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
雀满枝头鸣不停 ,叶坠院落静无声。
秋浓处处无人赏,谁家少年在书房。
闫丞手持笔墨,心不在焉,不是望着窗外发呆,便是看看是谁路过,一会儿咬咬笔杆儿,一会儿又靠在椅背…
“呼——”他鼓着嘴巴,抬起额头 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一阵浓浓的困意袭来,眼皮直打架,没一会儿,便趴在桌上睡着了……
————————许久————————
恍惚间,似是有什么盖在了自己身上……
闫丞只微微调整了一下酣睡的姿势——
一宿没睡,真的太困了 =_= zzz
再次睁眼,屋中已亮起了煤油灯,伏案而视,灯下,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背对着自己鼓捣着什么。闫丞坐直身子,揉捏着睡到僵硬的脖颈。
“小少爷,你醒啦。”小柒闻声回头,喜色溢于言表。
见闫丞不语,小柒来到闫丞身边,伏于膝下,“哥哥,你看,我把毛笔修好啦。”
闫丞浅皱眉心,轻弩下唇。尽量装作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哦——怎么弄的。”
“你看。”小柒比划着。“我在笔的上下两边钻了两个小孔。再用这根红绳从这两个小孔里穿过来,然后再绕在笔管上,最后在这里打个结…”
“嗯~这样还挺好看的。”闫丞一手接过小柒修好的毛笔,一手扭捏的拿出自己下午刻好的另一根。“喏~这根也送给你吧。”闫丞脸上写满稚气,“昨天答应你的。
小柒默默接过两根毛笔放在怀中。“谢谢哥哥。”
“嗯”闫丞的下唇与眉心微微顶起,在情理之间坚守着最后一丝的倔强。
“对了,刚刚你睡着,就没吵醒你。这会儿天都晚了。哥哥一定饿了吧。我去热了饭菜给你拿来。今天有你爱吃的鱼香肉丝。😄”
———————睡前——————
火光摇曳,小柒如常坐在小凳上为闫丞洗着脚。
只是这入秋的夜,少了蝉鸣鸟叫,着实冷清,加上屋中轻撩的水声,让气氛显得更加沉闷。
“嗯…”
“怎么了,小少爷?”
“你、…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吗?”
小柒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颔首抿唇,似是确信了心中所想,于是缓缓开口,
“嗯,确是有的——我这两天一直在想于先生讲的孔子和颜回的故事。”
“哪一个?”
“孔子师徒连日跋涉,七天来粒米未尽,他的弟子颜回走了好远,才讨回来一点米来煮饭给孔子吃。等到饭刚要煮熟的时候,孔子翻身,恰好看见颜回从锅里抓起一把饭来吃。”
“孔子以为是颜回偷吃,试探他之后,才发现是因为锅灰把米弄脏,他是把脏米吃下了。”闫丞接过话茬,把故事补充完整,随后又道,“这个故事讲的是,比起所见,信任更重要。”
“嗯,哥哥一直都在照顾我,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愿意像颜回陪在孔子身边那样,只在小少爷身边做一辈子的书童。”
言至于此,闫丞已然明了小柒所言之意,只是两人都心照不宣,
“是啊,如果爹想做些什么,他一个小孩子,又能如何?”
是自己只站在自己的立场,一味的执着于对错和自己的感受,忽视了小柒的处境。
想到这里,闫丞不免心生愧疚,轻轻摆了摆抓在小柒手里的双脚。
“那…从今往后,你和我一起住呗?”闫丞用试探性的口吻问道。
“那老…”
“爹那边我自有说辞。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就放心好了。”闫丞马上打断小柒,生怕节外生枝。
“嗯,我听哥哥的。”小柒擦了擦手上的水,跑到桌前,一手一支,拿起两根还未来得及收起的毛笔。
“穿着红色衣服的毛笔是哥哥。我要把他好好收着,这根哥哥新刻出来的是我,我要一直都在哥哥的身边”………
—————睡前—————
“呼!~”,穿着裈的小柒下地吹灭蜡烛。噔噔噔的跑回床上。嗖的钻进了闫丞的被窝。
“哦哦哦,好冷。”>_<
月色朦胧,解开了心结的两人,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加上初次同床带来新鲜感,让人无心睡眠,只想谈天说地。在这样的氛围中,两人从彼此的家世聊到未来的打算——
“哥哥,将来你会结亲吗?”
