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邪魅魍魉由心生
“我曾在稻妻游历数年——当然,是在封国之前——那时,我遇见了一个极为特殊的家族。家族由女性构成,家族长是位风韵犹存的女士,哈哈,不是那位蒙德生的火之魔女。”
达达利亚冷眼旁观这位即将迎来死期的贵族。他太老了,老得甚至不用达达利亚亲自动手,他也会在几分钟之后死于心脏衰竭。他本人似乎也意识到这点,才如此激烈地在杀手面前释放自己的表达欲。
“我与那位家族长度过一夜。在床上我们聊了许多。男人,你知道,在性事过后是最感性也最多话的时刻。我感受到她似乎对我有着不一样的情愫,仿佛不是见色起意的床伴,而是浓情蜜意的情侣。”
“于是我便直白地问她,贯彻至冬优良的直白传统。她说:贵人先生,我们是在恋爱啊。”
“她接着说,她的家族是母系氏族。与所谓男性氏族相对,由女性掌握权力。传统婚姻不过是男性束缚女性的小手段,就像璃月的契约一般。契约意在达成双方在某事上的平等地位,但在生育上,女性有着比男性天然高贵许多的自由。”
“我是女性,我生出来的孩子自然是我的孩子。但是男性不能确保与自己发生关系的女性生下的否真的是自己的子嗣,于是他们以婚姻的名义勒令女性只能与一位男性结合,只生下这位男士的孩子。真是残忍的做法,不是么?女性生育的自由就这么被剥夺了……”
“她趴在我的胸膛,刚刚与我春风一度的女性身躯温热,我却如坠冰窟。她笑着继续说:您看到我的女儿们了吗?都是像今日这样得来的,我的孩子。黑发黑眼的是位璃月富商的孩子,天生聪颖善算,发色偏浅的二女儿来自一位蒙德骑士,她也遗传了父亲的好基因……也许有一天,将军大人会为她发放一枚神之眼。”
“她絮絮地说着几位女儿的异同,我感受到她柔软的手掌抚摸上我的脸,她说:贵人,您的孩子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我、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眼角有细细的笑纹,很美丽,像是冬夜里的女妖。”
达达利亚终于开口道:“看来您十分中意她。”
“哪里算得上中意不中意的,我只不过是被她惊世骇俗的一番话惊艳到罢了。”得到眼前人的回应,老人讲故事的热情更添一成,他努力模仿记忆中女人的语气道:
“我知道在你们男人看来,我是娼妇,只能依靠招婿过日子。但在我这样的家族眼里,这不过是极为正常的恋爱罢了,是延续家族的正常方式。我与贵人们欢爱,生下属于自己的优秀的继承人,又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呢?”
达达利亚有些触动,他前倾了些,想仔细听听母系族长的话语。
见年轻人隐约动容,老人颇有些自得,他继续道:“她的话令我记忆尤深。回到至冬后,我也联系了须弥的学者,想要更多地了解母系氏族的详细信息。一开始,我沉迷于以父系社会的视角去批判她们的淫乱,但是渐渐的,我的看法改变了。”
“性爱是让男性占便宜,是男性狭隘的视角。以女性的角度来看,这并不是值得羞耻的事情,最该羞耻的是让人类长出性器官并不得不依靠性来繁衍的\u0027神明\u0027。如果我是母系氏族中的女性,我拥有无穷的自由。到了夜晚,我可以独自去拜访欣赏的男性,也可以在居室拒绝不爱的男性,最重要的是——我的孩子是自我体内分离出去的骨肉,我们血脉相连。”
达达利亚依旧沉默,他素闻这位疯狂的格拉摩根老伯爵沉迷见不得人的勾当,是个风流成瘾、为老不尊的老头,没想到还有过这种奇特的见闻。
但他为什么要对杀手说这些呢?
