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柯克兰把换下来的裤子扔在水槽里,隔着雾气注视着自己深陷的眼眶。按理说有了康复的希望,不管怎么样该表现出一点喜悦才对。可是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毁灭罪证,缄口不言。那个愚蠢的心理医生,来来去去就只会说要和伴侣互相配合多交流,可这种话他怎么能对耀说出口。可怕的是越是想要忽略刚才那个荒谬的梦,它的存在感就愈发浓重,他的大脑甚至已经开始仔细规划现实的可行性。他打了个冷战。他知道自己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职业原因他更是对道德规范的虚伪有深切体会。世人都是表里不一的,谁没有几个狂野的性幻想呢,只是成年人懂得区分虚拟与真实,需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任,所以社会才得以运转。藏好尾巴,端稳酒杯,即使逾越规矩也不要留下痕迹……是啊,只要不留下痕迹……他攥紧了手里的衣物,那些污秽的斑痕正随着水流的冲刷一点点淡退消失。\r
在书房里对着电脑屏幕坐了三四个小时,他心中充满了新鲜刺激的罪恶感,再一次确认没有留下可疑的操作证据,他摸回到床上。耀无意识地蜷成了一团,把被子褶皱绞在了两腿之间。这不自觉的动作是说不了谎的。他俯下身,带着深深的眷恋吻过他的耳垂,眼角,鼻梁,嘴角,再到颈侧与锁骨。他从来没有如此渴望吻遍他全身每寸皮肤,就仿佛他即将失去他一般。他真的很想看到耀幸福的表情,不想让他一次次地失望,即使……即使那幸福的来源不是自己。\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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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早起来,你昨晚就没睡多久吧,”耀揉着眼睛站在厨房门口,对他露出鼓励的微笑。据说早餐是英国人三餐中唯一能做好的一顿,不过因为有人轻易就能比自己做得更好,亚瑟很少有表现的机会。\r
“啊……啊对,睡不着,在书房看了会儿书。”他有点心虚,解下围裙挂好,转身在耀脸颊上毛躁地嘬了一口,顺便把他垮到肩膀下的睡衣领拢了拢。\r
“……唔,那你记得把换下的衣服都扔进篮子,我待会儿带去洗衣房。”耀伸了个懒腰,逛去洗漱,没走两步,又回头道,“对了,你有没有认识哪位拳击教练?”\r
太凑巧了吧,你这真是要逼我啊……\r
“——你要学拳击?”亚瑟只觉喉头发紧,声音好不容易才挤出来,没想到大清早就要调用起法庭上说话时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技能,“你可是每周都要上镜的,稍微有点破相都够化妆师忙活好一阵子,栏目组真能答应吗?”\r
“这个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防具准备妥当。我想过了,再遇到昨天那种情况,要防身还是拳击的爆发力最实用,中国的功夫太讲究武德,杀伤力不够强,”耀的拳头在空中挥出飒飒的风声,“至少……能让你少担心一点儿。”\r
“……也罢,我会帮你打听打听。”烤面包机的适时响起,解了他的围。\r
要直视着耀坦诚的目光编织谎言太难了,他早该意识到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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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男人有一头栗金的短发和海蓝色眼睛,宽大的休闲卫衣盖不住运动员的结实身形。按说他们这种职业该很注意膳食才对,不过既然对方直截了当提在这家著名的快餐连锁店见面了,亚瑟也不好挑剔什么。\r
“我有一件事不明白。”网名BiggerMac的J先生一边嚼着手里的Big Mac一边说,“你看看你列的要求。”\r
“‘禁止使用任何可能导致神经损伤的药物和成瘾性毒品’,‘禁止亲吻肩部以上的身体部位,尤其禁止亲吻嘴唇’,‘禁止口交和颜射’,‘可以采用适度的拘束措施和以增添情趣为目的的性虐手段,但是禁止留下疤痕’,‘禁止粗暴过激的插入动作’,‘性接触过程中必须使用可靠的防护措施’,‘B方应当提供由资质可靠的机构出具的三个月内体检健康证明,如果无法提供,应当在A方监督下提前十二周完成下列体检项目……’,……”他拿手指点点桌上那沓打印出来的合同。\r
