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男德

　　第二天夏书贤白天没工作，傍晚需要和一个时装杂志的主编吃饭，鉴于前一晚和江世珏折腾到半夜，两人睡了个懒觉，中午才起床。

　　江世珏亲自下厨做了顿午饭，吃完后自己先去排练室。

　　晚上江世珏有一个庆生局，是他国内的师父、圈子里的一个知名制作人邹祁。

　　邹祁问起微博上那事儿，怎么处理得还挺激烈。

　　江世珏就顺嘴解释了一句，说自己谈恋爱了，不想另一半误会。

　　邹祁一听就来劲儿了，非要他晚上把另一半一起带去。

　　江世珏又说自己对象是个男的，邹祁一听更来劲儿了，说身边还没俩男的搞一块儿的，非要见见是什么神仙把自己徒弟收服了。

　　江世珏无奈，只能去征求夏书贤的意见。

　　夏书贤倒是爽快答应了，他本身社交不多，既然江世珏愿意带他融入自己的圈子，他也不想拒绝。

　　更何况邹祁是江世珏的师父，他早晚得认识一下。

　　晚上排练结束得早，夏书贤的饭局还没结束。

　　江世珏就依言先去了离市区比较远的一处隐吧，邹祁在那儿包了场。

　　礼物是早就准备好的，邹祁人到中年，正在经历男人最害怕的事情之一——秃顶，于是十分热衷于戴帽子。

　　江世珏把他最喜欢的那个奢侈品牌新一季出的所有帽子都买了下来，包装了好大一个袋子。

　　到的时候，很多朋友都已经到了。

　　邹祁大龄单身，女友换个不停，现在正在空窗期。

　　正巧他好友兼音乐制作公司合伙人李途在这个方面和他志同道合，尤其爱美女，趁着他过生日，喊来了一堆网红和选秀节目的小明星，甚至还有圈内合作过的女歌手。

　　邹祁在圈内名声大、实力强，还有不少资源，一听给邹老师过生日，网红和小明星都巴巴去捧场了，一个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

　　以至于江世珏到的时候，恍然间还以为自己进了盘丝洞，吓得以为来错了地方。

　　李途热情地招呼他，他其实很看好Libera的发展，特别想把他们签到自己的另一家专做小众新音乐的唱片公司。

　　江世珏和李途打了招呼后，就把一个巨大的橙色购物袋递给邹祁，祝他生日快乐。

　　邹祁笑着揽住他，大声对周围人说：“介绍一下啊，我徒弟，江世珏。现在在一支叫Libera的乐队当主唱，搞摇滚的。”

　　“搞摇滚的这么帅的吗？”李途身边的一个女伴挽着他的手感叹。

　　旁边另一个乐队的吉他手笑着说：“那也不是，大部分是我们这种磕碜的。小江那纯属例外。”

　　江世珏立马摆手：“我天，付哥你这就太谦虚了，你在台上那潇洒的劲儿，底下粉丝一个个喉咙都喊破。”

　　“那不主要是笑我假发飞了吗！”姓付的一脸痛心的反拍自己手背。

　　周围人都被他逗得合不拢嘴，气氛很快就活络起来。

　　“哎，小江，你对象呢？”邹祁拉着江世珏问，“不是说带来看看吗？”

　　江世珏笑了笑：“他晚上还有点事，一会儿结束了过来。”

　　邹祁好奇地问：“挺忙啊？干什么的？圈里人吗？”

　　“不是，他是摄影师。”江世珏回道。

　　“什么时候谈的呢？”邹祁继续问，“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谈了也不合适你邹哥说，偷偷摸摸啊你小子。哎不是，你什么时候喜欢男的了？”

　　江世珏低头，笑得竟然有些腼腆：“还没确立关系多久，但我喜欢他蛮久的了。”

　　“哦，白月光啊？”邹祁一脸了然。

　　“算是吧。”

　　“难怪以前喊你出来玩，那么多美女你都瞧不上，敢情为一男的守身如玉呢？”邹祁朝他挤眉弄眼，“什么天仙啊？一会儿真来吗？”

　　江世珏被他说得哭笑不得：“真来，邹哥你放心。我家里人都还没见过呢，先给你见，行了吧。”

　　“还家里人都没见……你敢往家里领一男的回去？家产不要了啊？”邹祁点了点他。

　　江世珏沉默了一瞬，拿起手边的酒喝了一口。

　　放下酒杯时，他抬起眼，眼中是无比的郑重：“哥，我不开玩笑，我是想和他长久的，所以一定会带回家的。家产我本来就无所谓，他们爱给不给。”

　　这下换成是邹祁沉默了，他忽然有些接不上话。

　　“你玩真的啊？”

　　以他纵横情场二十多年的经验，依然不太能理解江世珏这种帅成这样、家里又巨他妈有钱的年轻男孩子，怎么可能会想着和一个同性认真定下来，还不要家产。

　　江世珏点点头：“我和他不是玩，是认真的。”

　　邹祁愣在原地，半晌，才朝他竖了个大拇指：“你是真牛逼。”

