个比昨晚下手的酒场女孩还要年轻,金色长发、身材娇小精灵少女。
“……但是,你的清白无法得到证明,你也会面临和那些男人同样的命运哟。”
杰奎琳本能地从后面追赶那个少女。已经在心中无数次切开少女柔软的喉咙,沉醉在喷涌而出的血里,用匕首一次又一次地捅向她那涂满鲜血的身体。对于理所当然的又一次“狩猎”杰奎琳满心欢喜。
“——于是,今天也好,明天也罢,那句话在人们口中不断地被重复。”
“杜姆之夜,勿要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