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漫画 首页 校园春色 东方玄幻 乡村爱情 都市激情 家庭乱伦 娱乐明星 排行 全部
搜索
今日热搜
消息
历史

你暂时还没有看过的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历史
收藏

同步收藏的小说,实时追更

你暂时还没有收藏过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收藏

金币

0

月票

0

第五卷 第511章 行酷法侍御诫民 拒鹏程狂生立约

作者:hui329 字数:11644 更新:2024-11-04 16:22:47

  “卑职见过卫帅。”一身便服的于永等人立在堂下,齐齐向丁寿见礼。

  “你们几个他娘终于舍得来了!”丁寿见面二话不说,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斥,柳尚义那一介文官都领着手下人跑了个来回,自家的锦衣卫却姗姗来迟,是二爷我脾气好,将你们都惯得过于懒散悠闲?

  还是这几个小子压根儿没把老子的生死放在心上?

  于永几个低头不敢回嘴,等丁寿骂得差不多消了气,这才讪笑道:“卑职等岂敢,本接了传讯,属下等便立即遵照卫帅吩咐,拣选精干,乔装改扮潜至文安给您老助威,只是卫帅神勇,那捷报文书随后便至……”

  “所以尔等就不须再急着赶来了?”丁寿没好气道,六扇门的人毕竟不如自家锦衣卫使唤顺手,他最初也是为了以防万一,纵然大局已定,心底还是盼着手下人早些到来。

  于永委屈道:“属下等怎放心卫帅一人在外,自然心急如焚,只是东厂丘督主那里又生出一些枝节。”

  “我锦衣卫的调动干东厂鸟事!”丁寿与丘聚彼此不对眼,话语间自然也没什么客气。

  “那捕盗报功的呈文上不是有杨虎的名字嘛……”于永凑到丁寿耳边一阵低语。

  ********************

  文安县衙前庭,常九等三名东厂掌班品字形将杨虎围在正中。

  “劳烦杨捕头,随我们兄弟走一趟吧。”常九嘴上客气,目光中却尽是冰冷酷意,陆坤三人折在邢老虎等人手里,便是河北三虎尽数抵命,那也是便宜了他们。

  “要拿杨某?不知几位上差可有刑部驾帖?”杨虎身处重围,从容不迫,微笑问道。

  申颗掌班鲍子威手中两只铁爪轻轻摩擦,发出刺耳的铮铮声,阴笑道:“只是商请杨捕头去东厂小坐,又不是锁拿囚犯,要那劳什子何用!”

  “既是商请,那恕杨某公务在身,无暇他顾,改日再亲往京师拜会诸位。”杨虎拱手抱拳,便要从三人中穿过。

  “恐由不得你!”擦身而过之际,常九倏地出手,拿向杨虎左肩琵琶骨。

  三人来势汹汹,杨虎怎会没有防备,左肩微沉,闪避同时,曲肘向常九胸前撞去。

  另一边的辰颗掌班吕金标一言不发,见同伴出手,立时挥臂横扫,抡向杨虎胸口,杨虎右掌向外一格,“蓬”的一声,吕金标身形一晃,退后两步,却也将杨虎重新逼了回去。

  鲍子威岂会放过机会,足尖点地,自后猱身而上,一双铁爪又快又狠,抓向杨虎两边肩头。

  大圣门功夫素来以快捷迅巧闻名,鲍子威身为其中佼者,自然灵比猿猴,杨虎才被格退,还未收势站稳,那一双泛着幽幽乌光的镔铁爪尖已然袭到两肩。

  鲍子威嘴角泛起一丝冷酷狞笑,管你是名捕巨盗,只消让这对铁爪钻透琵琶骨,天大本事也再难施展,眼瞅得手,那杨虎高大身躯忽地向前一顷,随即一抹寒光如同匹练,电闪而至。

  鲍子威一声惊叫,也亏他苦练几十年的轻身功夫未曾虚抛,电光火石间吸气提纵,凌空一个后翻,堪堪闪过这横空一刀。

  甫一落地,鲍子威又踉跄退了数步,才将将站住,又觉得胸口传来一丝凉气,垂目只见胸前衣衫破裂,胸腹间一条血线足有半尺来长,若非见机得快,只怕方才就要肠破肚烂,当场重创。

  “大胆杨虎,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持刀行凶,谋害东厂番役,你敢是要造反嘛!”常九厉声怒叱。

  杨虎单刀横胸,环顾三人冷笑道;“果真官字两个口啊,适才杨某若不出刀自救,只怕这身功夫今日就要废了!”

