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
看来清寒姐真把我当变态了,可是、可是,我确实有点喜欢。
算了,明天还给她就是了。
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
白袜嗅,强压下这股猥琐冲动,转头看着主卧紧闭,如庭院深深宫闱密密,幽禁人心。
我心底莫名扬起难言未明的怒意,想把房门砸烂,想拆掉所有阻碍,想……
不敢再想了,暴戾的心绪匆匆而逝,可更深层次的恐惧久久横亘。
为什么会害怕呢?喉头顶着口郁气,憋闷的不行。
我讨厌这种无力感。
咚,咚,咚。
我嘴角牵着和煦的笑,洗去心中种种不堪,眉宇恢复清宁,轻轻叩响妈妈的房门。
卧室里两声轻动,转眼又平静。
不开?我在门前杵着,倒也没有多难受,下意识觉得好玩,妈妈还和儿子置气,真……
可爱。
姜清瑶不喜欢胡搅蛮缠,我也不愿意一直打扰妈妈,自己和自己脑海对弈,心田互搏,落子奇快,飞刀迭出,有些走法如同胡闹,迅速结束一盘,抬手再扣。
咚,咚。
这次卧室半点声音都没有,不急嘛,再下再算再敲,咚。
就这样盲棋速下七八盘,抬手轻敲八九声。
快棋不尽兴,就换成慢棋,红黑每一步都算尽,走一步敲一下,规则的敲门声伴着沉沉暮色,天地安宁得不用再说话。
将!红马又一次剑指老将,底边炮死死看住士,困龙宇中。
记不清这是将了第多少次,平平淡淡再一次叩门,依旧没有回响。
黑棋回天乏术,再无转圜之机。
孤零零的几个子显得死气沉沉,它们是不是也如同现在的我,精疲力尽,手足无措呢?强撑的内心到底荡漾出了遗憾。
我双目合拢,失魂落魄地转身,脚下却一软,长时间站立不动血管僵了,浑身直直地下坠。
并没有想象的寒冷疼痛,入怀一片温软。
门开了。
幼时我贪玩,随着小区的野猫爬上树,哈基米哈哈气就走了,可我还留在枝丫上。
冷风吹得心慌,晃晃荡荡中不慎跌落,也是姜清瑶冲过来接住我。
“妈妈。”
两道身影重叠,妈妈总是闪闪发光。
“要死啊你,大晚上不睡觉。”
姜清瑶嘴上嫌弃,搂着我的手臂却愈发收紧。
我倚在妈妈身上,弹软丰腴玉体盈香,忍不住脑袋贴着妈妈胸脯蹭了又蹭,不停解释:“妈,别生气了好不好,那都是误会。”
“妈妈生气了吗?哼,真有意思。哼。”
姜清瑶一只耳朵塞着耳机,另一边被我无意中扯下来,我提起数据线,戴上另一只耳机。
“妈,你在看秦时明月啊。我们一起看好不好。”
边说着我边拥着妈妈,向床上挤。
“干什么?让你进来了吗,出去出去。” 妈妈脸气的鼓鼓,装模作样推着我,却没使什么劲。
“嗯嗯嗯,看完这集就出去。”
“真是的,自己没有电脑吗,非要和妈妈一起看。”
“没买会员。”
姜清瑶捧着手机趴在床上,我左手搂着她,看妈妈脸上浅浅笑着,眼底却有些黯淡,看不出悲欢。
“盖聂这招不错,势沉气清,技巧意浑,有我七分意思了……你用点力,对,就是这里。”
我环着妈妈的腰,双手拂在她背上,挑着穴位一点点按。
妈妈不肯教我练剑,但养生法却让我学了个通透,人体三百六一处大穴,牵着筋混着血,没事按一按,别的不谈起码舒服。
不大的手机画面中,大叔持着残破的渊虹反制卫庄,即便这一幕我早早看过,依旧为之心驰,太帅了,不由得有些兴奋:“妈,大叔真帅啊。”
“嗯?”
“当然不如妈妈帅。不过盖聂和卫庄您更欣赏哪个?”
