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巡抚衙门,内外侍卫森严,举止肃穆,一众抚标亲兵手按腰刀,神情紧张地打量着堂下肃立的夜不收边军。
才宽中军所辖夜不收是从陕西四镇中精选而出,出自宁夏镇者也不算少,如申居敬等便与抚衙亲军中多人相识,平日见了也少不得嘻嘻哈哈打闹取笑一番,可今日相见这班人与往大为不同,一个个纵然衣甲残破,殷红鲜血犹自从身上裹着大大小小的布条中渗出,却每个人都有一股昂然不屈的杀气透出,望之心寒,再联想到他们门外坐骑上悬挂的一颗颗真鞑首级,这些同样膀大腰圆的抚标亲军不禁心中打鼓,噤若寒蝉。
神佛保佑,最好堂上那些大佬们能一团和气,把事情谈拢,不然到时候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小鬼定是先遭殃一片,一众亲兵们已许愿今日散衙后要给庙里添几文香油钱了。
与亲军们所想的剑拔弩张的气氛不同,此时抚衙大堂上,宁夏文武官佐从上到下可称得上风轻云净,一团和气。
巡抚刘宪安坐堂上,面对兴师问罪的丁寿笑容可掬,“大金吾去而复返,气势汹汹,所为何事?”
“佥宪何必明知故问,清水营失陷,虏骑破关而入,身为守臣,《大明律》中‘丢城失地’是何罪过,足下不会不知吧!”丁寿冷笑。
众人色变,这帽子实在扣得太大,难不成丁南山已经彻底打算翻脸了。
“堡寨失守,本宪确有督理不严之过,可若说丢城失地么……”刘宪顿了一顿,慢条斯理地说道:“灵州守备史镛行止严谨,统兵有方,纵然围城鞑兵众多,也断不至有失。”
“佥宪所言正是,鞑虏犯边并非首次,其意只在财货,无有失城之虞,缇帅多虑啦。”宁夏一众文武纷纷相劝。
“才部堂早有关文通传,宁夏镇派遣游兵驻花马池右翼防秋,而今鞑子已破关墙,宁夏东路兵马今又何在?”丁寿拍案大喝。
“缇帅统率数万锦衣,当知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既要出师,自然一应行粮关给,军器调拨皆需谋划供应,谁想军资尚未筹措完毕,胡虏已然犯边……”刘宪喟然一叹,面有戚容,“鞑虏犯边之快出乎意料,宁夏黎庶遭难,确是老朽之过。”
“佥宪何必自责,鞑虏犯边,您老朝乾夕惕,谋划军机,我等皆看在眼中,谁又忍心苛责!”
“不错不错,大人为了筹措军中儿郎口边吃食,积劳成疾,卧床不起,但有几分人心,谁不感激涕零,若有降罪,我等宁夏七卫武弁愿一体承受。”
宁夏文武七嘴八舌一通宽慰,听得丁寿心底冷笑,筹措军资?
九边各处驿站转运囤积的粮秣不就是为了往来大军调集征用的么,如今各处仓场亏空,反倒成了宁夏官员消极避战的理由了,滑天下之大稽!
眼前众人口口声声劝解刘宪开怀,实际这话还不是说给自己听的,无非是展现宁夏一镇上下同心,牵一发而动全身,让二爷投鼠忌器么,哼哼,你们还真是小瞧了二爷的手段!
“依佥宪及诸君所说,军资一时无措,便可放任鞑虏劫掠宁夏腹地不顾,坐视塞上江南化为修罗地狱咯?”待一帮人戏演得累了,慢慢住了口,丁寿才悠悠然缓缓说道。
刘宪轻咳了几声,倒真有几分大病初愈的模样,“教缇帅得知,昨日东路参将霍忠已率军三千渡河,后续兵马这几日也将陆续发出,但凡军食马料、军资器械有一样短缺,本宪自当上表请罪!”
嗯?
怎么意思,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兵马已然发出去了,那适才宁夏这帮孙子只是单纯给自己摆个下马威,让爷见识一番宁夏文武幸福美满的和谐环境,好让爷不再追究他们以前的混账事?
还没等丁寿回过味来,刘宪又森然下令:“尔等也要悉知,大军粮秣调拨不得推诿刁难,领兵军将务须勠力同心,杀敌报效,敢有贻误军机者,本宪将请出王命旗牌,严惩不贷!”
话声落地,一众文武躬身领命,刘宪转脸又是一副笑容,“如此安排,缇帅以为如何?”