　　“所以，哥……”江世珏往李途那儿瞄了眼，“拜托你和途哥说一声，别给我介绍什么女团啊网红啊那些的，我对象看到了不好。我和他说，他非不听。”

　　“行行行知道了，你这未免也太有男德了。”

　　邹祁一脸不理解地起身，往他新到的朋友那儿去。

　　他一走，立马有女生坐到江世珏的身边。

　　女孩儿一头大波浪，一身低胸吊带包臀裙，前凸后翘，胸前白白软软的波涛汹涌。

　　她一坐下来就贴着江世珏，江世珏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移了一点位置，向她点了点头。

　　女孩儿也不介意，直接把微信二维码递了过去：“帅哥，加个微信呗？”

　　江世珏抬起手，晃了晃手上的戒指。

　　女孩儿笑起来十分撩人，一撩头发，嗲声嗲气地说：“没关系，不谈恋爱也行啊。”

　　江世珏失笑：“抱歉啊，我喜欢男的。”

　　女孩儿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江世珏，扶额感叹了一声“暴殄天物啊”，就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世珏刚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放下酒杯时惊觉旁边又坐了个女孩儿。

　　这回的这个风格不一样，刚才的那个妩媚成熟，现在的这个清纯甜美，看着还有那么点眼熟，好像是哪个选秀出来的大热女团的成员。

　　“帅哥你是江世珏吗？”女孩儿看门见山地问。

　　江世珏点点头：“是，呃……你？”

　　“我叫唐乐宁，是Baby Girl的主舞。我们之前见过。”唐乐宁很礼貌地向他伸出一只手。

　　江世珏犹豫了一下，轻轻碰着她的指尖握了握：“你好，我们……见过吗？”

　　唐乐宁笑起来很是开朗：“见过，一个半月前途哥的局，我坐你旁边呢。不过我来之后没多久你就走了。”

　　“哦这样啊。”江世珏似乎有点印象，“不好意思啊，刚没认出来。”

　　唐乐宁嘴角一僵，作为大热女团Baby Girl的主舞兼门面，她还没遇到过有男的直接告诉她“虽然我们见过但我认不出你”这种话。

　　在李途和她提过一嘴后，她特地去了解了一下江世珏。

　　一开始只是单纯觉得江世珏帅，谁不喜欢帅哥呢？

　　后来一查才发现这个小乐队的主唱家里背景竟然这么硬，顿时就有了想法。

　　虽然看到江世珏拒绝了一个美女网红，但她觉得自己和人家类型不同，说不定有机会。

　　“没事，本来上回也匆忙。”唐乐宁还是很好脾气地摆摆手，“说起来上次途哥喊我过去，就是想介绍我们认识来着。”

　　江世珏一下子就知道了她的用意，前面那位直白，这位倒是会迂回。

　　放以前，江世珏可能还会多少聊几句，但他现在有夏书贤了，看谁都萌发不了半点春心。

　　他笑了笑，无所谓地靠着沙发：“途哥上了年纪就是闲的。我刚还和邹哥说呢，让他没事少操心，回头我对象知道了不好，我得回家跪搓衣板的。”

　　唐乐宁的笑容也僵住了：“你有对象了？上回还听途哥说你单身呢。”

　　江世珏又伸出自己戴着戒指的左手：“喏，有了，可漂亮一男的。他一会儿就来。”

　　唐乐宁感觉自己三观都裂了，不是说没见过男同，圈子里挺多的，但江世珏看着这么直男的气质，怎么也会是……

　　正说着，江世珏的手机开始震动，他一看来电显示【宝贝老婆】，立马得意地向唐乐宁晃了晃：“说谁谁到。”

　　“宝贝，你到了吗？”江世珏毫不避讳地打电话，目送唐乐宁僵硬着离去，“门头不好找，你等下啊，我出来接你。”

　　他穿过衣着时尚的俊男靓女，往外面走去。现在对他来说，再多的色彩都无法吸引他的注意，他满眼只有夏书贤。

　　把夏书贤带进去后，江世珏一直牵着他的手。许多人在他俩一进来时就注意到了，毕竟帅哥配美男这种组合很难不吸睛。

　　江世珏牵着夏书贤走到邹祁面前，和他打招呼：“哥，认识一下，这我对象夏书贤，现在有个自己的独立工作室。”

　　“书贤，这是我师父邹祁，和你提过的，刚回国的时候指点我入行的。”

　　“邹老师好。”夏书贤很礼貌地朝邹祁颔首，递上了临时准备的礼物，一个爱马仕的桥牌收纳盒。

　　他下午上网搜了搜，看到关于邹祁的采访中有提到他最爱的娱乐活动就是打桥牌，于是傍晚去奢侈品商场用晚餐前就去爱马仕问了问，还真有货。

　　“喊什么老师呀，生分！跟小江一样喊哥就行。”邹祁高兴地收下礼物，打量了一下夏书贤和江世珏，笑着调侃，“小夏你都不知道，你来之前他可认真地和我说你对他多重要。那看他那个浓情蜜意的劲儿哦……我结婚可能都没他这么认真。刚才还专门和我说，让我那兄弟别给他介绍女孩子了。”

