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妈妈的生日

　　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妈妈这个还是中度粉碎性骨折，按照医生的交代，妈妈至少要养一年左右才能恢复正常，在此期间右胳膊和右腿不能太用力。

　　在医院待了半个月，妈妈早就待不住了，从一周前就开始坚持要回家慢慢养，她受不了医院压抑的氛围，但被我和姑姑劝住了，好说歹说也得等把石膏拆了再出院。

　　结果昨天刚拆掉石膏缠上绑带 妈妈又闹着要出院。

　　好在现在的妈妈虽然行动不便，但自己也能慢慢地坐轮椅了，考虑到妈妈的情况确实没有必要继续在医院带着，我和姑姑便随了她，安排好出院事宜之后便将妈妈接回了家。

　　值得一提的是，在妈妈出事后的第二天，舅舅和舅妈便坐了飞机过来看望妈妈，见妈妈的情况不是很严重便都松了口气，在医院陪了妈妈两天便回去工作了。

　　本来在国外旅游的外公外婆也是准备回国的，但被妈妈劝住了，让他们二老趁着还能动，多在外面玩玩，自己有人照顾，也用不着麻烦两位老人来回奔波。

　　爷爷奶奶虽然没来，但也托姑姑买了一些名贵补品以表心意，倒是我那高冷霸道的老爸，没有任何表示，看来真是对妈妈没有感情了。

　　想想也是，当年老爸犯错，妈妈坚决要离婚，老爸为了挽留妈妈竟然不顾尊严地 下跪求妈妈也无济于事，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很耻辱的，何况爸爸是从小就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想必他也会由爱生恨，再经过十年的时间发酵，而变成如今的风轻云淡，无爱也无恨。

　　姑姑在妈妈家住了一段时间，由于妈妈经常锻炼，身体素质一向不错，因此恢复得也快，已经不需要姑姑的照顾了，自己就能坐着轮椅活动，起床睡觉上厕所这些也能勉强站起来，虽然很费劲，但性格要强的妈妈认为想要恢复得更快，就需要多锻炼锻炼。

　　而且医生也是这么建议的。

　　所以在妈妈的坚持下，姑姑就被劝回去忙着自己的工作，而照顾妈妈的任务自然也就落到了我的肩上。

　　不过说起来也没有多繁重，就是平时负责打扫卫生洗衣服这些，吃饭的话则是由我到小区附近档次比较高的饭店去买，偶尔天气好的时候，我会推着轮椅，陪妈妈到小区散散心。

　　七月份很快就过去，烈日炎炎的八月份转瞬即至。

　　八月份是每年当中最热的一个月，虽然有空调“续命”，但总得要出门的，考虑到高温天气，妈妈最近便让我叫外卖，尽量找口碑好，价格高端的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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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六号这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因为今天是妈妈的生日。

　　原本我是不知道的。

　　但妈妈在客厅监督我画画的时候，外公外婆还有舅舅他们，妈妈的同事还有朋友纷纷给妈妈发消息，打视频，发语音……送上祝福。

　　“妈，您的37岁大寿，想吃点啥？我请客！ ”

　　中午的时候由我负责点外卖，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坐在轮椅上拿着手机打字的妈妈，一脸诚恳地问道，由于这段时间细心照顾妈妈，我的表现都被妈妈看在眼里， 所以因为童老师的事情我和妈妈之间产生的隔阂也渐渐消除，如今又能像刚来那会和妈妈适当地开些玩笑。

　　“滚滚滚！”妈妈抬头看了我一眼，继续盯着手机漫不经心地道：“随便吃点。”

　　我坚持道：“今天可是您生日哎，要不吃点好的？”

　　“外卖能有啥好吃的？应付应付得了。”妈妈有些无语地说道，放下手机盯着我：“现在我反而害怕过生日。”

　　“呃，为啥？”我有些惊讶。

　　妈妈眉头轻蹙，郁闷道：“因为这意味着我又老了一岁。”

　　“您看您这话说得，您这风华正茂呢！”我闻言笑了笑，呵呵道：“都说女人四十美如花，您都还没到绽开的时候了，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纪，怎么就谈上老了呢？”

　　妈妈噗嗤一声笑出声，脸上的愁容舒展开，眸底带着笑意，但嘴上还是唉声叹气道：“我要是含苞待放的年纪，十八岁的少女是啥？花芽吗？你小子嘴跟抹了蜜似的，就知道哄我。”

　　“真不是哄您，您要是不说，估计没人能知道您多大？看看您这身材，这脸蛋，保养得多好，上至八十岁的老大爷，下至十八岁的小伙子，都能被您迷得神魂颠倒，秦岚曾黎那些女明星跟您是一个年代出生的，现在也不过如此了。”

　　我这一顿彩虹屁把妈妈夸得心花怒放的，她眉眼间藏不住的笑意，这一段时间因为长期被困在轮椅上郁郁的心结也冲散了许多。

　　“行吧，今天就放纵一把，我想喝奶茶。”

　　没想到妈妈竟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要知道她从来都不喝这些廉价的由糖精和全脂奶粉以及甜蜜素等各种高科技制作出来的不健康饮品。

　　但今天妈妈生日，她最大，就随她去吧，我点了点头没有半点劝阻的意思，在点了外卖之后又点了两杯波霸珍珠奶茶。

　　……

　　晚上，我取外卖的时候提了一个小蛋糕放到餐桌上。

　　“你买这玩意干嘛？全是反式脂肪酸，我可不吃啊！”