丁寿还真没什么可说的,他此来主要目的是督促宁夏发兵,将犯边鞑虏早日赶出边墙,为此他也不介意和刘宪掀桌子,甚至拿他那笔烂账威逼要挟,可这些手段还未使出来,刘宪已然主动配合,宁夏文武也没有推脱阻挠的迹象,现在要是翻旧账,怕是会闹得人心惶惶,保不齐还得有几个挂印私逃的,结果适得其反,这对已经运转起来的宁夏各部边军会造成什么影响,丁二心中还真没底。
“佥宪布置得当,丁某无话可说。”丁寿淡淡道。
二人相视一笑,丁广等一众文武也会意一同大笑,叙谈在诚挚友好的氛围中进行,大家彼此交流了对当前战事的看法,随后在刘宪等人的陪同下,丁寿走出了巡抚衙门。
“佥宪,人头是在贵境内拿的,这考功一事自也要劳烦一二。”丁寿示意申居敬等人将马上挂着的鞑子首级拎了过来。
看着一个个面目狰狞的人头,刘宪眉头微蹙,随即展颜大笑:“缇帅身先士卒,斩获边虏,可谓旗开得胜,振奋宁夏七卫军心,我等必上疏朝廷,为缇帅及锦衣亲军请功。”
“这就不劳大驾了,反正回京后陛下还会扯着本官再细说一遍战事,只是本官最近急着用钱,可等不起贵宪和兵部户部的一封封文书往来,军门能否通融,直接将银子先兑出来与我。”丁寿漫不经心地说道。
刘宪眼角微跳,“这似乎不合规矩……”
垂目低眉一副心不在焉的丁寿眼皮微微擡起,一丝精光闪现,没等他开言,刘宪已然接口又道:“不过缇帅有命,本宪自当勉为其难,无不遵从。”
“佥宪果然是知心人,受累请当面清点验证吧。”丁寿转嗔为喜。
“缇帅所获,定是真鞑首级,何须验证,至于清点……按缇帅所说数目便是。”
“大度!”丁寿挑拇指称赞,“本官对算学术数素来头疼,心头也没个准数,便按六千两结算吧,回头将银子给我送到驿馆去,哦对了,要现银,一两、五两、十两的银锭各来一些,至于此战随行将士赏功及阵亡抚恤的题本,待战后咱们再一同参详……”
刘宪面含微笑,对丁寿所说一一应承,直到丁寿上马,拱手作别,一行人扬长而去,脸上笑容才逐渐凝固消失。
“呸!”身后的丁广狠狠吐了一口浓痰,“还真当锦衣卫转了性子,看来还是一个鸟样,什么督促出兵,为民请命,他是觉得此行没捞到好处亏本了吧!六千两?当爷们不会查数么!”
“住嘴!”刘宪低声呵斥。
“佥宪,咱们就这么受他要挟?!”丁广一百个不服气。
“又能如何!还不是你们不争气,连累了本宪!”巡抚大人还一肚子委屈邪火没地儿撒呢,愤懑道:“这些年你们那几个首级是如何得的自己不晓得?真当本宪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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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夏镇城驿。
看顾了一番郝凯等人的伤势,好在这二人皮糙肉厚,体格健壮,恢复得还算不错,丁寿放下心来,便吩咐驿站准备饭食。
时已入冬,朔风正寒,一口热气腾腾的羊汤喝进肚子,丁寿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惬意。
放下汤碗,丁寿又开始对着一盆煮得烂熟的羊肉下手。
“你的事办完了?”白袍狐裘的司马潇从容而入。
“司马?来得正好,趁热吃点。”司马潇进了城便分道扬镳,自寻客栈去住,二人也有大半日未见。
冷冷地看了一眼桌上饭食,司马潇嘴角微垂,“这些也能入口?”
拈起一块五香酱牛肉扔进嘴里,丁寿吮着手指连连点头,含糊道:“味道还不错,你尝尝……”
“这是人吃的么?”司马潇不屑道。
丁寿进食的动作停了下来,这顿饭吃不成了,这娘们总能成功把天聊死。
“司马师侄,你该不是来寻师叔我的晦气吧?”
“萧别情呢?”司马潇在驿馆中只发现了快意堂的人,偏偏不见了那位别情公子。
“他另有去处,你找那小白脸做什么?”丁寿有些拈酸,纵然对司马潇没多少想法,可好歹也有过几场露水姻缘,这么明火执仗地当面问另一个男人去向,当二爷是假的么。
“你与快意堂究竟有何勾连?”
司马潇质问的语气让丁寿不喜,“这话不妨也问问师侄你,天幽帮与快意堂同样莫名其妙地贴上二爷,意欲何为?”
