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姨

　　第二天上午。

　　在办公室电脑前处理材料，张崇突然发信息给我，“直觉告诉我还能约。”

　　这是个莫名发来的消息…

　　我已下定决心不再为这个家伙的胡扯而影响情绪了。

　　喝了口电脑桌边一次性塑料杯剩下的水，将它扔进脚边垃圾桶，“所以你有机会证明了。记得拍几张脸部照片呀。”

　　“那不符合规矩的。”

　　我有点气笑了，“跟女人上床拍视频就可以呀，拍张普通照片不合规矩？”

　　“行有行规嘛。而且，有人脸的照片被认出来了，会给我们整个行业惹出大麻烦的。你知道我这个人的，我特别注意职业素养。”

　　那张猥琐的脸仿佛就在我眼前。

　　我，“你是怎么把这种屁话说得这么大义凛然的？跟人家老婆上床，你接活不拍证据证明，人家就会付款给你？”

　　糊弄鬼呢？

　　“啊…但是…”张崇欲言又止，又说，“但是……就是啊……那女的有点强势呀，我被发现了…不好啊。”

　　他语气里似乎真的怕那个女人。

　　这本来是句好笑的话。但我心里却有点隐隐的不快起来。

　　房间有风，有一种轻微的向鱼缸里的波动感。

　　我莫名的在想。

　　这个家伙的想法转变得如此之快？

　　昨天下午他车坏了之后，难道苏琳出去买衣服，其实是去帮他的！？？？

　　她在外面确实气场很强。但是这种事情我又怎么都觉得不太可能……

　　如果苏琳真的，被这个看起来像白痴一样的家伙用憋脚调情手段弄上床了，那过去是怎么回事？

　　过去那些年追她的男人不缺优秀的长得帅的，他们都连那种最差劲的撩骚话都不会说啊？

　　还是真的向张崇说的，苏琳到了想出轨时候？？？？

　　心情莫名的有点压抑起来。

　　上午去老总办公室送准备的宣传材料，到门口正好遇到他从办公室出来。

　　老总已经快六十的人了，有点瘦，穿的手工制作的西装，平时非常注意煅炼身体。

　　旁边没人，他靠近我低声说，“明天出差你跟我一起，有个大单要谈。而且总公司有个会议，我也带你去参加一下。”

　　他一边看腕表，“单子如果成了，今年下半年就能破了去年的业绩记录。成不了的话……”他把蓝色的西装衣袖推回去，掩住手表，“也去长长见识吧。”去总公司开会，原本没我什么事。

　　带我去已经是非常明显在提点我了。

　　“好，我立即就去作准备。”

　　他点头接了我递过去的材料，跟我一起往从走廊往外走。

　　“我其实不喜欢弄这些手工制作的衣服。但是年纪大了啊，身材开始走型了，也不得不去定制衣服了。”说着有些摇头。

　　回办公室后，我盘算了一下时间，跟领导去开会，时间是今天去明天回那种。

　　加上中间要谈生意，可能会耽误一天。所以最保险是两天。但大抵上应该是第二天能回的。

　　只是这个事情在我听到张崇说的事情后，心情莫名的有点压抑和担心起来。

　　虽然我也知道有些事基本没可能的啊……

　　从办公室的百叶窗往楼下看，远处地面上的白色方砖组成的圆形环状排列从高处看去在绿化带间，像一个巨大的克苏鲁符号。

　　张崇之前给我发的来的语音，我一直懒得看，这时忍不住在窗边点了一下。

　　那家伙的公鸭嗓在手机里有点刺耳的传来，“干我们这行，有职业道德才能走得远。除非是客户要求的，否则绝不多打听客户信息，也绝对不能露人家的真实信息的。这是基本操守呀。”

　　我有点烦的回复，“别跟我扯淡。你的客单，不拍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泡错了人，客人会给你钱？”

　　职业道德？找网络视频来蒙我的时候不讲道德了？

　　先去作自己的事吧。

　　中午在食堂吃完饭回办公楼的时候，苏琳打电话过来，“老公，晚上想吃什么呀？”

　　我一时的也没什么胃口，“随便吧。吃什么都行。”

　　“老公你怎么了？”

　　“嗯，……没什么，遇到一个单子比较棘手。”

