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D类研究所明面上是研究特殊物种的科研中心，实际上内行人都知道这个神秘的研究所是龙族繁育中心，并且直接听命于首领一人。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因为每年总有那么几天，把守边境的类龙人会回到都城。

　　不人不龙的生物哪里来？

　　不可能是通过野外考察就能随随便便捡到的，虽然捡了个渊述，其余的龙都是由帝国最引以为傲的生物融合技术繁育而来。

　　许知野潜入D类研究所的任务是为了给这次的神秘客户偷出融合技术的核心DNA片段以及其配对方式。

　　三个世纪以前，人类在西方大陆发现了传说中的生物——龙的踪迹，而后经过不懈的努力捕获了七头龙。

　　目前D类研究所所有龙崽都是这七头龙的后代，但是人工繁育的龙质量参差不齐，所以帝国仍然坚持不懈寻找原始龙族。

　　每五年就会举办寻龙挑战，由于龙族出没的西方大陆为原始森林，许多不明物种的猛兽也生活在其中，并且气候非常不稳定，派去的人几乎都无一幸免。

　　为了激励更多民众参与，首领规定帝国境内无论什么身份，就算是死囚也能参加，如果能活着回来就能得到赦免。

　　刚开始龙类研究时生物融合技术还没成熟时，龙族的繁育仅限在龙族之间，繁育出来的胚胎往往脾气暴戾且不能控制自己的能力。

　　当时有科学家提出，在繁育纯血龙族过程中把其中一方的基因改成人类基因不就可以得到有思想意识的高阶人类了？

　　既有强健的体魄与龙族的特殊能力，又能有人类的思考。

　　这个大胆而疯狂的想法一经提出就遭到了社会各界强烈的谴责。

　　但由于同类被抓当时西方大陆的龙怨气非常大，频频飞跃宽阔的海洋到东方大陆讨伐人类，小小人类哪是强大的龙族的对手。

　　于是当时的首领最终还是通过了人龙基因混合繁衍计划。

　　人类军队打不过龙族，就让人类繁育出来的龙去对抗。

　　经过几十年的反抗，最终龙族退守回西方，而人类也拥有了自己的超级武器。

　　注入了人类基因繁育出来的龙类实验体有两种形态，一种是保留犄角与翼膜的人形态——类龙人，他们体格健壮，拥有人类的思想，但是没有说话能力，有自己特殊的沟通方式。

　　并且保留了一种龙族特殊力，如喷火、召唤雷电等等，但是他们没有繁衍能力。

　　类龙人破壳后会被送到帝国的龙人教育中心，在这里他们会学习如何成为一名忠诚的帝国龙卫兵。

　　而另一种形态，则是完全的龙形态——半龙。

　　与原始龙族相比他们体格矮小，最多长到两米高，可以飞，但是由于体力限制不能长距离飞行，没有特殊能力，会说话，智力水平相当于八岁儿童。

　　他们出生后会根据基因的优异程度评级，A级会被研究所留下继续当繁衍样本，B级与C级会被送到内城的富贾拍卖场成为富人家的宠物，而D级和E级由于性格暴烈或外形不美观，大多会被用作刺激性的生物实验，或直接送到帝国境外的自然保护区放养。

　　渊述出生时被认定为D级半龙，许知野原先是想着把它卖到黑市去。

　　内城的富贾拍卖场虽然也有半龙可以买，但那些都是经过认定不会伤害人类的较为温顺的品种。

　　而黑市上更多的是从自然保护区偷出来或自主繁育的半龙，这类型的性格比较烈，上位者都喜欢驯服，所以很受一些有特殊癖好的有钱人追捧。

　　无论是类龙人还是半龙，繁育都非常困难，环境条件稍有差池胚胎就会停止发育，而且破蛋之后是人还是龙形态完全靠运气。

　　为了维持帝国边境的安宁导致投入的资金非常高昂，并且在黑市上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有价无市的状态。