司马潇短暂沉默,“你既自称魔门中人,当晓得魔门与武林恩怨,数十年纷争厮杀,所谓武中八圣,便是元凶祸魁,你与萧逸轩那老儿的后人走得亲近……后患无穷。”
“当年那场纷争时我还未出生,你么……怕最多也只赶上个尾巴……别瞪眼,没说你老的意思,不过你我也好,萧别情也罢,当日都没有下场参战的资格,意气相投,也无谓多交个朋友,若是别有用心……”
丁寿咂咂嘴,哑然一笑,“至少此时还未显露出什么,司马,人生一世,赤条条来,赤条条去,无牵无挂,心中又何必太多羁绊,如此活着,不嫌太累么?”
“你倒是想法通达,可这样对得起师门恩重么?”
“师父是有执念,却和什么八圣之流的无干,实话说来,这些人他拢共也未提过几次,连他老人家都不计较的事,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又何必庸人自扰。”丁寿懒洋洋答道。
“哦,那师祖的执念又是什么?”司马潇似乎不信。
“我不说,”丁寿眨眨眼睛,一副欠揍的神情,“不过你可以猜猜看。”
司马潇冷哼一声,她可没那份闲心与这小子磨牙斗嘴。
“缇帅……哦,司马先生也在。”周尚文入内,与二人分别见礼。
司马潇仍是那副崖岸自高的冷漠神情,负手傲立,周尚文面色尴尬,丁寿却起身热邀他一同用饭。
“不敢叨扰,”周尚文恭谨回话,“缇帅,据卑职探得消息,霍忠确已带军过河,其余各军也有调动迹象。”
动了就好,使功不如使过,宁夏这些人如果能知耻后勇,戴罪立功,丁寿也不急去翻那些旧账,毕竟在人家地盘上,和大小几百个官儿较劲,有些势单力孤。
交了差事,周尚文便要告退,被丁寿唤住。
“彦章,巡抚衙门将首级犒赏银子送来了,你安排分派一下,待会儿再陪某出去办几件事。”
“是。”周尚文应声退出。
“这个周彦章,临阵果决,帷幄千里,平日却这般拘谨。”丁寿摇头苦笑。
轻‘嗤’一声,司马潇不屑道:“还不是你们官场中人的习性。”
丁寿干咳一声:“那个师侄啊,你是否有过何等经历,对当官为军的有这般误解?”
司马潇眸中寒光一闪,“废话少说,既然宁夏镇出兵已定,你我也该有个了断。”
“了断?如今你我的关系是千丝万缕,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何了断得开!”
‘轰’的一声,罡风席卷,汤汁四溢,方桌碎裂,破瓷瓦片四散横飞。
丁寿侧身避过司马潇含愤一击,满面堆笑,“且住且住,我还有事要办,这里也不是动手的地方,既然你已等了这么久,便等我办完一件要紧事再说。”
司马潇眼神愤懑,狠狠一甩袖子,总算没有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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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夏本是军城,城墙高厚,屯兵营地、军眷住所、各类府库都在城内,百年孳息,人烟逐渐稠密,众多酒肆瓦舍、车马客店一一涌现,与城中民居混在一起,如今的宁夏城,倒是更像几分中原大邑。
丁寿轻袍缓带,伴着司马潇与周尚文,带领申居敬等几个夜不收,直奔城西而去。
“彦章,你的箭法着实不错,我手下有个叫钱宁的,可左右开弓,也称得上神射了,不过他挽的弓似乎没你强,你射杀鞑酋那一箭,堪称射虎之威了。”
相比面罩寒霜的司马潇,丁寿更愿与周尚文说笑。
“大人谬赞,卑职不敢比汉之飞将。”周尚文谦辞摇首。
“有何不敢,难道我皇明便不能有飞将军了。”丁寿大笑,勉励地拍了拍周尚文肩膀,“随我入京如何?”
周尚文骤然一惊,“缇帅,卑职身属边军,怕是……”
“才部堂那里自有本官去说,”丁寿直接打断,“陛下最爱演兵习武,有本官举荐,彦章定得重用。”
丁寿已经摆明援引举荐之意,凭他在宫中所受宠信,周尚文平步青云可说指日可待,这可比在边镇打生打死来得轻松便捷,二爷确实欣赏这个人才,才会主动开口招揽,岂料在他殷切期望的眼神中,对方摇头拒绝。
“大人好意,卑职感激不尽,可男儿功业自当在马上博取,石沟墩一战,卑职谋划失策,致使许多儿郎无端枉死,心中难以自安,终此一世,当卫国戍边,上报朝廷,下慰英灵。”
好吧,人各有志,丁寿也没办法,扭头对申居敬几人道:“你们呢,此番立了大功,本官可将你们补入锦衣卫,随侍在朝。”
申居敬等人迟疑互望,丁寿会错了意,笑着打趣:“别担心那些赏银,旁人那里首级计功是只选其一,有本官做主,升官受赏二者得兼,哪个也少不了你们的,如何?随我入京?”