  “休要狡辩,若再不弃刀投降,休怪我等不客气。”常九喝道。

  “三位从见面伊始,几时与杨某客气来着!”杨虎心知这三人挟恨而来,今日绝难善了,也毫无畏葸示弱之意。

  “九哥,别跟他啰嗦,先废了他的手脚,再拿回去交差也是一样。”鲍子威一着不慎,险些吃了大亏,愤愤不已。

  常九亮出独门旋风铲,向吕金标一点头,暴喝一声“动手!”,飞身而上,锋利的凹形铲头猛向杨虎咽喉戳去。

  几乎同时,鲍子威矮小身形再度跃起,两只铁爪一左一右,扑向杨虎双肋。

  前后夹击,杨虎不见慌乱,刀光流转,如行云流水,几声金铁交鸣,将常九二人攻势尽数震开,且趁势切入中宫,刀随人走,雪亮刀光如光轮般卷向常九,常九如不想死,唯有闪退避让,自己立可闯出重围。

  “当”,一声脆响,刀光忽敛,吕金标铁伞擎张,稳稳架住了杨虎那夺命一刀,常九不待杨虎抽刀,铲柄横扫,拦腰而至,将杨虎重又逼退,后边鲍子威又借机攻上。

  东厂三掌班共事多年,配合默契,进退有据,无论何人遇险,另两人必相机来援,常九招式古怪,鲍子威身形灵巧,吕金标攻守兼备,杨虎在三人夹攻之中虽不落败,却也一时无法冲出。

  杨虎暗暗皱眉,这三人行事蛮横,下手不留情面,他偏又碍着身份,流云刀中许多杀招不好使出,只好盼着衙门中人见到这场争斗,快去告知几位大人,尽快喝止这三人行径,否则他为求自保,唯有痛下杀手了。

  杨虎心中有事,手中流云刀难免滞怠,常九三人岂会错过时机,手下连番进招,逼得他数次险象环生,刀法逐渐凌乱。

  吕金标觑准时机,合拢铁伞,使出长枪路数,扎、刺、圈、点,一手七势,逼得杨虎连连后退。

  正当杨虎被迫得逐渐不耐,欲要破釜沉舟时,忽听不远处一声娇叱,“狗番子,竟然倚多为胜,看镖!”

  吕金标余光一扫,只见一蓬银光挂着风声从廊下向他疾射而来,来势迅疾如电,他不由心头一突,匆忙身形一矮,张伞遮蔽,只听伞面上“噗噗噗”密如雨点般一通乱响,十数把薄如柳叶的飞镖势尽坠落。

  吕金标惊出一身冷汗,适才若再慢上半步,只怕自己已经被扎成了筛子。

  “好狠毒的婆娘!”吕金标狠狠盯着廊下那个一身绿衣的艳冶女子,怒目切齿。

  “你们三个对付我们当家的,也未见有何心慈手软。”崔盈袖樱唇紧抿,柳眉倒竖。

  “三位大人,可还要继续动手?”借吕金标这一缓工夫,杨虎已然破围而出,与廊下崔盈袖并肩而立。

  “九哥,怎么办?”见对方来了帮手,吕、鲍二人向常九讨主意。

  常九鼠眼微眯,杀气腾腾道:“能怎么办?一同收拾了,死活不论!”

  三人此来文安也非单枪匹马,同行带了许多东厂番子,闻听号令立时各擎兵刃,呈扇形再度逼上,衙内亦有许多闻讯赶来的六扇门捕快,不满东厂咄咄逼人,纷纷鼓噪对峙,正看双方针锋相对,事态一触即发时,得了通传的宁杲终于匆匆赶至。

  “误会,误会啊!”宁杲向常九三人打躬作揖,解释道:“三位上差,下官有内情上禀,杨捕头虽名列三虎,却早与邢老虎、孙虎二人断了往来,下官作保,三人之间绝无关联。”

  鲍子威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道:“那可未必,张茂那晚的贺客名单中,郉、孙二贼赫然在列,为何当夜围剿旁人或死或擒,单单走了那两个,难保不是有人徇私纵放……”

  “这……”宁杲张口结舌,东厂的人分明在强词夺理,那夜捕杀了许多盗匪不假,可趁乱逃脱的也非只邢老虎两个,有心争辩,却又着实忌惮这三人身后那位厂臣。

  见宁杲语塞,常九愈发盛气凌人,大咧咧道:“三者有没有关联,不是侍御来讲的,等人到了京城由丘督主问过,自有分晓。”

  “那丁某人讲的,不知作不作数?”

  突兀响起的声音,让常九三人浑身一激灵,转头看去,果然是丁寿站在不远树下,嘴角噙笑,气定神闲、常九几个慌忙收了猖狂之态,规规矩矩上前见礼。

  “你们三个来了文安,也不知先来打个招呼,可是眼中没我这号人了?”丁寿半真半假地开起了玩笑。

  常九三人慌忙请罪赔笑,“四爷说的哪里话,小人几个便是忘了自家的爹妈,也不敢忘了您呐!这不是打算办完公差,便去给您请安嘛……”

  三人不约而同换了丁寿在东厂时的称呼,丁寿晓得这是在套近乎,微微一笑,“恰好白老三也在这儿,咱们一起过去叙叙旧。”

  “四爷,这里……”常九有些为难。

  丁寿面色一沉,“我说杨虎与那两个没有关系,难道还不够?”

