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前传（2）

　　咔擦～咔～咯啦～哗啦～明明是无法传递声音的真空，但是诡异的镜子碎裂声却依然清晰的传递到了所有人的耳中。“虽说这么干没什么必要，不过还是尽快解决掉你们好了。毕竟我心善，看不得你们太过痛苦。”

　　 在战争的剑刃触及到镜面体之前，祂忽然先一步自行碎裂了开来。从整体崩解成大片大片的碎片，而镜面的裂痕则是又继续蔓延向碎片的各处，直到整面镜子都碎散成了漫天晶莹的光屑。

　　 战争那道如光似电的身影随着那个镜面体的碎裂戛然而止，这倒不是说祂放弃了攻击，祂只是单纯的动不了了而已。似乎镜中倒影的崩碎把伤害同步地传递到了祂的身上，此时的祂浑身铠甲上遍布着裂纹，就连手中的武器也开始蔓延起了龟裂的痕迹。几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神明此时就仿佛是一只被封进琥珀的昆虫一般，死死地被禁锢在了这具濒临崩溃的身体里。

　　 随着光屑的汇聚，宇宙间浮现出了一个身着黑袍的影子。祂飘到战争的面前，伸手摘下了祂的面甲。那张妖魔一般的面甲在被摘下的一瞬间便崩碎成粉，露出了面罩下那张伤痕遍布的面容。

　　 “哦？有趣，从凡人开始培养出的一具规则神级的傀儡吗？意识居然能坚持到现在还没有消失，很难得啊。”祂撩开了她散乱的深灰色短发，捏了捏那张还带着些稚气的脸开口说道。“是叫芙乐艾对吧？要不要跳槽来我这？待遇好说，我允许你先提一个愿望。”

　　 被盔甲包裹着的女孩长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因为太久太久没有说过话，她几乎忘记了人类的语言。所以她只能凭借着意志，试图把自己的想法传递过去。

　　 “杀了我...”虽说意志维持到了现在还依旧没有被磨灭掉，但实际上女孩的心灵却已经到达了崩溃的边缘。疲惫、麻木、痛苦、哀伤，这一类的负面情绪从始至终都一直在折磨着她。她的心灵深处充斥着灰敗与鲜血，粘稠腐败的红色河流缓缓地流淌过锈刃与白骨的丛林。高悬于天空的并不是太阳，而是一只遍布着血痕的惨白眼珠。它在散发着暗淡微光的同时还不停地流出血泪，那一滴滴的硕大的泪珠伴随着巨响砸进了猩红的湖泊，汇入了那如同大地血管般的死河之中。

　　 “我草，都快扭曲成神孽了...”窥视着女孩内心的祂愣了愣，似乎有些意外，不过并没有因此而改变态度。祂把手搭在她的头上轻轻地揉了揉，咧开嘴笑了一下说道。“不过无所谓啦，神孽就神孽吧，咱俩半斤八两。我现在的名声也算是快臭大街了，最近那帮混蛋都快把我黑出翔了，我现在走到哪他们都叫我天魔来着。按我看你估计是累到了，放心，我可不是那种压榨员工的无良老板。你想休息多久都可以，超级无限期的假期哦~~~等你什么时候休息够了什么时候上岗就行。工作嘛？唔...这个暂时还没想到，那就算了，偶尔陪我聊聊天就好。轻松吧？”

　　 自称天魔的外来者在对待着这个可怜的女孩上似乎格外的宽容，不过女孩似乎已经麻木到无法正常沟通了，只是机械性得重复着要求祂杀死自己。“哎...完全没听进去啊...算了，今天给你来个特别套餐吧。”天魔歪了歪头，把手按在了她的额头，从中抽出了一团暗红色的流动雾气，随手扔进嘴里像是吃棉花糖一样吃了个干净。

　　 红雾被抽出后，女孩的眼睛很明显的比刚才那种无神的状态灵动了许多，不过却依旧带着浓浓的茫然之色。“我...我是谁？头好痛...我...我要干什么来着？对了...母亲........母亲还在家等着我回去吃饭，我必须快点回去...不然错过了晚饭的时间母亲会不高兴的。不...不对...我好像想起来了...家已经没有了，已经被帝国的人毁掉了。我必须报仇，杀...一定要杀光他们！一个不留！这是哪里？敌人呢！？敌人在哪！？谁来告诉我敌人在哪！！！呃...头好痛,好痛啊...呃啊啊啊啊啊啊！！！！！！！”恢复了理智的芙乐艾愣了半晌，开始渐渐回忆起了过往。随着过去一点一点的在心头重现，她的眉头也逐渐皱了起来。似乎回忆过去对她而言是种酷刑一般，渐渐地...她松开了手中的剑刃抱住了头开始痛苦的嚎叫了起来。

