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校庆

　　李大小姐走后没多久，老吴就下床了。

　　趁着护士不注意，独自偷溜出病房。

　　出了医院的老吴，像个乡巴佬进城一样，拿着导航，慢慢找到一所私立中学门口。

　　这学校校门几十米高，气势恢宏，光墙外的名人画像都排了一长圈，让人能体会它恨不能绕地球一圈的心情。

　　保安见老吴在门口探头探脑，此时老吴已换上路边买的衬衫，看上去像模像样，保安就问：“是来参加校庆的家长吧？孩子是哪个年级的？”

　　老吴摆摆手，说自己不进去，就在门边看看。

　　保安一脸“可怜天下父母心”的表情，默许老吴留下，还请老吴进保安亭坐。

　　没一会儿，就有保安进来换班，那保安很是激动，直嚷嚷：“快去看，快去看，马上就轮到他们登场！”

　　怎么，这校庆还有明星来助阵吗？

　　和老吴相谈甚欢的年轻保安蹭地起身，邀请老吴同他一道进去看演出，边走边跟他介绍。

　　原来能进这个学校的学生，一半是靠成绩，一半是拼父母，那些有钱学生家里有多富有呢？

　　可以说，全省财政收入的一半，都是这些学生的家长贡献的。

　　老吴临时买的衣服，看上去顶多整洁，肯定不够高档，保安就认为老吴是那“靠成绩”进校的学生的家长，才在这儿跟他“不见外”。

　　他们现在赶着去看的，是最有钱的那帮小孩上台表演节目。

　　“你知道东升集团李家吧？他们的小女儿马上就要登台了，那可是个不容易见到的大小姐，可劲儿了……”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年轻保安及时改口：“可漂亮了，也很厉害，咱们不能错过。”

　　老吴要笑不笑。

　　确实够劲，还很骚。

　　礼堂里，一板一眼的舞台上，如月光皎洁又如鲜花水灵的少女淡然地朝下方点头，然后昂首挺胸，来到钢琴前落座，那不可一世的姿态，仿佛是下面人求着她上台的。

　　一曲弹奏完毕，角落里的老吴没听出什么音乐的美感，但李二小姐行云流水的演奏姿态，高雅艺术加持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倒是让老吴口水直流，在他旁边，小保安听得如痴如醉，忽然瞥见老吴如狼似虎地盯着台上少女，感觉像自己的女神被人亵渎了似的，不禁有些后悔带他进来，问他：“你女儿是前面大合唱里的吗？看得这么入神。”

　　老吴嗯嗯地敷衍。

　　这时小保安就警觉了，“待会儿还要颁奖，家长也会上去发表感言，你家那个合唱肯定能得奖，至少是个鼓励奖。”

　　老吴连连推辞：“不了不了，我就在下面看看，不上去给她丢脸。”

　　小保安更怀疑了：“你女儿到底是哪个年级的？”

　　老吴可不想引起别人注意，没法，就指指台上，“我认识她。”

　　小保安哈哈大笑：“你要认识她，那她还是我女朋友了。”

　　老吴就生气了，“胡说八道什么，人家还是个学生。”

　　你也不照照镜子，你配得上吗？

　　小保安不服：“你又算个什么好鸟？”

　　老吴懒得理他，反正他进来了，小美人也见到了，他就不虚此行了。

　　李二小姐的节目是压轴节目，之后就是颁奖仪式，主持人宣布获奖名单，李二小姐得了一个二等奖，当她登台时，所有舞台灯光和所有的目光，都落在身穿白裙的少女身上，充分演绎了什么叫天之娇女，甚至连第一名都盖不过她的光芒。

　　但李二小姐表情自始至终都十分淡漠，从校长手上接过奖杯，也是微微颔首，反倒是那秃顶校长主动跟她握了半天手。

　　“可恶，老头又摸我女神的手。”此时老吴身边的小保安已经再无顾忌，就像个演唱会上的疯狂粉丝，在角落里又叫又跺脚的，老吴都嫌丢脸，与他保持距离。

　　当台上主持人邀请家长代表上台时，老吴注意到，台上八风不动的高雅少女不对劲了，她表情有些尴尬，而主持人连连喊了那位家长的名字几次，都没有任何家长上台，老吴幡然醒悟，这个耳熟的人名，就是东升集团的董事长夫人，也就是李二小姐母亲的名字。

　　台下开始交头接耳，主持人站在李二小姐身边，低声说着什么，大约是问她家里人去哪了。

　　老吴看见李二小姐轻轻摇头，一直不肯说话，眼神倔强又冷漠，心头早就化作一滩水，又是唏嘘又是怜悯，他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往前走，小保安都没抓住他。

　　等他回过神来，他已在万众瞩目中，出现在舞台中间，李二小姐和一群打扮成熟的小鬼都惊讶地看着他。

　　他成了误闯高级宴会的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