“不能接受就免谈,”亚瑟啜饮了一口店里提供的冲泡红茶,廉价的口感让他撇了撇嘴角,“我赶时间去见下一个。”\r
“等等等等——”他一把拽住亚瑟的袖子,咧出个笑脸,“我话没说完,我不是嫌弃要求多,这些对我这种洁身自好(咳咳)并且定期体检的人来说不算什么,我只是觉得……”\r
亚瑟抱起胳膊等他说完。\r
“即使考虑到你说了你和他是第一次尝试这个,但从这些条款来看洁癖也太严重了。你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J先生十指交叉撑住下颌,用意味深长的眼光追索着那双低垂的绿色双眸。\r
“既然是我拟好的条款,你一旦签字就生效。我不会干违背契约精神的事情,这是个人原则。”他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着他。\r
“放不开,舍不得,那就不要玩。临到头反悔的话,我也难做人。”他咽下最后一口汉堡,又叼住了那份加大号可乐的吸管,“我算是见过很多初哥了,可像这种明明顾虑重重也非得要强装慷慨的人,是最麻烦的。而且我几乎可以确定,你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还麻烦。”\r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你这条约上写的全都是对我的约束,但如果我让那只小猫high得忘我,他对我主动怎么办?我也没法拒绝是不是?”\r
亚瑟的脸色骤然变得铁青,他一直刻意回避的软肋就这么被击中了,“即、即使是那样你也不能得寸进尺,不要想钻空子。”\r
“……让我猜猜,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不得不这么做的?”J先生冲他挤挤眼,一脸坏笑。\r
“——我个人并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单纯的性癖异常。”他强行令自己镇静下来,“不过请容我提醒你,不对彼此的隐私过分好奇是我们的共识,你也不想因为性侵犯的丑闻而被起诉吧?我可不敢保证你之前和合作对象的相处都那么愉快……噢别担心,如果您从头到尾遵守契约,我说到做到,不会找你的麻烦,您无需有任何后顾之忧。”\r
“——!!”对方瞪大了眼,咬紧了牙关,“……难怪人人都说,律师是把灵魂卖给了撒旦的魔鬼。”\r
“那么,你签还是不签呢?”\r
J先生犹豫了片刻,但还是接过了他递上的纸笔,划上自己的签名。眼前这家伙在自己常去的CFFC(Cuckold Fetishism Fans\u0027 Club)论坛上发了路人top招募贴,附带的自家伴侣的照片让他颇为心动,对于事业有成的他来说,开出的丰厚报酬都是很次要的问题了,他真的很想尝一尝那具躯体是何种滋味,那具还没褪去少年期的青涩,又富有情色诱惑的肉体。\r
“具体的实施方案我会通过手机与你保持联系。今天就这样吧,再见。”\r
亚瑟为了掩饰身份特意戴上的平光黑框镜片映着反光,嘴角弯起意味不明的微笑。\r
“祝我们合作愉快。”\r
临别前握手的那一刻J先生的紧张神经忽然舒缓了大半——对方手心里出的冷汗比他多多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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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的傍晚,王耀背着亚瑟陪自己买的拳击器具,迈进了这家由因伤退役的知名拳击选手阿尔弗雷德·F·琼斯开设的拳击俱乐部。第一堂课是试听,初学者可以借此决定是否继续学习,教练也好根据学员水平确定将他们划分在哪个班级。\r
简单热身之后,几名助理教练开始向他们教授几种常见步法和拳法。阿尔弗雷德倚着门框,藏身在训练场角落的阴影里,目光扫视着场内的三十来个学员,戴着护具很难认出来谁是谁,但是他毫不费力就找到了他的猎食对象。初学者大多很菜,步法虚浮,出拳大而无当,然而有个身着红衣的小个子在其间格外引人注目。步伐轻捷有章法,拳法也凌厉,虽然在他眼里依然是未经专业训练的野路子,但显然是颇有些悟性和根基的。那个小个子忽地回过头来,摘下了全覆式头盔好透口气,于是他便看到了他的正脸。东方人的柔和轮廓,琥珀色双瞳中有明亮的神采,被汗水浸润的几绺黑发滑落眼前,为他的面庞增添了几分灵动。虽然是来学拳击,眼角却没别人的狠劲儿,倒是始终挂着淡然的笑,有点战意缺缺的样子。阿尔弗雷德舔了舔嘴唇。那个小家子气的律师,在论坛上发的照片是完全遮住脸的,要是更多人看到他这精致雕琢的少年容颜,恐怕连自己都没那么容易就抓住这个机会。\r
他叼着哨子端着名册进了场,几名助理教练见了他顿时就肃立在侧,这氛围也让闹哄哄的训练场安静下来。\r