“咳、咳咳……”格拉摩根伯爵眼睛直直地盯着他,浑浊发黄的眼白令人感到不适,但达达利亚不在意这些,他见过的死人比活人更多。他看出来这个老人快死了,可能就在几秒之后。
“至冬的末席执行官啊,你也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待你百年……不,等不到百年,几年之后你战死沙场,真的不考虑为女皇陛下留下什么遗产吗?”
达达利亚面不改色,看着老人嘴角流出淡色的液体,眼皮徒劳地耷拉着,他上前试探颈动脉。老伯爵已经死了。
第二回 花腔便佞求仙缘
深渊,一个叫起名字便令人胆寒的地方。在那里,一切本该正常的事物都变得混乱无序。粗大枝干盘根错节,无数亵渎的力量交汇于此。达达利亚曾在那里度过不短的时间。那段无法形容的遭遇铸就了现在的他,但也并不是能够随意向他人倾诉的回忆。
故事的结局十分圆满,堕入深渊的小男孩从离弃之地爬出,靠着自己的力量出人头地,成为祖国地位高尚的执行官,作为华美而锋利的荣光之刃为爱戴的女皇赴汤蹈火。
第一站即是璃月。女皇为他布下夺取岩神之心的军令,而达达利亚对此势在必得。
告别至冬的风雪与坚冰,穿过风龙废墟,途经石门,走出荻花洲,便到了望舒客栈。达达利亚将在此休息一夜,之后再到达璃月港。出于某些原因,达达利亚这次是孤身前来,他与老板订了一间上房,便拿着行李进房。
此时已是午夜,达达利亚订的是顶层的房间。窗外月明星稀,将远处绝云间的景色框成四四方方的画作。达达利亚有心赏景,便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一打眼便和旁边露台上的少年对上双眸。对方暗绿色短发,臂上绣有凶神恶煞的花纹,眉间的一点菱形钿印,加之夜空中微微烁光的金色眼眸,无一不在告诉达达利亚:这位少年很是不简单。
慕强的执行官来了兴致,虽然对方只是漠然地扫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不过这点冷遇对他来说从来算不上什么困难。达达利亚略微提高声量道:“小少爷,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少年闻言,转过身看他,冷言道:“监视你这样的异国人。”
达达利亚笑道:“璃月港中七国船只日夜川流不息,难道每一个异邦人你都要监视吗?”
少年仍是肃然,道:“不是每一个异国人都像你一样,身上带有如影随形的邪恶气息。”
达达利亚的邪眼正藏在神之眼下,他换了个姿势,让窗框遮蔽自己腰上的水蓝宝石。“哦?是什么样的邪恶力量呢?可以和我说说吗?”
那冷漠少年这次却没有为他做出解答,“你的话太多了。”言罢,身影便从露台上消失了。
达达利亚却有些兴奋,他翻身踏上屋檐,跃下露台,东张西望一番,却连那少年的影子也看不到。他转头看向依着建筑长的蓬茂树顶,朝双手哈气,脚下蹬紧,腰部用力,他便钻进了密密麻麻的树叶之中。
四下找寻之下却没有任何结果,达达利亚失望地跳下树干,忽然又看见那绿发少年正站在原来的位置,用一种看什么稀奇又笨拙动物的眼神盯着他。
“你回来啦。”达达利亚朝他打招呼,顺便甩落头顶落下的枯叶,“你刚刚去哪里了?这是璃月人的什么身法吗,真快啊,我连残影都看不到。”
少年道:“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
达达利亚却不气馁,问:“那你是仙人吗?”
少年不回答了。达达利亚怕他像刚才那样消失,便急迫地走上前说:“你一见面就知道我惹了不祥的东西,一定是仙人。实不相瞒,我的弟弟在稻妻流浪时遭了诅咒,得了难治的怪病。我们一家人为了他走遍了至冬,问询医治办法,却无望而归。我听说璃月仙人妙法可以续命延年,便拿了弟弟的随身之物,希望能找到仙人为他驱除灾祸。”
少年见他神色诚恳,身上的煞气也着实浓重,便指点道:“我并非专精此道,只隐约认出这来自深渊。若你所言属真,可去绝云间访仙。”
“但我面前就有一位真正的仙人,”达达利亚道,“又何必舍近求远?”