这次得到的还是拒绝,奇了怪了,锦衣卫名声有那么差劲么,连边军中与墩军并称苦役的夜不收都看不上,丁寿心中很是憋屈。
“教大人得知,非是小的们不识好歹,实在是弟兄们血仇未报,咱们只有多杀几个鞑子,才算不辜负了死去弟兄。”
“孟继祖已然废了手,大人若是开恩,便请勾了他的军籍,让他踏实做个寻常百姓,娶妻生子,过好下半辈子。”
“本官会想办法的。”难得兴起想收几个小弟,结果大鱼小虾全部漏网,看着司马潇唇边隐含的讥嘲,丁寿郁闷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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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一片低矮民居,皆是泥土做墙,稻草为顶,布置得杂乱无章。
各种杂物垃圾,甚至花花绿绿的人畜泄物随处可见,幸好天气寒冷,气味不显,难以想象开春盛夏,这里会是一番怎样光景。
丁寿踮脚躲开一坨坨的秽物,不住皱眉,“军中眷属便住在此处么?”
申居敬苦笑,“最早倒也不是,可如今城中好地都被人占了,军汉们孑然一身的大多自谋生路,剩下的都是拖家带口走不开的,既要养家,又得供役,哪能寻得好下处!”
丁寿看看地势,城西低洼,若是雨水多的时候,这些地上秽物怕会直接倒灌入内,届时各家是一番什么景象简直不敢去想。
“走吧,有了这些银子,至少石沟墩守军的家人可以改善下住处了。”丁寿此时也没了多说话的兴致。
在外看这些眷属已是足够凄惨,进了张钦等人家中,才晓得表象之下的日子更加不堪,许多人家都是家徒四壁,难得有个像样家什,待接到丁寿等人送来的赉银,一家家欣喜若狂,恨不得将头磕出血来,尽管丁寿一再陈述这些银子是自家男人杀敌所得犒赏,怎奈人家根本停不下来,直到丁寿等人出门,还从门内磕头送到门外,搞得丁寿不敢在一家久坐,生怕喜事变丧事,活活磕死几个出来。
“只差丁海家了。”申居敬惦着手中的那封银子。
想想墩台中丁海那噎死人的脾气,丁寿有些胆怵,那家人该不会和他一个狗熊脾气吧。
“打听一下住处,赶快把此间事了结,我还有旁的事要了呢。”丁寿说着话,瞟向了一旁的司马潇。
司马潇一路默不作声,墩军家人千恩万谢,她不避不言,只是静静观看,眼光复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好像未听见丁寿话语,只是站在路中左顾右看,似乎周边脏乱场景,更能引起她的兴趣。
一个瘦小身影从旁边匆匆跑过,道边也不知哪家泼的污水,因天寒已结了一层薄冰,湿滑得厉害,那身影一个不慎,骤然摔倒,半截身子直扑到司马潇脚下,手中竹筐也跌出老远。
丁寿定睛细看,趴在司马潇脚下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娃儿,一头枯黄的头发用一根看不出颜色的发绳挽住,赤裸的单薄身子上遍是黑灰尘土,瘦小的脸颊上脏兮兮的看不出本来模样,只有一双显得突兀的明亮大眼睛满是惊恐地看着众人。
垂目看自己雪白的衣袍下摆上瞬间脏污了大片,司马潇眉峰不由一皱。
素知司马潇病态般洁癖的丁寿,暗道不好,急声道:“司马,他还是个孩子……”
谁知司马潇俯身将那娃儿抱起,也不嫌他身上脏污,直接将那弱小的身子搂在怀中。
那娃儿却极力抗拒挣扎,“我……我不是故意的,别……别脏了您的衣服……赔不起……”
‘哇’的一声,这娃儿终于大哭起来。
“无妨的,不要你赔。”司马潇难得温柔一笑,突然惊呼:“你是个女娃?!”
“女娃儿?”丁寿瞿然,这孩子蓬首垢面,浑身邋遢,适才也未细看,不想却是一个女孩子。
初冬十月,天气寒冷,司马潇见这孩子嘴唇青紫,在自己怀中犹瑟瑟发抖,不觉心痛,当即解下狐裘披在女娃身上,“娃儿,你多大了?出来作甚?”
“八……八岁。”女孩似乎察觉到了眼前人的善意,老实回答。
丁寿与周尚文对视一眼,默默摇头,已过髫年,仍光天化日露体与外,对这女娃将来名节有碍。
“我是出来拾石炭的。”随着女孩手指方向,众人看到摔落的竹筐内滚出的煤渣,晓得了她从头到脚一身黑乎乎的由来。
司马潇可不理会什么名节之说,她只见女孩伸出的手指上已被磨出了血,手背上也尽是皲裂伤口,蹙眉追问:“你家中人呢?为何让你独自出门?”
