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扁的模样。
「你为什么会使我的『六道邪炎』?」寒若冰忽地脸色一正,这问题关系到她师门的秘密,使得她不由得认真了起来。「啊?」常师兄一愣道:「我不会啊?」「你明明就有用了其中的一招『苍鬼』!」寒若冰有些生气,声音大了起来。「哦,我只是照着你的样子打而已啊……」常师兄耸肩道。只是模仿而已?寒若冰从头到尾重新打量他一遍,对他的大胆有了全新的认识:「只是学了样子你就敢用在实战上?你不要命了……」
露齿一笑,常师兄拨了一下额前乱发,他喜欢自己现在这样的发型:「我当然要,干嘛不要?活着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死了就只能一天到晚睡觉。」心念一动,常师兄先是一愣,然后脸色倏地变得苍白,满是惊慌与困惑。寒若冰原本想说的话,在看到常师兄的样子之后变得再也无关紧要,他现在的样子让她非常担心:「怎么了?你怎么了?」「让我……静一静,有些事……得想想……」在自己说出那句死与活的话之后,一年前的往事,绝崖上的最后道别,和已永远沉睡的她所说的话,倏地又再次重现在脑海。
「我……我变得不爱你了吗?我……我开始遗忘你了吗?我……我没有啊……我真的没有啊!我还是可以为你而死的,我现在还是可以……我还可以……我……」常师兄脸色苍白得可怕,而且那无知觉般的痴傻表情更是叫寒若冰心慌:「你怎么了?喂!你说话啊!」深深的自责象是一片大浪,轻而易举地将不懂水性的常师兄无声无息地吞噬「对不起……真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只要每天想你就能够永远那么深爱着你……看来我是错得离谱了……」
“啪”寒若冰狠狠一巴掌打得常师兄半边脸肿得像个馒头,却也打醒了他。瞄了她一眼,常师兄盘膝跌坐,潜运心法,努力调和方才只差一点便走火入魔的内力。「臭小子!搞甚么嘛?害我紧张了一下……」寒若冰低声念他几句,在他身旁坐了下来:「别以为我会帮你护法,我只是闲着没事做……」话才刚说完,远远一个女子走了过来,一个在高挽的发髻上插着一根长银针的美丽女子:「请问……啊!小毕!?你把他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他怎么了?你不是医生吗?不会自己看啊。」寒若冰一眼就认出了少筠,冷冷道。一见到常师兄受了伤,少筠甚么都管不了了,正想搭上他的腕脉,耳边又听到寒若冰的嘲讽:「劝你最好别去动他,不然发生了甚么事我可不管……你真的是医生吗?」定了定神,少筠也发现常师兄此时正在自我疗伤的重要时刻,回了寒若冰一记冷眼,自怀里拿出一条白丝绢,轻轻放在常师兄的腕脉上,隔着丝绢替常师兄诊断。又看了寒若冰一眼,象是要向她示威似的,少筠倏地举手在常师兄背上重重拍了三下。
一阵呛咳,常师兄无力地往后一倒:「谢了……」再不醒人事。「他怎么会差点走火入魔的?还有他身上的刀伤又是怎么回事?」少筠充满敌意地问道。「你这是在审问犯人吗?」
寒若冰不闪不避地和她针锋相对。「没错,在他醒过来之前,我认定你就是凶手。」两女互相打量着,各自确认着对方样貌与实力。美丽的女人之间总是有些敌对的意识。「你……和他……?」少筠忽然道。脸上不自然的红了一红,寒若冰偏过头道:「我和他甚么都没有!你可别误会了……」
「噢,这小子又来了……」少筠以手支额轻轻的摇摇头。「我们真的没有甚么!」寒若冰急急辩解道。「想骗人就得先骗得过自己,你的样子根本就藏不住甚么秘密。好了,说吧,他怎么会受伤的?」少筠的敌意明显的消失殆尽,抱起常师兄走进屋内。「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么猜测……」寒若冰低头问道。「从你阻止我碰他的那时候就猜到了一点,从你讨厌我的态度又更进一步的确定,而你刚才急忙反驳的样子证实了我的猜测。」
「昨天……」将常师兄为什么受伤的原因向少筠简单说明之后,寒若冰摊手道:「然后刚才他突然就傻在那儿了,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曲起食指轻轻敲着额头,少筠低声喃喃道:「不是外伤引起的,那会是甚么呢?」看着昏睡后仍旧一脸痛苦表情的他,少筠不禁对于自己一生所学感到怀疑,号称天下无双的医术竟是如此无力?!她不知道,任凭世上最高明的医生如何诊疗,也无从得知常师兄的内息紊乱竟是因为对自己的自责和对于已无法改变的过去的挫折感而引起的,当然更别提出手医治了……
「又是这儿啊?」感觉到与地面接触的背部有些刺痛,空气中充满了恶心的腥臭,眼前是一片的黑暗。双眼渐渐适应了这黑暗的环境,放眼所及,竟是满山遍野的骸骨!?常师兄象是早已熟悉了这一切,无所谓的再次闭上眼睛,再怎么样让人无法忍受的环境,只要习惯了,和别的地方也就没有太大的差别了。「雨……?」常师兄赫然睁开双眼,寻找着这呼叫声的来源,他知道自己绝不会听错的,那一定是她!