少年问:“那你想要从我身上获得什么?仙人所赐,并不一定都会带来祥瑞。”
达达利亚眉眼弯弯,月光从斑驳树叶中落在他的橘发,令他看起来更像一只坐在山路旁向路人讨赏的狐狸。他直直看向少年的双眼,道:“我想要一件信物。”
第三回 珠混鱼目惹尘埃
“百无禁忌,诸邪回避。”达达利亚低声重复古书中的语句,脸上不自觉露出笑意。那夜月下的少年受不住他百般哀求,终于给予他一张蕴含力量的符纸,念做“百无禁忌箓”。达达利亚自然察觉符纸中曾经的磅礴神力,这让他更加确信那位少年是个隐居的仙人。于是他订下那间视野囊括露台的上房,为期两个月,意图之后也能继续“巧遇”那位隐士真君。
不过,百无禁忌意味着“受仙人赐佑,万事随心所欲”,若仙人少年得知他的“随心所欲”是要夺取岩神之心,是否还会赐福于他呢?是否会悔不当初、痛恨自己识人不清?
不过,从始至终他的立场也只有那极北之地。至冬的执行官哪里顾得上璃月的仙人,达达利亚毫无一丝敬畏之心,将百无禁忌箓塞进行李的夹层,向璃月港走去。
他身后,少年仙人依旧站在高耸台面之上,望着他远去的身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达达利亚若有所感,回头看去,却只望见来往的旅客。人影翕忽之间,仿佛能窥见阴影中的一双金眸。
达达利亚装作被路边霓裳花吸引了注意力,又转头向原来方向走去。不愧是仙人,是他刚刚妄自尊大了,达达利亚想,这百无禁忌箓是个烫手的玩意儿,带在身边便会引起仙人的注目,看来不应当由他亲手使用。
到了白驹逆旅,达达利亚住进预定好的套房。安置好行李后,便有北国银行的安德烈在门口接应他,做他临时的导游。二人行走于熙攘闹市,达达利亚问:“北国银行在璃月的处境如何?”
安德烈答:“客源稳定,但难以开发新的客户,璃月人还是更青睐本地的老字号钱庄。”
达达利亚道:“那便用些其他的手段,先利多,再套牢,逼他们向北国银行借贷。或者直接做空本地钱庄,毁坏他们的声誉。”
安德烈不由汗颜,他早闻这位十一席执行官行事激进、不择手段,没想到本人比传闻中还要直接且不考虑后果。他思虑一番,开口道:“北国银行在璃月还处于稳步发展阶段,目前还需要逐渐改善璃月对至冬的偏见,所以我们才收敛许多。”
达达利亚听他说得在理,也点头同意道:“你外派来璃月三年,对此地的见闻与经营经验自然比我多上不少,日后还要继续辛苦你了。”
安德烈不敢惹这位执行官的眉头,自然是诚惶诚恐地表示荣幸。他又带着达达利亚去吃虎岩买了两串烤鱼,一串是给达达利亚的,另一串也是给达达利亚的。路过小摊,又买了一份中原杂碎。安德烈本不打算给长官吃烧得黏糊糊的内脏,且至冬人也没有吃内脏的习惯,但达达利亚看着新鲜,也叫他买了一小碗。
达达利亚吃了两串烤吃虎鱼,觉得不错,调料洒得够味;又尝一口杂碎,口感粘稠,还很咸。虽说他在深渊吃过远比这更难入口的“食物”,不过那时他没有选择,而现在他拥有选择的权力,并且权力还不小。于是他走远了些,随手想将中原杂碎扔进路边的垃圾收集桶。
