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林路以为骆华风的考虑是指考虑离婚。

　　那天之后骆华风没再联系他，晚上也没再收到骆华风睡车里之类的消息。

　　林路想，和骆华风真的结束了。

　　冬至节过了，圣诞节过了，再过几天就是新年，生活终于平静下来，太好了。

　　年底最后一天，餐厅打烊后，主厨开了个派对和大家一起庆祝即将来临的新年。

　　林路因为冲澡慢了一步，从更衣室出来后立即被灌了两杯香槟。

　　有家室的同事惦念着和家人一起倒计时，派对没有持续太久就结束了。

　　几个单身的同事约着找酒吧续摊，林路本想一起，但想到最近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怕酒后吐真言，就推脱了。

　　和同事散了之后，林路走路去了江边。江边有烟火表演，他想和人群一起感受新年的热闹。

　　寒冷的天气挡不住人们迎新的热情，林路几乎是被挤着出了地铁口，滨江大道上人声鼎沸，摩肩接踵。

　　林路从小贩那儿买了一串草莓糖葫芦，漫无目的地随着人群移动，他的内心涌起一阵感动，在异乡待了那么久，始终还是这里的节日氛围让他倍感亲切。

　　他渐渐察觉到周围的人都是三五成群，经过的人偶尔会多看他几眼，似乎好奇他怎么一个人。

　　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他也想有人和他一起跨年。

　　他羡慕地看着嬉闹的人群，羡慕着不属于他的热闹，突然想逃离放烟火的时刻。

　　他默默坐上了回去的地铁。

　　下了地铁，周围的清静和江边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林路一抬头，附近住宅楼里的几处灯火映入眼帘，温馨的光源带着家的味道暖了他的心，也扎了他的心。

　　那些，都是别人的家。

　　砰砰的声响接连响起，五颜六色的烟花在空中绽开，窗户里传出了人们的欢呼，新年了。

　　在这个新的开端，林路的心情却变得糟糕。

　　他想起去年这个时候，骆华风对司远如何表白、他当时如何心碎。

　　但他现在依然会对骆华风心动，他唾弃自己为什么不能停止，为什么不能不喜欢，为什么还在想念。

　　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伴着烟花绽放的声音，蓄积已久的悲伤猝不及防炸裂开，林路用围巾复住脸，站在无人的街道默默哭了一场。

　　哭罢，林路感觉好多了，想回到小屋尽快休息。

　　快走到单元楼下时，他停住了脚步，有一秒钟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他看见骆华风拿着一大束玫瑰花和一个礼物盒向他走过来。

　　路灯映出骆华风英挺的脸部轮廓和款款眼神，黑色机车夹克衬着手里一大捧娇艳的红，仿佛说去见心上人的英俊骑士。

　　刚才令林路痛哭的始作俑者出现在了林路面前。

　　“新年快乐，路路。”骆华风将玫瑰和礼物递给林路，“你今天回来得晚了，是和同事去聚会了？”

　　林路一时滋味复杂：“新年快乐。既然上次已经说好了，你还来干嘛，真的别再见面了。”说完，他准备上楼。

　　“我上次说的是，我会考虑。今天是新年，我想当面祝你快乐。傍晚我就要坐飞机回旧金山，休了一个月假，有很多事必须回去处理，但我还会再来，大概一个月之后，因为你在这里。”

　　“我在哪里跟你没有关系。礼物请你留着，祝你回到美国一切顺利。”林路不想浪费口舌。

　　“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骆华风把林路拦在楼梯口，很认真地说。

　　林路的眸光闪了闪，暗暗咬了咬牙：“对不起，我不能给你这个机会。今天回来得晚是因为我和段鹏约了一起看烟火。他之前跟我表白过，我决定考虑他。上次我说要开始新的人生，也包括新的感情。”为了劝退骆华风，不得不选择说谎，对不住了，大鹏。

　　骆华风脸色一沉，忍着怒气消化林路的答复。

　　为了避免被看穿，也为了让骆华风彻底死心，林路又补了一句：“如果不是段鹏今天有任务，我会邀请他上来……过夜，毕竟我也有生理需求。婚是你拖着不离的，希望你不要干涉我的私生活，当然你也可以找别人。”

　　咔地一声，骆华风手里的礼物盒变形了。

　　骆华风用了极大自制力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他转身大步离开，不想让林路看到他受伤的表情。

　　林路一步一步登着楼梯，心想骆华风终于走了。但为什么达到了目的，心里却这么难过？

　　然而林路进门刚换完鞋，就听见骆华风在敲门：“我们谈谈。”

　　不想被投诉噪音，林路开了门：“今天太晚了，改个时候。你走吧。”

