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晴天。朵朵白云悠闲地在天上摇曳,空气伴随着深秋的凉意而爽朗。村子里,间或可以听到罗宾鸟的鸣叫,家门前栽种的紫苑和水仙还挂着晨间的露水。晶晶就是看着这样的一个早晨。
如同睡了懒觉,刚刚醒来一般,她黄色的短发乱蓬蓬地顶在头上,双耳慵懒地垂下,可以接近肩头。她光洁的肌肤曝露在晨间的空气里,乳头不加遮掩,轻巧地点缀在小女孩的身前。光滑又透露一些淡粉的趾丘,已显出些许成熟的阴影。略微弯曲的双腿,匀称,又透露着肌肉的线条。细瘦的脚丫,不时相互蹭着,因那带着潮气与凉意的风而更显得白嫩。女孩的脖颈上,由绷带轻轻缠绕着一小块膏药。她低着头,脸上泛着红晕,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样子,却没有眼泪。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天气也很冷,让她不很舒服,还很想上厕所。
一位中年女人,走上近前,轻轻抬起女孩的下巴,又端来一个极小的杯子,举到她的唇边。她饮下那酒,酒味很淡,几乎是果汁,带着迷迭香的味道。
她的双手被反绑在木桩上,脚上踏着一块横木,把她举在略高于一般人身高的位置。全村,总共两百多人,密密麻麻地聚集在广场上,互相小声地交谈着。
“小希。”乐乐这么喊道。
乐乐身着黑色的长袍,站在从教堂里搬过来的小讲台前。袍子的面料隐隐闪着光,摸起来如婴儿的肌肤一般顺滑。袍子做成类似教士服的样式,在乐乐的身上显得宽松,如果没有衬衣,足以露出一些锁骨。那是冯先知之前一时兴起,从他的家乡带来的,没有穿过几次,他本人对宣教、祈祷也不甚关心。
但冯的力量来自他的财富。乐乐力量的证明,现在正在村子广场的中央。
小希是黑发,尖耳朵,尚未成年,是晶晶的好朋友。她看着地上,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去。
“以主劳伦之名,我将这祝福赐予你。”乐乐把酒杯递给小希。小希饮下。乐乐又把空杯子拿给麦芽。麦芽驼着背,坐在酒瓶旁边,神情恍惚,像是想着什么别的事情。他把杯子接满,乐乐就又把杯子拿去交给小希。
小希端着杯子,抬起头,看看晶晶,只是不动。
“去吧。”乐乐走到她身后,轻轻碰碰她的肩膀。小希如受到惊吓般躲开,又垂着耳朵,缩着身子,看了一眼微笑着的乐乐,又走上前去。走到近前,她又呆立住。
“以主劳伦之名。”乐乐小声,提醒。
“以主劳伦之名……”小希重复。
“我将这祝福赐予你,”
“……我……将这祝福赐予你……”
“愿你的罪得赦免,”
“愿你的……罪……得赦免……”
“愿你的灵得净化。Brohoof。”
“愿你的灵得净化……Brohoof。”
她于是把杯子举过头顶,递到晶晶的嘴边。
一开始的时候,晶晶看到那么小的杯子,其实还是很有自信的。黎明左右,大黄带她去上了个厕所,洗了个澡,吃了点东西。她知道明天要发生的事情,没有喝水,等到仪式开始时已经渴得不行,那些淡果酒刚好解决了这一问题。在大家面前光溜溜的,虽然有些冷,不过看到有些村里人害羞起来,几个看热闹的人类盯着自己,让晶晶有些得意:要是平时不穿衣服跑出来,肯定会被打的,但今天我可是堂堂正正的果体。
反正只要憋住不尿出来就没事了嘛。她这么想着。
此时的晶晶,低着头,轻轻地喘着气,大腿不停地相互蹭着。小腹已经很涨了,很想小便。