　　 “哈...哈哈....没了...什么都没了，家人...村子...还有我的朋友...都没了，就连那该死的帝国也没了。哈...我想起来了...在故乡被毁掉的第十年，我割下了帝国皇帝的头插在旗杆上，当着那些大臣的面把他们的皇宫给烧了个精光。把他们的脑袋一个接着一个的砍下来，将他们的尸体切开、剁碎，丢进火堆里烧成了焦炭，就像他们的军队曾经带给我的一样。 嗬...回想起当时他们的表情...那种表情简直让我愉悦到发疯！可是然后呢？然后祂们告诉我这只不过是一场游戏！？我的人生就只是祂们的一场游戏么！？一切都是被人安排好的...那我究竟还剩下什么！？你们告诉我！？你们告诉我啊！！！”盔甲和武器片片崩碎化作尘土，几团光芒逸散而出似乎想要逃走，却又被无形的力量给束缚在了原地。脱离了盔甲包裹的女孩此时身着破旧的粗布裙子，眼中绝望地流出了血泪。两道鲜红划过了她伤痕遍布的面孔，显得格外凄厉。

　　 “唉～没办法，总之先睡一觉吧。做个美梦，醒来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天魔有些无奈，抬手擦去了她脸上那两道殷红的泪痕，轻轻拍了拍她的额头让她沉沉的睡了过去。

　　 “看了有一会儿了吧？都出来吧，我对你们没有恶意，单纯只是过来教训一下这几个我看得不爽的家伙而已。”祂抱着名叫芙乐艾的女孩对着星球的方向点头示意道，似乎有什么肉眼不可见的存在潜伏在附近一样。

　　 “非常抱歉，外来的存在，这也是出于警惕之心，毕竟你对我们来说实在是过于强大了。”空间一阵扭曲，好似宝石般闪耀的龙神带着白发的精灵和金发魅魔出现在了天魔的面前。而在远处，还有不少微弱的光点跃然而出。祂们聚集在一起把注视投向了天魔的方向，但似乎是由于恐惧的原因，祂们并不敢过于靠近这里。

　　 “啧～怕什么啊，我又不会吃了你们...”天魔有些不爽，不过祂似乎已经习惯了被这样对待，所以并没有因为这个挑刺。“既然你们已经看了有一会儿了，那也应该知道这孩子是无辜的了吧？现在她已经是我的员工了，我离开的时候会把她也带走，没问题吧？”他抱着睡过去的芙乐艾向着三神说道。

　　 “这当然没有问题，请放心，就算您不带走她我们也不会为难一个无辜的孩子的。”龙神微微颔首，变化成了一个面容温和的高大银发青年模样。他走上前揉了揉躺在天魔怀中女孩的小脑袋，向天魔传达了善意。“我叫艾欧,这是阿斯特莉和维嘉，对于您主持正义这件事我们深表感激.....”

　　 “话说咱们能不能先看着点那边？那边四个家伙好像要逃跑诶...”站在艾欧身后的维嘉忽然打断了艾欧的话，指了指他们后方正在挣扎的光点。那四位被束缚的神明似乎准备趁着没被注意到的空隙逃走，却被眼尖的维嘉一语道破了小算盘。

　　 “该死的臭婊子！就你事儿多！”“就是！就是！”“切...早知道那次就应该杀了你。”“........”几个阶下囚因为逃跑的计划被发现所以开始咒骂起了多管闲事的维嘉，而维嘉则是对着祂们做了个俏皮的鬼脸，吐了吐舌头躲到了艾欧身后。

　　 “我说...看来你们对自己做的事情是没有任何反省啊？你们任性的闹腾到现在死了多少人？这个世界已经被你们给玩坏了你们知不知道！？要不是我们三个刚才拼命的抢救，这会儿星球早就变成死星了！你们现在居然还敢恬不知耻的说这种话！被打死都活该！不管你们了！”看见那四个阶下囚还在大放厥词，精灵神阿斯特莉气愤不过上前大声的指责，结果说着说着就自己蹲到一边生闷气去了。

　　 “呃...您见谅，她们两个怎么说呢...有些太活跃了。”看见同伴耍宝的耍宝，发飙的发飙，老实稳重的艾欧不禁有些尴尬。替同伴对天魔道了句抱歉，似乎准备接着之前的话题接着说下去。

　　 “没事，正好刚才她们的话也算提醒我了。现在确实不是什么闲聊的时候，我先帮你们把这烂摊子搞定再说吧。之前研究过星球重塑企划，就当做练练手了。”天魔制止了艾欧继续说下去，祂先是把怀中的少女收进了本体修养，然后挥手把那四个光球给拉到了面前，召出了一面虚幻的镜子砸了下去。

