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锋线

　　“见过别洛科大人！”

　　 “向大人请安了！”

　　 我听着满屋的莺声燕雨，顿感春风拂面。艾尔温家的女孩们将我团团包围，逐一向我问候——看来我相当受欢迎。我端详着千姿百态的女孩们，品鉴起她们的别样风味：为首的两个女孩，一个金发碧眼，另一个却是褐肤金瞳——她们约莫在20岁上下，都是优雅从容、身形俊俏的丽人，不难看出其特殊的地位；而另外的女孩们也是各有风姿，形神俱佳。如果要说有什么共同点的话，那就是她们裙下修长的大腿，以及无法掩藏的、挺翘的臀部了——不难想象莱恩平时是怎么调教这些屁股的。

　　 “这是雅儿，这是璃儿，她们是大姐……那边的是茉儿和裳儿……”莱恩逐一介绍着手下的女孩们，满是自豪与欣慰。在他的话语之中，我却注意到了一名不那么“起眼”的少女——不，或许正是如此才那么显眼：她戴着细边圆框眼镜，栗色的长发梳成大辫子，搭在左肩上；淡淡的眉毛，天真的青色眼睛，若不是身上那条性感的抹胸迷你裙，准会让人以为是中学生。

　　 我不由得对她产生了好奇：这样一个单纯的女孩，怎会出现在莱恩的身边？尤其是从瑄儿那稍微了解他的生活后，我就更疑惑了。

　　 “莱恩，那个孩子是谁？”我按捺不住好奇，打断了少年的话语。

　　 “哦，这么回事啊，我说你怎么一直看着呢。”

　　 莱恩停下了叙述，却没有大声解释，而是稍稍侧到了我的耳边：

　　 “她叫珞儿，是希利尔家的孩子。当然，现在她和这些女孩们一样，都是我手下的人。”

　　 “希利尔家？！”

　　 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希利尔家族是大名在外的贵族，世袭公爵。虽然近年来实力下降，但依旧在文化传媒界有不俗的影响。为什么这样的孩子，会在艾尔温的手下当一个女奴呢？

　　 “等等……也就是说……你对婵儿和瑄儿的事情，和她也……？”我悄声询问着莱恩。

　　 “这还用问吗？我的朋友。”莱恩不置可否地笑了，“女人在我家里是很公平的。”

　　 “那……”

　　 我一时哑口无言，只得惊讶地看看莱恩

　　 ，又看看眼前的少女。

　　 “她家老爸今天还要过来呢，那可是我的上宾。”像是怕我不够惊讶，少年毫不迟疑地说出了更惊人的话语。

　　 “这些都是常事，柯笛。”莱恩拍了拍我的肩膀，“男人么，爱美之心是相通的。自古以来，君子之间，不乏赠美的佳话。比起金钱美玉，女子难道不是更好的礼物吗？”

　　 “不必惊讶，你会习惯的。”他轻轻推了我一把，“珞儿，来见别洛科大人。”

　　 “是，主人。”少女双手抱腰，鞠了一躬，随即面向我施了一礼，“珞儿向大人请安。”

　　 “不怕你笑话，好友，”莱恩窃笑着对我说到，“她家老头子对我相当满意，还问我怎么调教这个小妮子，听完后十分满意，说还要送一个女儿过来。可惜我无以为报，婉拒了。”

　　 “不多说了，柯笛，时间快到了。我让龙儿带着你和婵儿进去。进去之后，有什么情况或者问题，可以找这些熟面孔，我和他们说好了。”

　　 “请随我来，别洛科大人！”身形魁梧的青年从莱恩的身旁闪出，向我和婵儿伸手示意着。

　　 “他是这里的头儿吗……”我暗自嘀咕着。不得不说他的气质确实与别人不同：棱角分明的脸庞，厚实的身板，以及酷似莱恩的、沉稳冷静的神情。看样子，他是这一众俊男美女中的领头羊，仅次于莱恩之下的存在。

