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布纡夫斯基示好的第一步。
以往布纡夫斯基对多多的情报透漏,都是在一定范围之内的,他不敢全部透漏,心中总有些顾忌,但现在,他必须完完全全的让多多知道,他要忠诚于多多,他已经是多多阵营中的一员。
半步多酒店工地上。
拉柯夫被吊在一间帐篷中,帐篷原来是兽人们住宿的帐篷,里面弥漫着一股子酸臭的味道。
他像是个人肉沙袋似地被兽人们轮番殴打,但殴打的相当有技巧,都是往肉厚的地方,而且力量控制在一定限度内,起码不能把拉柯夫就这么打死。
布纡夫斯基来的时候,微笑着请六芒通报,这时候的态度极为谦卑,在以往,布纡夫斯基对六芒是不会这样的,他在这个世道里混了这么久,有一个很不错的优点,那就是懂得定位,随时知道自己处于什么样的位置,绝对不会逾越,给人造成不快。
布纡夫斯基的到来出于多多的意料,按照他之前的想法,最先来的应该是罗莎才多多走出帐篷,吩咐着六芒用水系魔法卷轴把再次昏迷的拉柯夫弄醒,然后笑咪咪地看着布纡夫斯基问道:「你怎么来了?」
布纡夫斯基躬身站在多多面前,他选择的位置相当的好,后面有一些障碍物遮挡,他就是给多多跪下,都不会被街道上的行人看到,在这样的环境中,他可以毫无忌惮地表达着自己的忠诚。
「主人……」
布纡夫斯基觉得自己应该露骨一些,这个时候不能再遮遮掩掩,既然忠诚,那就应该在任何时候表现出来。
多多有些意外的看了布纡夫斯基一眼,哈哈一笑说道:「这次算是想好了?」
布纡夫斯基登时老脸发烫,他听出了多多的意思,之前他的那些顾忌以及偶尔的隐瞒都早已被人家知道,只不过,没理会他罢了。
这让他有些诚惶诚恐,他知道多多的手段有多狠辣,这次还真是侥幸,多多都知道了他的那些小伎俩,竟然没有找他算帐,难不成是等着以后算帐?那就太幸运了,还好他知道的及时,还有弥补的机会。
「主人,我会绝对忠诚于您,用我的生命和家人的生命发誓。」
布纡夫斯基低头说道。
多多冷哼一声说道:「这样的誓言你好像说了一次了吧!」
布纡夫斯基顿时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多多冷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和你许较吗?」
「请主人明示。」
布纡夫斯基说道。
多多说道:「我要你忠诚于我,是因为我觉得你还有些小能力,我这个人是不介意多出几个有能力的手下的,但我不和你计较,是因为你这点能力对我来说,有你不多,没你也不少!我随时都能要你的命,而你在我计划的环节中也算不得什么重要的一环,明白吗?」
布纡夫斯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忙不迭的点头说道:「主人,是您给我机会,我一定一定好好珍惜,一定……」
「算了,看你说得诚恳,我也就相信!记住,这次我是真的相信你了,嘿……我相信的人若是再背叛我……让他直接死掉,都是幸运了!」
布纡夫斯基回想到当日在马刀城时,城主哈伦的死法,立时出了一身的冷汗,连忙点头,却是不敢说什么。
「说吧,你来做什么?该不会忽然就来和我表示忠诚吧?」
多多笑着说道。
布纡夫斯基赶忙说道:「主人,刚刚拉柯夫的手下说拉柯夫被一个乘坐金黄色马车的……胖……大人抓走了,我一想就是您,他们希望我转达给罗莎公主殿下,我先来您这里,想请您做出指令,我要不要弄出一点时间差,给您一些时间?」
多多哈哈一笑说道:「我既然绑了拉柯夫,还怕罗莎追究吗?嘿……老实对你……说,我就是在这等着罗莎呢,你赶紧去通知好了。」
布纡夫斯基连忙点头,说道:「如您所愿,主人,我这就去通知罗莎公主。」……说完,布纡夫斯基左右扫了一眼,神秘兮兮的将那些文件掏了出来,双手送到多多的手中,说道:「主人,这是这么多年以来,万代商会和公主殿下关系的铁证,里面记载的都是金钱的流动方向……我偷偷复制了一些,您看,会不会给您起到什么作用?」