“爹爹离家了,家……家中还有奶奶、娘和弟弟。”小丫头眼眶含泪,断断续续道。
“你家在何处?”司马潇含怒问道,一家子人有男有女,却让一个孤稚幼女赤身在外干活,定是重男轻女,着实可恶。
觉察到司马潇的怒意,女孩眼中惊慌之意更浓,“别……别告诉奶奶,我……我可以做工赔您,真的,我能干活……”
“娃儿莫急,说了不须你赔,宽心便是,你家中大人叫何名字,我等送你回去。”怕惊着女孩,丁寿尽量让自己语气和善。
女孩迟疑片刻,怯生生答道:“爹爹唤作丁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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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一间四面透风的低矮泥屋,司马潇问道:“这便是你家?”
女孩点头,挣了下身子,“家到了,求……求您放我下来。”
一路上无论她如何恳求,司马潇还是抱着她弱小的身躯不肯放手,此时已到门前,担心见了这么多人吓着家人,再度乞求。
司马潇不理哀求,抱着她径直走了过去,丁寿等人跟随在后。
“奶奶,我回来了。”
泥屋内阴冷晦暗,也未掌灯火,丁寿等人站在门前,挡住了大半阳光,屋内视线更加不明,隐约只见进门一间灶台,连通着墙内砌着的半截土炕。
“姐回来啦,太好啦,我来生火,奶奶才还说冷呢。”一个更加瘦小的裸身男童奔了出来。
“慢点,别摔着。”伴随着一阵咳嗽,炕上一团被子蠕动了一下,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妪露出头来。
“你们是……”看着几个陌生人出现,老妪面露惊疑。
“敢问娘行,此处可是石沟墩守军丁海家?”丁寿含笑拱手。
将已经破露出一块块黑色棉絮的被子往身上扯了扯,老妪缩在被中,缓缓点头,“你们是谁?”
“我等是丁海军中袍泽,特来看望娘行。”
看着服饰华丽的丁寿,老妪似乎不信,“我儿墩中弟兄大都识得,几位贵人看着不像……”
“您老有所不知,丁海在墩台杀敌立功,我等是送赏银的。”申居敬接口道,顺手将那封银子放在炕上。
老妪听了不喜反惊,直起身子哆哆嗦嗦道:“我儿遇见鞑子了?!他怎么样了?这……可是他身后的烧埋银?!”
老妪情绪激动,被子滑下还不自知,露出半截瘦骨嶙峋的身躯,直瞪瞪瞅着众人。
丁寿等人低头不敢看,“您老且宽心,丁海福大命大,连油皮也未曾少了半点。”
“真的?”老妪很是不信。
“千真万确。”申居敬闷头扯着嗓子喊道:“朝廷抚恤只有白银十两,这一封里面可有足银五十两,丁海那夯货便是死了也不值这价,您老有甚担心的!”
一通糙话反倒打消了老妪疑虑,重新盖住自己的干瘪身子,满是皱纹的脸上堆笑道:“老媳妇不懂规矩,怠慢了诸位,不要见怪!尕娃儿,还不去给几位军爷倒水。”
那瘦弱男童皱着眉头,委屈巴巴地说道:“奶奶,家里碗不够……”
“这……这教诸位见笑了。”老妪一脸尴尬。
“无妨无妨。”丁寿笑着摆手,揉了揉男童因瘦弱而显得硕大的脑袋瓜,“娘行祖孙言语和善,与丁海那炮仗脾气大为不同,我等已觉如沐春风,心头可比喝热水还要熨帖。”
老妪苦笑,“家徒四壁,海儿又性子刚强,养出了个‘穷横’的臭脾气,若有得罪处,老媳妇代他赔罪了。”
司马潇自进了门便在房内打转,丁家不大,只走了几步便转了一圈,看着空空如也的锅碗,摸了摸毫无烟火气的灶台,入手冰冷,攒眉问道:“家中断炊多久了?”
老妪面露赧色,“也……也未多久,家中人口多,粮食吃得快些,好在有邻里帮衬,再挖些野菜嚼裹,日子对付得去,只是委屈了孩子……”
说着说着,老妪语声哽咽,抹起了眼泪。
“奶奶,我捡了炭渣回来,您和弟弟今天不用受冻啦。”女娃儿急忙安慰老人。
“好,好,还是尕妹乖。”老妪擦去泪水,强颜欢笑。
周尚文一直拧着眉头,此时突然开口道:“军中月粮每月初三前发放,冬装则不过中秋,如今方进十月,算来应才领了月粮,怎地家中烟火全无?”