  听出丁寿语含不快,三人不敢再多言,乖乖跟着丁寿离去。

  见东厂中人散去,杨虎欠身道谢,“教大人您费心了。”

  “也是本官上表时思虑不周,”宁杲擦擦额头冷汗,庆幸道:“此番多亏了丁大人,否则还真不知如何应对东厂这班凶人。”

  “没想到这姓丁的官儿除了好色,还有那么点子用处。”崔盈袖樱唇轻抹,勾起一弯迷人弧度。

  ********************

  “三爷、四爷,老陆他们几个死得冤啊,难道这仇便不报了?”见了白少川,常九几人满腹委屈,一肚牢骚。

  “报仇也得找对人,要是孙虎那两个人在这儿,不用你们说,爷立即活劈了他们,可杨虎当日确未在京师左近,你们不是没事找事嘛!”丁寿拍着桌子叫道。

  “可那姓杨的毕竟是那二人的结拜兄弟,抓住他好生拷问一番,或能问出些蛛丝马迹……”吕金标沉吟一番说道。

  白少川轻轻摇头,“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如今杨虎又非单独一人,他身边尽是与他一同出生入死的六扇门公差,岂会眼睁睁让你们无凭无据将人带走,难道你们还要火并一场不成!”

  想到适才剑拔弩张的气氛,常九心中确实没底,当即苦着脸道:“可我等领了督公之命,这空手而回如何交差啊!”

  丁寿没好气道:“你们好歹跟过我俩一场,怎会让你们空手回去!”

  “四爷的意思是您来动手?”常九鼠目一亮,转忧为喜:“那敢情好啊,凭您手底下的功夫,杨虎那两下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呸!”丁寿直接啐了一口,“有点出息好不好,把杨虎那没凭没据的事儿先放一放,爷这儿有份天大的功劳分润你们,实打实的谋逆大案……”

  常九等听了丁寿叙说,顿时一个个眼睛发光,将杨虎的事抛诸脑后。

  ********************

  锦衣卫与东厂众人前脚才匆匆离去,文安县衙内又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丁大人好久不见,咱家这厢给您见礼啦。”御马太监张忠满面春风,迎着丁寿遥遥便是一躬。

  丁寿急忙抢上前将人搀住,笑道:“张公公如此多礼,可教在下折寿。”

  “丁大人说笑,咦,小白兄弟也在?”张忠还想再客套两句,却意外发现了尾随丁寿而出的白少川,不禁心头一颤。

  “张公公安好。”白少川轻施一礼。

  “哦,好,好。”张忠支吾其词,没料到刘瑾的人也在此处,这下想要暗中遮掩过去怕是不易。

  “张公公,里边请。”丁寿侧身延臂,张忠也堆满笑脸与二人寒暄入内,自始至终都懒得多搭理旁边的宁杲一句,教这位捕盗御史甚是窘迫难安。

  几人分别落座后,张忠干笑了几声,试探道:“不知小白兄弟到文安是私事还是公干?”

  白少川微微一笑,也不隐瞒,“刘公公赠送康翰林的程仪于内丘遭劫,白某奉命一路缉盗来此。”

  张忠眼皮一跳,用脚后跟想也猜到是张茂那狗东西劫了不该劫的人,难怪丁寿也参与到其中,这倒是麻烦了,张忠念及此瞥了眼一旁老神在在的丁寿,刘瑾对这小子言听计从,只消打点好这一位,那张茂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张公公不在宫中侍奉陛下,来文安有何贵干?”丁寿笑吟吟问道。

  张忠打了个哈哈,“丁大人有所不知,文安乃咱家乡梓所在,此来一为探亲,这二么……”

  张忠扫了眼宁杲,冷冷道:“宁侍御,可否暂且回避?”

  宁杲惊惶站起,“下官告退。”向三人又施了一礼,才诚惶诚恐地退了出去。

  白少川微微扬眉,“张公公,可要白某也一同回避?”

  “白老弟哪儿的话,咱家与你哪来的许多外道。”张忠大度地挥挥手,心中却在连呼晦气,既要讨好姓丁的,又要安抚这姓白的,一万两银子真是他娘要少了。

  张忠干笑道:“咱家有一不成器的本家兄弟,犯到了丁大人手里,斗胆想请您老卖个人情,高抬贵手……”

  “哦?竟有此事?此等小事何必劳烦公公您亲自跑这一趟,只消遣人传个话来,丁某岂有不遵命的道理。”丁寿与白少川相视一笑,明知故问道:“不知公公亲眷姓甚名谁?”

