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不过现在沈碧瑶肚子里有了张问的骨肉,他却不再需要张盈这个关系了。
张问摸着良心想了一遍,张盈在他心里也不过如此。但是他依旧要哄着张盈,还是要保证她在张家的地位。皇亲国戚、糟糠之妻不下堂的名声,是一方面原因;最重要的是张问多少还是有点责任感。娶了别人,不能利用完就扔掉,该承担的还是要承担,这和利用其他人有本质区别。再说谁做老婆,对张问来说都差不多。
这时张盈却没有被张问的花言巧语蒙蔽,她擦掉眼泪,冷冷说道:“你要明白,我嫁与你,并不是为了你的官位、富贵,没有你我照样能活。”
张问听到这句有些急了,心道马上就要回京师,正需要各种各样的盟友,才能招架住东林。这会儿要是家里出了问题,皇帝、皇后那里老子怎么交代?
他想罢忙拉住张盈的手,厚着脸皮说道:“盈儿原谅我这一回吧。”在他的印象里,女人都比较心软,哄哄就好了,很好对付。
张盈红着眼睛道:“我马上就回关内,我决定了的事,谁也劝不住。”张问瞪圆了眼睛道:“你不和我一起走?你去哪里?”
张盈的眼泪再次掉下来,张问抓住她的手,她也没有甩开,只说道:“我不是一时冲动,只是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个晚上,你躺在我旁边,却想着别的事情。我在你的身边,好像是一个无用的人,一个多余的人。你有许多红颜知己,有的甚至可以为了你只率几百骑出关冒险……”
“你究竟在说什么?”张问的心里生出一股怒气,“你是我的内室,又不是下属、同党,能需要你做什么事?办事我可以找同僚下属,商量政务我可以找黄仁直沈敬。咱们不是挺好、挺和气的吗,盈儿把家里操持好,咱们好好过日子不就行了?你不愿意我碰其他女人,这个容易办,其他女人在我眼里,和古玩、玉器这些东西没有区别,不碰就是了,你乱想些什么?”
张盈道:“……相公放心,盈儿这辈子只有相公一个人、从一而终,也不会让相公写休书。所以相公不需要担心怎么向皇后交代。我只是离开一段时间,不会影响你的名声。”
“太影响了!你要去哪里,在外面瞎跑我张问的面子往哪搁?不准走,要走就回京师,在家里好好呆着!”张问怒道,“伦理常纲,你嫁了我,就得听我的。”
张盈道:“你留不住我。”说罢转身就走。
“等等,你要去哪里,我怎么找你?”
张盈回头道:“妾身想见相公的时候,自然会能找到相公。”
张问呆呆站在原地,很受打击。他确实没有办法,面对张盈这样的人,什么伦理常纲、什么权力都没有用,张问不可能以权柄动用其他力量抓她,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样不是授人笑柄么?
他回头一看,只有一扇窗户被风吹得吱吱轻响,并没有在蓦然回首之间,就能解决自己的迷茫。他突然觉得非常寂寞,寂寞难耐,虽然家里有一屋子女人,外边有一帮子党羽。
他的精神有些恍惚,感觉自己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没有政治理想,也没有感情。比以前更加糟糕,以前他心里有仇恨,仇恨背后又有爱、小绾的影子,起码有目的;现在他恨不起任何人,甚至东林要整他,他也恨不起来;小绾的影子也在报完仇、尽了心愿之后也渐渐淡去。
张问觉得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没有意义;但他现在有钱有女人,没有意义,却有意思。只是这种昏噩的感受让人十分不爽,他需要找到自己的目的或者任何一种让人活着有意义的东西。
这时一个丫鬟喊了一声“东家”,听见张问应声,才小心走进来说道:“禀报东家,刚刚夫人收拾东西走了。”
“哦。”张问心道张盈还真是女中丈夫,行事雷厉风行,说走就走。他沉住气,说道:“夫人虽然要回娘家一些日子,但是你们也得各自做好本分,别以为没人管了就能乱来,明白吗?”
“是,奴婢侍候东家是本分。”丫鬟道。
张问听得话语间有些熟悉,又看了一眼那丫鬟,才想起那日这丫鬟用嘴服侍过自己。不知怎地,张盈走了,他除了有些心痛之外,反倒轻松一头,这下想干谁就干谁,可是没人管了。
张问想到这里,发现自己原来是这么副德行。他看了一眼面前的丫鬟,虽然年龄小,不过看起来很听话的样子,就说道:“以后我的起居,就由你侍候吧。对了,叫啥名儿?”