　　许知野摸了摸渊述柔软微卷的黑发陷入了沉思，虽然不知道渊述为什么出生之后才会从半龙转换为类龙人，并且还是会说话的类龙人。

　　小黑龙已经正式转变成人形态了，若要卖去黑市的话，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

　　看着努力学走路的乖巧宝宝许知野想说些什么，叮咚一声被打断了思路，服务机器人把外卖送到了，接过餐盒在桌子上放下，许知野招呼渊述过来吃饭。

　　渊述笨拙地爬上椅子在餐桌对面坐下，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桌面上。

　　许知野无奈笑了笑把他抱起放在大腿上，一个个撕开纸盒，掰开紧握的小拳头把塑料勺子的柄放在他手心然后握住手，教他用餐具吃饭。

　　小小的勺子并不能跟上渊述的进食速度，以往他都是直接抓着一大块生肉啃食的，吃了几勺就没有耐心地把勺子扔开，把手伸向许知野前面的小炒黄牛肉。

　　啪，白嫩的小手瞬间就被拍红，“用勺子。”许知野严厉地训话。

　　“那样太慢了。”渊述不满反驳。

　　“人类都是这么吃饭的，你要是想用手吃就回研究所。”许知野像个铁面无私的判官，完全没得商量。

　　每次不满意就拿回研究所威胁他，渊述赌气扭头挣扎着跳下去，手脚并用地蹒跚着爬进房间的角落，独自面对灰白的墙面蹲着自顾自生闷气。

　　哼，要不是还不能自如地运用自己的能力渊述才不会甘愿在这里当个只能看别人脸色的憋屈小黑龙，怎么会长得这么慢，愁死龙了。

　　在蛋里面呆了十八年机缘巧合下被人类捡走，经过了一年的孵化期，每天隔着蛋壳听观察员絮絮叨叨，好不容易破壳而出没想到就是被绑上了实验台任人鱼肉。

　　还以为每次实验完了之后晚上偷偷来给自己包扎的人类是个好人，不想继续在研究所受苦才答应乖乖跟他走的，没想到才到他的巢穴就受这委屈。

　　渊述悄悄听着外面的动静，越想越难过。

　　对于不肯好好吃饭的小倔种许知野从来不惯着，自己该吃吃该喝喝，饱餐过后还悠哉游哉地把外面简单地打扫了一遍，在脑海中复盘这两天魔幻的奇遇。

　　昨天是研究所每年例行的系统检修日，许多研究人员放假，许知野趁着这个机会去给金主爸爸窃取研究报告，没想到突然就失火了。

　　紧急警报装置立刻被触发，使得许知野不得不提前撤离，逃跑的路上见到小黑龙昏死在浓烟密布的观察室内，想着半龙能卖个好价钱于是就一时冲动把他带走了。

　　类龙人的珍贵程度比起半龙过之不及，帝国对于类龙人的管理非常严格，甚至不允许他们进入社会，半龙人从出生到死亡都活在严密的监控下。

　　许知野叹了口气，点开光屏下单了一些小孩必需用品。

　　渊述听到外面进食声停下之后又细细簌簌地不知道干什么，过了一会儿哐当一声关门的声音，一切就趋于宁静。

　　肚子饿得让龙思考不了，渊述以为许知野像每天到点下班的研究员一样把自己锁在小小的空间内就走了，委屈地对着灰白的墙面嚎啕大哭。

　　“你干嘛呢？”许知野出去扔个垃圾的功夫回来就听到破天的哭声，无奈地走进房间往小黑龙身旁蹲下，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看着哭成泪人的渊述。

　　渊述吸了吸鼻子，用小胖手胡乱地擦了擦眼睛，怯怯地问：“你没走？”

　　“我能走去哪？”许知野抽了几张纸巾轻柔地擦去他脸上的泪痕，好笑地回答，然后把纸巾摁在鼻子处“用力，哼。”