她在喝下第四杯的时候,就已经不渴了,可却还是得继续。随着时间推移,太阳让身子稍暖和起来,想要小便的感觉也出现了。她在心里只想着昨天夜里乐乐说的东西。她其实没太听懂,只是听到了“明天,全村人,每人一杯酒”,还有“如果尿了出来,就是拒绝了主的恩赐和祝福”。主一定不会让自己憋不住的……
以她现在尿急的程度,如果不去做体力活、不去乱跑,她还有自信坚持到晚祷的时候。可是有两个问题。其一,就像并不是喝下水之后立刻就想小便,刚才喝的那些酒也没有全部变成尿。
其二。现在才过去大约三十人。
她的自信开始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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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乐的手抓着讲台的两侧。宽松的袍子下面,一条腿的膝盖正顶在另一条腿上。
早晨,布置场地时,几个人类找到她。人类说,听说犬娘村的习俗,请人喝水是一种祝福,于是希望她“美女村长”能够请他们喝点东西,讨个彩头。那时周围已经聚集了一些村民,那些人类可能是收购棉花的客户,再加上她也确实需要证明自己村长的位置,便爽快地答应了。人类们给了麦芽一些铜币,从他那里买来一瓶酒。乐乐为他们祝福,还装模作样地摸摸他们的头。一个人类又提出向乐乐敬酒,其他人类也开始跟风,还未等乐乐同意,第一个人就已经开始倒酒了。到了这个时候,如果在他们倒好酒之前让大黄把酒瓶子抢过来,也不算违背教规。不过毕竟是在大家的面前,杯子又小,她没有想太多,轮流接受了总共四杯。
她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大意了。
药效不是很快,她在大约第二十个人给晶晶喝酒时才感觉到。她最先的感觉是口渴,而且不仅仅是嘴里干,是一种好像在地里劳动、出了很多汗之后,特别想要喝水的感觉。出于谨慎,她忍住没有去喝。接下来是头晕,脚底下仿佛不是地面,而是踩在棉花上。她扶着讲台维持身姿,忍着轻微的头疼,思索着是谁会下毒、有什么目的。自己正在所有村民的中间,人类就算想找人迷奸也不可能找自己;而且还有一个问题,自己当时没有怀疑有毒,是因为那些酒是人类先喝了——
然后她感受到了。她想小便。
那尿意此时还很轻微,但却令她紧张起来。怎么可能,她才只喝了那么一点酒而已,怎么会现在就开始急了?但小腹里,那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强烈起来的鼓涨感,却不容她质疑。
她的眼神望向麦芽,麦芽只是无神地看着远方——不,那不是无神。那是已经胜券在握,事不关己的表情。
“小希。”
心里想着这一切的时候,她小心地控制着自己面部的表情。她习惯用微笑面对一切,所以这很轻松。
小希是一个乖巧的孩子,这个年纪,也懂得一些是非了,站在晶晶的面前犹豫着,需要一些动力。乐乐就提醒她。趁着小希把杯子放回去的时候,乐乐回到讲台前,在长袍的隐藏下微微屈腿,前后交叉着。脚底下踩着棉花,头脑里也仿佛塞了棉花,她不得不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才能集中精力思考。虽然身体不舒服,既然人类都愿意喝,毒性不会太强,但是如果以此为由退出……她想起了小希的举动。村民当中,尤其是那些事不关己的已婚主妇们,与小希持相同看法的不在少数。他们或许能接受憋尿的规则,或许能接受乐乐作为村长,却无法接受乐乐所要求的、绝对的服从,也不愿看到一个无辜的小女孩受这样的痛苦。现在唯一阻止他们的,是害怕成为出头鸟的胆怯。这种时候,在他们的面前示弱,会发生什么?
