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由一个接一个,偶然却又必然的选择组成的。
在人生这条河的岔流,我们选择,然后随着激流跌宕起伏,被奔涌的命运带向未知的远方,直到下一个分岔,我们再次做出自信而盲目的抉择,也再次被命运带向不明的前途,循环向前,直至永恒的虚无。
2010年,夏天格外炎热。
大学毕业后,我在深圳找到了一份工作。
入职几天,刚刚安顿好,我就开始找房子,准备搬出宿舍。
因为我有一个女朋友,她要来深圳找我。
那时候,大家都用58同城租房子,我在上面找了三个备选的房子,结果只看了第一个,就定下来了。
那是南山区一个老小区五楼的两室一厅。
进门是客厅,横着的长方形,客厅的右边是厨房,左边是阳台。
客厅里靠阳台有一个三人沙发、一台电视,厨房那边是一个餐桌带四把椅子。
那时还不流行隔断房,不然这客厅很适合再隔一个房间出来。
穿过客厅,是一个小走道。
走道右边是厕所兼浴室,走道尽头向右是主卧,向左是客卧。
招待我看房子的是严哥,黑瘦的一个人,比我高一点。
其实严哥告诉了我他的大名,不过我很快就自然而然的叫他严哥了。
倒不是我刻意套近乎,就像现在人常说的“爹味儿”,严哥身上有种“哥味儿”,似乎他是所有人的哥,我甚至怀疑哪怕是他的亲爹见了他,也要叫一声严哥。
严哥和他女朋友李姐住主卧,招租的是客卧。
他带我在屋子里看了一圈。
陈设简单甚至有点简陋,但整洁而且透出一点点温馨,虽然这是我第一次租房子,没什么经验,不过想来也很难找到更满意的了。
严哥问我:“你抽烟吗?”
我点点头,于是严哥带我到阳台上抽烟。
他发了我一根烟,深圳本地的牌子“好日子”,笑着告诉我,李姐不喜欢烟味,所以抽烟必须在阳台,如果租下房子,这是最重要的规矩。
我们一边抽烟一边聊,他听说我女朋友也会过来一起住,给我降了五十的房租。
他告诉我,大家都是和女朋友同住,应该更容易相处。
抽完烟,严哥拍拍身上的烟味,嚼了一块口香糖,也给了我一块。
“我也是大学毕业之后来深圳的,说起来已经五年了,一直就住在这里。最早就是住在你要租的那个房间,后来认识了李姐,恰好主卧空了,就和她一起搬到主卧了。不知道为什么,次卧的租客总是租不长。”严哥指着楼下和我说,“其实这里挺方便的,你看小区对面就是一家肠粉店,右面那个是水果店,再旁边那家是卖葱油饼的,味道还不错。超市也不远,顺着这条路,走路五分钟的距离。你看左边那个路口,左转是几个公交站,去哪里都挺方便的;右转,有些地摊,再向前还有个小商场。”
正说着,客厅里隐隐约约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李姐回来了。”严哥说着,进屋去了。
我跟着严哥回到客厅,开门进来一个女孩子,就是他说的的李姐了。
李姐看着和严哥差不多年纪,应该比我大几岁,相貌普通,微胖,穿着黑色裤子和白色衬衣。
李姐客气的和我打了招呼,看看厨房,轻轻打了严哥一下,嗔笑着说:“请假在家还不做饭!”
“我不是做的不好吃嘛,菜都买好了。”严哥用脚指指地上的两个塑料袋,“肉在冰箱里。而且排骨我都炖上了。”
严哥又对我说,“你晚饭还没着落吧,跟我们一起吃吧。”
“好啊。”
李姐进屋换了件宽松的居家衬衣,去做饭了。
严哥拉我坐在沙发上聊天,问:“你平时有什么娱乐吗?”
“看看小说吧,网络小说,名著什么的,有时也打打篮球。”
“那就好,那就好。我有个同事招租,结果租客天天找人在客厅打麻将,你这爱好倒是挺安静的。你最近看了什么书吗?”
“最近看了《佣兵天下》和《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很多人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是在宣传共产主义,你怎么看?你觉得这是搞宣传的书吗?”