丫鬟道:“回东家,奴婢叫五丫。”
“乌鸦……”张问念了一遍,皱眉看了一眼那奴婢,说道,“我看你长得挺白,怎么取个名字叫乌鸦?”
五丫笑道:“不是乌鸦,是一二三四五的五丫,奴婢在家排行第五,兄弟姐妹们都没有名字,就以排行做名字。”说完很期待地看着张问,希望张问给取个好听的名字,稍微抬高些自己低贱的身份。
但是张问却挥了挥手道:“没什么事的话,下去吧。”
五丫只得执礼退了出来,走到门口,正遇到另外两个丫鬟,五丫就说道:“以后东家房里,不能谁想进就进。东家说了,让我负责起居。”
两个丫鬟忙恭喜五丫,并说了许多好话。这时候却见玄月走了过来,她们就都急忙住嘴,弯着腰站在一旁。玄月冷冷道:“不错嘛,东家房里不能想进就进,那以后我要巡查,也得先给你禀报一声了?”
五丫战兢兢说道:“奴婢不敢,是东家这么对奴婢说的……”玄月哼了一声,掉头便走。
其他两个丫鬟看着玄月都远了,才说道:“得罪了玄月,可没好果子吃,你刚才还提东家作甚?这不是明白着拿东家压她一头么?”
五丫咬了咬嘴唇,说道:“她还能大过东家去了?”
院子里有许多女人,五丫这句话很快就被人传到了玄月耳朵里,并且添油加醋说五丫要在东家面前说什么话。然后没过几天,张问早上起来时,就发现侍候的自己的丫鬟换了人,他忍不住问道:“五丫呢?”
新的奴婢道:“昨天没见着五丫,玄月姐姐就让奴婢暂时侍候着,找到了五丫再让她过来侍候。”
张问不知道那些女人间的事儿,但这种事他猜也能猜着个大概,可能这里边有问题。不过五丫就是个奴婢,张问也懒得去管,也就放到一边不作计较。他看了一眼新的奴婢,长得比五丫还不如,小眼、胸平、细胳膊细腿,皮肤也很干,一点水灵的感觉都没有。
但张问也不计较,将就着用用。他掀开被子,指着胯间一柱擎天的玩意,说道:“给我弄出来,以后早上进来侍候,就别让我再说了。”
丫鬟红着脸道:“是。”她想着以前五丫肯定也干这活,想到这里心里平衡了些,虽然脏点,但又不只她一个人做。
丫鬟含住张问的玩意,口技生疏地弄了一会。张问一看她那张毫无感觉的脸、毫无感觉的肌肤,就提不起兴致,连教她两招的心情都没有。
她卖力地忙乎了好一阵,张问已经觉得十分无聊,说道:“行了、行了,我自己来。”他自己套弄了一阵,终于解决了发涨的难受,命令那丫鬟舔干净,这才让丫鬟服侍着穿好衣服起床。
张问洗漱、吃完东西之后,便又拿起那叠从杜松部残兵那里得来的证词,他再细看一遍,免得以后用的时候出了什么纰漏。
其中大部分的字是出自黄仁直和沈敬之手。由官兵们口述,黄仁直等人记录,然后让官兵画押;因为军户大部分不识字。张问翻看的时候,突然见到一份字迹不同的,不由得细看了几分。
这份证词并非出自黄仁直等人之手,却字迹清晰、言辞恰当,将整个事情叙述得井井有条。张问心道此人起码得是个秀才,才有这样的文笔。然后张问翻到末尾,却不是画押,而是签的名字:叶青成。签字和文章的字迹相同。
张问心里一喜,心道这份是出自官兵亲手,却是更有说服力,当下就拿出来单独放置。
张问审完证词,就走出内宅,到外院去处理了一些公务,叫来黄仁直和沈敬辅佐处理一些书信来往。
这时张问想起那个亲笔写证词的人,问道:“叶青成你们认识么?”
沈敬笑道:“大人也注意到此人的文章了?呵呵,老夫当时看了他的文章,也是惊叹,就问他怎么不走科举,却做军户。”
张问道:“是啊,此人的文采,考个举人应该还是可以的。他为什么要做军户?”