  “教丁大人您费心啦,我那兄弟名唤张茂……”张忠搓搓手掌,转动着绿豆般的小眼睛,在二人面上觑来觑去。

  “张茂?”丁寿瞬时神色郑重起来,“哎呀,这人乃文安盗魁,可不是什么小角色!”

  “什么盗不盗魁的,那傻小子平日就喜欢结交一帮狐朋狗友,旁人捧他几句他也就当了真,恐是被人当了替罪羊还不自知,”张忠笑容可掬,“充其量也就是个误交匪类,并非什么大罪。”

  见张忠避重就轻,丁寿一脸为难,“可是丁某已将其列为祸首呈报京师,若是出尔反尔,这不是自己打脸嘛!”

  “丁大人的难处咱家早已想到,怎会让您难做,”张茂从怀中取出一件手本,递与丁寿,“有了这个,总该师出有名了吧……”

  丁寿漫不经心接过,翻看一看登时变了脸色,“陛下手诏?”

  朱厚照那笔字丁寿是再熟悉不过,况且后面还用了印,做不得假,连白少川闻听也离座而起。

  张忠这一手丁寿的确没料到,面皮微微抖了抖,丁寿皮笑肉不笑道:“张公公是传旨钦差,进来直接宣旨便是,何必与下官多礼。”

  “丁大人说笑,这旨意不过是皇爷体恤下情,赏赐给张家的一份恩典,咱家如何敢以钦差自居,只求丁大人您看在咱家薄面上高抬贵手,放过我那不成器的兄弟一条性命,张家上下自当感激不尽。”

  张忠礼数周到,尽管怀揣恩赦圣旨,却没急着宣读,而是放低了姿态与丁寿套交情,确让丁二爷原来那一肚子盘算发作不得,举着小皇帝的手谕直磨牙,一时拿不准主意。

  张忠见丁寿面色犹豫不定,会错了意,急忙趁势道:“咱家晓得丁大人与白兄弟缉贼不易,断不会让二位白白辛苦这一趟。”

  “来人!”外面随从听了张忠号令,立时抬着一口大箱子进得堂来放下。

  张忠打开箱盖,露出里面成堆银锭,陪笑道:“白银万两,略表心意,望二位哂纳。”

  “张公公好大方啊!”丁寿撇撇嘴,说不出的阴阳怪气,二爷给你可都是出手就一万两,你他娘如今有求于人,竟然用一万两打发我们两个,瞧不起谁呐!

  张忠听出丁寿不满,暗暗叫苦,事前又不知白少川在此,这求情的事偏又绕他不过,总不好送礼时单将人撇开,只得强颜欢笑道:“不过是见面薄礼,事后回京自当另有重谢。”

  如今张忠骑虎难下,只好空打包票,反正只要捞出张茂来,还愁榨不出银子。

  丁寿终于露出了几分笑意,“张公公这般给足了丁某面子,在下还真是无颜回绝。”

  只当事情有了眉目,张忠笑着客套道:“丁大人说笑,该是您赏我这个面……哎!”张忠一转眼只见白少川俯身开始翻检箱内银锭,平日里看这小白脸也没这般见钱眼开啊!

  没等张忠回过味儿来,丁寿又悠悠然道:“能请动陛下御笔,张公公在万岁跟前真不愧是荣宠有加!”

  “丁大人您就别往咱家这脸上贴金啦,说到优渥恩荣,天下间谁能比得上您和刘公公啊!”张忠甚有自知之明,陪笑道:“其实也是张茂那小子几辈子来修的福分,曾有幸在西苑陪过陛下蹴鞠,难得皇爷对他还有几分印象,这才法外开恩,饶他一条性命。”

  张忠这话本意是要挑明张茂在御前也是露过相的,你们两个不给我面子也要顾忌下皇帝面子,别觉得是爷们在一味借势压人,怎料此言一出,丁寿神色顿时凝重起来。

  “这便能对上了。”

  “啊?什么对上了?”张忠一脸懵懂问道。

  丁寿乜着眼睛,眼角闪现几分讥诮笑意,“前番锦衣卫在京师擒获了一批图谋不轨的白莲逆匪,张公公想必知情?”

  “锦衣卫立此殊功,护得皇城上下周全,咱家还未及向丁大人道谢……”张忠像模像样地打了一躬,心中却是不屑,他才不信那群坏了脑子的白莲妖人能攻入皇城,保不准又是锦衣卫的邀功夸大之辞。

  “丁某一直困惑,凭那几百乌合之众,如何能深入戒备森严的皇城大内,却原来是里应外合,有人从中接应。”

  “谁人有恁大胆子,敢私通逆匪?!”这番话实在骇人听闻,张忠惊愕万分。

  丁寿嘴角轻勾,“那胆大包天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见丁寿将手指向了自己,张忠先是错愕,随即暴怒,厉声道:“丁大人,此事开不得玩笑!”