多多眼睛一亮,可惜他不识字,只是接到手中,看都没看,随意说道:「只有这么多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布纡夫斯基登时心头一颤,稍作迟疑后,咬着牙说道:「还有一部分,因为不知道您需要不需要,所以没敢都拿来,因为太多,揣在身上会引来注意。」
多多点了点头,瞥了布纡夫斯基一眼说道:「布纡夫斯基,你真是很精明啊!」
布好夫斯基急忙说道:「希望我这点精明能够帮到主人,为主人效力!」
多多哈哈一笑,上前拍了拍布纡夫斯基的肩膀说道:「走,我带你看看你的老搭档去。」
「主人,那些文件……」
布纡夫斯基看着多多随意地提著文件有些紧张,以他对罗莎的了解,罗莎不可能不在多多的周围安排耳目,要是被人看到他和多多见面倒是没什么,大可以说是他听说拉柯夫被绑,先来打探一下口风,但若是被人看到他和多多见面后,多多手上就多出一些文件,那可是要命的事情。
多多明白了布纡夫斯基的顾虑,笑了笑说道:「你觉得我会允许那些臭虫在我眼前飞吗?罗莎那个娘们已经不敢再往老子身边放臭虫了,来一个捏死一个,来两个捏死一对,她有多少的臭虫经得起老子往死里捏?要是还有臭虫在周围,还用得着你通知她吗?怕是现在早知道消息了。」
布纡夫斯基心下放松,但情绪却是紧张得很,看样子,在他不知道的层面上,多多和罗莎之间的对立已经演变到比他想像得更严重的程度上了。
帐篷中。
布纡夫斯基看到了拉柯夫,登时吓了一阵哆嗦。
他和拉柯夫之间虽然没什么太深的交情可言,但两人已经认识了很多年,老实说,他和拉柯夫之间私底下的勾心斗角,令他无数次的希望拉柯夫赶紧倒楣死掉,但此时看到拉柯夫这样惨的样子,不禁唏嘘着人生无常,尤其是他们这种棋子的人生。
拉柯夫是个多么好运的人啊……平民出身、不会魔法、不会武技,只是有一个精明的商业脑瓜,而且还偶然的被罗莎发现,从此平步青云,成了帝都中的新贵,比他还要被罗莎所信任,在帝都那些贵族们的眼中,也比他地位更高。
可现在,浑身被打得鲜血浸湿,看起来一付血葫芦的惨样,几乎都被打得变形了,谁还看得出来这个倒楣蛋有半点的意气风发?
而且,当布纡夫斯基进入帐篷的时候,刚好是拉柯夫被六芒的一个冰系卷轴止血的时候,看着那层冰霜将身上伤口的鲜血凝住,布纡夫斯基双腿都有些发软,甚至开始庆幸,多躬自己没有被罗莎非常信任,而这一点,正是他曾经嫉妒拉柯夫的。
啧啧……要是他比拉柯夫还要被罗莎信任的话,现在吊在这里的恐怕就是他了吧……布纡夫斯基心有余悸地想到。
多多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他暂时还死不掉,快去通知罗莎!」
布纡夫斯基木然点头,心怀恐惧,行动有些机械的离开帐篷,多多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对布纡夫斯基所感到的震慑很满意……罗莎公主听到布纡夫斯基口中关于拉柯夫的消息之后,久久无语,她真的以为她在这场较量中获得了极大的优势,原本认为多多会灰溜溜的滚蛋,但却没想到,多多见了她父王一次之后,又这样肆无忌惮了。
他为什么会肆无忌惮呢?无非是毫无顾忌,也就是说,他和父王见面之后,成功的获得了父王的好感,收回了那个最后通牒……罗莎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多多有什么本事会这样轻易的扭转江滨国王对他的态度。
「公主殿下,我们要怎么做?」
布纡夫斯基依照以往的规矩,在宫中还是必须用官方尊称。