他清清嗓子,让学员们排成两行,说了几句欢迎的开场白,然后就以要认识新人为由开始点名。\r
因为自己的名头大,可以靠学费的门槛挡住不少指望增长斗殴本领的街头混混。来这里学习的大多数是希望强健身体的上班族,不过出现个东方人还是有点少见,因为他们一般都倾向于选择其他对抗性和烈度较低的运动,或者是去东亚裔们自己开设的道馆,于是王耀成了这场中的唯一一个。\r
“——Wang Yao!”阿尔依照字母序喊到了他的名字,耀举了举手,答了句“here”。却没想到周围弥散着一阵窃笑。\r
“Wang!这是你的名字吗?”阿尔又用滑稽的语调念了一遍,笑声更大了。(注:wang在俚语中有丁丁的意思)\r
“正是如此。”在西方社会生活那么多年,王耀并不是不知道这种取笑是什么含义。\r
“你们中国人为什么不去学飞来飞去的功夫?你这小鸡崽一样的身板根本就挨不了几下子吧!”王耀站在队列里,其他人最矮也比他高至少半个头。阿尔伸出手,在他的肩头用力捏了一把,竟然一点都晃不动他。不过,那细腻又有肉感的触觉让他的心更痒痒了。\r
“因为东方的功夫我早就学过了。”王耀稍微眯起眼,接下他挑衅的目光。\r
阿尔爆发出一阵大笑,拿名册敲了敲他的脑袋,说他倒是有吹牛的胆量。仓促点完名,就让大家解散各自对着沙袋练习挥拳,让助教各自去指导。不过他没闲着,单独把王耀叫到一边,说要试试他的底子。\r
他的拳锋又准又狠,考虑到对方是初学者,已经放慢了不少,但还是保持着相当的速度,王耀都一一格开了。\r
“刚才那下是犯规的,不要把你在别处学的三脚猫功夫带到拳击场上!”阿尔一边大喝,一边借着钩拳虚晃步步紧逼,王耀被他干扰得分了神,一轮重拳砸在胸口。他就地咳嗽了几下,啐了一口唾沫,眼里迸溅出被激怒的火星。他挥出一记沉甸甸的右直拳,却被阿尔稳稳地接住了。\r
“很好,就是这种眼神,先有打倒你的对手的决心!不过力量实在太弱,要想出效果,先从比别人多两倍的训练量练起吧!”阿尔拿手套在他头盔上揉了揉,转身去看别的学员去了。对这个新手的聚焦已经引起了少数人的注目,他不想太招摇,于是只好在场上转着圈把每个学员都认真点拨过,好显出自己并不是特别在关注这个黑发的小子。\r
课程预定的两小时很快过去,因为是最后一堂,场上剩下的人越来越少。阿尔弗雷德极力避免往王耀在的那个角落张望,可还是瞄到他因为精疲力竭,被荡回来的沙袋撞倒在地——这家伙,从刚才开始就没歇过一下吗?\r
眼见着助教也走得差不多了,他才走过去,借着喝水的功夫,坐在离耀两米外的椅子上,“喂,王,我不过只说了一句,你就气成这样、练那么狠?”\r
“……我知道你只是想激起我的斗志,所以才说那些话,我并没有生气,”王耀顶着一块毛巾,声音闷闷地答道,“……只不过别人练是为了健身,我练是为了防身。”\r
他仰头喝了口水,又继续说道,“你刚刚不也跟别人讲解说,拳击之所以要分级,就是因为体重对力量的影响太过巨大么?生活中要是遇到那些家伙,根本没有讲公平竞赛的余地。”\r
阿尔望着他喝水时上下滑动的喉结出了神,心想原来自己跟别人说话,他也都在认真听。\r
“……我……不想再让别人为我担心了……”他抱住了自己的膝盖,本来就不高大的身形显得更小了。\r
“王,让我见识见识你说的东方功夫吧。”阿尔弗雷德忽然说道,场上最后一个助理刚刚跟他挥手告别,这下子只剩下他们俩了。\r
“这帮兔崽子,轮到打扫溜得比谁都快,”他假装犯了句嘀咕。\r
王耀点点头,有些吃力地站起来,之前消耗的体力并没有怎么恢复,不过能够有机会和真正的高手切磋,他显然还是高兴的,“好,不过我得先通知下我家里那位,稍微晚点回去。”\r
他从带来的包里翻出电话走开几步打起来,阿尔弗雷德心底觉得有些好笑,那个混蛋律师这会儿就在楼下的车里伺机而动呢,一切都跟他设想的一模一样。\r
转眼间又过去了几十分钟,阿尔弗雷德虽然一开始被王耀借力摔倒在地上好几次,但毕竟是以逸待劳,加上过硬的专业应对能力,很快就掌握了场上节奏。他的目的就是要消耗掉王耀身上最后一丝力气,终于是成功了。\r
阿尔伸手把瘫在地上只剩喘气的王耀拽起来,说,“我真不该小瞧了你们的功夫。”\r
王耀顺势和他认真握了个手,“拳击确实是精深的专业搏击技,往后还得请你多多指教。”\r
“不过再拖下去街上该不安全了,我待会儿送你吧。”\r
王耀摇摇头,“不用麻烦,会有人来接我。”\r
阿尔弗雷德露出心领神会的笑,说那好,总之你先去洗澡吧。\r
学员用的通用浴室和属于阿尔弗雷德的VIP室是两个方向,所以他用最快的速度换洗完毕,只怕一没留神难得的机会就溜走了。\r
一等等了二十分钟,还不见动静,听到水流哗哗的声音没有一点儿变化,他心中暗叫不好,喊了他的名字没人答应,就直接闯了进去。\r
王耀坐在地板上累得睡着了,冷水从他头顶劈头盖脸地浇下也没反应,只是全身发抖,嘴唇泛着乌青。\r