确定自己没有危险之后,乐乐便把全部的心思集中在尿意上面。
口渴的感觉已经让她分心。按照经验,那四杯酒怎么也不可能产生这样的鼓涨感,不过无论怎么样,现在这种尿意,比起极限还差得远,只能说是每天家常便饭的级别。她稳住心神,处于谨慎,还是维持着屈腿的动作,面不改色地喊下一位。
“小田。”
小田张望着四周,走了上来。她穿着旧衣服,身上满是油污和酱料的痕迹,灰色的头发也乱蓬蓬的。晶晶离地有一段距离,所以现在小田的身高只到晶晶大腿跟的位置。乐乐看着她把酒饮下,打算着让她走到晶晶跟前,说完祷词,帮她接过酒杯。
小田接过第二杯酒,在原地立了一阵,对乐乐说:“村长……晶晶……她不是自己想尿裤子的,有人类欺负她。”
离他们比较近的几个村民听见了,小声地议论起来。但乐乐只是微笑着,她的音量也不只是要让小田听见。
“为什么人类不去找别人,就去找她呢?如果不是晶晶心里对主的怀疑,怎么会给邪恶以可乘之机呢?”
她轻轻地推了推小田。她见着小田犹豫了好一阵子,此时的广场上,小田的小小身影,面对的是她和全村人的默许。
她低着头,把酒杯举过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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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递酒的是大鱼,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扁耳朵。平时对他的印象,是一个沉默又有些笨拙的庄稼汉。他在晶晶面前停了下来,但这次不是因为心里的犹豫。一个有了三个孩子的男人,正盯着自己,尤其是自己尿尿的地方。晶晶只觉得一阵开心,在他的面前,又晃了几下,看着他的眼珠子跟随着自己的身体,直到大鱼身后的乐乐露出杀人般的目光,轻咳嗽一声,才慌忙地把酒杯递上。
对于此时的晶晶来说,这是她仅有的娱乐了。嘴里早就不渴了,酒却一杯一杯地递上来。再淡的酒,这么一直喝着,累积着,在她小小的身体里还是起了作用。她感觉放松了很多,对未来也不是那么担心,可脑子里却总是紧绷着一根弦——也就是体内的尿意。随着时间的推移,持续地在不渴的情况下喝下酒,让膀胱迅速地充盈起来,已经涨得有些疼了。她能做的,除了蹭着双腿缓解尿意之外,就只有转移注意力了。她的视线瞄向广场的边缘,看热闹的人类。其中的几人和她对视,反倒是他们先把视线移开。她想象着那些人类不仅仅是看着而已,想象着他们走近,用手轻轻地爱抚着自己。
为什么是人类?
因为现在,村里的大家,比昨天晚上的人类,要可怕的多。
小月,大鱼的妻子。
云儿,乐乐最亲近的追随者之一。
豆豆,一个害羞但乐于助人的大姐姐。
她感觉膀胱开始疼痛,小便强烈地朝外进攻,她没法再思考别的事情了,只能夹紧腿,全力阻止着小便的流出。她的小小私处,肉眼可见地正用着力,对抗着腹中的洪水。
一定能憋住的。她这么告诉自己。一杯水才那么点,喝多少都没问题的。只要坚持下去,一定憋得住的。
秋,一个独居的老奶奶。
胖胖,一个与小时候的样子不同、身材健壮的少女。
野花,一个前几天到酒馆帮忙的唠叨主妇。
她感觉自己的防线,稍不注意,就有崩溃的架势,只能再次用力,收紧,嘴里发出轻哼。她不经意看往广场上,乐乐让已经敬过酒的人站在一边。
才四分之一左右。
她的鼻子一酸,强烈的尿意折磨着她,而她看不到希望。又一杯酒递到嘴边,她喝下后,便开始喘着气,伸出舌头,在柱子上左右挣扎着,好像这样能与体内的尿意对抗。她的脸色发红,身子随着一阵一阵的啜泣抖动一下,每一波的尿意都带来一阵新的痛苦。紧夹的双腿提供不了多少帮助,全部的尿水,都被那小小的,颤抖的,一片疲劳的肌肉抵挡住,如一条不会游泳的小狗在水中最后的扑腾、挣扎。
沫子,一个近年发了财,到处去相亲的女子。