  “丁某也没那个说笑的心思!”丁寿冷哼一声,将从张茂宅中搜到白莲教徒名册的事情原委道了一遍,张忠听得魂飞魄散,汗如雨下。

  “丁……丁大人,这……其中不会有……有甚误会吧?”张忠舌头直打结,他再是爱财如命,也清楚其中利害关系。

  “误会?那张茂已然被公公引进宫中一次,若是再许以重金央求入宫,公公能否拒绝?”丁寿笑容颇有些意味深长,“只不过这回借机入宫的,非只他一人而已……”

  “咱家对皇爷忠心耿耿,断不会为些银财便引歹人进入皇城禁地!”张忠信誓旦旦,斩钉截铁。

  “丁某自然信得过张公公,公公虽爱贪些小利……”丁寿话音一顿,瞥见张忠眼角肌肉轻轻抽动了下,便即抿唇一笑,“但对陛下自是忠心不二的,只是前番殷鉴,难保朝中不会有人借机生事,更有甚者……”

  迎着张忠迷茫惊恐的目光,丁寿淡淡道:“诬陷公公本就是白莲一党……”

  “一派胡言啊!”张忠指天盟誓,一张脸涨得通红,激动道:“丁大人您是晓得奴婢的,奴婢对陛下一片赤胆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断不会与贼人为伍!!”

  “公公这些话不要对丁某说,应该想着怎样应付朝中那些左班文臣,看他们是否信得过公公……”

  “我……”张忠一时语塞,他得势这阵子属实有些目中无人,六科十三道的言官们也没少开罪,那些人若是抓到他的把柄,定然群起而攻,万岁爷对他再是宠信,恐也不会在事涉内廷安危的谋逆大案中有所包庇。

  “丁大人,求您老救救奴婢!!”事到如今,张忠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了,“噗通”跪倒,抱住丁寿大腿苦苦哀求。

  “哎,张公公,你这是作甚?丁某可担当不起啊。”

  “丁大人,这案子是您督办的,只消呈报具结中将奴婢我摘了出去,奴婢来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大恩大德。”张忠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道。

  “找到了。”白少川忽然插言。

  “啊?找到什么?”张忠泪眼迷蒙。

  白少川从箱中拾起一个银锭,抛了过来,丁寿抄手接过,只见银锭上刻有铭文:涿州收正德二年常平仓粮价银十两正,其后刻有提调、该催、及铸银工匠姓名等等。

  丁寿眉头一挑,“官银?”

  白少川点头。

  张忠仍旧没弄清状况,莫名其妙望着二人。

  丁寿冷笑一声,“日前涿州官库遭劫,衙署被烧,张公公可有所耳闻?”

  “听到些风声。”张忠茫然无措,地方上贼盗闹得再大那也是守土官和捕盗御史们该操心的事,他才懒得关注。

  “火焚官署,几同谋反,这遭劫的官银转过眼来就到了公公您的手里,张公公与那些反贼是何等关系,可否见告?”丁寿似笑非笑,目光却如两道利刃,直抵张忠。

  张忠心中咯噔一下,暗道坏了,定是刘家那两个王八羔子为凑银两劫了官家府库,咱家着急赶路未及验看,却将把柄主动送到了人家面前。

  “这……这……这……”张忠支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如今有苦难言,无论白莲教匪还是作乱暴民,哪个他也无法撇清。

  “公公不必急着回答,柳侍御已然领人去涿州勘查捕盗,待拿到人犯口供……”丁寿呵呵一笑,透着森森寒意,“清者自清,该抓的谁也跑不掉!”

  张忠听得手脚冰凉,突然间眼前一黑,“咚”地一头栽倒在地。

  “张公公?!张公公?!”这却把丁寿吓了一跳,堂堂一个御马太监要是莫名其妙死在自己面前,他怕是要费好一番唇舌才能解释明白。

  “无妨,只是昏了过去。”白少川略作检视,便有定论,在张忠背后一阵推宫过血,这位御马太监终于悠悠醒转。

  张忠睁眼瞧见眼前的丁寿,二话不说,张臂死死抱住,大哭道:“丁大人,您老可不能撒手不管奴婢啊!奴婢对您可一直是真情实意,从无二心……”

  丁寿通身一阵恶寒,这太监怎么搞得像被人始乱终弃的怨妇一般,而二爷我似乎就是那个渣男……

  “张公公,且起来说话。”

  “丁大人若是不肯答应救奴婢性命,奴婢便跪死在这儿……”张忠是彻底豁出脸了,埋首在丁寿大腿上死活不肯撒手。

  丁寿无奈叹了口气,瞧了一眼旁边强忍笑意的白少川,戏演过了,耐着性子宽慰道:“丁某答应你就是。”

  “当真?!”张忠满脸希冀地仰起头来,鼻端还蹦出一个鼻涕泡。

  “不就是个擒捕白莲教首的功劳么,丁某人舍了便是。”丁寿一拍胸膛,义薄云天道:“本官向朝廷呈文那张茂就是个寻常盗魁,与白莲教无丝毫关系,那份名册乃是从一身亡贼盗身上取得,如此张公公可放心了?”