他偷偷地打量着罗莎的神情变化,见罗莎的眼中浮现出复杂的神情,却没有什么决然发狠的神情出现,不禁暗暗嘀咕,以往竟然被这个女人的狠辣手段吓得噤若寒蝉,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厉害的,起码比不上多多。
「你先离开吧。」
罗莎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布纡夫斯基迟疑一下,说道:「公主殿下,我听手下人说,拉柯夫在街上就已经被殴打了,他那个身体怕是吃不消的,多多又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若是晚了,拉柯夫的生命都有危险。」
「你好像对拉柯夫很关心啊?」
罗莎阴冷的扫了布纡夫斯基一眼。
布纡夫斯基理直气壮地说道:「殿下,我们都是为您效力的,在这个问题上我没有私心,只是为殿下而考虑,目前确实不能少了拉柯夫。」
罗莎点了点头,也不说话便挥了挥手。
布纡夫斯基慢慢地躬身退后,离开了罗莎的寝宫,走出寝宫,风儿一吹,浑身一阵发凉,布纡夫斯基暗暗叹息着自己运气不佳,怎么就走进了这样一潭深不见底,随时都能把人吞噬的浑水中,可只是哀叹却又有什么法子?迟疑片刻后,布纡夫斯基快步的离开,他还要去告诉多多,刚刚罗莎所说的每一个字。
布纡夫斯基走后,罗莎脸色阴沉地坐在沙发上,沉吟了一会儿后,起身带着侍卫和随从离开了寝宫……城防军总部。
诺曼的头上还戴着纱布,脚步一拐一拐地走进了总长森利刚的办公室。
森利刚正在喝着温热的美酒,每到这样阴雨绵绵的天气,他就喜欢这样的静一静,感受着权力争斗间隙中片刻的?静。
诺曼进来的时候,森利刚才刚拿起第一一个酒杯,应该是刚刚手下通报后,他专门为诺曼取出来的。
「总长大人……」
诺曼行了个军礼。
森利刚笑着挥了挥手说道:「诺曼,伤势恢复得怎么样?快来,喝上一杯,这可是我家乡的好酒。」
诺曼上前接过酒杯,感谢之后一饮而尽,就这样直挺挺地站在森利刚面前,却是不坐下。
森利刚疑惑道丨『「诺曼,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诺曼嗡声说道:「总长大人,我想问您,作为城防军,我们为什么看着那个家伙横行霸道,却坐视不管?」
「什么人?」
森利刚问道,实际上,他都不需要问,就知道诺曼指的是多多,可他得装糊涂啊……「那个胖子多多,先前他的手下打伤我……」
森利刚没等诺曼说完就说道:「那不是你提出的决斗吗?这个我们城防军也没法管啊?你第一一次受伤,那又是琳达公主动手,难道我们要冲进王宫把琳达公主缉捕回来?诺曼,你就不要添乱好不好?那个多多是很令人讨厌,太无法无天,但他每次都能有理由,都是正当防卫,你要我怎么做?唉……要是就这样把他抓起来,琳达公主怕是会闹翻我们的总部吧?你什么都清楚,你说我应该怎么做?我这个年纪的人了,可没你们年轻人那样经得起闹。」
「总长大人,这次不一样!他当街殴打绑架,我有目击者,而且那个人现在还被他乡架到那个工地上,这次他还有什么理由?」
诺曼说道。
「真的?」
森利刚眉头一挑,若真有这样的事情,他就不能不出面了,不然会被罗莎认为他偏向于琳达,他可不想在王族公主之间的胡闹中被拉进浑水,要说他是谁的人,那他只是江滨国王的人,除了江滨国王之外,对任何人他都中立,一切以律法为准,这是他多年以来还能安然坐在这里的不一一法门。
「证据确凿!」
诺曼说道。
「出发!」
森利刚猛地一挥手,也顾不上喝酒,整理制服,便和诺曼一起走出办公室。
罗莎就在城防军总部不远处,坐在马车中看着总部门口,她也是无奈,这次又得出动诺曼这个倒楣的家伙,可除了诺曼,这件事放在明处,实在没有再合适的人选了。
忽然,罗莎的手飞快地将窗帘的缝隙撩得更大一些,她看到一个人,竟然是萨米斯!
城防军总部门口的萨米斯身穿制服,看起来颇为英武,没事人似地在门口来回走动,看起来毫无顾忌。
这让罗莎有些惊讶,这个家伙这些天都藏到哪里了?怎么又出现了?