她低下头,紧并着腿,用尽全力抵挡住一波攻势,不受控制地呜出声来。她的脚相互蹭着,不断变换着膝盖的位置,可这些尝试在逼近极限的尿液面前什么也没能做到。
“爸!”她带着哭腔,终于喊出来,“爸爸……我憋不住了……”
麦芽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回过头,以一种近乎放弃的语气这么说:“乖女儿……你会没事的。”
下一个是胡椒,一个嫁到犬娘村来的帅哥。
那甜酒,入喉咙里时,苦得如同毒药。
眼泪滴落下来,她并死双腿,颤抖着,在全村人的面前最后地挣扎着。她感觉全身的每一分力气,都用在控制自己的小便,用在阻止那排山倒海而来的洪水。
失控之前,她最后的一个想法是,偷偷尿出来一点,不会被发现的吧。
那当然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第一滴小便刚从泉眼探出头来,还未滴落,属于她的气味就扩散开来。她自己第一个闻到,但仍然固执地相信着其他人不会注意到。
她的泉眼又颤抖了几下,一滴,两滴,液体从她的下身,流到大腿上,温热地蜿蜒而下。站在前排的村民们已经发现了这情况,乐乐却只是背对着晶晶,站在讲台前,沉默了一会,把下一个人,洋洋,叫了上来。
而此时木桩上的晶晶,只哭泣着,颤抖着,一边是强烈尿意的痛苦,一边是失禁前的绝望。她最后扭着腿,拼了命地想把出水口夹住。
出、出来了……不可能的,憋住、憋回去,可以的……憋回去……
哭声中,混杂着绝望的悲鸣与呜咽。那个洋洋喝下了自己的那杯酒,便立着不动,看着尿水从晶晶颤抖的腿上脚上流下来,清脆地打在地上。空气里弥漫着小女孩的耻辱,和小狗面对着无可挽回的失败时的声音。
“我……我明明……憋得住的……”晶晶只是兀自地这么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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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村民们轮流给晶晶喝水的间隙,乐乐留意了麦芽那边。整整三个大酒瓶已经空了,他正在打开第四个。晶晶坚持到现在,完全是因为水还没有消化完全而已——如果她再憋下去,乐乐反而担心她的身体会出问题。
她的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失望,计算有一点小问题,最小的杯子还是太大了,很多村里人都没有喂水的机会。所以到了后面,她点人的时候,要么是点那些心里对她有怨言的、最可能反抗的,要么就是村子里最德高望重、最有影响力的人。
闻到气味,听到晶晶终于失禁的时候,她舒了一口气。除了仪式顺利结束,没有出别的岔子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在刚刚,晶晶一个个接受酒杯的过程中,她自己的尿意也在持续地变强,到了一种不符合常理的地步。嘴里越来越渴,水却好像是凭空生出来一般,转化成尿意。她难以相信,到了现在,她已经到了感觉尿意难以忍受的程度了。整个过程中,她尽可能保持不动地待在一个位置,维持着夹腿的姿势,保持微笑的同时调整呼吸,在每一次吸气时让下身使劲,加固防守。在需要走动时,又假装得提着衣服下摆不被绊倒,放缓步伐,缩短两腿间的距离。尿意虽然急迫,要忍到晚上已经不可能,但她还是有自信,坚持到仪式结束没有问题。这种时候,越是满脑子想着尿急的事情,就越痛苦。她于是开始计划着,接下来,在一个简短的讲话后立刻离开,回到教堂偷偷解决。还有就是如何惩罚麦芽。
可是……还是有点不对劲。
她感觉下半身,腿上,在袍子里闷热地出汗。她每一次扭动时,现在都得小心地注意,动作不要太大、不能被发现……因为现在,蹭着腿,摇着尾巴,不仅仅是为了憋尿了。她感觉脸上开始发红,心跳加速,眼睛有些痒;衣服的下面,两颗小豆豆挺了起来,在衬衣的摩擦下带来一阵阵强烈的感觉。