  “奴婢谢丁大人!”张茂喜形于色,可转念又忧心忡忡道:“可是那张茂如果解送京师再胡说八道,牵扯到奴婢……”

  “本官不会给他胡言乱语的机会,不用等三法司了,即日开刀问斩,断了活口,至于这道恩赦,丁某未曾及时收到,”丁寿居高俯视,微笑道:“陛下如有降罪,丁某自行承担,如何?”

  “丁大人,您老就是奴婢的再生父母啊!”张忠感激涕零,嚎啕哭道:“今后但有驱策,奴婢万死不辞!”

  ********************

  昏暗的文安县牢之内,遍体鳞伤的张茂听得一阵脚步声响起,只当又要刑讯过堂,头也懒得转动一下。

  隔壁牢房内的朱谅突然发出一声惊喜交加的欢呼,“张公公!您老人家终于来啦!!”

  伏在茅草堆上的身躯轻轻一抖,张茂强忍着身上伤痛,慢慢转了过来。

  牢门前立着的人白面无须,身姿挺拔,一身大红膝襕绣袍,目光阴冷地注视着牢内之人。

  “张公公,您是来救我们的嘛?卑职冤枉啊,是他们栽赃陷害,您老可定要给我做主啊!”朱谅连滚带爬地凑到牢门前,伸出独臂去扯张忠衣袍。

  张忠与朱谅也算熟识,每每返乡,作为地方守备千户,朱谅定要到府上拜会的,少不得还要有番往来酬酢,张忠没少收人家礼,席间也常以兄弟相称,很是热络,只是此时再看,却是满满厌憎恨恼。

  “你他娘的认错人了!”想想自己险些被这群混账害到万劫不复的境地,张忠恶从心头起,一个兔子蹬鹰踹了过去,将朱谅踢得如滚地葫芦般,抱着肚子呻吟不起。

  “大哥火气不小啊!”张茂强打精神,勉强笑道。

  “谁是你大哥!”张忠咬牙切齿,都这个时候了还要攀扯老子。

  “大哥莫非忘了,咱们弟兄可是实打实的叙过宗谱,莫不是一见小弟落难,便要不认亲戚?”张茂从丁寿搜到他家中大行堂名册起,便知晓靠张忠脱困已成奢望,反正左右也是个死,借机气气这没卵子的阉狗,好出一口这些年伏低做小所受的鸟气也好。

  果真张忠被气得三尸神暴跳,愤愤道:“哪个与你沾亲带故,休要在这里信口雌黄,胡乱攀附!”

  “罢了张公公,早说这贼人是冥顽不灵,何必与他动气。”丁寿笑嘻嘻从后绕出,“张壮士,腿伤可要紧?”

  一见丁寿,张茂顿时面沉如水,将头扭向一边。

  “张壮士还是这般倔强,”丁寿轻叹口气,悠悠道:“丁某最后再问你一次,只消你供出上峰的姓名及所在,可保你一条性命。”

  “丁大人……”张忠心头一紧,这和适才商量的可不一样啊。

  张茂讥诮一笑,“张某的上峰不就站在大人您身旁么,这可是张某人的本家兄长,我对他是言听计从。”

  “那就是没得商量咯……”丁寿意料之中,自也不会有何失望,对身旁嗔目切齿的张忠点点头,“动手吧!”

  张忠森然一笑,向身后吩咐道:“来啊,把他们的嘴都给咱家缝起来……”

  ********************

  “兹有文安县民张茂,实为大盗窝主,召集亡命,流劫地方,荼毒百姓,所犯之罪,天怒人怨,不杀不足以正纲纪国法……”

  张茂的处决告示贴满文安县城内外,全城轰动,谁也想不到风光无比的张大官人竟然是个贼头盗魁,而且马上就要开刀问斩,一众百姓平日里过得千篇一律,难得有什么视听娱乐,这砍人的新鲜事岂能白白错过,离午时三刻还早,文安县衙前的鼓楼大街上,已是人头攒动,万人空巷。