“且慢,”忽然一位着棕褐长式礼服的男子出言阻拦,“这位公子,好端端的,为何要浪费粮食呢?”达达利亚道:“食物的价值在于被品尝、用来填饱肚子,但也要有最低的品味要求。这份中原杂碎不符合我的口味,在我手中便失去了品尝与食用的价值,我处理掉它有何不可?”男子道:“公子有所不知,在璃月,若一份完好的、可以入腹的食物没有被吃净,就会被斥责为浪费食物。”达达利亚蹙眉道:“你们璃月人还真麻烦,讲究这么多。对于有些人来说确实如此,食物是珍贵的资源,合该充分利用;但对经手的屠夫与小贩而言,它已经完成了职责,达成了‘惊险的一跃’,为自己带来了摩拉;而在我的手中,已经试过了它的味道,该魂归高天了。”
男子神色全无一分被驳斥的恼色,甚至赞同地点头道;“好见解。我远观公子清傲脱俗、不似凡人,如今一番妙语更是将一颗琉璃心显露无遗。我是往生堂的客卿钟离,若公子有需求的话,可来往生堂寻我,我必当恭候。”
达达利亚也瞧他温文俊雅,言谈之间颇有气度,很显几分神仙气,当下便点头应承,心中记下名字,打算一会儿问一问安德烈。他礼貌地客气两句便转身离开,不知那位客卿先生有着一双同少年仙人一般难掩明华的金眸,从后方正定定看他头上佩戴的面具。
达达利亚寻到不远处正等他的安德烈,两人一同去往北国银行。路上,达达利亚问:“往生堂是做什么生意的?”
安德烈答:“做的是殡葬买卖,在璃月是独一份的老招牌了。”达达利亚不嫌晦气,反倒觉出几分好奇,道:“久闻璃月极重丧葬形式,没想到连卖棺材的都有文化传承。他们家有位客卿钟离,你是否了解?”
安德烈道:“有所耳闻,据说此人学究天人、智周万物,询问他上古遗册中的轶事也如探囊取物般信手拈来。不仅通晓古今,他拥有着岩神之眼,实战实力也高深莫测。坊间甚至有所传闻,说他乃是七星之一。”
达达利亚听了,只道:“璃月果然藏龙卧虎。”心下却疑惑,这位钟离先生找他又是为了什么?只希望他不要看出达达利亚此行将对璃月不利。
第四回 花明柳暗狭路逢
在达达利亚看来,那位望舒客栈中偶遇的仙人少年要比钟离好骗些,于是捡着没有工作的日子去望舒客栈游荡,久而久之便和大厨言笑混了个面熟,两人都是豪爽的性子,达达利亚顺来几瓶火水给他,言笑便向他透底道:“那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小哥,特别喜欢杏仁豆腐。”
达达利亚了然,便在窗边摆一碟杏仁豆腐,拉开窗户让香味自然飘散出去。不久,引来赤团雀两只、金团雀四只,达达利亚在一旁守着,心想再等一会儿怕不是连晴天啾啾也要爬上来偷吃。
他静坐片刻,视线转向窗外荻花洲的丘丘人聚落。算了,他想,管什么仙人不仙人的,倒不如先出去热热身。他刚要下楼,又想起自己拿来做诱饵的杏仁豆腐还摆放在桌面上,因为是冷食,放了很久口感也不会发生变化。达达利亚便将莹白的甜品一块块拈起来吃了。
达达利亚跳出窗户,在露台稍作缓冲,便施展风之翼,直接跃下荻花洲。距离把握得刚好,恰好落在聚落中心,他唤出水刃,摆开架势,正准备活动活动身手。忽见远处一个墨绿身影正卷起疾风急速突进而来。少年仙人身影仿佛风中林蝶,几个下落间便将嗷嗷叫的丘丘人戳得满地求饶。
达达利亚诸武精通,自然识得他的枪法已臻化境。霎时间,他心跳加快,兴奋得几乎头晕目眩,心想:璃月仙人果真名不虚传……这样的强者,若不与自己过上两招,简直抱憾终生!