不对劲……完全不对劲啊……
她扶着讲台,如果不撑着,可能已经站不稳了。尿胀得十分难受,让她很想用手去捂住……去好好地按压,揉搓一下……那样会很舒服……不可以!脑子里……变得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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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剂的制作方式,无非是将草药等原料倒入沸水,煮烂之后继续上火,把水分蒸发进行浓缩。昨天阿柴为了准备这合剂一直忙到黎明,为了加入酒里后还有足够的效果,蒸发、浓缩花了很久。苔看着那步骤的时候,想起的是村里的大家。
如果憋尿是一种毒,默许这一切的村民们就是溶解了毒的水。
见到犬娘村的情景,苔想到的第一个主意就是把乐乐抓走。但这样与一开始抓走先知有什么区别?等乐乐被抓走之后,村民中最德高望重之人势必会成为新的领袖。那么谁又是最德高望重的人呢?最支持现在的规则、最激进地执行惩罚的人。教会当然可以像对待其他的异教徒那样接管村子、严格管理……但是苔回想起那些地方的情景。如果真的要到那一步,村子受到的伤害兴许远大于破除这信仰带来的益处。
不能抓走乐乐,那能否“抓走”村民们呢?像他接纳乐乐那样,鼓励其他的村民也搬出去呢?也不可行,因为最先搬走的一定是对乐乐最不满意的人。如同水分蒸发的毒药,那规则与信仰只会变得更加严格。
使用阿柴的女巫魔药,让乐乐失禁,看似也会遇到一样的问题:乐乐因为尿裤子失去权威,那接替她的人定不会去质疑规则的正当与利弊。但那却是一个契机——乐乐在大家的面前尿裤子。
如同那天夜里,在自己的怀里,阿柴吃了方糖,尿出来。
乐乐如果因为尿裤子而受到惩罚,就是强化了规则的效力;要削弱规则,把整个村子视作需要驯服的狮子——
乐乐在失禁之后非但不能受到惩罚,反而得受到某种奖励。
动身前往犬娘村之前,他在阿柴祥和的睡脸上,自私地亲了一口。她身上的伤还没有长好。她所经历的事情,也包括晶晶所经历的事情,自然是不公。
可是,有时候,正义并不能解决问题。
“那、那个,大家……”
苔的视线转回现在在大家面前的乐乐。她现在的样子,如同在暴雨中淋湿的小狗,就连刘海上都沾着汗水。她的脸色通红,喘气的时候伸着舌头,双手用力地撑着讲台,好像这样才不会跌倒。村民们都已经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自顾自地交谈着。有人说是她在哭,眼睛都红了,也有人说是衣服太厚又没有喝水,中暑了。乐乐在大家的面前,又低下头,沉默了一阵,身体轻微地颤抖,才又微笑着看向大家。
“大家也都看到了……发生的事情。”乐乐这么说,“晶晶……将得到她应得的惩罚,大家先解散就可以了。”
“不舒服么?”
大家的视线转向那正脱下雨衣兜帽的狼族。他从人群中穿行过去时,留下香水的味道,也正是那味道掩盖了他的体味。
乐乐认出了苔,立刻朝大黄命令,“把那家伙带走!”
可大黄只是站在她的身侧,没有动作。乐乐先是更大声地命令,又开始威胁,有些歇斯底里地叫喊着,大黄却依然纹丝不动。
这天早晨,苔在与麦芽会面,把女巫魔药交给他时,苔就同时找来了大黄。他没有用任何的计谋,只是告诉大黄他自己的计划,以及如果教会真的来这里进行异端审判的后果。
“你没有背叛任何人,”苔在大黄犹豫时,是这么说的,“你的忠诚属于犬娘村本身。”
此时的乐乐,又想说什么的时候,表情却闪过一丝痛苦,弯下腰,左手下意识地拿到身前,又犹豫地慢慢移开。
“主的恩惠,”苔高声地说着,从麦芽那里接过一杯酒,“自当遍及每一个人。如果就在这里结束,”他看向面如死灰的乐乐,“对那些没能得到祝福的人,岂不是不公平么?”