  监刑台上宁杲正襟危坐,命将张茂、朱谅、王本等一干囚犯提出,押至街口搭建的刑台上,宣读犯由牌,众犯无话,时辰一到,开刀处斩。

  底下观望百姓见那千户大人、张茂老爷一个个披头散发,听那宣读的条条大罪,连一个起来喊冤的都没有,哪里晓得这几位爷先都被用鱼线缝严了嘴巴,只当他们都是罪证确凿,无话可说,待见那刽子手手起刀落,每逢刀光一闪,便是一颗人头骨碌碌地滚下,都齐声喝彩,兴奋异常。

  片刻之间,一众人犯俱都身首异处,台下看客热情还未消散,那监斩的御史老爷便又让他们开了回眼。

  “大盗张茂,祸乱京畿,危害百姓,虽百死不足赎其罪,本官身负皇命,忝为一方捕盗御史,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与贼盗之徒不共戴天,尔辈当引以为鉴,牢记今日之训!”

  宁杲慷慨激扬一番训导,随即当众将张茂剖腹挖心,盛于盘中,在台上当着一众百姓生啖起来。

  处决罪囚一年到头看不见一回,大家还图个新鲜热闹,可这生啖人心的戏码百姓们也只听传说,未见其事,眼见那头戴乌纱的御史老爷磨牙吮血,鲜血不时从嘴边滴下,落在青色官袍上,转眼便染红了一团,百姓见宁杲咬牙切齿的形貌可怖,不由心惊肉跳,有胆小的已然遮面不敢再看,俱都暗暗祈祷莫要犯在这位宁大人手中,这位爷当真癫狂得可以!

  ********************

  “非必要如此么?”白少川轻声问道。

  丁寿耸了耸肩,看看左右无人注意,才低声道:“这可不是我的授意,宁侍御临场发挥。”

  杀张茂本意是掩人耳目,丁寿自然不会公开露面,他与白少川隐身人群,亲自观刑,其目的也只是为了有备无患,防范张茂余党来劫法场,另外还有一些锦衣缇骑也换了便装夹杂百姓之中,甄别是否有白莲逆匪藏身其中,宁杲突然搞得这一出,他也甚是意外。

  “杀鸡儆猴,震慑贼胆,总没甚坏处,这宁仲升说来也是个人才!”虽说事出预料,丁寿还是蛮欣赏宁杲所为。

  宁杲如此作为,恐也存了讨上峰欢心的意味,白少川微微一笑,没再多言。

  “若以为只要行些酷烈手段,便可消弭匪患,朝廷未免想得过于简单咯!”

  声音不大,却着实有些打脸,丁寿正留心周边动静,自没逃过耳朵,循声望去,只见斜右方人群中有两个头戴儒巾,身着深衣的年轻士子,其中一个背影还很眼熟。

  “进士公,不在家中守制,来此何干?”丁寿上前拍着一个人的肩头问道。

  那人似乎被吓了一跳,扭回身见是丁寿,也是一脸错愕,张皇见礼,“学生陆郊见过大人。”

  丁寿不待陆郊施全礼便将他搀住,“此地不便,牧野不必多礼。”

  陆郊心中打鼓,恐丁寿嫌他行为轻佻,忙解释道:“学生本在家中为亡母守制,从来深居简出,今日乃是受友人所邀赶赴文会,恰路过此地,并非有心违制,大人明察。”

  陆郊就是灵堂蹦迪,丁寿也懒得多管,只饶有兴趣地看向他身边那人,“这位是……”

  “哦,此乃学生县学同窗,名唤赵𬭼,亦是文安人士。” 陆郊连忙介绍,“赵兄,这位便是小弟常与你提起的,对我有知遇之恩的当朝大金吾丁大人……”

  “学生赵𬭼见过大金吾。”赵𬭼整襟一揖。

  “赵生不必多礼。”听声音是他没跑了,丁寿上下打量了赵𬭼一番,剑眉朗目,仪表非凡,虽着儒袍,却难掩英风扑面,面对自己这位高权重的锦衣缇帅,言笑如常,无丝毫怯懦拘谨,不禁暗赞,是个人物。

  “大人不是已然回京了,怎又去而复返?莫不是有甚变故?”毕竟自个儿老娘曾想夜半偷人,名不正言不顺,陆郊生怕那赐额又生出什么意外麻烦。

  丁寿还未答话,赵𬭼嘴角已然露出笑意,“陆兄还不明白,缇骑长目飞耳,神通广大,那张茂一夜之间贼巢覆灭,想来大金吾身在其中居功厥伟……”

  “哦,何以见得?”丁寿不置可否,笑问道。

  “张茂盘踞文安经年,其势盘根错节,若非外力介入,难动他分毫,而宁侍御虽为捕盗御史,辖境并非顺天,越境捕盗后不急离去,反堂而皇之入驻地方,当是有强势所依,恰丁大人本该还驾京师,却又在此地逗留重现,何用多想,不正是最佳强援么……”