难不成他不知道暗杀他的那些人是自己派出的?也太胆大了……这让罗莎觉得很恼火,好像近段时间以来,她积累了许久的威严在逐渐的消融,明显的不如以前了,就说刚才布纡夫斯基竟然敢在她面前那样理直气壮,要知道,从前即便布纡夫斯基说多么有道理的话,都是不敢抬头的。
罗莎挥手招来贴身的仆人,暗中下达了格杀命令!
当森利刚和诺曼带着一对城防军走出总部,到达门口的时候,罗莎看到萨米斯忽然在森利刚的面前行礼,说了些什么。
她不知道萨米斯到底说了什么,但是却看到诺曼在听到萨米斯的话之后,表情很是难堪。
罗莎不禁好奇起来……她|定不会想到,萨米斯不但出现在她的面前,而且还开始进行着破坏她一切许画的事情。比如说刚才,萨米斯就是在森利刚带队出来的时候,上前以巡逻司军官的名义告诉森利刚,先前有人向他报案,他觉得案情重大,就急忙赶回总部准备直接汇报给森利刚。「什么案件?」
森利刚有些头疼,怎么这样小雨的天气,那些家伙就不能像他一样享受一下?静,总要出来惹出点乱子才好?
「回禀总长大人,半步多酒店工地的多多先生报案说,之前有人在大街上明目张胆的调戏他的侍妾,见他的侍妾迷路,还企图拐骗上马车带走……还好多多先生及时赶到,不但救了他的侍妾,还替我们捉拿住了那个拐骗者,此时被他看守在工地中,希望我们过去将这个罪犯带走。」
萨米斯说道。
这就是诺曼脸色难堪的原因了。
森利刚明显地怔了怔,看着这个不太认识的军官说道:「既然他已经把那个拐骗者拿下,为什么不直接给我们送来?」
萨米斯神情有些为难的说道『丨「多多先生说,他……他没这个义务……」
狂妄啊……不过很符合多多,这家伙最近在帝都中不就是狂妄的出了名吗?听到这话,森利刚倒没觉得恼火,这种话出自于那个胖子口中太理所当然了。
哦,原来事情是这样的……森利刚暗自嘀咕,扫了诺曼一眼,事情出现了变化,萨米斯的出现就意味着这件事的性质不一样了,也就没必要这样大队人马出动,以免再闹出大乱子,那个家伙这次又占理了,绝对会没完的。
「诺曼,你带一组城防军去把那个家伙带回来吧,我倒是真想看看,帝都中是谁竟然去拐骗那个家伙的女人,哈哈……真是个倒楣的家伙!」
森利刚好笑地说道,也不等诺曼回答,挥了挥手吩咐其他城防军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之后,自己先回去忙着享受他小雨中品尝美酒的?静去了。
诺曼的身后剩下了十人一组,他冷冷地看着萨米斯,喝道:「萨米斯!」
诺曼认识萨米斯,知道萨米斯有罗莎那边的关系,当初调入萨米斯并且让他进入巡逻司就是罗莎的示意,但他并不知道这些天中发生在萨米斯身上的事情,自然也不知道萨米斯已经成了罗莎追杀的对象,他现在只是很恼怒,这个家伙不但没能帮得上罗莎「现在还明显的坏了事情!
「属下在!」
萨米斯表情如常的躬身说道。
「你……你他妈的混蛋!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诺曼恶狠狠地说道,说完,没好气的一挥手,带着一组城防军向半步多酒店的工地走去。
诺曼的脚步蹒跚,那些城防军也乐得放慢速度,如今的半步多酒店工地,对他们城防军来说,无异于龙潭虎穴一般的危险所在。
这些城防军都以一种十分同情的眼神看着诺曼的背影,唉……可怜的司官大人,这次不知道会不会又倒楣啊。
不要说他们,就连诺曼的心里都打鼓,自从见到多多之后,这么长时间中他几乎都是在床上度过的,他妈的,想想就郁闷、痛苦,沮丧到抓狂。
之前若是森利刚带队,他倒是很乐意去给那个死胖子一些教训的,可现在森利刚不去了,跟随他的只有这么十人城防军,诺曼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能祈祷着琳达公主千万别又在工地上啊,只要琳达公主不在,那他这次绝对不会提出挑战那种愚蠢的话,这样的话,那个死胖子大概就没有无缘无故殴打他的胆子吧?
诺曼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见罗莎公主的马车慢悠悠地跟在不远处,他提了提胆气,挺了挺腰板,蹒跚的脚步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