“冬衣典在当铺,我婆媳共用一件袄裙,出门尽够了,至于这月粮么……”老妪遍布岁月风霜的脸上露出几分无奈苦涩,“军中长官说月粮是发给海儿的,须本人来领才得发放,海儿守墩役未归,便耽搁了下来。”
“糊涂官!”丁寿脱口叱道,“墩军应的都是长役,大边墩军三五月不回卫所者常有,这般拖沓迁延,就不怕军士闹饷么!”
“大人,”申居敬轻咳一声,凑前压低嗓子道:“墩军守卫分散,势孤力薄,便是鼓动讨饷,也是边军中最易应付的。”
柿子捡软的捏啊,丁寿都被气乐了,“敢问娘行,丁海的提墩官是哪一个,某去寻他说话。”
“贵人莫要动怒,我那媳妇今日已去营中了,言说定能领回粮食,不必劳烦诸位辛苦。”老妇担心得罪儿子上官,苦苦劝阻。
“当真?”丁寿狐疑问道。
“确是如此,老媳妇不敢欺瞒诸位。”老妇连连应声,还怕几人不信,对孙儿道:“你也听见你娘说了,是不是?”
“嗯。”男娃点头,又多说了一句:“娘今天去的时候打扮得可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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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夏城中的一处营房。
外面寒风正劲,屋内却烧着红红炭火,温暖如春。
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赤裸汉子满脸淫笑,伸着一只大手,在一个妇人全身上下摸个不停。
手掌由妇人的脸颊,滑过脖颈,顺着衣襟探入,停留在胸前的一对乳房上。
“娘的,到底是奶过两个孩子的,身上没几两肉,全他娘长在奶子上了。”汉子不停揉搓,又狠命拉扯着她的乳头,手感的刺激下,胯下肉棍霎时变得又大又硬。
“唔——”男人的手法很粗鲁,捏得女人胸前胀痛,却没有拒绝,任由他搓弄揉捏,只是直勾勾盯着墙角堆放着的两袋杂粮。
男子的另一只手,沿着她小腹向下摸索进了破旧袄裙的下摆,隔着一层裤子,用手掌磨蹭着她热烘烘的阴部。
“百户大人,您轻些,别弄坏了,家里只这一条裤子。”妇人略带几分姿色的脸上满是愁容,轻声哀求。
“去你娘的。”汉子擡手便抽了妇人一巴掌。
“我黄雄什么女人玩不到,肯肏你是给你脸子,还他娘轻了重了的挑三拣四,什么东西!”
“是,奴家不懂事,这便好好伺候大爷。”不顾肿起的脸颊,妇人手脚利索地脱下身上衣物,整整齐齐叠好放在边上,一脸谄媚地走上前。
“站住!谁让你走过来的!”黄雄喝住妇人,狞笑道:“趴下,像母狗一样爬过来。”
妇人身躯一震,待扭头看见那两袋粮食,忍着屈辱的泪水,慢慢俯下了身子,四肢着地,缓缓向黄雄爬去。
黄雄大剌剌坐在椅子上,将一条腿搭在扶手,一指胯间,“嘬!”
妇人看着眼前摇来摇去的黑色肉棍,一股腥臭扑鼻而来,不由一阵反胃,想到家中久病缠身的婆母与两个正在长身体的孩子,无奈强忍恶心,握住硬挺肉棍,眼睛一闭,张嘴含了进去。
“嘶——小娘们嘴巴还挺灵巧,丁海那杂碎还有这好福气,怕是平日没少给他舔鸟吧。”黄雄眯着眼睛,享受妇人口舌服务,污言秽语说个不停。
“你家那破屋子只有半截土炕,三代同床,平日夫妻两个怎么办事?是不是老少一家欢,先喂饱了老的,再照顾小的,人说五十坐地能吸土,丁海那厮怕不是要让那家里老虔婆榨干了吧,还能顾得上你?估计只能让家里那小崽子来喂饱你,哈哈,你要是再奶一个娃儿,叫你娘还是奶奶啊……”
咸咸的泪水顺着脸颊不住流淌进嘴里,妇人只是拼了命吞吐嘴里那根东西,指望能让这无赖快些闭嘴。
“哟,这小嘴巴真他娘带劲,快把大爷弄出来了。”黄雄一手摁着妇人头发,一手抓着她的一个乳房不停揉捏。
门帘掀起,一个赤裸的矮胖子从里间走了出来。
黄雄冲他诡谲一笑,眼神向女子撅着的屁股示意。
二人似乎早有默契,胖子会意地来到女子身后,扶着粗短肉棒,对准目标,拉住女子腰胯猛地一挺,‘噗呲’一声冲了进去。
“哎呀!你是谁?黄爷这是怎么回事!?”干涩的腔道内突然异物进入,女子立刻惊觉,吐出口内肉棒,回身看去,见是一个陌生人,不由惊叫起来。
“一个朋友,一起乐一乐。”黄雄一对充满着淫欲的眼睛,瞪视着妇人。
“不,说好的,只陪您一次……”妇人惊吓得不知所措,拼命扭动屁股,想将身后人塞入体内的东西脱离出去。
“嘿嘿!”身后胖子一声冷笑,紧抱着妇人腰腹,肉棒加速抽送,任凭她怎么挣扎,就是推不开。
挣脱不开的妇人无奈哭骂:“无赖……恶徒……放开我……你们克扣月粮……不行……松开……唔——”
黄雄见妇人高声喊叫,立即用手掐住她的脸颊,恶狠狠地威胁道:“闭嘴,你如果敢再叫一声,我就把你赤条条地扔到街上,让丁海做人尽皆知的活王八。”
妇人被黄雄凶恶的语气吓得周身发软,一颗心像要脱口跳出,霎时不敢动弹,就连呼叫也不敢了,自家男人脾气暴躁,素来要强,要是让他成为全城笑柄,天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见妇人胆怯不语,黄雄更加放肆,将坚挺肉棒再度塞入她的口中,挺着腰身来回抽送,顶得妇人喉头咕咕作响,却不敢推搪。
身后的胖子按着女人腰肢噼噼啪啪地一番肏弄,“小娘子别伤心,不会让你白白挨肏,爷我是管库大使,下次支粮时少掺些沙土,再多给你家一二斗,保你不吃亏!”
