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新年前夜（一）

　　不知不觉中，新的一年就要来临了。

　　下雪的天数，一天比一天多。

　　节日的气氛，也一天比一天浓。

　　城市被白茫茫的积雪所覆盖，两边的树木上，也挂起了彩灯。

　　上班时要经过的大楼，也挂出了减价促销的红色横幅。

　　“……。”

　　冉冉透过玻璃窗，呆呆地望着窗外的大雪。

　　对面的百货大楼上，明亮的招牌上，打出了HAPPYNEWYEAR的大字。

　　她轻轻叹了口气，把目光投回了键盘——

　　“……又加班？”

　　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冉冉抬起头一看，百合子正朝她微笑着。

　　她烫了可爱的短卷发，打上了樱花粉色的眼影，整个人看上去，活泼而富有朝气。

　　——无论见她多少次，看到她的脸，冉冉仍觉得恍若隔世。她呆呆地望着百合子，不知该作何反应。百合子却笑了起来，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

　　“怎么了？……看傻了？……我的脸这么奇怪吗？”

　　——原来还看过你更奇怪的样子，所以无所谓了。冉冉内心吐槽。

　　“没什么事。”她挤出了笑容，“很适合你。……今天有什么好事，居然还化妆？”

　　“我——”

　　百合子一顿。她手指一弯，抓住了冉冉的肩膀，嘴唇也弯了起来：“……决定了。”

　　“决定什么？”冉冉一头雾水。

　　“当然是告白了，告白！”百合子一眨眼睛，“我想了想，不能再当‘暧昧对象’了。”

　　一瞬间，她坐在窗台上的样子，在冉冉的脑海浮现了出来。她心下一跳。

　　游戏回档之初，除了冉冉，其他游戏角色的记忆，都退到了回档之前。尽管如此，她还是怕悲剧重演。

　　“可是……如果那样，你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哦？”冉冉婉转地提醒，“他……可能并不——”

　　“并不喜欢你”这句话，冉冉犹豫些许，终究无法说出口。她低下目光，暗暗恼怒自己的懦弱。没想到，百合子笑出了声。

　　“我当然知道了。……他不一定喜欢我。”

　　“哎？”冉冉诧异地抬起眼睛。

　　“但我想了想，这种暧昧不明的朋友关系，不能再持续下去了——安于现状，只是一种逃避。这是我的感情，我必须亲手给出答案。”

　　说着，百合子一拍冉冉的肩。

　　“这可是我考虑一年，得出的答案。……祝福我吧，冉冉。”

　　她的笑容明亮，不带一丝阴霾——那是世界改变后，冉冉一直渴望看见的表情。

　　“……。”

　　冉冉愣愣地望着她，突然感觉视野有些模糊。她一摸眼角，才发现自己哭了——

　　“哈哈……瞧我……”她一边哭，一边笑，同时抬起手来，狼狈地擦去了眼泪，“怎么回事……变得这么多愁善感……”

　　“是啊，我也觉得。……”

　　百合子嘟囔着，一边扯过椅子，在她对面坐下了。她伸出手来，擦着冉冉脸上的眼泪，“今年3月以来，你就变得怪怪的……连我也是这样。”

　　说着，她叹了口气。

　　“鼓起勇气太辛苦了。……今天之前，我曾经无数次放弃过。……但奇怪的是，心底一直有个声音，让我坚持下去，拿出勇气来。……仿佛我不这么做，就会有很悲惨的下场一样。……我想，这也许是有‘另一个我’，在驱赶我前进吧。”

　　百合子收回手，朝冉冉笑了笑：“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呢？”

　　她的表情俏皮，目光却格外澄净。一瞬间，冉冉觉得她察觉到了什么。可她只是微微笑着，换了话题。

　　“别说我了，你那边怎么样？”

　　“……哎？”

　　“别装傻了，就是说你和路易斯啊，路·易·斯！”

　　游戏回档后，冉冉和路易斯的关系，也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不，说是“原来”，还是有着微妙的的不同，那就是——

　　“我——”

　　“别再说没关系了。如果真的没关系，就不会平安夜加班了吧？”

　　“这倒真不是。”冉冉苦笑，“路易斯说，还有些事情要去做，要我等他一会。”

　　“嗯？什么事，不是去约小女孩吧。”

　　“不可能，不可能！”冉冉慌忙摇头。

　　“……哈哈，我就说一声，瞧你吓得这样！”百合子笑出了声，“他一定会向你告白的，尽管放心～”

　　说来也奇怪，回档的第二天，冉冉就接到了路易斯的电话，来到了他们家。

　　“……我想跟你分手。”

　　没想到，两人见面后，路易斯却提出了意外的请求。紧接着，他再一次跟冉冉提到了自己的身世。

　　“我的童年没有多少爱，我不知道爱是什么，也不知道如何爱人。……我害怕失去你，我害怕自己没有爱人的能力，但我也很害怕，我们的感情，会成为你的负担，让我们重走我父母的老路。”谈话的最后，他老老实实地说，“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些时间，等我整理清楚自己的情感，能直面这份恐惧后，我会重新来追求你。……也希望那时的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他说着，抓住了冉冉的手。望着她的蓝色眼睛，专注而真诚。

　　“当然，如果你要找其他人，我也不会干预。……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跟我一起。从现在，到未来，只跟我。”

　　这样的请求，冉冉当然无法拒绝。

　　接下来的一年时间，他们就像路易斯建议的一样，从零开始，再次进行交往。

　　路易斯也开始笨拙地追求她，比如关心她的身体，给她送花，跟她一起度过重要的节假日，跟她一起计划未来。

　　他们之间的相处，越来越像正常的情侣。

　　路易斯的吃醋也越来越少——当然，看见她与男同事单独一起时，他还是会短时间不搭理她，之后又向她抱怨，说要她记得约定，还说自己没有安全感。

　　喜欢吃醋的吸血鬼。这么一想，他别扭的神情，倒也非常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