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节 时光飞逝啊

　　第二天早上的我是被噩梦惊醒的，没错，我梦到了自己杀人的场景。我努力睁开双眼从梦里清醒过来，发现小艺正在床边穿内衣。“小艺，你醒了？”小艺没有回头，继续拿起梳子整理起了头发：“嗯。”如此冷淡的回复让我有一种自己被利用成了工具人的落差感。

　　 我从被窝里头坐了起来，倚在床头，刚想发表感言却被小艺的话憋了回去：“做噩梦啦，做的什么噩梦啊，能不能跟我讲讲呢，我可是会解梦的哦。”小艺走到我旁边，坐了下来，用一种和蔼的却让我害怕的眼神看着我。是的，我心虚，所以害怕了。“我……，没什么啦，只是梦到被恐龙追杀了而已哈哈哈，我经常有这样奇怪的噩梦，可能是因为我家床头的花纹像恐龙吧。”

　　 “你才是那个恐龙吧。”小艺的话瞬间把我吓出一身冷汗。“你的梦是真实场景。你杀人了。”她用坚定的眼神盯着我，我不敢和她对视，眼神无处安放。“我早说了，你为什么会交张田那样的朋友！你为什么……”陈艺像是精神失常一般，短短的时间内从温柔到冷静到愤怒三种状态之后，变成了失望，“你为什么会杀人？”她双手捂脸，竟坐在那里哭了起来。“我好不容易从上一段感情里抽离出来，喜欢上了你，我是想认真和你谈恋爱的，能不能不要这样。”能看出来，她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感，试图冷静下来：“秋乐，知道为什么我会喜欢你吗？因为目前为止，你是我能找到的唯一和我一样有特殊能力的人了，我们是同病相怜的。你可以觉得这个理由很牵强，但我是真心的，请不要有第二次杀人的行为了，好吗？我会帮你保守这个秘密的。”我一时间无话可说，仿佛空气凝固无法传播声音一般：“我……”此刻的我，从未想象过陈艺的内心有多么强大，也更不会预料到以后发生的和她有关的事情会如何。陈艺起身去穿衣服：“不提这个了，我们走吧。”

　　 短短两天时间，我经历了第一次杀人，第一次吃人，第一次性体验……。这样的体验对当时的我的冲击无疑是巨大的。性体验是人都会有的，可杀人和吃人是怎么回事啊？！谁也想不到，仅仅两天时间，我从一个正常人变成了一个恶魔，妥妥的恶魔。而当时的我，坚信这是张田的错。我可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世界上不可能容忍张田这样的两个月就要杀人食肉的人的存在，他不能活下去。于是，在陈艺的帮助下，张田在他自己那隐秘的地下室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一转眼，6年时间过去了。此时的我，在美国亚利桑那州立大学读商学院，而小艺，去了斯坦福大学学习社会科学。6年内，我考上了清华，而她，进了北大，我们两个最终都获得了出国留学的机会。6年的时间，我把过往埋在心底，忘却那一段三天内连杀两人的记忆。过去的几年内，小艺的技能使用起来没什么压力，而我的能力则是一次都没有用过，或者说，我的技能毫无用武之地而且无法充能。

　　 我们的爱情就像一株茁壮成长的树苗，抗住了所有的风吹雨打，坚不可摧，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人生的转折点就在我们刚刚来到美国的这一年出现——陈艺失踪了。我和她的最后一次联系是我们一起去洛杉矶游玩的路上，结果她在刚出圣荷西城给我发了最后一则消息之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最初的几天，我花了很大力气，发动了各种关系渠道，最终也没有找到她在哪里。直到第七天的时候，几近绝望的我想起了自己那多年没有用过的特殊能力。我还能用吗？我双手掩面坐在旅馆的床上，努力去想象着小艺的面孔，想象着我和她在一起的场景，脑海中的画面只有我和她在一起，互相对视，就连背景都只是漆黑一片。我不知道我的技能是否有距离限制，也不知道是否还有能量可以支撑我传送回来，但至少，我想见到小艺，我想和她在一起。