“快摇摇屁股,夹紧一些,让大爷舒坦了,你的好处受用不尽。”胖子拍打着妇人结实屁股。
妇人一上一下两根肉棍子轮番捅进插入,也不知如何是好,闻言下意识地吸气提肛,收紧了下身腔道,夹得胖子嗷嗷直叫,晃着腰又连捅了几十下,大叫一声,伏在女人汗津津的背上呼呼喘气。
“董胖子,爽过了便给黄爷腾开地方。”黄雄从妇人嘴里抽出被口水舔得油光发亮的黑色肉棍,不耐烦地催促道。
胖子笑笑,抹了把汗,起身让位道:“老黄,今日够朋友,待来日发粮少不了你的好处。”
黄雄也不废话,就着阳精,挺着肉棍朝水唧唧的阴户内捣了进去,更加粗长的异物进入,妇人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你们这些识文断字的,说话总没个准数,张嘴待来日,闭嘴下一次,也不知那次是真的。”黄雄一边耸动腰身,一边奚落同伴。
“这话说得,你小子从老子手里支粮食哪次没给足了!最后往下发粮折色还都扣在老子头上,说什么管库的便没给足,搞得那些大头兵一个个咒老子全家,爷的祖宗们在地下已经不知翻了几个身了。”
董胖子说着委屈,将已经疲软的肉棍向女人嘴边凑去,女人本能地摇头闪避,胖子擡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女人眼冒金星,乖乖地张嘴含住,卖力咂弄。
见她如此胆怯好欺,董胖子更无顾忌,双手又在她的乳房上来回摸索,似发面一般按扭揉搓,将妇人的一对奶子折腾得鼓涨涨的,好像白面馍馍一般又松又软。
“嘿嘿,过瘾,太过瘾了。”董胖子嘻嘻大笑,他那根又短又粗的话儿在妇人嘴里再度膨胀,开始进进出出。
妇人胸前被折腾得又麻又痒,又疼又酸,鼻腔中呻吟不停。
“过瘾个鸟!”对着妇人屁股一阵快速的撞击后,黄雄的速度慢了下来,“这娘们屁股又瘦又尖,撞得老子生疼,败兴!”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董胖子拍着肥大肚皮,呵呵笑道,“只觉得这娘们臀肉紧凑,夹得董爷我好生舒爽。”
“你那身肥肉能觉到个屁!”黄雄没好气道。
董胖子也不辩驳,突然睁圆了眼睛,鼻息渐粗,一把摁住女人脑袋,将她脸庞深深埋入小腹间的杂乱黑毛中,肥肥的腰身开始一下下的剧烈抖动。
妇人‘呜呜’挣扎了几下,便放弃了抵抗,直到董胖子松开手,她才得以扬起头来,一股浓浓的白浆从唇角流出。
“别吐,喝进去,就当是你们全家开胃的稀粥了。”董胖子咧着大嘴狂笑。
妇人看看他,瞥了眼墙角粮食,无助地和着泪水,将口中腥臭之物吞入腹内。
董胖子已然爽了两次,黄雄可没有泄火,他一把将妇人推倒在地,疯了般抓着她的双乳一通揉搓,同时又用嘴叼着一对紫黑色的奶头,狂吸猛吮,就像要把她的奶头给咬掉似的。
直到妇人一对肥大乳房遍布青紫的掐痕牙印,黄雄才心满意足地停止了下来,他伏在妇人身上,将她的双腿扛在肩头,同时把龟头抵着已然肿得发亮的穴口,猛吸口气,咬紧牙关,屁股大起大落地动了起来。
“哎呀……痛……轻些……”妇人大声求饶。
黄雄的全身力量似乎都集中在胯间的肉棍上,丝毫不懂怜香惜玉,一口气连插带抽,猛干了她百十来下。
黄雄的动作暴虐疯狂,东捣西插,妇人的阴部被他干得又红又肿,痛苦不已,丝毫体会不到男女之乐。
直到妇人被干得头脑昏沉,全身酸软时,黄雄总算屁股抖了几下,一股子浓浆灌进了妇人穴腔。
“这娘们身子瘦弱,你这般搞法,也不怕弄出人命。”瘫在椅子上缓气的董胖子埋怨道。
抽出话儿,黄雄将胯间秽物抹在妇人脸上,不屑道:“这种货色,要不是因为他家汉子,便是跪下求老子,也不会搞他一次。”
