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忐忑（1）

我胡乱抱起衣服，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客厅里，有心想夺门而出，找个没人的地方藏起来，又怕妈妈想不开，做出什么想不开的事情来。

况且已经逃避过一次了，这次无论如何都要面对现实。

我忐忑的坐在沙发上，不时朝着卧室门口的方向看一眼……

“滴滴滴……滴滴……”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我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定睛一看，原来是宁静打来的。

“喂？魏怀远，你跑哪去了？这都几点了，怎么还没有来上学？”

宁静的语气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那后槽牙仿佛都快被她嚼烂了。

“不好意思啊，我睡过头了，这就出门！”听出宁静的关心意味，我心里挺过意不去，连连道歉，说着话就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瞟了一眼墙上的闹钟，此刻已经九点多了。

就当我准备撂下手机打算洗漱的时候，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昨晚的记忆像是洪水一般涌现我的脑海……

再次环视一周，确定这里是客厅，那说明昨晚所发生的一切根本不是做梦。

我赶紧向卧室看去，发现卧室门大开，我哆哆嗦嗦的抬起铅重的脚步，鬼头鬼脑的移到卧室门口，里面并没有妈妈的身影，叠的整整齐齐的被褥，像是从来没有住过人一般。

这一刻，我感觉天都快要塌下来了，心中的恐惧更是油然而生，就连腿肚子都在止不住的抽筋。

“喂！怎么没动静了，干什么呢？第一节课都下了！”

宁静没有挂断电话，手机里在安静了片刻后，只听到一阵粗重湍急的呼吸，既担心又着急。

失魂落魄的我，就像是一只孤魂野鬼，就那样无精打采的依靠在墙边，听到耳边听筒里传出宁静的声音，将我漫游在无边无际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

“你别管了。”我不耐烦的加重了语气。

“嗯……我不管了，不过你们班主任这会可是大发雷霆。”

“没工夫搭理他！”我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你……你怎么了？我怎么感觉怪怪的！”宁静有些疑惑的问道。

“没……没事！可能是起床起的太猛了。”

宁静“切”了一声：“不跟你说了，我还有课。不过你抓紧来上学啊，马上要面临高考了，再这样下去，复读都没人要你！”

“哦哦，我马上！”我无意识的点头应允着。

挂断电话后，我脸也没洗，背起书包就出了门。

屋子里我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每分每秒都会想起妈妈，想起她醒来之后，该是如何的痛苦。

川省地震局，四楼会议室。

自苏寻雁上任地震局局长以来，很少开会，以她雷厉风行的习惯，也不允许局内有文山会海的出现，务实精神被她发挥的淋漓尽致。

破天荒的一次例会，党组成员无一人请假，悉数到场。

椭圆形的会议桌，苏寻雅端坐在正中间位置，她的脸色冷若冰霜，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她身穿一套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显得即庄重又威严。

那双带满血丝的秀眸此刻正失神地盯着手中的文件，铁青的玉唇紧紧抿住，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和决绝。

“关于学习中央文明建设指导委员会关于深入学习……思想道德建设的意见，我认为……”分管宣传的副局长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假装清嗓子的功夫，偷偷向端坐在正中间的苏寻雁看去，想看一下苏局长是否有不同的意见，不料被苏寻雁那冷冰冰的神色所震慑，迅速收回目光。

这一幕，也被其他参会者看在了眼里，心里不约而同的嘀咕起：“局长今天怎么了，平时虽说性子冷了一些，可从来不像今日这般严肃，不对，应该说是冷漠。得，还是小心应对，这铁娘子发起火来，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

会场内的气氛变得越发压抑，每个人的呼吸都好像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他们或者低头看文件或者轻嘬茶水以缓解紧张的情绪。

当每位党组成员都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苏寻雁依然没有发言的意思。

主持会议的常务副局长，象征性的简单总结了大家的发言后，就将议题转向了下一项。

“同志们，我收到了一份川省建南地产想和我们合作，共同对阿里驻防官兵捐赠的申请，材料已经下发到各位手上了，大家讨论一下。”

苏寻雁听到这里，素手倏然紧握，原本游离的双眼方才缓缓收回到桌子上的文件。

分管宣传的副局长，根本没有注意到苏寻雁的神色，他清咳了一声，第一个发言：“材料我已经看过了，我认为阿里不是我们的军地联建单位，没有必要……”

其他党组成员，一个个都看见了苏寻雁的异常反应，所以大多低着头，翻阅文件的有，喝茶水地有，在本子上作记录状的也有，可就是在不清楚一把手意向的情况下，就没有人主动发言。

不料这时候，有人主动说话，他们皆是将耳朵竖了起来，随时关注局长的动向。

“我支持！”苏寻雁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但语气里充满了坚定与毫不妥协的意味。

突然被打断的那个副局长，尴尬的张口蠕动了半天，也没有再说出半个字，当看到同事们投来嘲笑的眼神后，他也不禁老脸一红，拿起水杯牛饮起来。

一把手已经定了调子，其他副局长和党组成员，亦是纷纷举手，表示附和，就连那位分管宣传的副局长在老脸一阵红白交替后，也是缓缓举起了右手。

会议的最后，在苏寻雁的提议下，很快通过了常务副局长作为地震局的代表，和建南地产一起去阿里出席捐赠活动。

苏寻雁看着材料上的建南地产，只有她知晓，这家公司背后的人正是刘弘毅，而她毫不犹豫的支持，是因为儿子，而她不亲自出席，也是因为儿子。

魏怀远，你是老天爷派来折磨我的吗？

苏寻雁痛苦的闭上眼睛，整个会议室里，此刻只剩下了她一个，一股无尽的黑暗仿佛在不断侵蚀着她的心灵。

当她再次睁眼的时候，天色依然暗了下来。

苏寻雁眼中闪过一抹决然，双手撑着桌面，艰难的拖着已然麻木的娇躯从办公椅上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