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病啦。”她叹一口气,打电话给小章。
“凌经理。”小章毫不惊讶。
“章助理,丞总病了,我看今天他是不会签名。”她无奈的说。
“凌经理,抱歉,您也知道今天周五,现在已经下班,没有人可以过去,您恐怕要自己想办法。”小章推托。
“什么鬼话?”贺兰冰心看着被挂断的手机萤幕。
见公冶丞乖乖躺在床上,她转身下楼回到厨房找包包。
她不能让凌氏的人知道她在这,于是试着用手机app叫车,结果半小时都没叫到车。
“这是什么偏僻的鬼地方。”她想起公冶丞的车。
可惜她又花半小时也找不到车钥,而且他如果没同意,她是不能任意偷开走他的车。
这时她手机响起,小章传简讯给她,大意是说,如果她对公冶丞好一点,说不定他会大发慈悲帮她签名。
“小章这几年在公冶丞身旁可是学会狗腿。”她不予以理会,迳自搜寻计程车公司电话打过去。
最后她叹口气挂掉电话,这边连计程车都叫不到,因为太远不可能特别派车过来,特别是周五下班繁忙时间,就算她加钱也没用。
她没有意识到那是公冶丞的阴谋。
公冶丞在贺兰冰心下楼之后,从床上坐起来传简讯给助理小章,要他封锁她可能离开的途径。
“好热。”公冶丞用手抹去头上的汗,撕掉贴在身上的暖暖包丢到垃圾桶。
他背上贴着的暖暖包让他发热,药是真的从表弟家医院拿的,不过他已经几乎痊愈。
接着他偷偷走出房间探头扫了眼一楼,她没走,不过正在专心地想办法离开。
然后她又上楼的脚步声让他连忙回到床上躺好。
“车钥呢?”
她四处找,书房没有、房间没有,最后竟然找到他身上来。
她掀开棉被伸手进他裤袋找。
公冶丞差点把持不住。
她找的东西被他放进保险箱收好,他今天就是要让她跑不掉。
他得知凌安和与钱朵朵这几天分别都出国,所以才安排让贺兰冰心来这。
让她想跑也没有方法,毕竟骄傲如她,定不敢让凌氏的人知道她来此求他签名开工。
“贺兰冰心!”他最后不得不出声和出手阻止她继续上下其手。
“你车子的钥匙。”她伸手跟他要。
“你想干嘛?”他虽然放开手,但还是闭着眼睛不看她。
“你不签名我在这做什么。”
“你连讨好这招都不会?”他没好气的说。
“喂,你可别得寸进尺。”
“你请便。”他翻过身侧躺不理她。
她看着他的背影,翻个白眼就下楼。
他立刻起来用平板电脑打开房屋监视器,他赌今晚想对她不利的人见只有他俩认为有机可趁会下手。
贺兰冰心看着厨房里司机要她顺手拿进来的日用品和食材,走过去把东西拿出来:“怎么觉得他故意的。”
他又偷偷从楼梯上观察她,发现她没有要走松一口气:“还算识相。”
公冶丞转身回到床上躺好。
他不知道她是仗着自己有胆还是怎地,为何都不担心自己身份根本曝光或很难在熟识的人面前隐藏。
现在也对她自己人身安全完全没顾虑,还是⋯⋯。
贺兰冰心放好该进冰箱的物品,开始探索这间房子。
说实话,她有预感这次要是没能拿到他签名,大概也没有下次机会。
因为他已经开始避不见面。今天她来见他,已经距离之前在墓园见面之后一个月以上。
就算签有合约,公冶集团还是大可用很多理由继续拖延。
冷静下来之后,她知道恐怕没有选择,凌氏现况没办法被他拖延。
毕竟因为要争取公冶集团合作项目,已经放弃很多其他的赚钱机会。
凌安和已经帮她很多,她不能拖他下水。
起码要帮他赚到钱。
“客房竟然没有床单和被子。”她发现只有他房间有床单和棉被。
在她来之前,他把所有其他的床单和棉被都藏起来。
这时电话响起,她又很快进入工作模式。
挂掉电话之后,她想起现实。
“怎样讨好他呢?”他什么都有啊。
公冶丞从小睡醒来,检查平板电脑里监视器画面之后,房间没关的门传来楼下那跟寻常时期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到的空间全然不同的声响让他好奇地往楼梯间走去。
她腰间围着围裙在煮饭,跟以前他记忆里的一样。
所以她想用食物讨好他?
他退回房间用平板电脑工作一阵,听到她的脚步声,立刻躺好。
“还在睡?”贺兰冰心把餐盘放在一旁梳妆桌上。
她走到床边用手轻轻碰他的手:“醒醒,起来吃饭再吃些药。”
“这就是你讨好我的方式?”未免太简单,她头脑还不错,竟然只想出这个方法?