　　 “让龙儿为你介绍规则吧，我的事情马上要开始了。祝你玩的愉快，友人。”

　　 “蝴蝶正翩翩起舞，蜜蜂又在何处？”

　　 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弹出了醒目的提示框。

　　 “来了，主人！”

　　 莉卡惊喜地欢呼着，将屏幕转到了海德希的方向，“准备就绪，目标出现了！”

　　 “很好，莉卡。”青年欣慰地笑着，注视着窗帘缝外的街道，“你还是有点用的嘛。”

　　 “去吧，罗希，行动已经开始了。”他转身吩咐道。

　　 “走4号通道，避开正门和3号门，到107号房间，‘黄蜂’会在那里接应你。”莉卡叫住了转身的少女，“加油，罗希姐！把那个少爷拿下！”

　　 “明白，一切尽在掌握。”

　　 少女回身给了海德希一个优雅的微笑，又伏下身，轻吻了一下莉卡的额头。耐人寻味的是，她并没有向一旁的粼月告别。

　　 “等待我的喜讯吧。”

　　 ……

　　 “真是个不错的开局啊，小粼月？”青年愉快地哼唱着，将手放在了少女的臀部上——她的裙子已经被掀起，正趴在青年的膝上，而双腿则向后盘在了青年的腰间，臀股和私处的风光一览无余；青年正像拍打手鼓那样，又一次玩弄这这对翘臀，满是得意和喜悦的神色：

　　 “太完美也是一种过错呢，粼月？谁叫你这么性感的呢？在罗希回来之前，就劳烦你的小屁股，拿来给我练手喽？”

　　 莉卡对一旁的景象已经熟视无睹了：她非常清楚主人的喜怒与情欲——任何时候，只要他愿意，就会有一个可怜的女孩被他以各种理由按在膝盖上打屁股。而当他厌倦之际，一场暴风骤雨的交欢便不可避免。身边的女孩早已经在这无休止的循环中，对玩弄和调教产生了依赖——就连她也是如此。罗希的离开更是让这种放纵失去了唯一的节流阀——粼月的沉默和受纳只能助长他施虐和支配的欲望。

　　 “真想碰到一个更温柔的人啊……”

　　 然而这种想法只能存在于脑海——如果她胆敢在主人面前表达出任何一点倦怠，自己连这个位置也将要失去。她只能一次次地试图热爱现状，再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罗希姐姐应该进去了吧……”

　　 想着想着，她又将这一切忘掉了。

　　 “蜂蝶纷纷过墙去？”

　　 在喧嚷的阴影中，少女闪进了酒店大厅旁的过道。107，房门上的三个字赫然映入眼帘。她轻轻扣了扣房门，不一会，电波凝成的机械音便回荡在她的脑海之中。

　　 “却闻春色在邻家。”她默念着。

　　 房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足以供一人通行的宽度，将她吞没了进去。

　　 “好久不见，罗希大人。”墙角处，一个黑色的影子闪了出来。

　　 “嗯，好久不见，‘黄蜂’。或者，我应该叫你薇安？”

　　 “还请大人随意。”女侍者淡淡一笑，将一块磁卡递给了少女，“您要的东西。”

　　 罗希接过磁卡，将它贴在了手环的背面

　　 ：“管理权限，认证成功”，一行小字从手环上弹了出来——罗希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混住了。

　　 “祝您顺利，在下先走一步了。”女侍者踱着小步，消失在另一侧的备用门里。

　　 “好的，小少爷，我来找你了。”

　　 少女冷冷地笑着，走出了房间，挤进了欢腾的人群之中。

　　 “会场分为好几个部分，我们一般在这几个部分活动，”龙儿展开了电子图示，向我说明着，“吧台一般是个人休憩的地方，您可以在那边喝上一杯；会区一般是私人商谈的地方，会提供卡位和房间……整个会场的中心部分是舞池，也是社交最为频繁的区域。”