　　骆华风并未理会，直接进了屋内，他一把揽住林路的腰，把林路困在玄关：“如果你有上床的需求可以考虑我，你知道我的技术。”

　　骆华风抬起林路下巴想吻林路，却看到林路的眼睛红了，心里顿时一软：“怎么了，宝贝？”

　　林路拿开骆华风的手，冷冷地说：“请你离开。”

　　电光火石间骆华风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你爱我。”林路刚才的表情，这三年里他见过无数次，不会错认。

　　骆华风继而推测出另一件事：“你刚才说谎了，你没有和段鹏约会，是不是？你还爱我，你不可能答应他。”

　　谎言被揭穿，林路急于挣脱腰间的桎梏：“放开我。”

　　骆华风收紧手臂：“回答我，如果你继续撒谎或者拒绝回答，我就吻你。”

　　“赶快滚。”

　　滚字一落，林路的双唇就被骆华风的舌头顶开。

　　在骆华风霸道又细密得吮吻下，林路的大脑当机，情不自禁地回应骆华风。

　　在两人分开喘气的间隙，林路才回过神，双手握拳抵住骆华风的胸口：“放、放开。”

　　“希望我继续？还是回答我的问题？”

　　刚才的吻就像一把钥匙，开启了混合着情欲的强烈心动，林路想要逃开，想要尽快脱身，于是选择承认：“我没有和他去看烟火，我一个人去了滨江大道，人太多就回来了，你满意了吗？”

　　“为什么？”喜悦、宠溺、心疼、疯狂，各种情愫令骆华风的眼神十分深沉，他想听林路亲口承认爱他。

　　“因为你死皮赖脸地缠着我，而我不想再见到你。如果你识趣，就滚远一点！”林路来了脾气，这样说总该把人气走了吧，然而他的想法太天真，等待他的是骆华风的又一次深吻。

　　这次林路保持了一丝清醒，用力推开了骆华风的头：“我说的都是实话，为什么还吻我！”

　　“因为我爱你，你也爱我。每一天、每一次想起你、见到你，我都想这么做。以及这么做。”骆华风抓住林路的手往下移，让林路感受他下身的坚硬。

　　赤裸裸的表白和手上的触感让林路震撼，他下意识地抬头去看骆华风。

　　那双沉沉盯视他的黑眸中闪动着坦荡无疑的渴望，像火焰一样要将人灼烧。

　　太犯规了，说不清的致命吸引力让林路浑身战栗，什么都无法去想，主动吻了上去……

　　早晨，手机里发出夺命的起床闹钟，林路半睁开眼伸手关掉并点了再睡五分钟，闭上眼继续睡，这时横在林路腰间的手臂让他转了个方向，一个吻落在他的唇上。

　　“早上好，宝贝。”骆华风贴在林路耳边低语。

　　“早……”迷糊回应之后，林路的意识随着身体的酸痛渐渐苏醒，昨晚激烈交缠的画面开始在脑海中回放。

　　完全清醒后，他坐了起来，开始后悔，在骆华风面前怎么那么轻易就沦陷。

　　林路打开衣柜找衣服换，骆华风也跟着起了。

　　看到骆华风在穿衣服，林路又莫名心动，他暗骂自己不争气。

　　背对骆华风，林路努力用平淡的语气说：“昨晚发生的事并不代表什么，就当是一夜情，我不会对你负责，你也不用对我负责，你起来了就走吧。”

　　骆华风答了一个“好”，他想去抱抱林路但最终没有行动，看了看下半身顶起的帐篷，现在去触碰林路恐怕不是明智之举。

　　在A市的这段时间，骆华风对林路有了越来越多的了解，前段时间认真考虑之后，他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这次回美国就是为了安排相关事宜。

　　为了林路，他心甘情愿作出改变。

　　加上昨晚确认了林路的心意，他更是开窍了，林路爱他，但却不敢爱他，因为害怕受伤。

　　现在他在慢慢学着去理解林路的处境，学着带给林路真正的安全感。

　　走之前，骆华风“疏忽”地在床头留下了手表和香水，他和林路道别：“下个月我会再来，等我。”

　　“快走吧，已经说过无数次了，别再见面了。”林路仍然背对骆华风。

　　听到关门声，林路才松了一口气，他讨厌自己竟然觉得依依不舍。

　　过了一会儿，林路收到骆华风的微信：“礼物我放在你家门口了，新年快乐，想你。”

　　骆华风昨晚一怒之下把玫瑰花摔进了垃圾桶，但礼物逃过一劫，那是为林路专门定制的，一套内侧带有林路名字的帽子围巾手套。

　　一看就很昂贵的礼物，林路舍不得用，他用脸贴着围巾感受了一会儿小山羊绒的温暖和柔软后，爱惜地收进了衣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