沈敬道:“杀了人,不过他自己说是被陷害的,老夫也不清楚。总之最后是被流放到甘肃,更籍为军户。在杜松部打套寇的时候屡立战功,累功至千户,后跟着杜松到了辽东,出关参加苏子河之战。”
“哦,原来是这样,沈先生找人叫他明天来见我,看看人怎么样。”张问马上说道,一个能文能武的人才,他倒是想拉拢一下。
第四折 众里寻它千百度 段三 反思
忙完了一天,张问对家里的众人交代不久要回京师,要人处理临行的一些事宜,然后回到房间准备休息。门口挂着两个红灯笼,让人意识到年关临近的喜庆气氛。屋子的香炉旁边放着一个大灯台,上面点着十几根蜡烛;东西两角各放着一个火盆。房间里很明亮,很温暖。
他突然觉得很寂寞、很孤单。张盈走了之后,他愈发觉得孤单起来。他甚至有个感觉,好像她会不经意间走到房里,说些贴心的话。他不由得长叹了一气。
张问在椅子上坐下,他的那个瘦丫鬟就走了进来,问道:“东家,要烫脚么?”张问道:“好,去打盆热水进来。”
过了一会,丫鬟端着冒着白气的铜盆走进房间,放在张问面前,她手里还拿着一块白毛巾。这时玄月也绕过屏风走进来,说道:“你先试试水温,别烫着东家了。”然后走到后窗去检查窗户。
丫鬟道:“是。”把手放到水里面,过了片刻才说道:“刚好,太温了不舒服。”说罢去脱张问的靴子。
张问像一个呆子一般坐着,任凭丫鬟摆弄。丫鬟给他洗完脚,又拿毛巾擦干,换了一双棉鞋。
玄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对张问说道:“东家,沈阳这地方不太安稳,属下就睡在旁边的床上行么?”
张问哦了一声,根本没听玄月说了什么,这时他想起了一件事,就看向玄月说道:“对了,你帮我记下一件事,我怕忘记了。明儿交代黄先生一句,在我们离开沈阳的时候,把来送别的人的名字记下。”
玄月道:“是。”又转头对那丫鬟说道:“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吧。”
等丫鬟下去之后,玄月又走到床边将叠好的被子打开铺好。张问见状说道:“这种事让奴婢做就行了。我有些累了,想睡觉,你也下去吧。”
玄月道:“刚才东家不是叫我也睡在旁边吗?”
张问听罢一怔,他以为玄月是说和自己睡一张床,睡在旁边。他不由得看了一眼玄月饱满的身材,心里一动,但是随即又忍住念头。张问想起盈儿说的不错,自己确实愿意和任何有些姿色的女人上床;但是现在张问意识到,这样乱干是不行的。
张盈的突然出走,让他不断地反思自己。在处理感情关系和利用合作关系上,自己真的一直都处理得不好。比如别人是因为喜欢自己才付出许多东西,自己却抱着利用的态度接受别人的爱慕,随意索取,不思回报,这样的交易是不公平的。
张问希望自己心里面坦荡,小人也好,坏人也罢,坦荡就好;他不想自己受到良心的谴责,也不想有内疚心理。做人多少还是有点原则比较好……当然,敌人不在考虑范围之类,对待敌人当然要不择任何手段。
想到这里,他又审视了一遍玄月。玄月被看得脸上微微一红,低声说道:“上回没画完的画……”
张问沉默了片刻,心道自己对玄月除了色心,看中的就是她的身手,可以保障一些安全。完全就是利用和合作关系,不宜索取太多。张问便说道:“玄月很需要男人么?”
玄月一听,这不是在侮辱她是骚货吗,她的脸色微变,说道:“东家何必这样作践人。”
张问道:“上回那句辛弃疾的词,是个误会,你也明白了。那天我看着玄月身段好,就动了淫心,仅此而已。玄月要是依了我,那就是自个作践自个了。”
玄月听罢怔了怔,品味了一遍,感觉张问说的话虽然难听,这不是在为自己考虑吗?玄月顿时拿眼偷偷看了张问一眼,见他脸上有郁色,心道:他肯定是在想张盈,以前倒是没看出来,东家还是一个有些重情的人。
玄月道:“东家每月都给银子,玄月受了报酬,就得做好自己的本分,晚上我就睡在旁边的床上吧。”
张问想了想,自己的敌人不少,还是要谨防刺客,就点点头道:“好。还有一件事,明天我本来是要见叶青成的,但是突然想起还有其他事要去办。你明天给沈先生说一下,叶青成那里给些银子,算是我个人赏给将士们的。”
“是。东家明天要办什么事?玄月也好做些准备。”
张问道:“秦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