他将酒一饮而尽,随后微笑着,看着乐乐站在那里。乐乐犹豫了好一会,看着他,看看大黄,又看看吵闹起来的村民们。她弯着腰,虽看不见袍子底下双腿的动作,双脚却不断地变换着位置。左手从下身,又转移到胸口,做出握拳的姿势。
“牧师……”她小声地嘀咕,缩着身子,“……你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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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村民逐渐走到台前,会依次闻到这样的味道:
首先还是晶晶的尿味。那尿味在很远之外就能闻到。当然,就像如果不专门去闻,一个犬族不会注意到自己的体味,在这样的尿味中待了一段时间,其强度也就变成“知道有这个味道”而已了。
在靠近一些的时候,会闻到香水的味道。与尿味相比,香水味浓烈而有刺激性。如果可能,犬族会试着避开这种味道,但主要是不喜欢,并没有到会让人不舒服的地步。
在香水味的掩盖之下,再靠近,就会闻到一种香甜的味道。那种香甜不同于世界上任何的一种香味,不是刚烤出来的蛋糕的香,不是带着晨露的花朵的香,不是冬夜里一杯甜酒的香,却又同时是那些味道的共通,令人神往,令人想要吸入这馥郁的芬芳,想要把那香味的来源含入口中。
那便是少女的味道。
乐乐红着脸,头低得可以看见自己的裙摆。每一个上台来的村民,都能闻到自己的味道。
这一段时间里,她反复地思索着,还有什么脱身的机会。但是随着村民们,尤其是几个反对她的人站到人群的前方、像是要看热闹。其中一个,趁着轮到自己接受祝福时走上来,已开始与那个牧师聊了起来。而她只能机械地,反复念着那些空洞的话语,递上酒去。
也许还有转机,唯一的一个转机……那就是坚持到仪式结束。到了那个时候,大多数的村民,哪怕是出于无聊,也会想要离开。自己只要能安全地回到教堂,释放,然后等药效过去,就可以开始清算。大黄将成为在大家面前的下一个例子。
只要……能坚持住……
她此时已是一直张着嘴喘气,尾巴在袍子底下,控制不住地左右摆着。她轻轻蹭着膝盖,火热的那处,有着一种难受的湿润和瘙痒感,但她却得忍住、不能去挠。那瘙痒,却又干扰着另一处的防线。她感觉小腹沉甸甸的,温热的液体胀在那里。如果是平时,这种程度的尿水也许会让她分心、难受,但还在可以坚持的范围以内。可是在现在的状态下……
“我……以劳伦之名……祝福……”
一边思索着要说什么时,一边又传来一阵头疼。她又是撑住讲台才没有跌倒,可这一次,为了保持平衡,双脚却不得不站开。无暇顾及体内的液体,双腿又给了那尿意以可乘之机,她分明觉得一阵舒畅……像是忍耐了许久,终于找到了可以释放的机会……
可是……怎么可以……在这里……
控制不住地,她轻轻地呜汪一声,重又并紧双膝。颤抖的身体,挣扎着抵挡着那本以为可以自由的洪水的攻击,又要提防着脑海中就在此时此处放弃的恶魔低语。她的幽深之处,没有章法地接连收缩了几次,徒劳地试图把那尿意逼回去,却是没有用了。伴随着下身湿润的感觉慢慢增加,那小口处的酸痛与无力告诉她,已经要结束了。
可是……绝不可以……不可以……
顾不上其他,顾不上人们的视线,她的手下意识地按到了那即将喷涌的泉眼,想要靠外力阻止那最后的失败。
可她犯下了致命的错误。
那红润,肿胀而敏感的褶皱,终于期盼到了等待许久的刺激。一阵强烈的舒适感立刻占据了她的思想,她张着嘴巴,口水从嘴角滴落下来。小便的感觉还在小口的边缘徘徊,一个少女所渴望的舒适与那已渐渐被冲淡的、要忍住小便的意志交叠,又使得她的手指更加用力、更加深入、又往边缘探索、延伸。
“村长?”