　　江世珏急忙打断邹祁的发挥：“哎哥，说这干嘛呀！”

　　“什么介绍女孩子？”夏书贤笑着和邹祁一起去逗江世珏。

　　“你来之前好几个美女想认识他，但他根本不为所动。”邹祁乐不可支，“上来一个就给人展示他那个戒指，有家室就是了不起啊……我都寻思着他下回生日送他一面锦旗，上面就写‘二十一世纪男德标兵’，让他每次出去演出都挂那话筒杆子上，保准火！”

　　夏书贤笑得前仰后合，根本停不下来。

　　“哥你怎么还当我对象的面瞎编排我！”江世珏有些急眼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邹祁伸手在在江世珏背上拍了拍，“这不在你对象面前夸你嘛！你哥我虽然这辈子当不了好男人，看到好男人还是佩服的。”

　　江世珏简直哭笑不得。

　　这下李途也过来围观了，两个混不吝的中年男人对着江世珏一通调侃，向来性格张扬的江二少难得红了脸。

　　回去的路上，车里放着Summer Salt的歌，江世珏喝了不少酒，坐在副驾上，夏书贤在开车。

　　江世珏侧头一直看着他，那美妙的侧影在夜色中，在他的眼中模糊又清晰，远离又靠近。

　　“I would love to tell you everything I’ve done before， but would you love me for everything I’ve done before.”*

　　歌声缓缓流淌，江世珏探出手，手指的背部缓缓地蹭过夏书贤的侧颈。酒精作用下，他的体温很高，而夏书贤的脖子在车的冷气中微微发凉。

　　“好好坐着，喝多了容易晕车。”夏书贤瞄了他一眼，温声说。

　　江世珏痴迷地望着他，不作声也不收回手。

　　直到下一首歌的调子响起，他才用微哑的嗓音说：“这话我以前也听你说过。”

　　那是在纽约的时候，有一回他们在外面喝多了打车回公寓。

　　徐嘉林和江世珏都喝到走不动道，夏书贤担心江世珏酒醉没人管，一个人万一自己在家发生点什么意外都反应不过来，干脆把人一起带回徐嘉林的住处。

　　反正以前这哥俩喝多了也经常互相睡在对方家。

　　在回去的uber上，夏书贤和徐嘉林坐在后座。

　　徐嘉林大概是喝多了不老实，夏书贤就揽着他，用很温柔的声音说了句“好好坐着，别乱动，喝多了容易晕车的。”

　　那声音在密闭的车里仿佛酒液发酵一般，让坐在前排沉默阖着眼的江世珏醉意更深。

　　到了家，醉鬼徐嘉林已经完全意识模糊，跌跌撞撞跑到沙发上就躺下了。

　　夏书贤拽了他两下拽不动，就随他去了，扶着另一个稍微好一点的醉鬼进房间。

　　江世珏栽倒在床上时手还抓着夏书贤的胳膊，他那会儿身材就练得很好，手臂一用力，夏书贤整个人重心不稳，瞬间跟着一起摔倒在床上，正正好趴在江世珏的身上。

　　那一刻，江世珏酒醒了。

　　他闻到男人身上木质调的香气，感受到那双手撑在自己的胸口，两条长腿落入自己的腿间，酒精没有剥夺他的感官，而反而让他本能的欲望在迷幻中勃然升起。

　　所幸夏书贤还没来得及察觉，就一边小声道歉一边匆匆忙忙起身，轻轻盖了层薄毯子到江世珏的身上，然后出去了。

　　江世珏转过身，用侧卧的姿势掩盖住腿间硬了的形状。

　　过了一会儿，他又感觉到夏书贤进房间，拿一块温热的毛巾帮他擦了脸，又放了一杯水在床头，轻声说在他耳边说：“渴了就喝点水，哪里不舒服就喊我，我在外面。”

　　说完，夏书贤就出去了。

　　房间外轻轻的响动和情侣间的私语，江世珏听不清。

　　但他躺在徐嘉林和夏书贤的床上，脑中浮现的是看过的那些性爱视频，夏书贤白皙的身体、起伏婉转的叫床声、湿淋淋的腿间和诱人的私密部位，无一不清晰地刺激着他的感官。

　　渐渐的，场景中的另一个人从徐嘉林变成了自己，江世珏在性器极度的硬胀感和强烈的性幻想中，感到自己身上所有的神经都在分崩离析。

　　车内的冷气并没有让他的体温降下去，江世珏只觉得身体里一阵阵燥热上涌，他急切地让夏书贤把车停下，然后倾身过去与他激吻。

　　在一个热烈到两人几乎快要忍不住的吻里，江世珏含糊不清地对夏书贤坦白着。

　　“夏书贤，我以前就肖想过你，想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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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想告诉你我以前做过的一切，但你会不会因为我以前做过的一切而爱我。”

　　《Get on back to you》- Summer Sal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