“不算吧,搞宣传的话,不是应该升官发财,娶几个漂亮老婆嘛。”我没好意思说“开后宫”,净网行动之前的不少网络小说还是很色情的。
我想说的其实类似“出任CEO,迎娶白富美”,只不过当时还没这个梗。
“是呀。似乎很多人只把自私自利和情情爱爱当成人文关怀,难道无私奉献和公平正直就不是人性的一部分吗?而且保尔也并不是单纯的高大全的形象,暴躁、苛刻、幼稚,单纯从人物来讲是很立体丰满的。很多人很难理解保尔,很可能成长背景相差的太多,缺乏共情能力吧。暴躁的神父,受欺压的女工,饭店的流氓跑堂,还有后来的战争和建设的热情,这些都离现在的人太远了。如果说这书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我反而觉得是所谓宣传不够多,对保尔如何走向共产主义的思想转变写的太少了,显得保尔的成长经历有点突兀。 ”
我被严哥的长篇大论说得有点懵。
我看书不算少,不过看得快,也不想那么多,还洋洋自得的标榜自己“好读书,不求甚解”。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问:“你是党员?”
“不是,我连团员都不是。”
“你信仰共产主义?”
“我算是自由主义者吧,不过我能理解那些人。话说回来,俄罗斯文学真是有股子残酷又真实的感觉,就像西伯利亚的雪夹着冷风拍在脸上,让人一下子喘不过气来。奥斯特洛夫斯基还差了点,契诃夫那才叫厉害。你先等等。”严哥说得兴起,忽然起身回了他自己屋子。
李姐回头看了我们一眼,摇摇头,把切好的菜下到锅里,刺啦一声,氤氲的菜香升腾起来。
“哎呦”李姐叫了一声,打开水龙头冲手。
严哥刚好快步走回来,问:“怎么了?”
“油溅到了。”
“哦,小心点。”
“送你了。”他塞给我一本《科幻世界》,对着满脸疑惑的我说,“里面有一篇《全频带阻塞干扰》,你有空可以看看,好看,挺有俄罗斯文学的味儿,适合入门。”
我接过杂志,说:“谢谢。我以前倒是看过《科幻世界》,不过很久没看了。”
“哎,这杂志,大多数小说确实没什么意思。不过你看看这个,是刘慈欣写的,很不一样。”
“好”我答应着。
“他是中国最好的科幻作家,哎。”严哥又叹了口气,“他很多小说其实都很适合拍成电影,或者说我感觉他就是按照电影剧本写的。可惜了,他生在中国,如果他是美国人,估计早就拍了好几部电影了。”
我不知道这个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在这时李姐过来叫我们:“吃饭了,吃完再聊。”
“走走,咱们吃饭去。”
“简单的家常菜撒,你随便吃点。”李姐边招呼我边帮我添饭。
我连忙道谢,接过饭碗。
严哥炖的排骨之外,李姐还炒了两个菜,回锅肉和小白菜。
回锅肉是用豆瓣酱炒的,肉片炒的火很大,焦香而且一点都不腻,咸香微辣,配菜是蒜苗,蒜苗吸满了油脂,比肉还香。
我也是饿了,吃得口滑,一口气就吃了小半盘。
“你也尝尝小白菜。”李姐笑着说。
我家一直都是单炒小白菜,最后加蒜末出锅。
李姐做的小白菜是用香菇炒的,我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做法,没想到,竟然意外的好吃。
李姐炒的这两个菜都非常好吃,相比之下,严哥的炖排骨就很一般了,不过严哥似乎很爱吃肉,吃了很多排骨。
我狼吞虎咽地吃了两碗饭,眼看盘子渐渐空了,有点不好意思再夹菜了。
李姐似乎察觉到了,说:“吃吧,没事,锅里还有。碟子太小,没全盛出来。”
她去厨房又各装了一碟菜出来,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他们第二天的午饭。
我吃的不算快,又吃的多,我吃完时,严哥和李姐已经闲聊着等了我一会儿了。我擦擦嘴说:“我租了,明天我就搬过来。”
我后来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我那天会这么轻率地决定。
我其实是个不太有主见,喜欢犹疑不决的人。
也许是因为严哥吧,严哥的笑像是春天的第一缕风,像是发芽的第一颗种子,像是每个人都想有的一个哥哥,甚至是一个父亲。
也许是因为李姐做的菜好吃吧,我家的饭不太好吃,后来上大学,食堂的饭菜就更是抽象了,我几乎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家常菜。