苔出声叫她,把她已在云霄的思维又带回了现实。一种念头让她后悔,让她不要关心这些、只要待在那云霄、让自己舒服……但人们的眼神,尤其是那牧师戏谑的笑容,让她的身体与激情冷却下来,被那冬日寒风般的恐惧所取代。
要尿出来了。她颤抖着,大腿蹭着,揪着衣摆,泪水从脸颊上滑落,事实无情地显露在她眼前。要憋不住了。
她的手重又回到了那双腿间之处。那敏感之处带来的舒适,成了少女绝望中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她呜地轻叫一声,恐惧便灼热地从她的衣物,从她的肌肤上蔓延。她弯着腰,手紧紧地压着,湿斑伴随着她独有的气味,从被手压住的部分沁出来。她终于是没能维持站立的姿势,随着双腿发软,她慢慢地蹲下来,手仍然夹在私密的位置,在身体的失控面前徒劳无功。
村民们议论起来,几个村民已经走上前去——
“请各位安静一下!”苔张开双臂,呼号着,让自己的声音盖过人群的吵闹,“姊妹们,弟兄们,每个人,每一件事情,每一个想法,主都已知晓。你们的想法,你们的所为,又是出自主的旨意,还是人的权威?”
“乐乐她当着大家的面行这样不齿之事,要么是她故意挑衅村里的大家、挑衅主,要么就是主降下的天谴!”一名村民走上前去,这么说道。苔虽不认识,但乐乐认识,她叫云儿。
“不齿之事?”此时,村民们已经围了上来,苔也以平静但洪亮的声音回答,“是尿了裤子吗?尿了又怎么样呢?”
村民之中发出惊呼声,但苔欣喜地发现,一些村民已经开始沉默,思考,退缩地观望事态的发展。但云儿却完全没有往那个方向想,只是叫着:“不可理喻!亵渎者!恶魔!这里不欢迎你!”说着,便弯腰,要捡起一块石头。
但大黄走了上去,掐住她的手腕,强迫她把石头放下。
“姊妹们,弟兄们,”苔一边说着,一边转身,面向倒在地上的乐乐,“人类,冯,为村子带来了恩惠。乐乐对恩人的忠诚,是一种神所喜爱的美德,”他也单膝跪下,但音量不减,“但这样的忠诚,迷失了她,以及我们大家的眼。空气中的恶灵迷惘了前方的道路,把那因人的私欲而成的冰冷戒律,与博爱的主混为一谈。”
“别听他的!他才是恶魔!”云儿这么叫着,但被大黄控制住,从人群中拽走了。
“迷途的羔羊,”苔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下,与哭泣着的乐乐四目相对,“你愿意回到主的怀抱吗?”
跌倒在自己的小便之中的乐乐,撑着地,思索了半晌,终于低下头,然后用头顶顶住苔的掌心。
“愿主宽恕你无知而犯下的罪,”他说,“愿圣灵洁净你。Brohoof。”
“……Brohoof。”
“告诉大家,罪行是什么,又该如何改正?”