倏忽之间,那仙人少年便将战场“打扫干净”,他背对着达达利亚摘下面具,沉声说:“你该走了。”
达达利亚心间闪念万千,按捺住遇上强敌而激动的心情,笑道:“真是好缘分!仙人,你好俊的枪法呀!能不能陪我过几招?”
那少年仙君道:“‘靖妖傩舞’并不是能对凡人施展的杀戮之法,你会死的。”
达达利亚道:“死前能与这样的强者切磋一番,也算不虚此生。”
少年仙君道:“你这样激进的想法,倒是无愧于你的身份。”
达达利亚摸摸头上的小面具,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便顺着话意说:“若不是为了追逐战斗的极致,我又怎会加入愚人众呢?仙君,你就陪我打一场吧。”
那仙人并不搭话,只冷淡道:“你别找死。”
达达利亚迅速跟上去,凑近一点再一点,软下腔调道:“只是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枪法,好不好?”
少年仙君脚下刚凝聚起风元素,又迅速地消散。他眯起双眼,皱一皱鼻子,问达达利亚:“你刚刚是不是吃了什么?”
上钩了!达达利亚笑道:“是言笑大哥给我做的杏仁豆腐,仙君今日用餐过了吗?我们走吧,一起去望舒客栈,我订了房间的。”
怕仙人再次消失,达达利亚扯着少年腰上系带,像领着自家弟妹出游般朝客栈走去。他身后的少年压下出枪的欲念,心中默念:凡人被捅会死。重复十余遍,这才敛起险些外露的业障,跟着达达利亚的脚步走回去。
第五回 云交雨合解冤家
所谓“破天荒”,大概即是如此。凡事有了再一再二,便有了再三再四。自从少年仙君允许达达利亚碰自己的衣服后,之后也接受了达达利亚请他吃杏仁豆腐、告知他自己的名字,甚至达达利亚回到望舒客栈时,总会瞧见那位仙人从高处瞥下冷淡的眼神。
快入夜,魈坐在达达利亚对面,看他正研究通俗话本,遇上不认识的字还要来询问一番,而魈多半予以解答。
话本的内容很常见,是达达利亚叫下属随便找来的,因为里面提到了人与神的交锋,得了达达利亚的青睐。故事虽俗套,不过他也有心逗一逗新认识的这位少年仙君,便装作不识字,时不时凑上求教。
大体情节是一位人间女王为求得神嗣稳定政权,略施巧计将自己送给异国神明,神明看似对她十分宠爱,两人最后也喜得爱子。女王自然让神子作为自己的继承人,却不料国内动乱,女王本就兵力不足,向神明求救。谁料深爱的情郎说:我不会插手凡间事宜。便选择束手旁观,眼睁睁看着女王被叛军绞死在城下,让年幼的神子独自远望悬挂在城门的母亲头颅。最后神子夺回王位,并选择弑神,或者说,弑父。
达达利亚合上话本,他隐约觉得这本书似乎在传达什么思想,与他数年前在本国执行暗杀任务时听到的故事有着同样的脉络。于是他问年龄更大的魈:“这种行为在璃月是否称之为‘借种’?”
魈道:“古时偶尔出现这种行为,也是人民为了繁衍后代进行的选择。”
达达利亚问:“那你认为弑父的行为又喻示着什么呢?”
魈皱眉思考,道:“我对这方面不算了解。从文本的内容来看,是孩子为了报复父亲对母亲弃而不顾而选择弑父,蕴意着以血还血的朴素血亲复仇制。”
达达利亚笑道:“若我来看,便可以理解为父系氏族对母系氏族的绞杀。而孩子继承母亲的遗志,向传统父系社会发起挑战。毕竟母亲与孩子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血脉相连。”
魈并不在意,道:“如何解读是你的自由。”
达达利亚笑着略过这个话题,问:“魈先生,想不想尝尝至冬的火水?”