也许只是因为我喜欢看他们闲聊吧,我爸妈往往说不了两句,就要吵架,闹着要离婚,直到最后逼问我,离婚了跟着爸爸还是妈妈。
“不用急,你可以再看看。”严哥劝我。
“对,对,不过不建议你去关外,远不说,过关还麻烦。”
“真的不需要再考虑了,我已经把最近的租房信息都查了一遍,结合地点、交通和租金都考虑过了。合适的本来就不多,我带着女朋友,要注意安全问题,大多数合租房住的人都太多、太杂了。而且严哥跟我挺谈得来的。”
“那也好,你什么时候搬过来,如果东西多,让严哥给你搭把手。”李姐边说边开始收拾桌子。
这时我才认真看了看李姐,意外地发现李姐并不胖。
她很白,比严哥年轻些,似乎和我差不多年纪。
之前一瞥之下,感觉她胖而且年纪大,只是是因为她的胸很大,胸大显胖,也会看着成熟些。
这时她稍一欠身,衬衣纽扣之间的缝隙支撑了起来,露出一个眼睛形状的缺口,刚好能看到胸罩上的蕾丝花边和一点白皙的肌肤。
我赶忙移开眼睛,默念:“非礼勿视。”
严哥看我心意已决,就和我说具体的水电、网络、钥匙之类的事,很快就说完了。
我和严哥约好,第二天搬过去。
告别时,他们客气地一起送我到门口,摇着手说再见。
随着手臂的晃动,李姐的胸也轻轻晃动起来,像摇曳的波浪。
我赶忙移开眼睛,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晚上回去后,我找了个网吧和女朋友小昭视频,告诉她我找好了房子。她也很开心,决定下周就买票过来找我。
第二天的搬家很顺利,我东西本来就不多,要不是有台电脑,连叫车都不用。
严哥很热情的帮忙,他别看干瘦,很有力气,我搬着费力的行李箱,他拎着就走,似乎很轻松。
我很快就安顿好了,本来我就有从大学带来的床单和褥子,卫生纸之类的严哥说可以先用他们的,所以除了厨房用品要买,基本没什么需要准备的。
不过搬进去的当晚,严哥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
晚上我打了一局魔兽,摘下耳机正准备睡觉,惊讶的发现这房子隔音非常不好,严哥房间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那是他们在敦伦。
李姐的呻吟声温婉娇酥,应和着肉体撞击的规律节奏,在混凝土薄墙的过滤下,变成了一首勾人心魄的歌谣。
我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立时胯下就硬得一塌糊涂。
我打开Vagaa,熟练的找到苍老师。
那时候苍老师已经有些老了,而且很久都没有新片子,旧片子的清晰度已经明显跟不上时代了。
可是我还是最喜欢她,我痴迷于她宽广的胸怀,每当看到它随着一次次撞击波澜起伏,我就不能自已。
苍老师的声音不算好听,我索性摘了耳机,比起日本电影的夸张和做作,李姐的声音更好听,绵软悠长,感情充沛得像清晨的雾气,能在草叶上凝出水滴。
我听着李姐的声音,难免就胡思乱想起来,李姐的胸部看起来也很大,现在会是如何荡漾呢。
李姐那么白,乳头会是什么样的呢,浅粉色的,小小的平平的,周围是大大的粉色乳晕吧,就在这绮丽的想象中,我射了出来。
心跳渐渐平复,一股羞愧之情涌上心头。
我怎么能对李姐产生那样的念头呢!
严哥和李姐都是那么好的人,刚刚的晚上他们还叫上我一起吃饭呢。
吃饭时,他们随意谈起日间的琐事,有说有笑,有种老夫老妻的默契,以后我和小昭也会变成这样吧,我想。
吃完饭,严哥和我打了个招呼就回房间看书了,我帮李姐收拾了碗筷,坐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
李姐仍厨房忙碌着什么,客厅的位置刚好能看到她。
她穿着宽松的T恤和短裤,总是带着点笑意的脸很白,脖子的锁骨更加白皙。
这时我才注意到,李姐骨架很小,手臂和腿部线条均匀,骨头完全被柔软的肉包裹着,与其说胖,不如说丰盈饱满,珠圆玉润。
不知道她在厨房弯腰整理什么,宽松的T恤领口偶尔垂下一道深深的弧线……不知不觉,我就在这层层叠叠、旖旎斑斓的意象中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