  “有见识。”丁寿赞了一句,不动声色道:“适才闻你说,似乎对朝廷剿匪的雷霆手段有些异议……”

  陆郊面色一变,急道:“大人,那都是赵兄随口胡言,做不得真。”

  “闭嘴。”轻轻两个字斥退陆郊,丁寿目光灼灼,凝视赵𬭼。

  赵𬭼也不慌张,眉宇间自信洋溢,侃侃道:“畿内盗匪丛生,首恶虽不乏凶徒骁悍之辈,更多则是为生活所迫依附贼势,数十年来直隶阡陌多为权豪势要所占,百姓生计无着,不得已铤而走险落草为寇,朝廷一味剿杀,或可除一时之祸,却无从根除乱源,豪强兼并不止,匪患永日无息,大人以为,学生之言然否?”

  丁寿并不以赵𬭼妄议朝政为忤,反起爱才之心,抚掌赞道:“好见地,如今朝廷清丈田亩,推行新政,正是用人之时,你既有鉴于此,何不随我入京,自有一份前程送你。”

  “赵兄,还不快谢过大金吾。”这可是从天而降的一场富贵,陆郊连忙提醒好友。

  赵𬭼面不改色浅施一礼:“学生谢过大人美意,只是恕难从命。”

  “嗯?”丁寿只当赵𬭼嫌弃他锦衣卫的身份,面色顿时沉了下来,几时堂堂天子亲军连一个秀才都敢轻视了。

  “赵兄休要孟浪。”一见丁寿作色,陆郊顿时吓得胆颤心寒,他可是亲身经历过诏狱的主儿,深晓锦衣卫的厉害手段,不由心中埋怨赵𬭼,平日里就惯常离经叛道,喜好大言妄论,“赵疯子”的大名在文安也是无人不晓,可你要疯也得挑个时候,那锦衣帅岂是好相与的,莫以为他同你和颜悦色客气几句便是个好脾气,若是真翻了脸,恐立能让你全家万劫不复。

  “功名前程,与其靠人送的,总不如凭自己双手挣出来。”赵𬭼举起双拳,自矜一笑。

  赵𬭼举起的双拳散发着一股淡淡酒味,丁寿微微拧眉,遮莫竟是个狂徒酒鬼?

  身后白少川轻轻皱鼻,“这是修习外功药酒的味道,你是铁拳门的弟子?”

  被人一语喝破行藏,赵𬭼面色一变,垂手抖袖,将一双拳头掩起,微笑道:“大人好眼力,学生有幸拜在河间府周老师座下,习了几手粗浅功夫,教大人见笑。”

  丁寿恍然,铁拳门的功夫他也略知一二,非同一般外家功夫只知一味打熬筋骨,或是由外而内修习内力,铁拳门功法乃是内外同修,求的是气血通畅、筋骨和顺,最终意气相合,乃至大成,确有独到之处,且铁拳门的外功修习配以独门的练功药酒浸泡,习成之后的手掌与几与常人一般,肌肤细腻光滑,丝毫看不出硬功痕迹,丁寿虽能用天魔无相施展铁拳绝技,却对该门秘药所知寥寥,幸得身边还有个专研于此的白少川在。

  文武兼修,丁寿对赵𬭼此人更有兴趣了,循循善诱道:“文安虽在畿内,可这距离帝京的一小段路,许多人终其一生也难到达,但如有好风借力,自可平步青云,鹏程万里,赵生可要三思哦……”

  “帝乡青云之路虽远,只要步步前行,也总有抵达一日,届时学生定当再到大人门前聆听教诲。”赵𬭼再施一礼,神情坚决,并不为丁寿言辞所动。

  丁寿凝望赵𬭼,良久后重重一点头,“好,有志气,本官就在京中等着你来!”

  注:霸州、文安诸处响马强贼生发。

  瑾不胜忿,欲速除之……惟(宁)杲奏立什伍连坐之法,盗贼捕获无虚日。

  每械系盗贼于真定城,辄用鼓吹前导,金鼓之声,弥月不绝。

  由是奸宄益多。

  内官张忠侄张茂为大贼窝主,(宁)杲亲往捕获,斩之,啖其心以取媚权势。

  (明 陈洪谟 《继世余闻》)

打赏
回详情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目录( 521
APP
手机阅读
扫码在手机端阅读
下载APP随时随地看
夜间
日间
设置
设置
阅读背景
正文字体
雅黑
宋体
楷书
字体大小
16
月票
打赏
已收藏
收藏
顶部
该章节是收费章节,需购买后方可阅读
我的账户:0金币
购买本章
免费
0金币
立即开通VIP免费看>
立即购买>
用礼物支持大大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投月票
  • 月票x1
  • 月票x2
  • 月票x3
  • 月票x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