「不要费心找了,是我啊,你该不会已经忘了我吧?那样的话我会很失望的……」声音明明就在耳边,却怎么样也看不到她,常师兄不得不放弃寻找:「我没有!当然没有!」「嘻嘻……你还是一样那么容易让我开心。」「是吗?我以为我已经变了很多了……」「那是我,我变得才多呢,你想不想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她的样子,每天的朝思暮想就只为了再见她一面,常师兄连连点头道:「想!当然想!」「真的吗?可是我怕我会吓到你耶……」「不会!我保证绝对不会!」
常师兄鼻子忽然闻到一阵奇怪的味道,然后他就感觉到有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那触感很难形容,象是被五支小钩子勾住了似的,偏头一看,只见到一只手,一只没有了血肉只剩下白骨的手!他只觉得胃在收缩,恐惧象是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无情地撕扯着他的胃。「你现在还想看我吗?」温柔婉约的嗓音在常师兄的耳朵里却构筑成了一副可怕的画面:一具骷髅站在他的身后,一只骷髅手搭在他的肩上,而这骷髅却曾是他最深爱的人!
他勉强忍住呕吐,哽声道:「我……当然!」不管她变成了甚么样子,常师兄就是要再见她一面,否则他就算死也不能甘心!「你不怕我吗?」常师兄感觉肩膀上那只手已经离开,渐渐的也不再紧张:「我想见你,不管你变成了甚么样子,我就是要见你!」「唉,你为什么就是不死心呢?」「不……不要再叫我死心!我不要!你听到了没有!?不要再叫我死心!」常师兄从未用如此严厉的语气这么和她说话,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唉……」背后传来魂断神伤的一声轻叹,常师兄虽然心如刀割,却仍强硬地坚持:「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如果你是我的话,你就会知道!你就不会这么折磨我了!别再说了,让我看看你吧。」「不,醒来吧……我不想破坏你心里残存的我美好的印象。醒来吧……既然你不肯相信我已经消失,那就来找我吧,或许……我们还能再见……」「不要走!」用力握拳所造成的痛感,一下子把常师兄从梦境中拉回现实:「不要走!云……」
两张美丽不分轩轾的清秀脸庞,一样紧张的关注眼神,常师兄忍不住双臂一张,紧紧抱住了少筠和寒若冰:「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了……」听到他方才的惊呼,少筠心知他又想起了谁,柔顺地将头枕在他的肩上,轻轻道:「你没事就好了。」寒若冰先是紧张的想要挣脱,在常师兄毫无放手意思的拥抱下,渐渐放松了反抗的力道,轻轻闭上眼睛,不知不觉中学着少筠的样子把头枕在他的肩上。
「我……我想去旅行,到处去看看。」常师兄鼻子里不断闻到两女身上不同味道的淡淡馨香,心里满怀着歉疚。「旅行?去哪儿?」最喜欢四处游山玩水的少筠高兴地问道。感觉着身旁两位美女心跳的些微震动,常师兄忽然间讨厌起自己来:「我……我也不知道……随便吧。」「我才不要!」寒若冰突然挣扎着推开常师兄,坐到这临时病床的另一头。看着他湛蓝双眼中闪烁的痛苦、迷惘,少筠彷彿猜透了他心底的迷思,也跟着轻轻推开他的怀抱:「你……还是忘不了她吗?」
「我没有办法说忘就忘,那实在太难了……」常师兄苦涩地舔舔唇:「还有一个让我没有办法忘怀的原因……」「甚么原因?」少筠和寒若冰同声问道。「我没有亲眼见到她的……她的……」常师兄埋首在自己的双掌中,不愿却不得不再次回想:「那下面是个瀑布,有个又深又大的池子,她很会游泳的,如果她刚好落在那儿……」「你以为她还活着?」寒若冰问道。常师兄忽地抬起头来:「你教我怎么能不去想这个可能性?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你教我怎么能不去尝试?」