不知是不是达达利亚刻意为之,他念起“魈先生”时总带有至冬的小舌音,他语速又快,听起来就像是“小先生”,听得魈浑身一炸,有种将面具遮掩住脸的冲动。
这次也是如此,魈转头望向窗外,道:“不用。”
达达利亚点头道:“好,下次给你带日落果味的。”
“我说了不用。”
“骗骗花味的也有喔。”
“……随你。”
第六回 露水姻缘贪起晚
达达利亚拿出从至冬带回的烈性春药,倒了四分之一进去。再想一想,对方是仙人,于是再倒了一半。用长柄勺子搅一搅,已经快成稀粥了。
晚上去望舒客栈时,果然看见魈已经站在露台等待了。达达利亚冲他招招手,转瞬之间仙君便出现在他面前,看他手上的酒瓶,道:“至冬的酒壶真是别致。”
达达利亚得意地笑笑,将大肚玻璃瓶放在桌上,道:“魈先生有所不知,在我们至冬,这样没有标签的杂酒才最够味。这可是我的珍藏,专门带来给你尝尝的。”
说着,他拔出酒塞,在碗中倒了些许。魈看那漾起小小波澜的粘稠酒液,有些疑惑地说:“你们至冬的酒……看起来十分醇厚。”
达达利亚面不改色心不跳道:“哈哈,确实如此。魈先生,这周边的邪祟我早已处理干净,你今晚不如试试像凡人一般大醉一回?”
这段时间的相处已让仙人对他少了些防备,眼见着达达利亚期待地看他,眼眸中几乎映出烛光倒影,魈还是狠心拒绝道:“我身染孽障,不便饮酒。”
达达利亚劝哄道:“只一点点,仙人是不会醉的。”魈仿佛受了他柔软嗓音的蛊惑,饮下半碗春药酒,回品余味,道:“这酒太辣了。”
确实很辣,达达利亚怕仙人察觉酒中加了料,选择酒的浓度几乎比得上工业酒精。放下碗时,魈的眼神已经有些茫然,达达利亚眨眨眼睛,甜蜜地说:“很快就不辣了。”
语罢,他也含起一口春药酒,猛地凑近少年仙人,霎时间,二人唇齿相贴,魈呆愣地饮下一口达达利亚渡过来的至冬名酒,嘴里甚至尝不出什么味道。只听达达利亚在他耳边低声问:“甜不甜?”
魈说不出话,又看见达达利亚不知何时已经脱下外裤,捉起他的手伸进自己亵裤,摸到一处温软肉瓣。达达利亚道:“第一次见面,我便心悦魈先生了。只盼与你做一晚露水夫妻,今后我便回到至冬,不再叨扰你。”
少年仙君此刻感到额旁血管鼓胀,几乎听不清这至冬人在说什么,但又切实地心软,说:“不必,你不是还要在璃月访仙求医么。”达达利亚听见他的话语,几乎称得上是喜笑颜开,说:“好。”又脱净二人身上布料,乃至赤诚相见,有些黯然道:“受邪祟影响,我的身体与常人不同,希望仙君不要见怪。”
魈见他胯下密穴张阖如粉蝶,饱满如樱苞,恰似冷白月光中坠下湿沉落花,又有露水作伴,叫人不禁萌生爱怜。达达利亚此时也看向少年身下,烙铁似的一根尘柄雄赳赳的好不威风,不愧为一员威猛“大将”。
达达利亚见他害羞,笑道:“你摸摸。”说着便牵起魈的手放至被胯骨顶起一层皮肉的阴阜,触感温热滑腻,宛如一块上等美玉。公子又主动抻开两瓣梅梢玉片,露出晶莹透粉的小小肉洞来。魈看了一眼便羞得移眼,手却诚实地摸进那神仙处。穴中润泽如泛潮,却紧得像尺寸极小的绸缎口袋,他不甚熟练地扩张,听达达利亚低低地喘,顿感身下尘根仿佛热得要脱离身体、自己钻进那逍遥去处。
忽而少年停下动作,原是摸到一层极脆弱又柔韧的薄膜。饶是他两千年不染尘俗也明白,这是女子中只有初嫁娘才有的贞洁象征,他惊讶地望向达达利亚,达达利亚道:“是只送你的礼物。”魈脸上泛起红热,直直蔓延到胸膛上去,情不自禁贴上达达利亚双唇,亲昵片刻后小声道:“我会对你好的。”
说罢便急哄哄地对准那暖雪般的肉红去处,腰身一挺,即没入大半。达达利亚胀得想起身躲避,又生生捱下逃离念头,又觉下身有湿热异感,两人低头看去,见是榻上落了一朵鲜艳红梅。这下便是达达利亚也觉面上发热,别说未经情爱的少年仙人了。魈感到心中所有余念被一阵海潮冲刷殆尽,只剩满腔柔情与一丛爱火,焚烧得他手脚都充满力量。但他尚还存有理智,贴近了问:“痛么?”
