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辞有洁癖,别说是在床上吃东西,把食物带进卧室这种行为也不能忍,但这样的事宋黎没少干,他每次都好脾气地顺着她。
她暴瘦那段时间,许辞为了哄着她吃一口饭,还在床上摆了张小桌子。
次日上班出门前,宋黎在门口给他打领带,他长得高,每次都得低头。这回还没开始他就瞥见她赤脚走出来,弯腰先给她拿了双拖鞋。
“地面凉,下次记得穿鞋再出来。”
昨晚睡前又做了一次,早上起来有点晚,“你走得那么快,我这不是着急吗。”
他配合地弯腰低头,她身高不够也不用踮脚,动作娴熟地系好领带后就开始求表扬,“好看吗?”
以前英桦中学的制服也需要打领带。宋黎第一次系的时候学了很久,她手笨,经常系得歪歪扭扭,许辞就是她练手的对象。
时隔多年,他不在她身边也没手生,有些肌肉记忆是刻在骨子里的。
许辞凝在她脸上的眼神变得幽深,宋黎刚撤开手的同时,他的吻就跟着落下来,她被压得往后倒。
许辞用手撑在她后脑杓,“好看。”
宋黎也对自己手艺很满意,“你今天上班要做些什么?”
“什么都做,很琐碎,讨论案件、远程提讯、出席法庭或者查看犯罪现场,你应该都不感兴趣。”她只喜欢一些刺激性的东西,这些既废脑力又繁琐的事情对她来说都有点无聊。
宋黎不高兴地嘟嘴,“谁说的?”她拽着他红褐色的领带,“我对你的事情都感兴趣。你今天要讨论什么案件?”
许辞说:“长丰街那起案件。”
刚发生没多久,她还记得,“严重吗?”
“嫌疑人被关押,受害者抢救过来了,具体怎么样还得继续审。”她没睡好,眼底泛着淡青色,许辞吻她眼睛,“更多的不能跟你细说,如果公开审理的话,我带你去看。”
“才不要看,肯定会无聊,但我希望坏人都能绳之以法。”她又不肯了,只催他,“快去上班吧,你要迟到了。”
许辞捏捏她的指腹,“好。”
他走后没多久,宋黎也跟着换了衣服出门。
她不知道的是许辞忘了拿一份文件,于是折回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她上了一个男人的车。
很低调的一辆黑色SUV,但是依然看得出很贵。
男人开着车窗,宋黎站在车外和他说了几句话才上的车,只停了半分钟就开走,但许辞还是看清了那个人的侧脸。
很熟悉,许辞不可能忘记,九年前他在宋黎家楼下见过。
上车后宋祎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开工,结果先瞥到她脖子上的那些吻痕。
“大白天的你也不遮一下?”宋祎还想给她配个新助理,但看样子这一个月她都不打算接通告了,玩都要玩疯。
宋黎心情很好地冷哼,“你管我?我就算露袒胸露乳你也管不着。”
她对这个大哥没什么好脾气。
同父异母,宋家的八个兄弟姐妹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宋黎不是他的第一个妹妹,但是唯一一个和他同在一个屋檐下住的。宋黎母亲和那些女人一样,都是情人上位,但婚后才生下的宋黎。
至于其他人,宋祎管不着,也见不到。
后来见到了,还不如宋黎。
以前在宋家,宋黎没少和他当面叫板,兄妹关系水火不容,但没想到最后肯拉她一把的人,竟然是宋祎。
“你就这么看不起宋家?竟然去求外人都不知道回来。”
当时宋黎已经判给了女方,李玉贞改嫁后基本上就没有管过她,何况是宋立国。
宋黎因为甘玕拿她裸照威胁的事情孤立无援,宋祎站在她面前骂,“宋立国和李玉贞不管你,但你哥还没死。”
那时,宋黎第一次觉得他像个哥哥。
甘玕蹲了几年牢,因为宋祎的缘故,至今还没出来。
宋祎问她,“你现在和那个检察官同居?”
“纠正一下,那是你未来妹夫。”
宋祎轻呵一声,“你去莫斯科那九年他都没有去看过你,这样的男人也配做我妹夫?”
宋黎刚要反驳,但他不想听,话题一转只冷冰冰地问,“听说你换律师了,找了谁?”
“张默。”
她把包里的名片拿给他,红唇微扬,“不错的律师,有空你去见见。”
一张烫金的名片,做得大气又精致,宋祎指腹压在“张默”两个字上若有所思地摩挲,忽地喉咙溢出一声低笑。
“原来你回国后第一个要开刀的人是他。”
九年前她是因为甘玕那件事离开的,又不全是,可能甘玕只是导火索。因为她的抑郁症又到了开始暴瘦的程度。
14岁那年,宋黎已经出落得很漂亮。瓜子脸,狐狸眼,灵动又妩媚。
第一次遭受性骚扰是在姑姑家被姑父摸脚,她告诉妈妈,告诉姑姑,但所有人都骂她是小狐狸精。
他们说家丑不可外扬,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侵犯,就选择息事宁人。
她永远记得那时姑姑知道这件事后,还和邻居嚼舌根,说她和李玉贞一个货色,年纪这么小就会发骚。
第二次是甘玕。
英桦中学出了名的变态校霸,那时她跟发小明妤去小舅舅的拳击馆打了一年拳,所以当甘玕偷摸她时,宋黎毫不客气地反踹了一脚。
但是他比想象中的更难缠。
“你想让许辞知道你从小就发骚,就尽管去告我。”甘玕威胁她,“他应该还不知道,你和他认识的时候,你还勾引了你的姑父吧?啧,老男人的味道是不是比不过年级第一的小男生?”
“也对,许辞多带劲啊,冷冰冰的不爱搭理人,看着就让人很想操,难怪你一直倒贴,洗澡还要想着他自慰——”
宋黎学艺不精,但打甘玕绰绰有余,“你再提他试试?”
甘玕趴在地上手软得撑不起来,扬起嘴角笑,“提他?哪个他?是你那老色鬼姑父,还是我也心心念念的许辞?”
“你最好弄死我。”甘玕阴鸷地开口,“否则,这件事他迟早会知道。”
“我现在就想弄死你。”
但谁想到对方更是个没脸没皮的,“你弄死我,我拉你一起下地狱,不然我就一直阴魂不散。”
……
当年把她的裸照卖给甘玕的除了一个不认识的男生,还有张默。
他在她常住的酒店装下针孔摄像头,拍了无数张她抛在浴缸里的照片和录像。
她每一天都被梦魇折磨,九年过去她看到浴缸还是会害怕,可是他再见到她的时候凭什么什么都忘了。
“是啊,”宋黎转过头看他,红唇笑起来冷艳无双,“我回来就是要让那些得罪过我的人统统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