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笙笙便知道姜春生给自己安排了什么事做。
服侍人的奴婢里面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有些丫鬟能讨得主子的欢心,过得说不定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还要舒坦。
而洗脚婢显然是下等,跪着帮主子清洗脚部,哪天主子要是心情不好,说不定就给你心窝子来一脚。
笙笙一向能忍,只是给人洗脚而已。
姜春生坐在拔步床边,木盆里装着热气腾腾的水。上升的水汽模糊了姜春生的容颜,但是笙笙还是能感觉到姜春生那犹如实质的打量眼神。
笙笙低着头,她跪在地上,用手托起了姜春生的一条腿。姜春生倒没有在这种时候为难笙笙,笙笙很顺利的将姜春生的靴子脱下。
姜春生的靴子用手一触摸就知道是顶好的料子,上面还绣着繁复的花纹。
脱掉靴子之后就只剩下一层白色的足衣,跟姜春生那花哨的服装比起来有些朴素。
笙笙没有多想,她小心翼翼的将足衣褪下,抱着姜春生的脚往水盆里面放。
在此期间,姜春生的眼神一直停留在笙笙身上。
姜春生在收敛了表情之后与姜云成有七八分相似,高鼻挺眉,眼眸黑白分明,像极了雪白的宣纸上滴落的一滴浓墨。
但此刻那双眼眸中的情绪变了变。
少女柔软的手仿佛没有骨头,轻轻触碰到肌肤的时候让姜春生觉得很怪。但姜春生没有叫停,因为他就是要就用洗脚来羞辱笙笙。
笙笙尽心尽力地给姜春生洗脚,她的动作细致轻柔,把人服侍得很舒服,即使是再挑剔的人也挑不出她的错来。
但笙笙长着一张跟那个女人一模一样的脸,姜春生怎么看她都不顺眼。
笙笙的手指拂过姜春生的脚背,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
“连给人洗个脚都做不好,你是废物吗?”姜春生仿佛恼羞成怒般直接踹开了笙笙,笙笙一时没有防备,直接歪倒在地。
激起的水花飞溅到笙笙的身上,将她的衣襟和半张脸都打湿了,她昨天本就跪了一晚上,脸色苍白,此刻看起来真是可怜极了。
姜春生紧抿着唇角,他恶狠狠的盯着笙笙的脸,留在房间里的几个侍女简直恨不得自己变成空气,一口大气都不敢喘。
笙笙慢慢地爬起来,做好一个跪拜的姿势,她道:“奴婢错了,还请少爷惩罚。”
姜春生的手收紧,他道:“我现在不想见到你,滚!”
笙笙哪里敢多留,一听到这话就推了出去。
旁边的侍女立马开始收拾残局,水盆被人端走,地上的水渍也被擦干。
换了平时来服侍姜春生洗漱的侍女来,姜春生终于是没再发脾气了,但一直冷着脸,看着就让人心惊胆战。
好不容易将姜春生送上床,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躺在床上的姜春生却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平时可是沾了枕头就能睡,但今天却罕见的失眠了。
姜春生的脑海中总是会浮现出笙笙的面容,苍白的小脸上被水打湿,微微垂着头,怎么看都像是一副好欺负的样子。
姜春生的心里没由来的烦躁极了,他直接从床上坐起来,喊了声问柳。
问柳进了里屋,点亮了了一盏灯,问姜春生有什么吩咐。
姜春生冷着脸道:“把那个叫笙笙的喊来,今晚让她给我守夜。”
问柳迟疑了一瞬,便应了声好。
姜春生放下撩起帘子的手躺了回去。
心软?他姜春生什么时候是那种喜欢普度众生的慈悲人了。既然想要欺辱个小乞丐,那就做到底。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笙笙就赶了过来。
今夜倒是没有下雪,但是还是一样的冷。
其实给主子守夜是个好活计,月钱多还有可能在主子面前混个眼熟,说不定哪天就能得了一点主子玩腻了的小物件。
但这些放在笙笙身上就不适用了,因为她就算做的再好,姜春生也一样看她不顺眼,只会想着法子的去折磨她。
问柳本来是想陪笙笙一块的,但是姜春生不允许。
笙笙一个人被留了下来,其他人走后,整个屋子都静悄悄的。
姜春生忽然道:“过来。”
笙笙自然是不愿意过去的,但又不得不过去,她慢腾腾的挪着,果不其然又被姜春生骂了。
“你是腿跪断了?这么点路需要走这么久?还是说你需要我帮你把腿打断?”这话从姜春生这个混世小魔王的嘴巴里面说出来,可没人敢当玩笑。
笙笙加快了点脚步,来到了床前。
姜春生撩开帘子,他目光冷冷的看着笙笙的脸,忽然就捏住了她的下巴。
少年的手大概是因为练习骑射,手心有着一层薄薄的茧。此刻那只手微微收紧,笙笙便感觉到强烈的疼痛。
这样的疼痛让笙笙被迫将头仰起,眼角也多了点湿润。
姜春生知道,笙笙在怕他。
房间里面只有一盏不算明亮的灯,但是也足以让姜春生将笙笙的脸看清。
弯弯的眉毛下一双圆润的杏眼中充满着痛苦和害怕,鼻子很小,嘴巴也很小,脸上的肉很多,而且很软。
手下接触到的肌肤细嫩无比,像是上好的凝脂,稍微一用力就能捏碎。
姜春生不相信长生不死,所以也不认为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当年死去的继母。
他当初亲眼看到了尸体,那个女人的确是死了没错。
姜春生定定的望着笙笙的眼睛,他道:“你最好不是她,不然我一定会让你再死一次。”
说完之后姜春生就松开了笙笙,笙笙蹬蹬往后退了几步,她捂住自己的下巴难受的咳嗽着,整张脸都因此而染上了一层粉。
春生今天的洗脚水有多少,以后他就要流多少眼泪。我真是越来越坏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