公冶丞在她的帮助下坐起身来。
她把枕头塞到他背后,把餐盘端到床边。
“不然你直接告诉我,你,希望我怎么讨好你。”她把餐盘附带的脚立起来,放在他身前。
要对付他就不能有脾气。
“你不吃晚餐?”他没有回答,语气平静。
贺兰冰心知道他不想回答她的问题,他想给她点苦头吃。
“你先吃吧。”她转身想回到厨房。
他拉住她的手腕。
“你现在是以凌晶晶的身份还是贺兰冰心的身份。”
虽然手被他拉着,她背对着他。
“当然是凌晶晶,我不是来找你签文件吗,丞总在说什么。”他不正面告诉她要什么才肯签名,她只能见招拆招。
“贺兰冰心,你为什么回来?”她还是不看他,他故意激她。
“丞总是聪明人,有些话不必明说。”她不承认也不否认自己的身份,平静得不可思议。
“喂我吃饭。”他对她的平静不满故意刁难。
她知道今晚不会太好过关,如果她还要他的签名。压下原本想反驳的话,她在床边坐下,拿起餐具服侍他用餐。
还好,她知道他饮食习惯,而这几年似乎也没有改变。
以前在国外认识交往的时候,注重健康缘故,他向来注意三餐营养,也煮得一手好菜。
刚结婚时,他工作忙,她那时没有出去工作,就在家当家庭主妇,他的吃穿用度都是她打理。
可是他不是很晚回家就是不回家。
后来,甚至有外面的女人时不时对她挑衅,有些是当面,有些是不知哪来的简讯或信件。
一开始她还可以说服自己以他的身份地位,外面的莺莺燕燕对他虎视眈眈。
当她察觉他在商业上逐渐针对贺兰集团,她不得不提防。
她先是加入董事会,然后开始参与贺兰集团的公司营运。
有时两人在同一商业场合,却不是同时去或是一起去的,而是分开代表不同公司出席。
多少看到他和外面女人的互动。
看他吃得津津有味,她庆幸他没有嫌不好吃,但今晚绝不止如此。
公冶丞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普通家庭生活,从前他眼里只有公冶集团生活总是忙碌,她不在之后,他时常悔恨以前没有多花点时间和她在一起。
现在又有机会重温旧梦,他说什么也不肯放手。
他用完餐,她端起餐盘往房外走。
“你拿来这吃。”他想看到她好好吃饭。
她没有反驳,把自己的那份晚餐端到他房里梳妆台,坐在镜子前面吃。
她偷偷抬头看镜子,他坐在床上看文件。
他们是出国留学认识的,虽然他没有隐瞒过自己身份,刚开始她认为他不过是跟别的有钱人家一样、和贺兰家小孩相同,反正就是不愁吃穿富三代太子爷其中之一。
比她年纪稍长,他虽不纨绔,念书也满厉害的,甚至能教她念书,可他当时是刻意接近她,后来跟她结婚也八成为贺兰家财产。
公冶家和贺兰家梁子据说结在清朝。
对她来说,几辈子前的事不是很重要,父母也因为公冶丞身份是门当户对有钱人不是很在意他是公冶家的人,所以两人留学回来之后很爽快答应他们结婚。
可她没料到,这个看似幸福美满的婚姻葬送几乎整个贺兰家。
公冶家比贺兰家想象的还要远远在意过去的事。
谈亲事的时候双方家长和甚至一直到婚礼当天才见面的两边家族长辈相处都很正常。
虽说她爷爷和奶奶有很多孙子、孙女,她不是最受宠的,不过起码她的一切让爸妈在老家很有面子,这个各方面平平稳稳的孙女还是有些地位。
刚嫁过去时,她以为公冶家对她的疏离是由于陌生,时日一久就会改变。
曾经她为他忍耐,不理会公冶丞老家给她的压力,可惜她所做的努力都白费,还赔上整个贺兰集团和几乎毁灭贺兰家族。
发现他注意到她在偷看他,她低头改看起自己的手机里的今日新闻,作为一位公司主管熟知世界各国新闻有时候能在商业上独占鳌头抢得先机,这也是她跟他学的。
慢慢吃完晚餐,她端起餐盘往房间门外走。
“你去哪?”他注意到她移动。
今晚他不能让她离开视线太久,他不想拿不明人士今晚可能找上门的事来吓她。
“洗碗。”她没有回头,现在连去哪都要跟他说?他之前甚至懒得见她。
“洗完上来帮我洗澡。”他平常的语气说得似乎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你⋯⋯。”她终于转身看他。
“你还要我的签名吧。”他立刻出声堵住她即将从肚子里提到喉咙的不满抗议。
她自知没有选择,无奈的点点头。
贺兰冰心似乎有学习事物的天份,就算一开始不会,等她学会之后不管是煮菜、整理家务、管理公司、室内设计等等,样样能做得有模有样。
他听着楼下微弱的水流声,起身找到窗帘控制器,把室内窗帘关好。
室内灯光亮着,外面如果有心人在窥探,容易泄露房子里的一切。
做好准备,公冶丞回到床上坐下,确认有无遗漏什么。
贺兰冰心收拾好厨房,把不离身的包包拿起,关上灯往楼上走。
从小她就被训练,随手整理自己的物品,随手关灯,很多人以为有钱人就是奢侈,其实很多时候是节省出来的。