　　 “怎么着？咱们都用人形交流，就你们四个搞特殊是吧？给我变！”光幕落下，四个不老实的光球齐齐变成了人形。一个是黑发黑袍的阴郁女人，还有一个围着兽皮的绿发汉子，最后则是分穿着黑色与白色连衣裙的双子萝莉。

　　 “你这混蛋真是多管闲事！我和黛薇在自己的地盘上玩自己的关你什么事情！？那些生物死掉就死掉了呗，反正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新的冒出来。你这家伙居然会管那些蚂蚁一样的生物的死活真是是脑子有病，该不会是把自己和那帮虫豸当做同类了吧？没人理的家伙可真是可怜呐...该不会你以为这就算伸张正义吧？或者你觉得和那些虫豸混迹在一起能自我满足？”似乎觉得逃不掉了，穿着白裙子的女孩索性开始指责起了披着黑袍的天魔来。“就是就是！我和安琪玩游戏关你什么事！？你这个怪家伙怎么不去死一死啊！？”穿着黑裙的女孩半个身子躲在她姐姐的身后帮腔道。

　　 “赢家通吃，没什么好说的，要杀就给我个痛快。”绿发汉子抱着胸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不过眼神里偶尔闪过的慌张之色却不难看出这家伙心里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淡定。

　　 “啊...虽说你们的标准有些难以理解，但我自认没搞出太大乱子。不过反正已经站错队了，有这种下场也是我活该，没什么好辩驳的。不过说起来也是好笑，身为死亡的神明居然迎来了自己的终末，这笑话可真的是有点冷。说起来属于我的处刑方式会为我带来恐惧与折磨吗？再怎么说也该有点符合我身份的死法吧？哈哈...你说对不对？”阴郁的死亡女士掀开了兜帽，原本无神的双眼浮现出一丝探求之意看向了天魔。

　　 “身为神就了不起啊？凡人本来活着就不容易，凡人的命不是命怎么着？凡人不是爹妈养的啊？凡人就特么活该让你们折腾啊？你们咋就这么牛逼呢？看不起凡人是吧？神力挺好用的是吧？给我拿来吧你！”众神眼前一阵模糊，天魔用匪夷所思的速度贯穿了面前四个家伙的胸口，从中各掏出了一个耀眼的光球。祂挥手从中引导出了一道色彩混杂的光柱射向了大地，那道光芒在击中了地面之后整颗星球瞬间便停滞住了。无数光带仿佛光芒编织而成的巨大天幕一般笼罩了这颗星球，将其改造起来。被圣战打到支离破碎的大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度重合修复了起来。而之前被暴力抽取过的星球生命力也开始被这股巨大的神力反哺着开始壮大，灰败的大地上开始重新被绿意覆盖。茂盛的植被掩盖了曾经惨烈的战场，不久前死去的生灵都仿佛时光倒流般恢复了生机。当然，那些已经把灵魂都奉献给自己神明的信徒和神赐战士们是肯定没有这个待遇了。天魔复活他们作甚？再让他们打一场圣战吗？

　　 “简直...难以置信...这种事情就算我们联手也不一定可以做到...”艾欧和那些围观的神灵们此时表情略有些呆滞地看着天魔挥手间将星球重塑，并且一次性复苏整颗星球生命的举动，一时间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小事情而已，不用在意。只不过是把这几个家伙身上的神力最大化利用反哺星球而已，反正留给祂们也是浪费。祂们的神职已经被我抽出来洗成规则概念了，你们自己找个僻静地方安置一下就好。行了...不和你们墨迹了，都散了都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这会儿底下估计都乱套了，赶紧都下去帮忙去！还有，看见大陆这个地方没？这个地方不错，是我特意搞出来的初始发展地，一会儿把人都给我迁到这里去。”天魔把抽出神力后开始暗淡下去的四个光球抛给了艾欧和阿斯特莉祂们，挥挥手开始赶人。看着因为改天换地般的巨变乱成一团的人们，众神忙不迭的化身成各色光点降落到了世界各地开始当起了无情的搬运工。

　　 “唔...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是死了吗？”躺靠在长椅上的男人打了个喷嚏醒了过来，看着眼前被绿色植物覆盖着的城市有些不知所措。在他的印象里自己明明是被刺死了才对，现在这个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男人一头雾水的准备起身四下观察一下。可是还没等他动弹，身侧抱着孩子的女人便一头扎进了他的怀中喜极而泣得哭了起来。感受着胸口的衣衫被泪水浸湿的感觉，男人本能地抱住了自己的妻子轻拍着她的后背开始安慰了起来。虽说这会儿感觉脑子还晕乎乎的不太清醒，不过之前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呢...男人和自己的妻子相拥着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