“应该会吧,闫家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不结亲将来就没有后人传宗接代了。”
“那哥哥结亲了是不是会不要我了。”
“当然不会,到时候我们三个住在一起。”
“也在一个床上吗?”
“嗯。”闫丞不假思索的回答,继而反问道“那你之前也有和别人像这样一起睡过吗。”
“像现在这样吗?来之前都是和五哥一个床的。”
“五哥?”
“嗯,五哥对我最好了,就像哥哥对我一样好。”
“那你肯定很想他吧。”
“嗯,有时会很想他们。”
“他们?是你的家人们吗?”
“嗯,还有一个对我很好的哥哥姐姐。”
闫丞稍有停顿,“我以前真羡慕你有那么多的兄弟姐妹。”
“那现在呢?”
“现在不羡慕了。”闫丞侧过身体撑着脑袋。“你还冷呢吗?”
“有点儿。”
言毕,闫丞一手揽在小柒胸前,身体也随之依偎在了小柒身上。“这回呢?”
近乎赤裸的肉体,突如其来的拥抱,耳畔哥哥轻柔的喘息声,贴合在一起的新鲜肌肤,来自另一个人身上炙热的提温,每一处细微的感受都让小柒觉得无比温暖。
“还——还是有点儿。”小柒干脆转向闫丞,投怀送抱,将一侧大腿插在了闫丞的双腿之间,随后,两人都没再言语,就这样静静地相拥而眠……
———————年底———————
昨夜秋霜今日雪。
朝去幕来间,眼看就到了年底。
这一段时间里,你为我遮风挡雨,我为你消愁解忧。
本就性格相投的两人,嬉笑打闹,同学共寝,对彼此的了解和依赖也随之日益深厚。
——————哦-哦哦(🐔)——————
“哥哥!快起来!外面下大雪啦。”小柒早晨起床小解,惊喜的看到外面白花花的一片,迫不及待的回到床边,摇醒被窝中熟睡的闫丞。
“嗯~”闫丞翻了个身,四仰八叉的仰面躺着,“等一下,让我再睡会儿。”
……
呼~~一股凉风从闫丞脚下袭来,被子似是被人掀开。大脑还未来得及苏醒,便有两只手兀的抓在自己的脚踝。
等反应过来,两手已顺着自己的小腿“蹭蹭蹭”的向上爬来。
闫丞猛的惊醒,一把掀起被窝,俨然看到一张鬼脸冲着自己爬了过来,嘴里还振振有词。
“伽椰子来咯!!”
“啊哈哈,”闫丞一声惊叫,下意识的两手推住小柒头顶,把小柒的脑袋夹在双腿之间——“啊~伽椰子是谁!”
小柒被闫丞夹在胯下,把着大腿,用力的晃荡的脑袋挣脱“啊哈哈,我乱想的,我也不知。”
“啊哈哈,好痒好痒!”小柒越是挣扎,闫丞越是紧张,越是紧张,夹得越紧。“啊哈哈,不要,不要。”
许久,小柒停止了挣扎,也没了动静。
闫丞大惊,赶忙再次掀开被窝朝下看去。
哪知被夹在胯下的小柒,此时正“老老实实”的端详着自己晨勃的那根棒棒。
见有亮光,小柒这才扬起脑袋。“哥哥,好大的。”
闫丞面露赧色,放也不是,夹也不是,尴尬的羞红脸颊,忙腾出一只手捂住下体!“什...什么大?”
“外面的雪——下了好大的。”
——————————————
穿上棉袄,推开房门。
“哇~”
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阳光映照在雪地晃得人睁不开眼。厚厚的积雪压低了松枝,只有山雀叽叽喳喳的蹦来跳去,留下一颗颗浅浅的足印。
吱嘎吱嘎,两人深一脚浅一脚,迫不及待的扑到这白茫茫的世界,撒野的踩在雪地上。
“哈哈,好厚的雪啊。”小柒半蹲着胯,将雪一捧捧的扬向空中。
“小柒!”