乐乐抬起头,看着周围的大家,看着身边的苔。腿间已渐渐凉下来的湿润,提醒着她,她没有选择。
“……罪行……罪行就是……听了先知……不是,冯……的话。改正……改正就是……以后……想要……去……厕所,就可以去……”
“愿主给予你带领大家走出迷雾的智慧。”苔这么说完,又站起来。人群当中还是有一些骚动,不过半数,但还是有相当数量的村民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只要现在当即没有发作,剩下的烂摊子,丢给乐乐就好了。
“仪式结束了,都散了吧。”他这么说着。人们逐渐散开,这个时候,麦芽叫住了他。
“牧师先生,”麦芽这么说,晶晶跟在他的后面,套着麦芽的外衣,下摆可以到膝盖。麦芽拿出一袋金币交给苔,“还是麻烦你了……你们教会认识的人多,到了犬娘郡,能不能帮我女儿介绍个好人家,也不要提人类的事……”
“麦芽,你的女儿没事了,没人会赶她走的。”苔这么说。
麦芽只是笑笑,“是啊,没人会赶她走的……可是村里,那么多的人,一个站出来的都没有,她还待下去干嘛?”
“我明白了。”苔点头,接过了金币。
也是在这个时候,从苔的身后,先是传来乐乐的一声惊叫,随后是人群骚动的声音。他转身去看。
“乐乐!我操你妈!”
站在那里,手里拿着石块正要扔出去的,是阿柴。
乐乐的头上挨了一记,流着血,现在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阿柴却靠近,把石头高高举起。
“阿柴!”苔冲上去,握住阿柴的双肩,“冷静!”
“叛徒!别跟我说话!”阿柴举起石头,径直砸向苔的头部。苔往后躲开。阿柴趁着这个机会,绕过他,朝着乐乐走去。几个附近的在场村民,终于反应过来,拉住了阿柴。她被架住,被四个人压住跪在地上。但那些人们,附近的人们,无数双眼睛,却看着苔。
他们在等着苔说该如何处置。苔看到,他们中的一些,看着地面,已经在悄悄地物色着哪块石头比较好。
“姊妹们,弟兄们……”
步进。
“阿柴她……为了尿裤子这样的小事,就袭击自己的手足……这是不对的……”
“她违背了规则,她就是恶魔!”阿柴嘶哑地喊着,“明明……明明是她自作自受啊!”
“拘泥于过去的仇恨,”苔闭上眼睛,他害怕看着阿柴,说不出他需要说的话,“……那是主所不希望看到的。主的包容,可以原谅任何的罪……”
阿柴只是以难以置信的神情,看着苔。
“请你们送阿柴离开。”他对着架住阿柴的村民们说,“等到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再让她重新加入大家吧。”
阿柴被两个村民架着,瘫软地迈着步子。她的身影渐行渐远。
哀痛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安慰。
温柔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继承地土。
盼望公义如饥如渴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饱足。
为义遭受迫害的人有福了,因为天国是他们的。
[newpage]
这天中午的时候,天上飘着小雨。一个犬族小女孩,披着雨衣,提着一个小篮子,来到修道院的门前。修道院看门的是一个毛发茂盛的老年犬族,他认出女孩,与她寒暄几句之后,给她开了门。女孩朝门里望了望,嗅嗅,看到一身行装的苔。
“叔叔,那要走了?”晶晶问。
苔放下手上的事情:“是啊,得回去了。过一阵子,这边会派人进驻到村子的教堂里……”
“无聊。我不关心那些。”晶晶嘟起嘴,打断苔的话。
苔把晶晶带到犬娘郡之后,就问她想不想嫁人。她说不想,苔就把她介绍给了邻近军营的女仆长,她负责洗衣服。那笔钱,苔全数给了晶晶。结果这么几天的时间,晶晶就利用那笔钱,做起了在军营里面卖酒的生意。
“来修道院,有什么事情吗?”苔问。
“嘻嘻,我要去药房买点东西。”她说,“我要创造出更好喝的酒!”
苔耸耸肩,让她去了。
启程的时候,苔总觉得马车里空荡荡的。他最后检查了一遍,柴刀,防水布,干粮,衣服,都在。但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见了,有什么本该在身边的东西被遗忘了。他终于放下这些想法,驾着马车,离开了犬娘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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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就是这俩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