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选择

　　正当火树说完各人的名字，打算一一更深层次介绍魔法时，江城打断了她说道：“跟我走吧！”

　　这话一出，不但火树呆愣在场，连身前一直防备的三女也回过头来审视着自己的主人。

　　江城不管这些人的古怪目光，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是有这权力的对吧？”

　　江城这话是望着玫瑰说的。

　　玫瑰也立刻反应过来，开口应和道：“根据魔王危机处理办法，圣女大人推荐的人，是能够无条件纳入圣女大人麾下的。

　　也就是说，等同于圣女大人的主人，确实能将这里所有人带回去，并隶属于主人名下。”

　　说到这里，玫瑰顿了一下方又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为何你们这些魔女们会躲在这里，但既然大家都面临同样的生死存亡，希望你们也能够来出一份力。

　　所以主人既然已经接受了你们，我个人也是希望你们加入的。”

　　一旁的菲菫与一串红同样附和着点头表示肯定。

　　身为当事者的火树，则在江城开口提问后一直僵直到了现在。

　　直到不过很快她就有所回应，不过话语却异于刚才的顺畅流利，用着结结巴巴的语气推拖着道：“呃呃…………这个……呃…………我我……给我考虑一下！我…………呃………我要考虑…………思考一下…………抱歉！”

　　火树窘迫地道歉一声后，慌忙地跑回木屋中。

　　这让一旁拿着料理过来的马缨丹与凤仙花大惑不解。

　　先不说这边几女边服侍着江城，边交流着刚才所认识到的世界真实，此刻慌不择路逃回木屋中的火树本人，心理面则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在路上被一大箱钞票砸中了脚趾，忧的是怀疑这一切是设计好的骗局。

　　这就要说回火树——火树银花这位魔女的成长经历了。

　　火树并不清楚自己的实际岁数，毕竟这从她过了第一个百岁生日后，就不怎么去在意这种事情了，唯一可以知道的是，火树至少有五百岁以上，毕竟上一次圣女降临的光幕降下的场景，火树至今依然历历在目，人如果见过这种贯彻天地的异相，是很难去忘记的吧？

　　而火树清楚记得自己见过两次这种胜景。

　　火树还依稀记得当年带领着她成长的姐姐们，他们的名字虽然已经在时间中消磨殆尽，他们各自拥有的容颜也在回忆里逐渐斑驳，但火树仍可以隐约记得那一张张黑白的眉眼，构筑起当年已然失真的快乐。

　　还有放下许久的悲伤。

　　当时德勒波特举国上下正沉浸于抓捕魔女的狂欢当中，虽然受惠于魔王危机以及圣女降临，一群在德勒波特的魔女们得以趁此狩猎松散的空档，四散逃逸到其他地方去。

　　但火树是唯一没有离开的那一位。

　　随着时间推移，魔女的踪迹跟着魔王的灭亡而在德勒波特消失，新生的魔女在火树的带领下也不再现于世人面前，又一桩故事被刻意地掩埋在历史的尘埃之下。

　　至此，魔女被排除在德勒波特人民的世界之外，尽管她们仍然还在大陆上生存着。

　　在火树的引导下，新生的魔女不再对外显露出自己的魔法，虽然导致德勒波特人民的遗忘，但随着此地【科技】的进步，却使得魔女们的处境更加艰难。

　　随着时代发展变革，社会型态不再沿着古老的农林渔牧的封闭生存，而是朝着多处分工、相互相流的开放大世界变化，此间带来最大改变，就是德勒波特政府能透过降低成本的方式，给予提供魔力的人民有条件基本薪资。

　　但魔女因为魔法的独特性，并没办法受惠于新制度，不如说德勒波特的发展道路，丝毫没有魔女能插手的地方，也就导致魔女只能从事一些基础的劳动，继续潜藏在世人窥探不到的暗处。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体验了世代的潮起潮落，对于一个被社会迫害、被历史埋葬、被世界遗弃的魔女而言，突如其来的被需要，确实大大超乎了火树的预期，并带给她十足的惊吓，何况这又是正式招募——等同于圣女的存在亲自延揽，待遇地位自然非同小可，至少比现在的处境好上太多。

　　虽然火树并不在乎自身的遭遇，不如说比起刚开始的自己，现在的生活完全是天壤之别，但偶有耳闻的新兴魔女们的期待与愿景，还是让火树这个老大姐开始考虑魔女们的出路，而这条路，现在却凭空出现在自己准备落脚的下一步，这也难怪火树会犹豫不定了。

　　于是，在送走江城一行五人时，火树向江城保证明天由马缨丹带回自己等人的决定后，当晚便召开魔女会议，一方面向马缨丹询问江城更详尽的事迹外，一方面由全体决议大伙儿的未来。

　　结果这一询问才发现，连马缨丹都不怎么了解江城本身，而且更糟糕的是，他自身的能力也还没被认证，尽管如此，江城的身分依旧是官方承认的降临者，这意味着江城所给的保证具有可信度。

　　在谈话过程中，江城的能力由于马缨丹的个人因素而刻意不主动说明，幸好在场的魔女们的焦点并不在此之上，更多在于争论是否放弃营运至今的基业。

　　毕竟如今的魔女一家，虽然无法从政府那得到补助与福利，也无法从事高收入的技术工作，但得益于专属魔法，几女合力经营了一间隐密却又颇为知名的餐馆。

　　由齿颊留香掌杓，千辛万苦、稳扎稳打、源头活水、欢欣鼓舞与平分秋色协助，在外则由先见之明、城狐社鼠、椎心蚀骨把关，建构出如今仅由熟客引荐，只提供外带或外送服务，几近于都市传说的梦幻餐馆。

　　虽然乍看之下前景通畅，但迫于原料费用的高涨，为求品质以及魔女本身并不具有德勒波特身分证明的缘故，所以成本不低；又因为了防堵事迹败露而被政府抄家，所以谨慎地挑选顾客导致只有平民订购而没办法提高售价，尽管薄利却无法太多销的情况下，魔女们的日子却还是过得紧迫与拮据。

　　但另一头的选择则会引领魔女们走向危险却又更广阔的未来。

　　若江城的待遇完全比照圣女，那么直属于江城的部队只服务于他本人，这既能杜绝在远征魔王前被发现的风险，也能让魔女们趁机光明正大地享受德勒波特现代化的一切。

　　一边是熟悉且持续不段的往例，一边则是会彻底改变魔女过往生活的未来；前者是幸福的延续，后者是内心渴求却又极具危险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