　　妈妈望着桌上的小蛋糕，撇了撇嘴，有些不情不愿地说道。

　　“嗐，仪式感总要有的嘛，这蛋糕这么小，我俩一人两口就吃完了。”

　　蛋糕确实不大，只要巴掌大，正如我所说，主打的就是一个仪式感，而且就我和妈妈两个人，我也知道妈妈不喜欢吃这些甜食，所以只买了这么小的蛋糕。

　　妈妈闻言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等吃完饭，我打开了蛋糕，点上了小蜡烛，看着妈妈问道：“要不，许个愿？”

　　“别！”妈妈坐在轮椅上抬起双手作出一个打住的姿势，面色有些不自然地道：“你小子就喜欢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能不能跟我学学，把精力放在实事上面。”

　　“比如你上学期期末考试有进步，我就很喜欢。”

　　“这样的好事再多来点，我做梦都要笑醒。”

　　“把蛋糕分了，吃完你到楼上练会儿画画，我回卧室休息去。”

　　见妈妈一脸正色的样子，我急忙道：“别啊，我还准备了节目啊！”

　　“什么？”妈妈闻言一脸狐疑地盯着我，“什么节目？”

　　我挺了挺胸膛，大声道：“今天您生日，我想给您唱首歌。”

　　妈妈闻言先是一阵惊讶，随即就陷入了沉默，抬头目光平静地望着我，搞不清我今天这是闹的那样。

　　不过我只是单纯地想让妈妈高兴而已，于是眼珠子转了转，趁妈妈没反应过，急忙掏出手机打开音乐软件，播放起伴奏，眼睛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歌词，低沉的嗓音开始唱起来。

　　“你说最近常想起～

　　我的小手和小脚～

　　小手长大后～

　　再没有跟你要过拥抱～

　　……”

　　随着轻快的伴奏和低沉的嗓音响起，坐在轮椅上的妈妈目光一动，盯着我唱歌的眼神开始变得微妙起来，从一开始的无动于衷变得渐渐柔和慈爱。

　　“多少次把我扶起～

　　转身又摔了一跤～

　　抬头的一瞬间总看到～

　　你疼爱的微笑～

　　如今不在你身边～

　　你千万可别摔倒～

　　叫一声爸妈能有人回答～

　　比啥都重要～

　　都说养儿养女为了防老～

　　……”

　　妈妈的眼神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脸色逐渐有些古怪，紧紧咬着嘴唇仿佛在强忍着情绪。

　　“是不是我不长大～

　　你就不会变老～

　　是不是我再撒撒娇～

　　你还能把我举高高～

　　是不是这辈子不放手～

　　下辈子我们还能遇到～”

　　我闭上眼睛像是很投入的样子开始鬼哭狼嚎起来，抑扬顿挫的嗓音回荡在客厅中，一边大声唱着一边故意露出夸张的表情想要逗妈妈发笑。

　　而此时妈妈紧咬着银牙，俏脸憋得满是潮红，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傻子一盯着我。

　　噗嗤！

　　“鹅鹅鹅～什么鬼啊，你有毒吧，哈哈哈哈～”

　　当我唱得声嘶力竭地弯下腰，手握成话筒的样子放在嘴边，妈妈终于破功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紧接着开怀大笑，坐在轮椅上笑得前俯后仰，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轮椅扶手，开朗的笑声宛如银铃般悦耳回荡在客厅中。

　　见节目效果达到，我也就停止了鬼哭狼嚎，一脸得意地看着妈妈道：“怎么样，还行吧？”

　　“鹅鹅鹅～让我，让我缓缓，鹅鹅鹅～”

　　妈妈笑意难止，因为太过于激动，俏脸都变得红润了起来，像是傍晚的夕霞般灿烂。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妈妈露出女儿姿态的一幕，平时她都很严肃很傲娇的，能把妈妈逗笑到这种程度，让我充满了成就感。

　　当然这种手段不是我首创的，昨天刷短视频时候刚好刷到，便灵光一闪决定拿来今晚逗妈妈一笑，事实上原视频更搞笑，硬是把长辈生日的气氛搞成追悼会一样，但偏偏这首歌的主题又是感恩父母，与悲伤沉痛的伴奏形成剧烈的反差。

　　妈妈笑了一阵正准备说什么，结果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过了半分钟才停住，然而目光与我对视的时候有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白色T恤包裹的巨乳上下颤动着，看得我口干舌燥，悄悄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

　　“你，你是不是故意的？”

　　妈妈脸色红彤彤地看着我，眉眼间仍有藏不住的笑意，让人看一眼仿佛能化开所有烦恼，没想到我今晚的故意为之，能给妈妈带来这么大的欢乐。

　　“是故意的，但也不是？”

　　我沉吟片刻，斟酌着言辞道。

　　“什么意思？”妈妈一脸疑惑。

　　“我是故意唱这首歌的，但也是真心希望你能高兴。”

　　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妈妈闻言一怔，目光微微变化，随即点了点头，认真地道：“嗯，妈妈很高兴。”

　　时至今日我和妈妈之间的称呼也亲近了许多，而我自从童老师那事之后也是真心实意地喊她妈妈，妈妈的心随着我这段时间的精心照顾开始融化，在我面前很少以“我”自称，而是自称“妈妈”，这代表着我们的母子关系经过一段时间的冷淡之后又开始升温，比最开始相认的时候更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