可惜小时候总被提醒要提防别人,她还是输给公冶丞,输给爱情。
回到房间,她在镜子前面放下自己的物品,只抬眼看拿着手机打字的他一眼就认命去浴室放水。
“该死的你。”
虽然贺兰冰心自认骂得很小声,公冶丞还是听见,他无声笑了一下。
要是她知道现在的境况,恐怕得要怕得要命。
“丞总。”她走到床边站定。
“扶我。”他故意刁难。
她不是看不懂他的刻意,不过为要到重要的文件签名,咬牙扶他起身。
他把身体重量压到她身上,她没站稳和他一起跌到床上。
她趴在他身上,敏感的意识到身下有个硬硬的东西顶着大腿。
他立刻将她推开,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
“对不起。”贺兰冰心连忙道歉。
公冶丞什么也没说,迳自起身扶着墙进入浴室。
接下来近似尴尬的沉默令她烧红脸。
他脱下腕表和手链,示意她帮他脱衣服。
以前又不是没脱过,贺兰冰心想,于是大胆上前。
反正现在有性欲的是他又不是她。
谁怕谁。
不过她还是低垂着目光,不敢多看。
洗着他的背,她心里却回想起两人以前相处的时光。
他沉默不语,也是心事重重。
贺兰冰心手上毛巾搓着他的背,抬眼看室内。
公冶丞不光会赚钱,也不吝啬花钱享受。
黑纹路白底大理石打造的淋浴间是最新那种可以当三温暖用的,里面还有大理石长椅,目测可以坐得下三个大人以上。
洗手台也是同色大理石构成,有两个大大的洗脸盆,台面又宽又大,洗手水龙头是自动感应出水那种。
浴室里甚至有阳台,他正坐在延伸到铺着木头地板的阳台上的石头制日式温泉池里,池边用黑色大理石砌出边缘,在灯光照射之下,上面还能看到金色点点。
阳台甚至有电动窗,一关阳台就变成浴室的一部分。
凌氏是做建筑起家的,这几年在凌氏工作她自然学了不少,看得出做工和材料的精细和昂贵。
“你在想什么。”他注意到她的走神。
“没什么。只是在想你何时会签名?”
他没回答,反问:“你为什么回来?”
“丞总,你又把我当成别人。”她懒懒的回,把小毛巾刷到他泡在水里的背,又刷回到他肩上。
背对池沿的他转身抓住她手腕。
她以冷静又平静的神情看着他。
她怎会又怎能让他抓到小辫子?
“你是不是有别的男人想回来离婚?”他有些不理智的说。她的过于平静让他不能平静。
“你要不要自己听看看你自己在说些什么?”贺兰冰心反问。她是凌晶晶,不用跟他离婚。
被性欲冲昏头的他可没想那样多,将她拉近狠狠亲吻她。
洗手台面上他的手机发出警示声,公冶丞立即放开她,拉下挂于墙上的大浴巾围在自己腰上。
他拉着贺兰冰心移动到手机旁,见手机闪动警示画面表示有人闯入,他很快把台面上自己的手链挂到她手腕上,抓起手机和手表,拉着她进到更衣室,推开位于最里面的落地镜子。
“沿着梯子往下爬到地下室,你会很安全。一个小时之后如果我没找你,里面有电话,打给小章。”他边穿衣服边说。
“发生什么事?”
“贺兰冰心的敌人,恐怕找上门来。”公冶丞毫不怀疑。
“你想干嘛?”贺兰冰心感觉整个身体升起一种恐惧。
“我想知道谁是幕后主使。”公冶丞明白她不相信贺兰家覆灭,家道中落到现在这个程度和他之外的人有关。
“什么意思?”她看着他。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把她推进镜子后小空间,示意她沿楼梯往下爬。
他深深看她一眼,把镜子关上。
“公冶丞!”
她试图推开镜子无果,只能依他所言爬下梯子。
“这是一楼那间锁上的房间后面。”她降到一楼的高度时意识到所处的方位。
楼梯底部是一个避难所,这国家规定每个家庭都需要一个,于是连公寓大楼每个单位都有一个不对外开窗的水泥小空间,里面平时有一到两周的存粮、水、日用品、衣物等等。
“这比平常的避难所大很多。”贺兰冰心发现这里面还有酒窖。
品酒用的小沙发上有手机和笔电。
她拿起手机坐在沙发上检查,手机没有设密码,里面联络人只有小章和他公司。
所以,这一切是计划好的,他早预测到有人会闯进来。
她身为贺兰冰心时,是公冶丞的妻子,对他有一定了解。
打开笔电,原本就没关机,但是有设定密码,她思考一阵,把两人结婚纪念日输入,那是以前两人婚后共有物品的密码,果然解锁。
萤幕上是房子监视影像,可惜马上就断线留下漆黑一片的影像。
她端详起自己手上那重逢之后公冶丞平常戴在手腕上的皮编手环,看似平常但里面八成装追踪器,有钱有势的人满怕死的。
他不是怕她跑掉,就是怕她被抓走拿来当跟他谈判的筹码。
以前没有这些科技,否则她的行踪就完全被他掌握,增加离开或凭空消失的难度。
往后她得更加小心,对他也好,对别人也好。