达达利亚道:“没事。”他确实感到一些疼痛,但与他往日的经历相比不值一提。于是魈又把持着他拉出筋脉的腿根向内挺入,又很快遇上另一处阻碍。这处与那柔弱薄膜不同,是柔厚又温软的滑腻肉壁。达达利亚知道是自己的苞宫,与女穴一同是在深渊浸久了便生长出来的畸形部位,但拥有生育的职能。
他对魈道:“先等一等。”于是开始凝神提气,试图收紧小腹将那处苞宫上移些位置,好为魈的器物腾些位置。魈却在此时急促道:“别。”达达利亚尚未回应,便感到下身一湿,温凉浊液顶着苞宫细小的入口灌进几缕。达达利亚眨眨眼睛,知晓是自己刚刚吸得太紧,叫这雏仙人早早泻了一滩。
魈有些不知所措,只觉刚刚达达利亚下面实在嘬吸得紧,将他灵魂都要绞出来,于是下丹田稍一松劲,脐下三寸处便泄出精水。他没经历过这些,甚至以为是自己在达达利亚体内尿了一泼,惊得立即拔出来,便道:“失态,得罪了。”
达达利亚闷哼一声,是叫那宏伟冠头剐蹭得穴肉乱颤。魈还跪在他腿间,见新雪一般白腻的阴阜从中绽开一道娇弱肉口,酿出红红白白的浊液。达达利亚自然也看到这香艳一幕,他好心情地调笑道:“喜欢么?”
魈浑身烫得通红,半晌说不出一句话,达达利亚用脚背蹭蹭他的后腰,他才缓过神来,轻声道:“还好,你难不难受?”达达利亚笑着说:“不难受,舒服极了。”又说:“我们换个姿势,这样你进不来。”魈想起适才捅进尽头处时他的阳物还剩余小半截露在达达利亚体外,便道:“好。”
达达利亚和他一起下床,走到贵妃榻边。这贵妃榻要比寻常家具稍矮一些,达达利亚揭过一张被褥盖上冰凉的檀木,免得龙图腾的透雕牙条在他赤裸后背硌出一片红印。随后他躺倒在上面,拿一个枕头垫在自己腰下,熟练地向魈开腿,“你站着来吧。”
看着这样一位雪国公子向自己毫无保留地献出一切,魈也放松大胆了些许,不再像之前一样拘束。他掰过公子光润带着癍迹的双腿,下身挺直得甚至不用手扶便直直戳进烂泥样的软穴,达达利亚当即被干得头向后仰,手忍不住抓紧了旁边的牙板。似乎真是由于姿势的原因,达达利亚的胞宫向上腹移了些位置,魈也得以全部奸干进来。达达利亚绷着小腹长吸一口气,几乎要喘不过气来,魈虽然此刻舒适得如同全身都泡在温暖春水之中,却还是关心道:“没事吧?”