　　“那老婆作我老公最爱吃的鱼，给你吃，好不好？”她的声音温柔的向每次我抱着她的样子。

　　“行。”

　　挂掉电话后，站在楼梯上我也在想——我是不是真的很不信任苏琳？

　　那天晚上，我差点把她从睡梦中扯起来质问她。

　　就因为那个人发了个没头没尾的视频给我。

　　我跟她真的从来没有红脸到那种地步。

　　但这次去出差确实让我有些压力。我不在家可能有两天，总觉得有点烦……

　　下午坐在办公室里，我也在思考跟张崇打赌的问题，要怎么结束。

　　说实在的，现在这个时候，张崇说他跟那个女人上过床了，我若跟他说那是我老婆，这是有点尴尬的。

　　就算那视频是假的，直接这样说，也会非常尴尬。

　　这尼玛。还是找人打他一顿，再说。但怎么好像都挺奇怪……

　　下午的阳光从拉起的百叶窗外照进来，在脸上和地上像枯萎的花瓣一样有种莫名的抑郁感。

　　昏昏噩噩的工作到下午五点的时候，忽然又有电话打进来。

　　我以为是广告，随手敲亮屏幕，却是个熟悉的电话。

　　我一激灵从电脑前把手机拿起来，“小姨？”

　　“我车被撞了，你开车来接一下我吧。在胜利北路十字路口。”

　　我一下站起来，“严重吗？受伤了吗？”

　　小姨，“我没事。你赶紧开车过来就行了。”她的声音有一点不快，出车祸了不管怎么都不会开心吧。

　　“好。我马上来。”

　　在我们家，小姨跟我的感情是比较特殊的。

　　怎么说呢？

　　我跟我妈其实并不亲近。在我的感觉中她跟漫画里的八尺夫人差不多。

　　是个给我感觉很冰冷的女人。

　　从小到大我都不太喜欢她。

　　虽然在别人嘴里她很漂亮。

　　但我总是不喜欢她，说不清是为什么，可能是她对我太严厉了吧，没有亲近感。

　　小姨是我爷爷的老来得女。差不多算是我妈在我心中的替代品。

　　不管什么时候她都在保护我和对我好。

　　在我眼中，她其实跟我妈没有区别。

　　如果要问我，我妈跟小姨，谁才像我妈（至少是心理上的）我一定会说是小姨。

　　一个更向我妈的人，也是一直对我最好的长辈。

　　当然有时候她也会占我便宜，会说，“儿子。长大了你要养我呀。”我小时候听到这话，总是跟傻B一样说“好。”

　　跑去请假，开我的车。路上也跟苏琳打了个电话说这件事。

　　利济北路，这时段人很多。

　　车开到时，老远就能看到在路口一边歪着的黑色SUV。她喜欢开那种大型油老虎，所以很容易发现目标。

　　而且我也很快就看到了站在车边跟人谈话的她。

　　小姨很喜欢穿高领，这天上衣就是雪纺面料的米白色高领短袖，她雪白纤细的手臂和浪琴金属机械腕表。

　　黑色高腰裹臀裙层层褶皱，有温柔的贴肉质感，那黑丝长腿，我隔着很远就能看到那种考究的珠光丝袜泛着的金属一样的光。

　　脚上白色凉鞋的质地有种布织得感觉鞋带由白线编织，缠绕在她得黑丝的脚踝上，有种国画上得籐蔓植物得感觉。

　　她这身衣服很时尚，但穿在别人身上或许并不算多么夸张，但是放在她身上就十分十分得扎眼。

　　特别是裹臀裙高腰得设计不仅提升了她得腰线，还使她得腿显得更长更高挑。她嫁人之前当过腿模，腿型完美而且非常长。

　　我过去的时候，交警已经作完记录在准备离开了。

　　在她旁边得几个穿黑西装的不知道是不是保险公司的工作人员。

　　看到我，小姨就对他们摆了下手，“我儿子来了。后面的事你们处理吧，我走了。”