“他家男人是哪个,让你这般怨恨?”董胖子奇道。
“便是丁海那个狗杀才!”黄雄切齿道。
“是前两个月揍了你那个?”董胖子约莫有些印象。
黄雄摸摸左脸,愤愤道:“不过少给了他一斗五合,旁人也未说什么,这贼厮鸟那般大的怨气,竟然敢寻我说理!今日我便肏了他的婆娘,让他当个活王八。”
“听说那厮脾气不小,若是这娘们日后不小心说漏了嘴,怕是会给你我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啊。”董胖子开始担心起来,倒不全是挂心黄雄,有一多半是担心自己受殃。
黄雄一声冷笑,“他还回得来么?鞑子遍袭各地墩台,能少得了石沟墩!”
“你不知道?!今日抚衙来了一拨人马,是锦衣卫和才总制的夜不收,说是在石沟墩杀了不少鞑子,其中还有守墩军的功劳,那厮命大得很,安好无恙!”董胖子摇头,透着一股子惋惜。
“当日不死,未必今后能活,他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能有几次好运气。”黄雄不以为意。
“霍将军的人马已经渡河了,后续几队人马也要陆续开拔,鞑子又不是傻子,怎会傻等着被各军合围,这几日工夫,鞑兵一退,说不得丁海那厮便逃过一劫。”
“鞑子是不是傻子,他们犯边素来都是抢完便走,既然如此,巡抚大人和几位将军岂会平白置身险地呢?”黄雄意味深长的一笑。
“你是说……”董胖子似乎回过味来,“老黄,你上面有人,有什么确实消息与我说说。”
“你呀,脑子只钻进钱眼儿里,眼皮子太浅,”黄雄卖弄地用小指比了个手势,“反正鞑子也要退,出兵打胜了结果一样,若是打败了,还要背个丧师辱国的罪名,巡抚大人可不糊涂,一早交待了各位将主,只要兵过黄河,做出一个出击的样子,便可坐等鞑子退兵,运气好的话届时还能捡几个掉队的鞑兵首级和几件番人器械,一样向朝廷报功请赏……”
董胖子知晓为了防止鞑子西进渡河,宁夏镇在黄河东岸修筑了百里边墙,倒是足够几只人马展开固守,他忧心忡忡地问道:“这么多人马出动,若没拾到首级,该如何交待?毕竟如今宁夏还坐镇着一个锦衣缇帅呢!”
“废物!应对的办法以前又不是没做过,你当老子这回的倒霉差事是什么,还不是去翻死人骨头……”黄雄说起来都觉得晦气。
“刨坟割首……”听了这绝户打算,董胖子惊呼出声,随即醒悟,立即捂住了自己嘴巴。
宁夏边地土汉杂处,有不少归化鞑夷,也接受了中原土葬风俗,这些人头上也没有汉民网巾勒痕,用来蒙混验功,可比杀汉民百姓冒功容易得多。
“小声点!有巡抚大人上面照应,这验首一事不过走个过场,至于京城里来的那个锦衣卫,哈,毛头小子,棒槌一个,他哪能分辨得出……”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房门忽然被踢得大开,一个锦衣公子当门而立。
注:臣到大同,时将十月,绵衣肉食,犹不胜寒。
而军士奔走于风霜之中,面色惨黧,甲衣无褐。
其妻子所居,泥屋一间,半无烟火。
七八岁男女,犹有祼体而向日者。
(弘治十一年刑科给事中吴世忠奏疏)
肃州卫境外烟墩,守瞭官军俱三月一替。
其官无家人者,俸粮亦令赴甘州仓关支。
旗军月粮虽在本卫,止得米五斗,赴墩食用,家小在营,用度不敷,以致失节失所者多(正统二年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曹翼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