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day12】而天鹅也曾在夜里歌唱

　　紫云院素良死了。

　　 这是一个大家都没有发现的事实，因为在最后一次榊游矢与赤马零儿的决斗中实际上紫云院素良根本没有到场，而众人对紫云院素良最后一次出现的记忆也都保持着自己的态度，少年的身影在众说纷纭之中也变得纷乱繁杂起来。明日香倒是觉得一直跟在自己旁边的蓝发少年最后一次和自己见面比起与别人告别都要接近他真正离开的时候，于是她带着略微有些困惑的贴近一种真正成熟女人的表情将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缓缓道来。

　　 “于是他和我再次道别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他的身影，不如说学院军和反抗者走在一起才是最奇怪的，不是吗？”不愧于学院毕业的优等生，即使是叙述自己曾经的记忆方面也毫无赘述与朦胧的地方，而众人也开始思考起来他们最后一次见到紫云院素良的时候和地点，却根本得不出什么有效的答案，众人庞杂的争论使得紫云院素良的失踪变得更加混沌不明。

　　 而一旁听完女士叙述的黑咲隼此刻再也按捺不住，开始苦大仇深地皱着眉头发问。如果说明最后一场战斗观战时出现的他身边的紫云院素良只是虚拟影像，那么为什么身边的其他人包括黑咲隼都没有发现真正的紫云院素良到底去了哪里？按理来说紫云院素良在次元融合之后根本没有脱离学院，而且他行动的时候基本上也没有避开众人，但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紫云院素良的痕迹消弭得一点不留，这便是最令他们都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紫云院素良下落不明，几乎等同于失踪或者死亡，仍然是一个不能改变的事实。从此往后这位蓝发的学院优等生再也不会从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视线之中出现，也再也不会借住在某人的家里蹭吃蹭喝，也不会对着愁眉苦脸的某人挑衅地发起决斗邀请，更不会在学院的某个角落随机出现，或者舔着糖果执行任务了。

　　 说到底紫云院素良就是一株浮萍，生根在学院里，但是学院毁灭之后，他的命运又将何去何从，本来就是一件任人摆布的事情，但紫云院反而如同浮云一般令人捉摸不透，娇小的少年与榊游矢和柚子一样都是上学的年纪，却得了个令人看不透的性格，即使为了友情而去行动，他却总是用行动代替了解释，直到最后才全盘托出。

　　 不过无论再怎么讨论解释也不可能凭空将紫云院素良这个存在凝结出来，于是在黑咲隼冷哼一声带着仿佛根本与他无关的表情，如果人们不知道是谁当时说着对不起紫云院素良然后昏迷过去的话，他的掩饰还显得非常合理又正当，毕竟只是紫云院素良单方面对着他纠缠不休，而被他第一次打败之后紫云院素良在他的眼中貌似已经失去了价值，也没有通过再打败紫云院素良来证明征服学院的第一步的道理。

　　 黑咲隼离开了这片伤心之地，无论是关于游斗或者是关于黑咲琉璃，亦或者是关于紫云院素良，这里都不是什么令人感到快乐的地方，而现在他也该有自己的路可以走了，或者说是他只有自己的路可以走，即便他一直走在他自己的道路之上，但不是在举行紫云院素良的葬礼之前。虽然黑咲隼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葬礼有存在的价值，它实在过于草率，就像是刚刚预检出胎儿就已经决定性别，打算给他办满月一样，或者紫云院素良根本没死只是单纯被时空裂缝席卷走了呢？总不能现在就给某人下死刑判决书吧。

　　 讨论的人群很快四散开来，紫云院素良在人世间留下的痕迹本就不多，学院的几人回去找到他的宿舍，然后收拾了几件他平时的衣物和一大包偷存的糖果，其他东西就根本没存留什么，然而只有这些加上众人对他的所有记忆来说，似乎也算是足够。

　　 但这场葬礼仍然显得过于荒谬和快乐，比起四个次元统一来说，一场小小的学院军葬礼却显得比这件事来说还要真实，真实之中蕴含着一场荒唐的闹剧，仿佛紫云院素良的死已经根深蒂固在了所有人脑海之中，令黑咲隼非常不安，又找不到证据和源头，只能看着人们议论葬礼举行的日期，以及在这个次元统一的现在，衣冠冢需要安排在什么地方。

　　 紫云院素良就像是最初也是最后的一根线索，围绕着他们的火苗在这里仿佛才有自己存在的价值和意义，而他们对紫云院素良又有什么了解呢？他的喜好，他的厌恶，他的行为，他的卡组，他的一切在别人眼中都显得扑朔迷离，就连他的尸体都没能留下，而黑咲隼仿佛见到他的时候还是在刚刚，而就在现在，满面笑容的榊游矢仿佛不像是在决定一场葬礼，而是在决定下场决斗的擂台。

　　 像是冥冥之中的意志告诉他或者他们，决定了这场葬礼，就会变成一个事实。通知给黑咲隼的只有下个月十五号在中心体育馆会有一场小小的哀悼，在这次哀悼之后，就再也见不到那抹低矮的蓝色。

　　 人的一生多多少少是要出现在什么重要场合上的，或者是升学宴，或者是婚礼，但绝对不会有人活着出现在自己的葬礼，紫云院素良也是。黑咲隼一直穿着的都是他那身靛青色的风衣，下摆在废墟中寻找灾民的时候，或者是在小巷中穿梭的时候已经被划破得看不清原来的模样，就像岁月如同流水一般从他的身边流淌过，但其实那些事情才刚刚发生不久，却什么都已经变得再也回不到从前。

　　 众人倒是为了这场哀悼换上朴素的衣服，他刚刚还看见穿着黑色裙子和琉璃相似面容的女孩从他的旁边借过，可是他只是在那里发怔，然后领到了一支勿忘我，看着手中蓝色的花朵在他的面前因为风吹而瑟瑟发抖，留下的想法大过了扔掉的想法，黑咲隼随手将花朵插入衣兜，但是周围的人群也太过嘈杂，在这里留着不如出去透透气。

　　 站在白色的天台，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与四周天鹅的装饰，今天晚上似乎没有月亮，因为星星太亮了，而曾经也有天鹅也选择在夜里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