　　那个男人连连点头，带着旁边的几个男的都带着很职业的陪笑。

　　只她上我的车时，我看到那几个男人的眼睛在偷偷盯着小姨的屁股看（或者说腿），有些无语。

　　倒车准备离开。

　　“儿子，你眼袋有点重啊，最近压力很大吗？”她一边把白色高根鞋从脚上解下来。

　　“还好吧。”我看着后视镜。

　　她，“脸色不太好。最近是不是没睡好，有压力？要是工作不舒服，就到小姨这里来上班。我给你开双倍工资。”

　　（我总觉得她每次见面都在拿显微镜盯着我的脸看，我有什么变化，几乎她都会看出来。这一点让我觉得被关心，但有时候也让我很头痛。）

　　车头调好了角度，我笑，“没什么大压力。最近刚刚升职，你知道的。年青毕竟还是拼一下比较好啊。”再怎么我也不能吃软饭的。

　　更别说她们家有钱跟她老公应该有很大关系，我哪有跑去当衙内的道理啊？

　　小姨的老公有官职在身，常常出差。

　　她现在则是东南某知名的化妆品公司的大股东（好像还有其它一些公司的股份。她能拿到这种股份具体有没有内幕我不清楚。但这辈子不缺钱是肯定了）。

　　她现在日常主要也就是健身和兼职和闺蜜合资开了一家花店杀时间。

　　“生活上别有压力。缺钱就跟我说。我结婚的时候就公开讲了，你是我儿子，我就是要养你。”她靠在副驾的靠背上，能看到她高领白上衣下成熟而鼓张的胸部。

　　（他们结婚后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要孩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怀孕计划？当然这只是我的胡思乱想，这种事我肯定不能问的。）

　　我。

　　“知道了，小姨，别当着别人面叫我儿子了。在外面这样叫，真的不好。”我小的时候虽然觉得她比我大。是个长辈。但是随着年纪变大，我也结婚了，她看起来很年青，我又在职场上混了多年。怎么都算职场精英，手下还管着几个人。

　　每次她在人前这样叫儿子，总会让旁边的人侧目。她浑不在意，我却浑身不自在。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她是不是就是故意这样干的。

　　“吓，？出息了，还不让我叫了？”她一手拎着高根鞋，另一手，极熟练的伸过来揪我的耳朵。

　　“我开车呢。”我一边歪头躲避，“好吧，你随便吧。”

　　不知怎么的，见到她后，我心情也好了许多。

　　我们到家的时候，苏琳也刚好到小区门口（她跟小姨都是有点吸引目光的那种人，所以门口看门的大爷和几个别的小区来下象棋的老头，几乎都时不时抬头装作不经意的偷偷瞄）。

　　她应该是赵娟开车送回来的，这时那车还没开走。

　　我觉得那个女人应该是在车里看到我们了，只是车离得比较远，不太好打招呼了。

　　她肯定在看我们，而且一直在盯着看我们几个人看，有种很强八卦感。

　　然后那车就开走了。

　　苏琳一边问，“怎么会撞车了？”

　　我把她手里的几个购物袋拿过来，她显然买了不少菜，还有水果一类的。

　　小姨在旁边顺手就把包接了两个过去，帮我提着。老婆看到了有点不好意思，回头又从我手里也接了一袋子圣女果过去。

　　这些东西平时本身也是我拿上楼的，大多时候不想让苏琳太累。

　　但跟小姨在一起，就总有种被人当小孩的感觉。

　　就是东西不要我提重的，或是捡轻的给我。

　　我什么都不用作，也没人觉得我有义务。

　　小姨在前面上楼一边说，“拐弯的时候有个接小孩放学的老人开三轮车抢道，我想让开结果把旁边的花坛撞了。”说着摇头。

　　这种事算天灾。

　　“那老人也不像有钱人，还带个孩子在三轮车上，说话都说不清楚，孩子也害怕就没让他赔。让他先走了。”

　　老婆笑，“你没事就好。”

　　她喜欢开大SUV，安全性还是高多了。

　　苏琳跟小姨关系一直很好，我进厨房的时候，她们两人并肩在洗苹果。跟闺密一样。这也是让我有些奇怪的一点。

　　苏琳的身材很好，是比较有肉一点的类型。

　　相对的——小姨是更适合当模特那种。

　　身高一米六二，喜欢穿高根鞋，加上腿长，又很喜欢健身。

　　两个人完全不是同一个类型。

　　老婆的身材其实跟我妈反而更像也算是个巧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