　　 “舞池？也就是说要跳舞喽？”我询问着，一边向远处的厅室望去：大厅的中央人头攒动，还可以看见许多晃动的剪影，想必那就是龙儿所说的地方了。

　　 “是的，大人。舞蹈是贵族社交的核心技能之一。越是游刃有余，就越能吸引目光，取得优势地位。艾尔温大人对此颇有心得，而我们的职责之一，也是为了协助客人找到交际的节奏。”龙儿认真地回答着，目光望向了婵儿，“这也是主人所说的‘盾与剑’的一方面。请您放心，有婵儿伴在左右，即使您不太熟悉，婵儿也能完成最基本的攻防。”

　　 “嘘——！”

　　 “嘘——！”

　　 正当我思索其间道理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零星的嘘声和笑声。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正被众人围着，笑个不停。她的动作笨拙而滑她，引得人群爆发出一阵阵笑声，与他那口中念念有词的话语一起，更显得荒诞好笑。还未等我看清，她便深鞠一躬，一溜烟地消失在人群里了。

　　 “这是……？”我扯了扯龙儿的衣袖，悄声问他。

　　 “哦，这是丑角。大人可能没见过，专门在舞会开始前活跃气氛的。一般来说他们会看时机出场，跳一点滑稽戏，这样公子小姐们才能放的开。不用在意，她已经来过好几次了。每次都能赚不少彩头呢。”

　　 不知为何，回味着女子的背影，我竟然有些辛酸。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样一个，在大人物面前表演滑稽戏的角色呢？只不过，那个丑陋的舞台是文件的山海，而滑稽戏，则是那些费力填写，却永远也不会得到回答的表格与报告。

　　 “你看，大人，舞池活起来了。”龙儿拍了拍我的肩膀，打断了沉思。果然，几对年轻的男女已经迈进了人群中，随着音乐，翩翩舞动起来，霎那间，洋溢着轻松愉悦的空气充满了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去吧，婵儿。”

　　 “来吧，主人。”

　　 婵儿伸出她纤细而美丽的手臂，与我十指相握：

　　 “今天，婵儿是您的剑与盾。”

　　 蓝色的湖水掀起雪白的波涛——那是水精灵公主轻柔的吻。而我被这轻波所承载，缓缓地，缓缓地，向那光明的中心游去。

　　 “去那边看看吧，卡莲？”

　　 青年讨好地注视着身旁的少女，却只得到了面无表情的沉默。

　　 “一起去吧。”无奈之下，他只得轻轻拉起少女的手，走向了人群之中。

　　 达洛德邦公王，施莱因家族的长子，马基诺·施莱因，曾经叱咤在交际场上，帮助家族排忧解难的风云人物，如今却连发出共舞的邀请，都做不到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身边的妹妹。

　　 为了照顾大病后的妹妹，他放弃了绝大多数活动，用尽各种办法，却打不开妹妹的心扉。然而他的固执不允许外人插手——终于，那只翱翔的雄鹰，落到了坐立难安的尴尬境地。

　　 是的，自己肩负着领地和家族的任务，前来参加艾尔温家族举办的酒会。然而，长期闭门的自己，眼睁睁地看着走过的男男女女，却不知该如何应对去打开局面了。

　　 “算了，不管怎样都要迈出这一步！”

　　 他两眼一闭，下定了决心：当自己再次睁开眼睛时，必须向第一位看到的女士发起邀约。

　　 蓝色。

　　 蓝色礼服中的少女，头戴着白色的礼花，正与一位少年携手而行。正当马基诺举棋不定之际，少女的目光，却与他对了个正着：

　　 “天啊……”

　　 那是一双清澈的湖蓝色眼睛：淡淡的睫毛与透明的眸子，至清至纯，却又饱含着风情万种。她似乎也看到了自己，像是害羞似地侧过脸去，与身边的少年交谈起来。

　　 “不行，我得认识认识她！”

　　 一股莫名的冲动袭上了他的心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英气勃发的年纪。在这股力量的驱使下，他不由分说，牵起身边少女的手，奋力分开人群，朝着她的方向一路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