“卫庄。”
姜清瑶戳停动漫,轻轻吹起额前碎发,发丝飞扬下双眸显得迷乱,声音辽远而沉浸,“我不喜欢飞剑,剑是要在手中的。”
她似乎想到什么,扯着嘴角,额头与我相贴:“当然,宝宝在我心中也很重要,虽然不如剑好看,可妈妈也想要一直抓在手里啊。”
“妈,我在您心里居然还不如剑……”
我扯着妈妈的睡衣衣袖,反复揉搓,真丝延拓,如同我的声线一般拉的好长。
“哟,你到底是初三还是三岁啊,哈哈哈太幼稚了吧。” 妈妈得势不饶人,乘胜追击,“我差点忘了,今天你和清寒那小丫头又亲又抱的,听你班主任说还和小同桌不清不楚。哼,妈妈说的话你是一点也没听进去。怎么,现在又想着妈妈了。”
“妈,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她们就是朋友嘛,都是清白的。而且,她们哪能能和你比呢。”
“哼哼,才不管呢。你现在好好学习,等上了大学随便你想干啥,到时候妈妈就回山上隐居。本来妈妈十年前就想着回去了,结果遇到你,拖了这么久,坏呢坏呢。”
“啊,不走好不好,我想要妈妈一直陪着我。”
“妈妈也有自己的事呀,再说等你长大了,肯定就会嫌妈妈烦,到时候联合妻子欺负妈妈,妈妈才不要受罪了,就要走。”
姜清瑶心中一直有个剑仙梦,这我知道。
只是、只是我不想让她离开,不想一个人走过红尘滚滚,归来人间再俯身,不见故人。
我好自私。
“嗯,我不会的。”
我回了一句,鼻音难免厚重。
转身出了房门,我终究年少,情绪驰荡不息,泪水一道道滑落,舌头舔过嘴角,酸酸涩涩。情绪来得没有道理,我凭什么难过呢。
难道天下母子有不分离的吗?
难道相伴十年就要许过终生吗?
难道我就这么不可一世,心想的事就一定要能成?
李修齐做不到,李世民都做不到。
我躺在床上,抿着双眼,思维四处发散胡思乱想,排遣哀情。
只是眉头心头斑斑点点,说不清的年少爱慕,道不尽的未明离愁。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明明就是很普通的一句话呀,明明就是合理且必要发生的事实呀,明明……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我伸手擦去泪痕,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和衣沉沉睡去。
……
天色清宁,空蒙洗净。
夜雨匆匆,阶下青苔零落,不知是第几度春秋。妈妈踩着落叶,一只只数着归雁。
淡淡草木芳香,润透天地。
我在一旁捧着断鸿,上面有层薄霜,轻轻抹去,旧梦前尘仿佛随之消融。
山腰上的石阶曲折,一路蜿蜒到不可知处。
多美的深秋,姜清瑶面目安闲,西风渐起,她摇曳的身姿有如空中飘零的画卷。
我笑着向前,忍不住伸出双臂,拥抱此生最爱。
啪!我双手扑空,再睁眼满目昏黑,四面寂寥,唯有夜色虚无,与我相伴。
睡不着了,刷题去,他妈的。
我愤愤起床,摊开本《走向 Imo》,搞个通宵。
又到清早,妈妈在客厅轻诵道德经,我推门外出,强撑着内心冲她笑笑。
“修齐,你脸色这么差?要不别上学了,妈妈带你去医院看看然后在家休息一天吧。”
“啥呀妈,我没事的,昨晚做噩梦没睡好而已,我洗把脸就好多了。”
我是真不想让姜清瑶弄明白原委,坦白说也不敢,打个哈哈晃过去,摇摇晃晃神魂颠倒回了学校。
一路上不见行人,我独步长街,踢踏着鞋子穿行,颇有些顾影自怜的凄美,像个傻逼。
这样做的后果嘛,自然就是回学校睡了一上午,然后被老师提到办公室面壁,只能苦苦哀求让班主任放我回去。
多亏了任惜月,吵吵闹闹心情好了不少。
我不习惯被负面情绪左右,在走廊晃晃荡荡,振了振衣袂,拍拍屁股跑向食堂,造了顿猪食。
祝清欢今天冷眉横目,一副拽拽不好惹的样子。
按理说我是应该逗弄逗弄她,开开玩笑,然后打打骂骂欢乐一场,把无聊的上学时光闹腾过去的。
可是心中没有阳光的人好像见不得欢乐哎,我有些颓丧,不去理会一旁的少女,自顾自搞些诸如转笔翘腿弹胶带之类莫名其妙的小动作。
我无意中打开拉链,清寒姐的袜子还在,纤薄含香,袜口处雕琢些蕾丝。
“变态!”
清欢转头盯着我,正好看到那袜子,这明显不是我的,她满脸鄙夷。
“不是,不是这,那个……”
这特么神仙也解释不清,幸好,数学老师飞了两截粉笔头过来充当战书。
“你们两个搞什么小动作?都上黑板来做这道题!”
我着急忙慌拉上拉链,清欢笔一摔,踩了我一脚,跑上讲台。
我一边看黑板上的题目一边慢慢走着,一道几何,大大的等腰梯形里面藏着两个相似三角形,鬼鬼祟祟的条件混在云里雾里的描述里,我上黑板作了几道辅助线生成一对全等,写下答案,还挺复杂,勾八中考题居然堪比高联一式大题,出题那智障怎么想的。
转头清欢已经挂在黑板上了,她那题稍微简单些,三角形的内切圆。
我清咳两声帮她指出关键步骤,清欢没理会我,咬着手指,眼睛盯着圆心,想了半天终于搞定。
放学后祝清欢一路小跑,我本没想跟着,无奈实在顺路,慢慢在她后面吊着。
旁边一辆黑色的丰田霸道开的缓慢,我透过窗隐约瞧见副驾单手擦拭着什么,眼睛死死咬着祝清欢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