达达利亚仰头咽下腹腔内极致的欢畅,低声道:“没事。”又说,“仙家少爷,不必顾及我,你有多少本事尽管使出来。”看魈仍在犹豫,他便继续激道:“你是在小看我们愚人众吗?”
魈想:愚人众与仙人比起来,还是脆弱许多的。他还是只用三成气力,缓缓试探戳弄黏滑肉道。这样温吞的做爱引起达达利亚的不满,他是个追求刺激的人,见识过仙人的实力之后又怎会容忍魈把他当做普通凡人般对待?于是他又开口道:“你行不行?不是说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枪法吗,仙家少爷?还是说……你的功夫已经开始倒退了,小弟弟?”
那仙人瞬刻瞥来警告的眼神,却遇上达达利亚得逞的笑容。
少年仙君的“枪法”果真出神入化,顷刻之间便使出刺、顶、射、击、舞、转、颤、挺的功法,一杆肉枪入得是又急又快又深又重,借着姿势的便利每一次都深深顶撞尽头稚嫩的胞宫,那新生器官怎受得住这般折磨,哭泣哀求般喷出大股急潮,将那坚硬肉柱淋得十分爽利。虽得了趣,魈却是越战越猛,双手把住达达利亚粉玉般暖湿的后臀向上迎送,配合着劲腰由上而下的冲力,几乎要用肉枪将达达利亚穿透。
他闷头苦干半时,腰眼一松,双手卡着肉臀紧紧贯入阴户,又送了一股仙精出去。魈长舒一口气,忽然意识到一开始还能哀哀叫上几声的执行官已经没了声息,立即俯身去察看,便见前不久还游刃有余的愚人众执行官早已半晕在榻上,呼吸既轻且快,似乎连肺部都被干得虚软了。魈有心与他温存,想哄他从贵妃榻起身,一同去床上休息。达达利亚刚还在耳鸣,眼前也模糊一片,心脏剧烈搏动,仿佛劫后余生。他虚脱般喘气,窒到腔内仍酥麻不已,体内那处受孕器官的入口早已被干得肿胀闷痛,连精液也吞得困难。
魈扶他坐起时便摸了一手汗,双脚甫一落地,达达利亚便软下膝盖、身形摇晃,若不是身后还倚靠着少年仙君,怕不是要跌落在地上。魈将他扶到床上,达达利亚向后仰倒,即刻昏死过去。临睡前魈听他隐隐约约说了句:“仙君……果真枪出如龙……”
第七回 天假良缘着轻贱
此后达达利亚与少年仙君多次“交流枪术”暂且不提,只道是仙人枪法实在卓越,连师从深渊的执行官也要在望舒客栈歇一晚才能离开。
魈此前日夜在璃月斩妖除魔,从未有过恋情。自从初次开荤之后,他发觉自己变得越来越像“人”了。往日他站在荻花洲高处俯视众生,心中满是为压制业障而刻意练习的平静;现在的他竟也懂得了名为“等待”的苦涩滋味,就连达达利亚那天渡给他的一口春药酒,日后回忆时也多了丝美梦般的清甜。
这夜,他依旧在熟悉的位置等待至冬执行官,达达利亚却饱含歉意地姗姗来迟,带来一身的血腥味。魈问:“怎么回事?”
达达利亚苦笑道:“至冬来了任务,叫我去稻妻捉人。”魈沉默不语,他受了岩神的恩惠,要一生守在璃月,保四方太平。破碎月光洒在达达利亚的橘发,他看起来又像是一只东飘西泊、神采奕奕的小狐狸。少年仙君有些不舍地看他,似乎想问:那你何时归来?达达利亚却想:绝不能让仙人子嗣出生在璃月。
于是他道:“在我回来之前,你便把我当成话本中的薄幸郎君吧。”言罢,达达利亚跳下露台,一路向南,不再回头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