小柒闻声望去。碰~
软绵绵的雪球砸在小柒额头。“啊哈哈。”
大战一触即发。
攒雪球,互相丢。
两人疯跑着,耍闹着。忽视了周遭的一切,也忘记了附加在自己身上的世俗礼仪...
这样轻松的欢闹,引得众人纷纷推开房门,欣赏起难得一见的雪景,也欣赏和羡慕着两个少年的勃勃生机...
在这群人当中,也有闫老爷。他站在门口朝着两人打招呼,“丞儿!”
“小少爷,老爷叫你了。”见闫丞仍自顾自的丢着雪球,小柒停下玩耍提示对方。
闫丞将笑容收敛,站直身体拍了拍衣服,然后稍稍侧过身子等着听下一句。
“一会来我这里。爹交代你个美差。”闫老爷笑盈盈的,并没在意闫丞的失礼。“玩吧,玩吧。”随后摆摆手,回到了屋中。
“小少爷,先去吧,一会儿再玩。”
“嗯。”闫丞点了点头,回望闫老爷转身的背影。
那一刻,心里说不出的矛盾。明明是自己咄咄逼人,爹爹却一再迁就。长此以往,闫丞自己反倒觉得别扭,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坚持”是否值得,伦理纲常,血缘亲情,孰轻孰重。那道自己一直坚信所谓“正确”的界限开始慢慢变得模糊起来。
而现如今,与其说是困惑,不如说是难以自处,因为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奇怪”的状况——
毕竟,“哪有谁的爹会做这样的事呢?”
————————————
“我来了。”闫丞不知“美差”所为何事,所以心怀忐忑,以防万一,心里还不断重复着已经想好的关于同寝的说辞。
“哟!连爹都不叫了?”闫老爷身着便服,斜着身子,一手杵在座椅,坐于卧房正位。见闫丞没有作答,便指向桌边另一侧的座椅。“坐吧!”
听闻此言,闫丞一时间更加摸不找头脑,家中一向尊卑有序。自己作为晚辈,坐在那里岂不是和爹爹平起平坐。疑惑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让你坐,自有坐的道理。”闫老爷再一次将手摊向座椅,这次闫丞没再推脱。“你也不小了,该坐坐这个位置试试了。”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你爷爷那时候,家里还没有那么多地,那么多家店。你的叔叔婶婶里,爹是最能干的——我十二岁的时候,都已经接管两家当铺了。”闫老爷稍稍扶正身体,“将来,闫家也是你的,临时抱佛脚不太行吧?”
“嗯。”
“又要到腊八了,你可知在这一天咱们闫家都要做什么?”
“施粥?”
“看样子你还不是只顾着玩的。”
“爹的言行,我都看在眼里,富者怀仁,才能善始善终。这都是爹教我的。”闫丞似乎话里有话,
知子莫若父,闫老爷自然也听出,心平气和的回复到。“你说的对啊——不过,那是给你小时候说的。现在你大了,也要知道,做好事的不一定是好人,做坏事的也不一定就是坏人,人有两面,正面留给别人,背面留给自己。”
“那这个世界没有好坏之分吗?”
“人或事往往不是非黑即白。人人都是为了欲望而活。”
“欲望?”
“求生,求知,求色,求名,求利…等等”
“我也是这样吗?”
“是人即是这样。”
闫丞陷入沉思……
闫老爷笑而不语,“好了,言归正传,今年施粥的事,就交给你来操办吧——班头,祁管家还有你奶娘他们都听你差遣,他们有经验,有什么不懂的就多问、多看。”
“嗯,一会我便去请教各人。”
“嗯!”闫老爷说着,扶着把手起身言道。“好啦,没别的事啦。去忙你自己的吧。”
“爹——施粥的事,我也想带着小柒一起可以么?”
“可以,小柒是你的——”闫老爷意味深长,接着说道,“——书童。听你差遣便是。”
没提同寝的事,也没提那晚小柒屋中之事,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
闫丞事先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却扑了个空,对话过后,没有得到结果,反而又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闫丞在回去的长廊,边走边嘀咕,“人都有正面背面?还有欲望…”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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