　　“你，你不下班吗？他们每天把我关回玻璃箱里面就说赶紧下班了，累死了。”渊述一抽一抽地说。

　　“现在都没班上了，下什么班。”

　　“哦。”似乎还是不能原谅许知野把自己扔在角落不闻不问一个小时的事情，渊述嘟着嘴闷闷地回复，还假装乖顺地说：“那好吧，你去继续干你的事吧。”

　　许知野刮了刮他的鼻子，熟练地把他抱起来走回餐桌旁坐下，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地喂给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渊述像只嗷嗷待哺的雏鸟，刚吃了一口就迫不及待把小嘴张开。

　　“虽然你不喜欢，但是还是要习惯用餐具，现在我不知道会带着你多久，如果你不学会怎么当人就只能呆在这个小房子里面不能出去。”许知野心平气和地跟小黑龙讲道理，试图让他理解。

　　虽然年纪尚轻，但是渊述能分辨谁对自己好，他妥协地点了点头，自己接过勺子哼哧哼哧地把桌上剩下的食物消灭掉。

　　叮咚，一声短促的门铃打破了小屋的恬静，许知野把渊述放下自己去开门，没一会儿，手上拿着几个大盒子回来，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

　　许知野把盒子放在地板上，用美工刀割开包装，是一辆粉色的小推车还有一个毛茸茸的粉色兔子形状的安抚玩偶。

　　渊述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在椅子上爬下来摇摇晃晃地走到许知野身边，扯了扯他的裤脚问：“这是什么？”

　　许知野把他的手抓起来搭在小推车的抓手处，“给你学走路用的，你试试。”

　　渊述抓着贴满粉色糖果贴纸的四轮塑料小推车缓缓往前走，有借力之后他走得越来越快，猝不及防就撞上了墙壁，一个屁股蹲跌坐在地板上。

　　小黑龙委屈地转过头看着许知野，幽怨的眼神似乎在控诉这辆学步用的小推车不懂事，没想到这人不仅不安慰他还在那里哈哈大笑。

　　“不准笑，你，你再笑的话，我就，我…”我了半天也没有想到要怎么惩罚这个可恶的人类，渊述自暴自弃地推开车子顺势躺在地上。

　　许知野憋住笑，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继续说：“快起来，躺在地上不凉吗？你走过来，这个小兔子就是你的了。”

　　渊述侧过头看了看许知野举着的粉色小兔子，虽然面上没什么兴趣，但看在这个人类给自己送东西的份上还是扶着小推车站起来往他的方向走过去。

　　“还差一点，坚持一下，太棒了宝宝。”许知野张开双臂把渊述接了个满怀，然后把毛茸茸小兔塞到他手上。

　　渊述捏着毛绒小兔好奇地翻来覆去，手指戳戳玻璃做的眼睛又戳戳嘴巴，“它怎么不会动？”

　　“因为这是玩具，给你抱着睡觉的，以后有机会再带你看真的兔子。”

　　“哦，那好吧。”渊述勉强接受。

　　把几个小玩具拆开拿给渊述让他自己在一旁玩，许知野拿出工具箱组装小书桌和秋千。

　　晚上，许知野把渊述放在浴缸洗澡的时候，看到背后的黑翼已经退化得只剩下一小片枫树叶大小的翼膜了，他轻轻地摸了摸，疑惑地说：“你的翅膀要没了。”

　　渊述拿着小铲子把水铲起来浇到黄色小鸭子的身上，玩得不亦乐乎，听了许知野的话无所谓地说：“没关系，以后会重新长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许知野奇怪的问。

　　渊述似乎也不清楚为什么会知道龙的特征消失之后会重现，小脸紧皱，想破了脑袋。

　　但好像这跟他知道自己是龙，与许知野不同一样，生来就刻在他身上的基因记忆。

　　“我就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