　　 窗外的喧闹的街道突然安静，室内的光线也突然暗淡，我放下双手，发现自己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坐姿来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小房间内。屋内一股血腥的味道直冲鼻腔，我这才隐约注意到对面桌子上摆放着的一个女性头颅，那是……小艺的？我不敢接受事实，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捧起了那个头颅，发现是自己看错了。不对，我的技能不会骗我的，小艺一定就在这个黑漆漆的屋子里。“秋乐？”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我寻声看去，那是被五花大绑的小艺。我从一旁拿了个剪刀，连忙给她松了绑，在她的指引下，我带着她离开了这个鬼地方。逃离屋子之后，我拿出手机拨打了911告诉他们某公路旁的一个位置，房子里面有女性尸体，告诉了他们我遇到的事情，希望他们封锁这个地方并查出凶手。

　　 回到Palo Alto后，我和她来到了她所居住的出租房。正值秋季，小镇街道两旁的树叶零零散散地成片开始逐渐泛黄，几个行人正漫步在街边的人行道，大概是几个大学生出来散心路过居民区。我的思绪回到了那个小黑屋，想要找出一些线索，想要把那个让我为小艺担惊受怕、忧虑了一个星期的人抓出来。“哥，你说，人肉是什么味道呢？”小艺突然在我旁边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我当年是吃过，可这么久了我也忘了，我也没有告诉她我吃过，而且她也从未深究过这件事。为什么小艺突然问这个？“老公，你忘了？你可是尝过的。”小艺这句话不禁让我想起了那个周五下午，也着实吓了我一跳。“老公，我和你讲讲我这几天的经历吧。”虽说我在车上已经和她聊了一路这几天我对她的担心和她的遭遇，但我还是默许了她的行为。

　　 听完她的讲话已经是晚上7点半了，在讲话的最后，小艺说出了我记忆中尤为深刻的那句话：“老公，我想吃人肉。”我从她认真的眼神里看出来的，不仅仅是她想吃肉，更是对我的信任。我刚想说出犯法两个字，便被她接下来的发言打断。小艺在本科期间就是校辩论队的三辩，可以说，她的洗脑能力极强。“你可以喝血，用你的传送，带着我俩环游世界。只要我们的行踪神出鬼没，就不会有人抓到我们的。我连路线都计划好了，不用担心。你难道不觉得我们俩的技能不用就太遗憾了吗。”我不知道为何她会这么想，年少的我只知道“为爱痴狂”。而用她的话讲，这叫高等人类对低等人类的制裁。

　　 事实往往就是如此魔幻。我开始恶魔之旅的起因就是这么魔幻：本身技能存在的对鲜血的渴望，加上小艺的怂恿，我同意了。至于小艺为什么这么想，我始终没能从她那里获得满意的答案，而她的回答始终围绕着一个核心：高人一等的我们有资格这样，而她只是单纯地想吃。

　　 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天晚上，她给我展示了她一直以来没有告诉我的小癖好。现如今，国内的互联网环境在正确的监管下，几乎没有“反人类”的内容存在。而由于墙的存在，互联网上许多见不得人的小众圈子不被人知晓，也很难被人触碰到。但我高中的时候正是互联网崛起的年代，各种吧横行肆虐，大概是因为我当年用电脑比较少，只是知道网上流传着各种重口味的小说、图片甚至砍头视频，却从来没真正看到过。小艺说，自从她在几个名著里看到过吃人的情节之后，就始终恋恋不忘，想品尝人肉的味道。于是，小艺通过网络，了解到了sm、慕残、冰恋、秀色等等常人无法接受的东西，也逐渐从心理层面接受了部分偏重口味的东西，一直在某些论坛和网站上活跃。直到今年来到了国外，在经历被绑架事件之后，陈艺从中领悟出了在美国杀人藏尸的办法，才有了今天这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