「就算她还活着,为什么她不来找你?」不理少筠不断示意的眼神,寒若冰继续问道。
「她……她可能受伤了,需要时间休养……」常师兄的语气明显地变得慌张起来。「甚么伤?一年的时间应该足够治愈了吧?甚么伤能让她连见你一面,连通知你一声都不行?」寒若冰就是讨厌他这个犹豫不决的样子,存心要他面对现实。「我……我……」常师兄自己也知道这可能性实在太小了,小到连要替它找借口都如此困难。「好了!再怎么说那总是个可能,如果不去证实的话,怎么知道对不对呢?」少筠制止了两人的争论。
「小钗……咦!?你怎么会在这里!?那我呢!?」常师兄直到此刻才发现情况不对。
「别紧张,我她没事。叶良他们带来的那个我根本不是真正的我,真的我早已回到东瀛去了。」少筠解释道:「根据琉璃的叙述,啊,琉璃就是那和我一模一样的女孩。根据她的话,我似乎是被她所属的组织给救了回去,而且短时间内无法回来了……」「喔……那她有没有说我为什么不能回来?」「听说是与组织的继承权有关。」那暂时应该不用替她担心了吧,就在常师兄稍微放松了一下心情的同时,心中又浮现另一位女孩的影子。
「我们的约定你可以不用遵守了,反正这药方对你已经没用了……」随手扔下纸卷,寒若冰转身走出屋外。少筠在一旁看着,看着常师兄举起手张开了嘴想要挽留她却又忍下默不作声的样子,倾身在他耳边低声道:「要不要我帮你把她留下来?」双手用力在两边太阳穴揉搓,常师兄呼了一口长气:「算了……小钗,你知道她是谁吗?」少筠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无奈,纤纤十指在他的肩上或轻或重地按压着:「知道,她是寒天青的女儿吧?我在你昏迷不醒的时候就认出她来了……」
闭上眼睛,常师兄享受着她所带给他的舒畅,喃喃道:「为什么会这样……?如果她们不是那样的身份……如果我不是这样的身份……我们……我们就可以……」「你知道霜霜明天就要嫁给唐誉了吗?」「……」「我不客气的跟你说,这根本全都是你的错!」「我……」「寒姑娘怎么想的我是不知道,可是我知道霜霜从来就没有因为她或是你的身份而否定过你们这一段感情,她一直在期待、盼望着,等着你哪一天向她开口。可是你呢?你却因为自己的不成熟,因为那自己胡思乱想的门户之见,迟迟不肯对人家有所表示,今天这种情况全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
常师兄双手拉着少筠的手,把她拉近自己,近到她柔软的胸部紧紧靠在他的背上:「你是从几岁起开始有记忆的?我从刚开始学会走路时就已经有了记忆。那是几岁?应该算是半岁吧。你知道一个半岁的孩子要怎么样活下去?一群同样没有身份的人们抚养我,让我在那个时候学会了一切……活下去所需要的一切!」少筠讶道:「可是你不是……」常师兄拉着她的手贴近心口:「后来我才遇见了义父,是他给了我名字,给了我身份,给了我日日夜夜所梦寐以求的一切!虽然那对于一般人来说只是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对不起,我不知道……」少筠心疼不已地歉然道。「没关系,我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我非常清楚所谓的门当户对是怎么一回事,我和她,这辈子是没有可能的……」常师兄黯然道。「不……不是这样……不该是这样的!霜霜她爱你呀!难道她对你的爱,你一点都不在乎吗?」少筠忽然激动起来。「我在乎!我当然在乎!可是我能怎么办!?你说我能怎么办嘛!?」常师兄也忍不住放任积压已久的情绪四出肆虐。
「去找她,告诉她你的心情。」「那样又能改变甚么?我甚么都没有,拿甚么跟人家比?」「她爱你,这就够了。」「……」「去不去?」「……不要。我不要去……说甚么都不去!」「欸?你脾气怎么这么拗啊!?叫你去你就去!」「我不要!」「记得吗?当初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