失温。阿尔弗雷德没想到出了这种意外,连忙关上水龙头,找了一大块毛巾把他全身擦干包了起来,抱出了浴室。\r
啊啊,这样小小的一团,抱在怀里真轻啊,不过身材是真的跟照片上一模一样的诱人,那个家伙在这点上倒是没欺诈。\r
“Ar…”他听见怀里的人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句,“Arthur……”\r
阿尔弗雷德愣了片刻,随后就意识到那个律师用了化名,果然,除了他说的和王耀相关的信息,其他的什么都不能信。\r
“谢谢你,Arthur,”一个冰凉的吻随即落在他脖子上。\r
他竟然迟疑了片刻,感觉现在的自己很邪恶。这真是不应该。作为某论坛的资深用户,他早就过了道德上的煎熬期了。\r
他递给耀一瓶兑好的运动葡萄糖液,并解释说,这能快速补充他流失的热量。王耀顺从地接了过去。\r
阿尔借测量他脉搏的借口握着他的手,他自己的手里有常年训练生成的硬茧,对比起来,他的手就要细腻得多。这该是属于音乐家、画家或是其他任何创造美丽优雅之物的人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却坚定起了战斗的信念。\r
他坐着等了一阵子,王耀的情况终于恢复了稳定,手的温度也慢慢回升起来。\r
“……‘王’应该是你的姓,对吧?”\r
他点点头,感觉自己的眼皮愈发滞重。\r
“抱歉,我一直不太搞得清东方人的姓名顺序……那我以后叫你‘耀’,可以吗?”\r
阿尔带着直率得几近纯良的微笑问他。很多最后被阿尔弗雷德所引诱的家伙,都是受这欺骗性极强的笑容的麻痹,却没有注意到他眼底深海一般的幽暗。\r
他没有等到他的回答。王耀安稳地合上了双眼,这次是单纯地睡着了。刚才补充能量的饮料里溶有他备好的安眠药,当然,这是在契约许可范围内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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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柯克兰坐在车里,百无聊赖地在方向盘上颠着打火机。最后一节课已经结束,琼斯俱乐部估计走得只剩那两个人了,训练场的灯还坚持亮着,这让他十分焦躁。\r
几天前他给耀列了张据说是自己同事推荐的附近拳击俱乐部的清单,他知道只要适当操纵一下推荐语的褒贬,就能够让耀百分之百地选中琼斯那家。他对他太信任了,完全不会意识到这其中的手脚。直白地只推荐这家当然更容易,只是那样目的性过于突出,将来发生意外事件后他也要承担更大的怀疑,所以他宁愿让这个过程“显得”更像是耀自己作出的选择。\r
耀给他打电话说要晚点回来之后,他的心脏就已经在加速跳动,似乎终于有了一点游戏成真的实感。他似乎对“琼斯先生”的印象非常不错,谈到他的时候完全不像是初识的口吻。\r
自己做了详细的规划,只要一切都依照计划进行,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他默默地想着,等待阿尔扶着精疲力竭的耀坐上他的车,好发动车子跟上去。\r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令他惊讶得差点没叼住唇间的香烟。\r
灯光熄灭,金发男人走出了大楼,背上背着耀和自己一起去买的拳击器具套装,怀里抱着大块毛毯裹着的熟悉身影,似乎是已经睡了过去。他的双足赤裸裸地暴露在早春的空气中,月光下连精巧的踝骨都能看得分明。\r
亚瑟只觉得胸口好像被大石重击了一记,堵得厉害。他不是没有心理准备之后那两个人要发生什么,只是无法想象之前发生了什么才导致了现在这种状况的出现。意识到现实随时都可能出现超出自己控制的意外,他内心的小角落里开始生出蜘蛛丝状蔓延的恐慌。\r
“可恶……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他几乎要把烟头咬断了,只好痛苦地弯下腰,头死死地抵着方向盘,胃难受得好像被揉成了一团。\r
为什么。为什么内心越是有种被僭越的不快,下身的反应就越明显呢。\r
忽然听到不远处车门响,他抬头,正好看到阿尔把耀放在了他自己车的副驾驶座,再绕回自己这一侧。在钻进车门之前,那个男人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直直地望向亚瑟开的黑色宾利,然后举起右手比了个手枪的动作,半眯着眼瞄准亚瑟的头,嘴里的口型配合着发出一声“Bang!”的枪响,脸上却带着恶作剧般的微笑。\r
这嚣张的喧宾夺主让亚瑟怒火中烧,他狠狠一拳砸在车窗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